书名:十里红妆:公主太倾城 作者:子衿 章节:共 109 章,最新章节:第一百零九章:盛夏的苦果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http://www.bookben.cn/】 ☆、第一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楔子   洞房中,灯火摇曳。   韶华睁大迷离的双眼,醉醉地望着眼前的红衣男子。媚眼如丝。   男子轻笑,轻吻着她的红唇,温柔无尽地低语道:“他,可动过你?”   男子的右手缓缓下移,手指经行之处,在激起一串鸡皮疙瘩,以及韶华无法自抑的颤抖时,他五指一收,突然扣住她的。指甲轻挑着那抹粉红,沙哑的声音带着诱惑:“他可有这样碰过你?”   韶华睁大眼,胡乱摇着头,忍住颤抖慌忙道:“没有。”   闻言,那只作怪的大手下移,在她的心口处划着圈圈,他朝她的耳根处吹着热气,在韶华脸颊越发绯红时,他才再次问道:“那这里呢?”   那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肚脐上,“他可有碰过这里?”   韶华依旧摇头,不知为何,他的碰触明明是轻缓的,温柔的,可她却觉得一阵阵酥麻难当,只想落泪,却拼命忍住,艰难道,“没有,没有。”   他低下头,轻含着她白嫩的下巴,轻轻吸允着,含糊问道:“那他碰了你哪里?”   怀中的女子一僵。   没有得到答案。男子单手撑着身子,抬起头,眯着双眼盯着怀中的女子,女子早已迷糊。大红的衣衫凌乱的被扯开,挂在肩胛,细嫩的肌肤,散着诱人的粉色,狭长的双眸染上了醉意,绯红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红唇娇艳,被吻得有点红肿的。被他一问,眼中难得有一丝清明,似在思索。   男子笑得越发温柔了,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道:“他,碰过你吧?”   许是他的目光太温柔,韶华似受了蛊惑,竟轻轻点了点头。瞬时,那双清澈高远的眸子,眯成了一线,一股阴寒沉凝之气,在房中流荡,“哦?你让他碰你了?碰了哪里?说!”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觉重了几分。   韶华不知他何来的怒气,眨巴眨巴眼,好半晌,才喃喃回道:“他搂我腰了。”   男子似松了一口气,挑了挑眉,慢慢说道:“只是搂腰?”   韶华歪着头望着他,在他地注视下,点了点头。   慢慢的,男子一笑。大红的衣袍衬的他俊美的容颜越发耀眼,只一笑,瞬时光彩照人,动人之极。只见他一挥衣袖,红帐落下。   这一夜红烛流泪到天明……   简易的马车,在古旧的官道上驰过,带出两痕深深的辙印,艳红的晚霞照亮了黄土上的辙痕,荒凉而空旷马车颠簸的声音渐渐隐去。。。。   雅一做着同样的梦,满山的曼陀罗绚丽夺目,女子着火红的长袍越过花丛,奔向悬崖,山风拂去了她身上沾染的花瓣,也吹乱了她的发丝,广袖在风中飞扬,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蝶,晨色为她镀了光晕,女子猛然回头,逆着晨光,雅一看不清她的脸,女子却在转瞬跳下了悬崖,雅一几乎能听见风灌入她袖口发出的霍霍声,可她明明离的这么远。   朦胧中有人用手掐开她的嘴,往里倒米汤,全身无力的她无法全部下咽,米汤顺着嘴角流下,脖颈湿了一片。   还是马车颠簸的声音,还是无尽的黑暗.......这一次她梦里是她走过奈何桥的情景身姿妖艳的女子倚在桥边,身旁一个小跟班打扮的手里拿着口碗,一一递给排队路过的人,哦,不,是魂。   雅一也排着队,轮到雅一时,小跟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口大缸,眉头一皱,对着身后的女子道,“孟婆,汤没了!”   “不会加水呀,现在物价上涨,我们这差事本来赚不了几个钱了,现在谁还熬这么浓的汤,煤气涨价了知道吗,这亏本生意老娘不做了!”女子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戳了戳小跟班的脑袋,瞪着美目疾言厉色,整一个火爆美人。   雅一大惊,这孟婆也太年轻了,还有,原来地府也会物价上涨的。   “可是孟婆,现在加水会不会太稀薄了,缸里的汤都见底了!”小跟班缩了缩脑袋,眉头紧皱,这年头因为喝了劣质孟婆汤的鬼魂太多,导致一批人带着记忆重生的神童出现,扰乱秩序,阎王已经警告,如果再发现类似的情况,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   “这年头什么不是水货!”孟婆看了一眼那长长的队伍,想着要是这么多人都喝白开水的话,投胎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但看着缸里还剩半碗的汤,心有不甘,她辛辛苦苦熬的汤,浪费实在可惜,伸手指了指雅一,“缸里的汤掺点水给她喝吧,其他的让他们明天赶早!”   “呀呸,臭婆娘,我们都排了三天了,老子赶着投胎呢,今天要是还不让过,老子跟你拼了!”后面队伍中一名浑身血淋淋的大汉,也不知道前世怎么死的,满身戾气,不待孟婆开口,径自冲向奈何桥,后面排队众魂魄早已不耐烦,也跟着骂骂咧咧,一拥而上。   一时间奈何桥魂满为患。   慌乱中,走在桥中央的雅一被推下了桥,雅一惊呼。(抗议抗议,为嘛奈何桥没有栏杆,下次来的时候定要投诉)   身子不停的往下飘,耳边小跟班慌乱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孟婆不好了,那个女的掉下桥了,这下完了,她不能重新投胎了,阎王发现我就要下岗了!”   “你这没用的东西,让她附身在将死之人身上不就好了,你拿点钱去阴差那里打点下。现在还不赶紧把这帮疯子拦住,打点的钱从你工资里扣……”   忽然马车剧烈摇晃,‘碰’的一声,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雅一的头撞上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剧烈的痛,让一向斯文的她想爆粗口,会不会刹车啊混蛋!尼玛新手上路还是酒后驾驶啊。努力将眼睁开一条缝,也许是太久没见光,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本能的用手去遮,才发现全身使不上劲。   “她醒了,她醒了!我看到她眼睛睁开了下!”   耳边传来女子稚气未脱的声音,带着雀跃。   女子离去,顺手将门带上后,雅一才打量这间屋子,屋内的装饰简单,正中央放着一张陈旧的桌子两把凳子,也许是经常打扫的缘故,桌子被擦的发亮,微微反着光,桌上放着一套简陋的茶具,只一个做工粗糙的青瓷壶跟四个瓷杯,靠近墙角处放着暗红色的梳妆台,边缘处已有掉漆的迹象,梳妆台上放着一枚铜镜,除此之外,屋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像极了电视里破旧的客栈,大约是雅一附身在这个女子身上的缘故,雅一对这个年代的东西一点也不排斥。   没过一会门被推开了,那名女子端上了热腾腾的粥上来。   雅一欲起身。   女子看到雅一的意图,忙阻止,“姑娘坐着吧,姑娘现在身子虚弱,靠着就好,听王叔说姑娘以前身子好像受过重伤,需要好好调理。”   受过重伤?也对,不然怎么可能会死呢。   女子将汤匙上热气吹了吹,递到雅一嘴边。   雅一张嘴,清粥没有味道,她却觉得清甜可口。   看雅一乖巧听话的模样,女子轻笑,“姑娘可以叫我初夏。”   “很好听的名字!”雅一微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友善,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是没错的。   “王叔带姑娘来的时候,姑娘一直昏迷着。大家都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初夏又盛了一勺粥。   雅一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应该告诉她自己前世的名字吗?可是好像不妥。她是王叔带来的,若是王叔认识她,知道她这个身体的名字,那岂不是穿帮了?   “姑娘看着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跟我那妹妹差不多,可她皮的很,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了!”初夏见雅一不语,以为她不想提,也就转移了话题。   她那妹妹应该就是车里那稚嫩声音的主人吧。   “我不知道自己几岁!”前一世她已经二十一岁了,这一世她不知道几岁,本可以含糊其词蒙混过关的,可若是这样,又能瞒住多久呢?   初夏惊讶! ☆、第二章:狗血的失忆   傍晚时分,初夏领着一名四十多岁的青衫男子跟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者进门,老者雪白的长须,慈眉善目,上前帮雅一把脉,又看了看她后脑勺的伤势,摇了摇头,叹气道,“恐怕是后脑创伤导致了失忆!”   雅一偷偷松了一口气,她记得这个伤是在马车上撞的,那既然这样,他们应该会负责的吧!   男子陷入沉思,片刻后问郎中,“那这伤能不能治?能不能恢复记忆?”   郎中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男子忙递上银子,郎中才慢慢悠悠道,“这个不能确定,这种失忆症,有些人一两年能恢复,有些人要十几年,也有的人一辈子也记不起来!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雅一窃喜,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如果经常带病人到以前熟悉的地方走动,有助于恢复记忆!”郎中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秦大夫,初夏,送秦大夫!”中年男子低着头,从雅一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微微皱眉的表情。   屋内只剩下雅一跟这名中年男子,这名男子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王叔吧。   “天色晚了,你且好好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说吧!”男子微微抬头看向雅一,声音依旧深沉。   雅一点头。   门再度合上。雅一深思,这些人似乎都不简单,一言一行,都不似山村莽夫,就拿下午那名叫初夏的女子说吧,虽说她是进王府当丫鬟的,但言行得体,知进退,就算王府的丫鬟姿质高,但还未进府训练,就如此而大方得体,也算少见。而这名青衫男子亦懂察言观色,郎中一个眼神,便知他要什么,恐怕也不简单。   也许是真的累了,雅一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来给她送粥的初夏身后还跟了两名女子,看起来十三到十五岁的样子,左边的粉衣女子清丽婉约,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但五官已经长开了,再长大一些肯定是个大美人,右边的粉衣女子稍小一些,鹅蛋脸,还有些婴儿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惹人怜爱。两人虽穿着同一款衣裳,却硬是穿出两种风格,一种恬静,一种活泼。   “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呢!”右边的粉衣女子开口,一双大眼亮晶晶的闪着,“姐姐好,我叫盛夏!”   “盛夏妹妹过誉了!”雅一报以微笑,小姑娘嘴巴真甜,不过这些天一直躺床上,还真忘记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了。   左边的粉衣女子听闻,眸光不觉闪了闪。。   看向雅一时,却已经恢复的波澜不惊,微笑道,“我叫婉清!这些天姑娘旅途劳累,要好些调理身子才是。”   “谢婉清姑娘关心!”雅一同样报以微笑。   “前天还不是谁要急着赶车去王府呢,这回怎么知道关心人了?”盛夏嘲弄的看着婉清,“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婉清涨红了脸,一双明眸染上了氤氲。   “盛夏,又胡说什么!”初夏斥责道,转而一脸歉意的对婉清道,“婉清妹妹,实在对不住,盛夏她从小被惯坏了,是有口无心的!”   “还以为自己还是官家小姐呢,早就家道中落了!现在想爬上枝头变凤凰呗!”盛夏不屑道,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别欺人太甚!”婉清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眼中的雾气集结成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被咬着愈发显得娇艳,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转眼间已是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盛夏,又想挨罚了是不是!向婉清道歉!”初夏扯了扯盛夏的衣角,恨铁不成钢的给小女孩使了个眼色。   “姐,你怎么每次都帮着她呀,姐你偏心!”盛夏嘟着嘴不满,暗想这女人是水做的吗,动不动就哭。就知道装委屈,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怎么回事!”王叔进屋,依旧是一身青衫,只是威严的脸上多了一丝疲惫。   婉清哭的愈发厉害了。   王叔看了看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婉清,又看了看一旁不服的盛夏,心中已经了然,“你们两个还不下去!”   婉清虽不满王叔的不管不顾,但也只能委屈的扯出碎花手绢抹着眼泪,弱柳扶风的走了。盛夏则一脸倔强,初夏怕她再惹是生非,才强拉着她出去了。   三人走后,就听王叔开口了。   “你叫木芷菡,家住清源县,父亲本是清源县县令木济舟,遭仇家杀害,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至于你失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王叔眼神深不见底,似有探究,又似有自责。   雅一跟着点头,她现在是木芷菡。   初夏进门,将桌上的粥端过来,不过今天的待遇比昨天好,多了一碟青菜。   王叔看着初夏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休息了两天木芷菡慢慢能下地走路了,趴在窗口看人来人往,繁华的街道,架空的年代,以后的路要何去何从。不得而知。这身子以前应该是受重伤而死,会不会就是梦中那个跳崖的红衣女子?这样的逻辑似乎行的通,但她为什么要跳崖?她跳崖前的回眸,又是在留恋什么?   忽闻窗外的街道一阵骚动,芷菡向最热闹的地方看去,对面的御香楼走出一名白衣男子,右手执扇,左手背在身后,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惹得众女子围观,频频送秋波,以至于造成交通堵塞,不得不说这年头的女子挺开放。远远的,男子的样貌看不清晰,但估计是个绝色。见众人围观他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习惯了一般,只见他利落的上马车,姿势洒脱,又引得众女子一阵尖叫,却在进车的那刹那回头,看向芷菡的方向,付之一笑,那笑淡如清菊却又似乎透着魅惑,木芷菡像是被他耀眼的笑容灼伤一般,忙缩回脑袋,觉得周遭的空气也稀薄了起来,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憋闷与熟悉,转而想想自己又不认识这个人,他看的又不一定是自己,真是奇怪。待静下心来,再次往外看时,街道上哪还有马车的影子,心却莫名的烦躁。   休息后的第四天,一行人又重新赶路了,这一次因为进了帝都,道路平整,加上王叔照顾雅一的身子,特地在马车上多垫了一条棉被,雅一舒服的靠在马车上打盹。   马车停下的时候在日落时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因为目的地到了。   初夏扶着木芷菡下车,眼前是一片金色,晚霞将王府的大门,门前的石狮子,统统镀层了光芒,安静而奢华,那种沉淀下来的威严,让人不觉肃然起敬。   王叔上前跟守门的侍卫说了什么,侍卫派人通报,而后才有个小厮打扮的人,让他们一行人从侧门进去。   王府里的建筑华丽大气跟故宫差不多,只是颜色更鲜丽,所以芷菡也没觉得有多惊讶,而初来王府的初夏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艳,更别提盛夏跟婉清了。   王叔撇过众人后,只是盯着淡然的木芷菡看了好一会。   芷菡感觉到王叔的视线,回头对着他淡淡一笑。 ☆、第三章:初进王府   很快小厮便领着一行人到了鸿墨阁,厅内摆设精致奢华,漆红的檀木桌椅雕工精细,刻着的百花娇艳欲滴,似乎还透着芬芳,墙上挂着的那把玉剑萤亮剔透,而其中之最莫过于,那三尺高通体流光的红珊瑚,形如树状。极其难得是,眼前这珊瑚晶莹透光,几无瑕疵!   蓝衣男子坐在檀木椅上,大约二十岁的模样,面容隽秀。   婉清矜持的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只是挺直了背。   芷菡也跟着偷偷打量这眼前这个人,从着装看,此人应该不是王爷。王爷起码也是锦袍玉带吧,不过这个人身上衣料却还不错的,莫非是哪家公子?但他们一来就见这个人在,证明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的角色。   只听王叔喊了一声,“乔管家,人都带过来了!”   芷菡一个趔趄,身旁的初夏忙将她扶住。   真是太有杀伤力了,这么年轻的竟然就是王府的管家了。   婉清的面容淡了淡,盛夏歪着脑袋更好奇了。   “都抬起头来!”男子的声音温婉,芷菡想不出这样一个男子怎么能够管一大家子,难道不会有丫鬟骚扰他吗?她承认她YY了。   男子的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说了他们见面的第二句话,“你们都会些什么?”   “奴婢在家时上过几年学堂,会管理账目!”婉清挺直了背,声音清亮,不急不缓道。其实婉清最擅长的是女红,但如果说会女红,天天躲在绣房里,见不了什么人,况且账房的地位高。所以她这么说芷菡不奇怪。   “乔管家吃饭算不算?”盛夏有点纠结,眉头早已挤到一起,自己不会女红,不会账目,琴棋书画样样不会。   正喝茶的乔管家茶水喷了一地,不停的咳嗽。一时间大厅的气氛有点凝重。   盛夏更纠结了,这管家看着挺斯文的,怎么会做这种粗俗的动作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乔尹的脸上有些忍俊不禁,却忍住了,转而问初夏,“你呢?”   “奴婢会女红!”初夏低声回答,眼睛责备的看了一眼盛夏。   乔尹点点头,转向芷菡。   芷菡突然紧张了,这个年代她好像也是什么都不会的,但如果什么都不会,那王府也不是吃白饭的地方,会不会赶她走?对于这个年代她一无所知,她在这里无依无靠,身子又差,若是被赶出去,会不会冷死、饿死、病死?咬咬牙,芷菡也豁出去了,也不怕被人嘲笑,一本正经道,“奴婢会洗衣服!洗的很干净!”   乔尹这会终于憋不住了,放声大笑,笑的双肩轻颤。   婉清鄙夷的看了盛夏跟芷菡一眼。似乎她们给自己丢脸了。   好在乔尹也只是笑了一会,便转入了正题。   “你去账房帮忙吧!”管家指了指婉清,转而对初夏道,“你去绣房!”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盛夏跟芷菡身上,嘴上噙着笑,“至于你们两个,就先去洗衣房吧。”   “碧桃,带她们去兰香苑休息吧!”乔尹又吩咐。王叔似松了一口气。   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一阵叹息,隐约听到乔管家说‘可惜了那张脸’穿过青石板的幽静小路,又弯了几个道,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碧桃带她们到了住的地方‘兰香苑’,王府真是是阔绰的,连丫鬟住的地方都如此优雅。房子四周种满了各色花草,微风吹动,芳香四溢。   后来芷菡才知道她们是不同的。   “各位妹妹你们往后就住这里了,我叫碧桃,是府里管事的二等丫鬟,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那个身穿浅蓝色衣裳的女子眼睛笑起来像弯月。   “麻烦姐姐了,我们初来王府不懂规矩,还请姐姐以后多多指点!”婉清欠了欠身,甜甜的笑道。   “妹妹客气了!”女子打量着婉清,笑意深了几分,“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带你们熟悉熟悉府里的环境!”   “姐姐慢走!”众人颔首道别。   房内布置简单却也雅致,屋内有四张床,每张床都用帘子隔开,有单独的空间,芷菡看着很喜欢,床前放着梳妆台,房内还有一张梨花圆桌四把梨花木椅,屋内东、西分别有两扇窗,婉清选了靠近窗的那张,初夏跟盛夏姐妹睡觉不喜光,所以芷菡选了另一头靠窗的床。   因为芷菡身子虚弱,晚餐是初夏跟婉清去厨房端过来的,初夏回来的时候盛夏已经趴着睡着了。   初夏唤醒了盛夏起来吃饭,盛夏大概也是饿了,并没有抵抗,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过来吃饭了,芷菡发觉这几个女子都不是寻常女子,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即使平时活泼的盛夏也不例外,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后来旁敲侧击才知道,这几人原本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因为家族没落才来王府当丫鬟,这也不难解释之前的疑惑了,这几个人中要属婉清的身份最高贵,她的父亲曾是兵部侍郎,后来不知道为何被外派到偏远的蛮夷之地,最后却无缘无故消失了,听说这次王爷要王叔多照应下她,初夏姐妹花则是小官吏的女儿,至于自己木芷菡,王叔说她是县令的女儿。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王府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从那么远的地方,将几人接来王府?恐怕不是当丫鬟这么简单吧!   芷菡有认床的习惯,前些日子在酒楼因为实在太累入睡的快,这会身体好了些却睡不着了,听着三人的绵长的呼吸声大抵是睡着了,芷菡捻手捻脚的打开窗户,清风拂面,外面的天空微亮,乌云盖住了月色。   来到这个世界后,孤独一人,身上也带着好些谜团,她不问但却不能当它不存在,看她青葱般的玉指知道以前是没有做过粗活的,那么她曾是小县令的女儿,可以说的通,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王叔的沉稳,处乱不惊,不像是一般的下人。想起下午乔管家的话,她不免有些担心,她看过自己的面容,当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世的自己算是漂亮了,而现在这张脸柳眉明眸朱唇皓齿,不施粉黛自妖娆,更是美不胜收,只是这是福是祸呢?   还有那天那个白衣男子,见他时的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应该不是路人甲这么简单吧!   月亮拨开乌云,夜更加明亮了。屋内泄了一地月色,大抵光芒太过刺眼,一旁的盛夏睡的不安稳,嘤嘤翻了个身。   关掉窗户,盖上被子,却又做了同样的梦,梦中依旧是那片绚烂的曼陀罗,一身火红的女子一路穿过花丛,义无反顾的奔向悬崖,只是这一次没跳成功。因为某人的叫声。   “芷菡快起床了,该去吃早饭了,去晚了就没了!”一旁的盛夏动作灵活的掀开芷菡的被子,忽然惊叫一声,双眼冒火,“芷菡原来你见着挺瘦的,竟然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摸摸自己发育不良的胸部,盛夏嫉妒呀!   芷菡一个反应迟钝,再看了下隆起的肚兜就明白了,木芷菡也不娇羞,捻起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   初夏狠狠的敲了下她的脑袋,“芷菡身子还虚,早膳我们拿回来便是,以后不许这样胡闹,着凉了怎么办,这么不知礼数,若是有外人看到你这摸样,你还能在王府待下去吗?”   “姐,你干嘛敲我头呀,会变笨的。”盛夏嘟着小嘴,水汪汪的眼睛巴扎巴扎的望着初夏。   芷菡捂嘴偷笑,初夏无奈的摇头,这盛夏完全不在状态嘛。 ☆、第四章:狗血黄金档   用过早膳,碧桃过来领他们逛王府,熟悉环境,顺便也告诉她们王府的规矩。盛夏开心的几乎手舞足蹈,果然还是孩子天性,初夏白了她好几眼她才安静下来。   婉清一直热络的跟碧桃聊着,不时的问着一些在王府需要注意的问题今天四人都梳了一样的发式,王府三等丫鬟的发型——明月髻,穿的也是早上碧桃送过来的同一款浅蓝色的长裙。   “芷菡,你穿着最好看了!”一旁的盛夏将几个人的着装比了比,一脸羡慕。一旁的婉清神情有些淡,芷菡心中叹息躺着也能中枪,这两个小孩斗气,为嘛还要拉她下水呀,于是笑着转移话题,“初夏姐穿着最有女人味了!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将初夏姐姐娶了去!”   初夏羞红了脸,欲语还休的神情逗笑了几人。   的确,初夏是几个人中最年长的,已经芳龄十七,身材修长,清纯的脸上偶尔透着妩媚.初夏红着脸,点了点芷菡的脑袋,佯怒道,“油腔滑调!”   却有娇嗔的味道,三人大笑。   芷菡看着这王府风景还真是不错,现代虽然绿化好,却没有这么悦耳的鸟鸣,也没有这份恬静清幽。   碧桃在前面一一介绍着,几人听着津津有味。   来到后花园的时候,芷菡才发现王府真的奢华,红墙碧瓦,长廊环绕,古香古色,而最离谱的就是,这上面的拱桥竟是汉白玉做的!!!!   碧桃介绍的时候颇有骄傲之色。几人兴奋的上前站在拱桥上。木芷菡只觉得脚下全身人民币。   忽闻一阵琴弦声,几人抬头望去,湖中心的亭子中有名白衣女子抚琴。风吹着她白色的衣衫,广袖翩翩。有几分飘渺的姿态。   碧桃介绍,“这位是王爷的侍妾冷清秋!”   哦,原来是王爷的女人。可惜太远看不清她的面容。听着琴声透着淡淡的哀怨,应该是有心事吧。   碧桃没让她们停留太久,带着她们兜兜转转,停在一间名叫‘海澜轩’的屋子前。   碧桃刚想介绍,门忽然打开了,里面走出两名男子一名是那天见过的乔管家,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袍子,袖口处绣了祥云的花纹,另一名淡黄色华服男子,如果芷菡没猜错他应该就是王爷了。   “参见王爷!”碧桃跟她们使了个眼色,福了福身。   几人领会也忙跟着低头福了福身只是一瞥没有太清楚看清这位王爷的面容。   微微瞥向婉清的方向,婉清果然红着脸。   “王爷这几名是新进来的丫鬟,不要看看吗?”乔管家笑道,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人。   芷菡没有看到乔管家的表情,却总觉得乔管家笑的像只狐狸。   “抬头让王爷看看!”乔尹嬉笑道。   乔管家吩咐后,几人抬头。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看了。   婉清脸上分明写着期盼,之前就听闻三王爷才貌双全,没想到比想象中还俊朗。   如玉般的脸庞,斜眉入鬓,高挑的鼻子,嘴唇很是性感的弧度,金冠玉带,双眸似一潭井水般深不可测,只是看她们的眼神有些冷。   王爷的眼神掠过众人,看向木芷菡的时候,芷菡只觉得气场强大,微微低了低头,最后王爷的目光停留在婉清的脸上,迟疑了下,“你是前兵部侍郎之女,钱婉清?”   婉清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像春笋要破土而出般,却又努力压制,红着脸轻声道,“回王爷,正是奴婢!”   王爷点点头,最后跟乔管家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之后逛王府婉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致盎然,芷菡迟钝的发现盛夏也是双眼放光。   感叹美色祸水呀!脑中却是想起了那日在允县的男子,不知为何,她总想看清那人的面貌!   次日,芷菡跟盛夏就去了洗衣房,看着洗衣房给她们分配的衣服,叠成了小山,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己要说会洗衣服呢,她宁愿当时说自己会吃饭。   古代没有手套,也没有洗衣粉,更没有洗衣机。   芷菡将衣服按颜色一堆堆分开,浸湿再擦上皂角搓,可怜盛夏没洗过衣服,还要芷菡一步一步教,两人洗完的时候天色已晚,双手早就泡的发白。   “姐,那简直就不是人做的活,你看看我的手,都脱了好几层皮了!”回到兰香苑盛夏就跟初夏抱怨了。   “谁让你以前不好好学女红,要是有一技之长!还会洗衣服吗?”初夏叹息,她这妹妹就是太顽皮了,只是以后在这大院子里不知道还能保存几分童真。   婉清回来的时候已是辰时,据说偶遇到了王爷,一起用了晚膳。   盛夏红了眼,嘀咕道,“哼,哪会那么巧,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耍的手段,勾引的王爷!”   婉清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泪眼婆娑,只是嘲弄的看了一看盛夏,径自出去打水洗刷去了。   “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婉清现在是跟我们一样,但以她心气跟手段,日后定会在我们之上,你又何必逞一时之气,让以后不好过呢?”初夏摸摸妹妹的头,又重重的叹息。   “姐,我会连累你吗?”   “你我姐妹,何来连累之说呢!以后学乖点好不好?”初夏搂过盛夏的肩膀叹息。   “嗯。”盛夏难得乖巧的点头。   芷菡看着她们姐妹情深,有些感慨,至少她们还有亲人,而她什么也没有。   洗衣房的日子依旧忙绿,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清晨一名粉色衣衫的丫鬟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喝斥洗衣房的人,“洪夫人的衣服谁洗的,竟然破了这么个大洞?”   狗血黄金档呀,小言必有的剧情啊~~~说着将那件大红色的衣裳往前一扬。露出指头大的洞。   那衣服她记得,因为这衣料不是普通的雪纺跟丝绸,摸起来很舒服,印象很深。   “知不知道这个王爷送给夫人的?夫人很宝贝,你们哪个不长眼,竟然弄破了,快点站出来,要是等查出来就休怪夫人不饶你!”丫鬟红着眼叫嚣道。   一旁的盛夏早就傻眼了,那衣服是她洗的,当时不小心弄破了个小洞,她以为没什么事,想不到竟闯了大祸。   “还没有站出来对吗?好,这衣服分给谁也是有登记的,我这就去查!”   “姐姐饶命!”盛夏扑通跪地,赶紧求饶。   “好你个丫头,竟然弄坏夫人的衣服,还想欺瞒,来人,先掌她二十个嘴巴,再拖出去仗打二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以儆效尤!”   那丫鬟身后的两名妇人装扮的粗使婆子,立即上前打了盛夏一嘴巴。盛夏脸上留着红彤彤的五个手指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等下!”芷菡忙上前护住盛夏,这些人下手这么重,王府的规矩她是知道的,这要真打二十大板人都废了,盛夏还这么小,会出人命的。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在撒野!”那丫鬟怒目相视,恨不得先过来扇芷菡一巴掌。   “这件衣服如果还可以补救呢!如果你打了盛夏衣服就可以复原,那么你打吧,我想夫人也不会消气吧,毕竟是王爷送给夫人的心爱之物,若是这衣服能够修补好,你说夫人会不会比打了盛夏更开心呢?”   那丫鬟愣了下。   芷菡接着说,“既然衣服已经破了,若是修不好我愿与盛夏同罚,若是修的好请放过盛夏!这个提议夫人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丫鬟想了下,洪夫人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今天衣服真的修不好,即使打了盛夏,以后还是会拿他们出气的,若是真的修补好了,那也算是她的功劳,随即点头,“那好,今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完整的衣服,不然两个一起罚!”说着领着两个婆子气势汹汹的走了。   见那几人走了,众人也就散了,盛夏小心翼翼的问芷菡,“芷菡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还不知道!”芷菡刚刚也只为了救场,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盛夏狂倒,看到刚刚芷菡信心十足的样子,她还抱着希望,现在更失望了,还连累了芷菡。   “我们回去找初夏想办法吧!”   也只能这样了。 ☆、第五章:爬墙的女人,你伤不起   今天洗衣房的事情初夏也听说了,担心不已,中午趁着休息时间回到兰香苑,看着两人好好的坐着,只是盛夏的脸上敷了药,松了一口气。   “姐,你回来了,快帮我们想想办法,看衣服能不能补救?”盛夏拿起洪夫人那件大红色的衣裳,将破洞给给初夏看。   “这不是普通的丝绸,若是普通的我还能修补,我打听过了,京城只有一家叫锦上添花制衣坊能修补,因为衣服是那边产的,今天一定要出去将衣服补好,听闻上一个洗坏洪夫人衣服的丫鬟就被活活打死了!”初夏还有些后怕,今天要是不是芷菡挺身而出,她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妹妹,“芷菡,今天谢谢你了!”   “初夏姐,我孤身一人在这里,早已经把你们当亲人了,就别说感谢的话了!”况且问题还没解决呢。   “好妹妹,以后就不说这些感激的话了,芷菡妹妹身子虚弱,盛夏的脾气,出去指不定还惹什么事呢,这出府就由我来想办法了!”   “可是绣衣坊不是正在赶制洪夫人的新衣吗?”芷菡前几天就听说了,“你要是不在恐怕不行吧,还是我来请假吧,刚好找修补衣服的借口,只是洗衣房的衣服都要盛夏来洗了!”   “我可以的!”盛夏忙开口。   “可是芷菡妹妹你身子虚弱,出王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没有腰牌是不行的,唯一可行的是爬围墙,可是你的身子若是摔下来,恐怕很危险!”初夏担心道。   “初夏姐姐大可放心,这个我自会想办法!你们帮我找一根比围墙高的绳子还有两个大铁钩,如果没有铁钩,粗点的铁丝也行!”现在的身子虚弱到是算不上成天在洗衣房里,针一样的小身板也能锻炼成铁杵的强度。   初夏也是无奈偷偷跟盛夏出去找绳子了,没过一会也不知道找来一根十来米长的绳子,芷菡在每一臂长的地方都打上结,再将铁钩系上。   这方法还是小学时候看还珠格格学的,不知道实践起来会如何。很期待!   事实证明当年她太单纯了!   轩国本身民风纯朴,加上京城守卫森严,又是白天,王府只有一队人马巡逻,王府也够大巡逻一遍需要半个时辰,芷菡早就熟知了这些,才敢揽下爬墙的活。   找了一处几乎没人的地方,她打听过外面是就是胡同。在铁钩一米长的绳子处用力甩了几圈,抛向围墙,结果华丽丽的没勾住,没关系一次不行接着来,可是接连甩了十多次,竟然没一次能勾住的,天,八点黄金档都是骗人的!   “需要我帮忙吗?”男子好听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谢谢,劳烦了!”芷菡正焦急着要出府,刚好有人来帮忙,心中窃喜,欲转身将绳索递予身后的男子,忽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妙,怎么会有人?   但现在都发现了逃跑似乎来不及了,硬着头皮转身。只希望对人是好人!   华丽丽的囧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王爷会在她身后?   这下不死也半条命了。木芷菡颓然。   裴之逸今天穿着一身紫袍,上面用银丝勾勒出些许花色,陪着同色系的宽腰带,神色寡淡。刚刚说话的应该是一旁的蓝袍男子。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芷菡很没骨气的,膝盖就是一软,直直跪了下去。谁叫骨气不能当饭吃!   “皇兄,你们府里的丫鬟真是可爱的紧!”裴之璞轻笑,王府有侍卫巡逻,就算没人巡逻也没人敢乱跑,何况王府是有暗卫的。而这丫头竟然大白天的明目张胆的要爬墙。   裴之逸没理他,径自问着芷菡,冷声道,“知错?错在哪里?”   “奴婢不应该白天爬墙!”芷菡想了想道。   裴之逸嘴角抽了抽。那言下之意是不是说晚上可以爬。   “如实招来或二十大板,你自己选!”语气还是淡淡的,芷菡却惊得一身冷汗泠泠。果然是夫妻啊,动不动都是二十大板!   “奴婢是洗衣房的,今日不小心洗破了洪夫人的心爱的衣裳,洪夫人要掌奴婢二十个嘴巴加二十大板,奴婢想,不死也半天命了,遂向洪夫人承诺日落前将衣服修补好,不然愿受惩罚,只是洪夫人的衣料不是普通的丝绸,只有府外的锦上添花能修补,奴婢急着出府,又没有腰牌,遂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还请王爷饶了奴婢一命!”芷菡惶恐,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呀,刚穿越过来,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的呀!   “皇兄,既然你不怜香惜玉,那可否让本王代劳呢?”一旁的裴之璞,捏着玉扇的手早已泛白,不知因为激动还是紧张,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不可能是她。她不会这么低三下四求人,她那么高贵,就算是死也不会。何况她那么爱她的那个人,不可能会离开。裴之璞的眼神黯淡下来,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她了吧,那个火一样的女子。   “五弟,难道你忘了你家那个玉妃?她手里的人命可不止一两条!”裴之逸不咸不淡的回道,却戳了裴之璞的死穴。话说五王府的王妃玉妃是出了名的妒妇,只要是裴之璞的新宠,过段时间不是病死就是淹死或者干脆失踪。但碍于其父是镇国大将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裴之璞松了绷紧的脸,讪笑,眼睛却没离开过芷菡,“那皇兄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皇兄的洪夫人,似乎也不安分!况且这丫头也是迫于无奈!”   “看来是本王太纵容她了!”裴之逸依旧是面无表情,“罚你一个月的工钱,你先退去,今日是五王爷为你求情,若有下次本王绝不手软!”   芷菡领命忙离去,生怕王爷反悔。   一个下午忐忑不安,生怕洪夫人找麻烦,结果等到晚上都没等到,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在府里树立了洪夫人这个强敌,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芷菡衣服修补好了吗?”初夏回来,忙询问情况。   芷菡摇头。   初夏的心都揪起来了。   盛夏推开门匆忙奔进来,脸上带着喜悦,“芷菡姐,衣服修补好了对不对,那群洪夫人的爪牙下午都没来洗衣房找我麻烦呢!还是芷菡姐有办法。”   芷菡叹息,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初夏陷于沉思,盛夏则更兴奋了,晃着芷菡的胳膊,“芷菡姐,王爷竟然只罚了你一个月的工钱,他是在帮我们对不对?王爷还有没有说别的呢?”   芷菡摇头。   盛夏有些遗憾,嘴里喃喃道,“要是今天是我爬墙就好了,还能见到王爷。”   看来盛夏中了王爷的毒,很深。   果然后来的有段日子,她跟盛夏的衣服忽然就会就多了一倍,中午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有时候还要抹黑洗。盛夏每每洗完都要抱怨上一个时辰,想想她以前在家是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忽然干这种粗活,还真是不容易,芷菡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第六章:换工作啦   芷菡的身子原本就没有完全康复,加上高强度的工作,很快就病倒了,倒也不是大病,只是普通的风寒,大约是抵抗力下降的缘故。洪夫人现在给她们小鞋穿,已经不是洗破衣服的问题了,应该是为了王爷帮她的事,若是这样,她离开洗衣房,那盛夏就不会连着受委屈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想怎么离开洗衣房,闷的慌,披了件外套出来透透风晒晒太阳,顺便补补钙。   初夏的天气,阳光暖暖的,院子里的园丁修剪着枝条。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雅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是自己打理的,所以也找过修剪花草的书籍学过。加上自己手艺不错,邻居家的花草偶尔也请自己打理。   一旁有名上了年纪的园丁,大概有些累了,坐在一旁休息,太阳晒得人懒懒的睡着了。   芷菡灵机一动,也许这是一个时机,摆脱洗衣房的时机。只要她的园艺一鸣惊人。   见附近没其他人,芷菡拿起一旁的修剪刀,小心翼翼的修剪着一旁那株的紫叶李,修剪好杂枝,又觉得不够美观,围着紫叶李转了一圈,芷菡360°打量了下这颗灌木,觉得有修剪成兔子的潜质,找好了方向就动手,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直活蹦乱跳的兔子呼之欲出,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老者叹服不已。问芷菡的姓名。   芷菡不语只是含笑离开。   好奇心的魅力远远超过了直白的指数,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况且只要有心,找她不难。   果然三天后碧桃就找上她了,说是乔管家找她。   芷菡起身整理了下衣襟,跟着碧桃前去见乔管家,只是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去前厅,碧桃带她来的是后花园,那个身穿白衣的乔管家立在那棵被修剪了的紫叶李前。   听闻有人来,微笑着转身,“这是你修剪的?”   芷菡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修剪刀递给芷菡,指了一旁的小叶黄杨,“我想看到一匹马!”   芷菡走近观察了下,“乔管家,修剪成一匹马不难,但这个灌木的长势不太适合,若是强行修剪,不利于以后的生长!”   “哦?”乔尹半眯着眼,将尾音拖得老长,“那依你看适合修剪成什么?”   “元宝!”芷菡看着长势圆润的小灌木,讷讷的吐出两个字。只是会不会太庸俗了“那你发挥吧!”乔尹的嘴角噙着笑,若是王爷看到了元宝灌木会是什么表情呢?好期待。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元宝就修剪好了,乔尹咋一看,还真像这么回事。   “以后你就不用去洗衣房了,留下来修剪花草吧!”   “是,乔管家!”芷菡低头回话,她成功了。   修剪花草的工作要比洗衣房轻松很多,加上芷菡也喜欢,做起来到也不累。以前在洗衣房日不出而作日入不能歇,而现在却可以早早的下班,而且每天晒太阳,皮肤也没了之前的苍白。   回到‘兰香苑’欲推门而入,听闻屋内传来细碎的交谈声,“碧桃姐姐,这个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   “婉清妹妹太客气了,只是帮点小忙,何必那么客气,况且妹妹上次送的翡翠耳环我很喜欢。”碧桃的声音传来,像是很难为情的样子。   “碧桃姐姐,妹妹在府里现在无依无靠,若是姐姐助我,日后荣华富贵,自然有姐姐一份!”   “那姐姐就不推辞了!往后有姐姐帮的上忙的,尽管来找姐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芷菡忙闪到一旁的石柱后。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碧桃左右张望了下,匆匆离开了。   她刚刚这样算不算听墙角呢?可是她也很无奈呀,谁让她们说话不注意呀!   现在进去怕不合适,等会吧!   “芷菡姐,你靠在柱子上做什么?”盛夏今天回来的也比往常早,欢快的跑过来,刚刚因为要躲开碧桃她们的视线躲在右侧的柱子后,这会盛夏从右面过来,只一眼看就看到了。   芷菡正想如何回答,只听盛夏忽然眉头一皱,担心道,“芷菡姐,你不舒服对不对?”   芷菡一愣,随即装出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皱着眉头捧着心,虚弱的点头!   盛夏忙过来扶她,“芷菡你风寒刚好,现在又病了怎么办,我去找王叔过来瞧瞧好不好?”   “不,不用了,休息下就好了!”芷菡忙摇头,这娃太单纯了。   盛夏扶芷菡进门,芷菡撇了一眼婉清床位的那个方向,只见她端坐在窗前,手捧着一本书,正认真的翻着,见有人进来,转过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看着芷菡被扶进门,忙放下手中的书,快步上前,“芷菡妹妹这是怎么了?”   “要你假好心!”没等芷菡开口盛夏就没好气的堵了她一句。   “我只是关心芷菡妹妹!”婉清扶过芷菡的右臂,将她扶到床上。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休息下就好了,你们别管我。”芷菡脱鞋躺在床上,婉清细心的为她掩上被子。   “我去给你沏壶热茶来,喝点热茶会舒服点!”   芷菡有些感动,陌生的世界,有人关心的感觉很温暖,她宁愿相信婉清是真的关心她,“婉清谢谢你!”   “芷菡妹妹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说罢,转身就出门了。   忽然有些惭愧自己这些天对她的冷落。她们只是追求不同而已,而古代丫鬟最好的去处就是被主子看上,纳为妾室,也许她没有错。   日子还是无聊的过,这日芷菡正修剪着花草,忽然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跑过来,头发蓬乱,蓝布长衫,小大人的打扮,脸上抹了炭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姐姐我饿了很久了,给点馒头吃吧!”   芷菡奇怪,这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呢,若是王爷的孩子断不会穿成这样的,不过她貌似没听说王爷有孩子,若是仆人的孩子别说王府进不来,更别提到处乱跑了,看着旁边一个个路过的丫鬟小厮没有一点惊讶,该干嘛的干嘛,着实怪异,芷菡正思索着,那小孩就抱上了她的腿,“姐姐,我都三天没吃饭了,你就赏口饭吃吧!”   木芷菡见他可怜,刚想说给他弄些吃的。   那家伙手却不规矩的在她腿上乱摸起来。   “你……”芷菡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一个小孩吃豆腐的一天,低头扯开他,看到小孩里面淡黄色的锦袍,忽然明白了,这小孩扮猪吃老虎啊,“下次想吃女人豆腐,记得穿好再出来!”说着一脚踹开,那小孩绕草坪着滚了一圈。   “大胆,竟敢殴打当今太子,来人把她拿下!”一名蓝服男子翘着兰花指,叫着公鸭般的嗓音,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已经向小孩围过来了。   芷菡汗颜,这小孩这么大胆,竟然欧打未来的皇帝那个蓝衣男子,十有八九是个公公,只见他急急忙忙扶起那小孩,一旁的侍卫已经将芷菡架住了。   等等,谁是太子?望了一眼,满脸泥巴的小孩,芷菡脸皮抽动风中凌乱。   芷菡无语,谁知道太子会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啊!!!!冤枉“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没事吧!伤着哪里了没?”那公公将小孩扶起来,左看看又看看生怕摔了哪里。 ☆、第七章:踢了太子   “哼,臭女人,竟敢踢本宫,胆子不小嘛,来人,先打她二十大板,再浸猪笼,要是还死不了的话,带她回宫,本殿下至少有一百八十种酷刑折磨死她!”小孩起身索性脱了那身过大的蓝布衣裳,露出一面淡黄色的锦袍,一脸凶神恶煞。   芷菡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寒毛直竖,这小孩简直就是小魔头。   “太子殿下又何必跟一个新来的小丫鬟计较呢?”裴之逸有些头疼的看着太子,每每来府上都要折腾府里的丫鬟小厮,其他丫鬟小厮见怪不怪,都让着,想不到这丫头这么刚烈竟然踹了他一脚,肯定是新来的。裴之逸瞥了一眼木讷的木芷菡,芷菡忙低头,裴之逸觉得眼熟,可不就是那天想要爬墙的丫鬟吗?不觉眉头一皱!   芷菡恨不得将自己隐形。裴之逸上次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说没有下次的!   “皇兄,你府里的丫鬟好凶,还敢踢本宫!”小孩瞬间没了刚刚的凌厉,一双秋眸水汪汪的望着裴之逸,一派天真无邪,小孩瘪瘪嘴转而委屈道,“好疼呢!”   “她是新来的丫鬟,不知道您是太子殿下。”裴之逸不吃他这一套,他太了解这个八弟了,自小就顽劣的很,偏偏喜欢装无辜。“还请殿下谅解!”   “若本宫不是太子,就可以随便踢吗?天下苍生谁不是父母生的。可以随便踢吗!”裴之珏抓住裴之逸话中的漏洞,反将一军。   “太子殿下,她是王府的人,是生是死还请殿下交由本王处理,若是殿下觉得不妥,那请皇后娘娘定夺如何?”裴之逸知道太子的秉性,虽然无法无天,却极其怕皇后娘娘,今日定是偷偷跑出来的,“想必皇后娘娘另有定论。”   “皇兄,你误会了,府上丫鬟这么美丽可爱,本宫怎么舍得处罚她呢!”裴之珏笑的一脸讨好,上前缠着裴之逸的胳膊,他这个三皇兄就会戳他软肋,转而对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放了!”   芷菡感叹变脸,都赶得上专业演员了,不当童星可惜了。   “殿下是想在王府用晚膳?那本王先派人通知下皇后娘娘,说殿下晚上不会用宫里用膳了!”裴之逸下逐客令,他这个八弟在他府上多呆一刻钟,他都觉得危险。   “别,别,别,本宫这就回宫,皇兄千万别跟母后说,不然就要罚抄《金刚经》了。”   “那本王就不送了,小顺子,记得好好保护太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是,是,是,奴才一定谨记王爷教诲!”   小孩乖乖的跟着太监走,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盯着芷菡瞧了一眼,待众人走后,裴之逸,看着芷菡淡淡的说了句,“仗责二十大板!”   芷菡瞳孔募得睁大,天,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打过,就这样献出第一次?这王爷如此不怜香惜玉,竟对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动这样的酷刑,你下得了手吗!   “王爷,这似乎有些重了吧!”一旁随行而来的王叔道,“况且木丫头曾身受过伤,若是仗责,恐怕……”王叔的话说到这里,顿了顿,下面的意思芷菡也明白,大概是说要是杖责的话,她小命就呜呼了。芷菡感激的看了王叔一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王叔原来这么有型呢。   “跟本王来书房!”裴之逸面无表情。   推开海澜阁的门,芷菡觉的心凉了一截。   裴之逸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还未开口,门外就传来敲门声,“王爷,奏折拿过来了!”   “进来!”   乔尹递上折子,看了一旁的芷菡一眼,似笑非笑,这丫头真是个惹事精,不过倒是有趣。将奏折放在案上,转而退出去了。   芷菡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彷徨不已。   裴之逸拿过折子径自看着,一刻钟,两刻钟,一炷香……   木芷菡想起以前看的警匪片,警察故意将嫌犯关押几个小时,就是要造成嫌犯心理恐慌,她要淡定。   但过了半个多时辰,裴之逸依旧不动声色,专注的看着折子,木芷菡才发现他是真的忘了她的存在。   泪奔,原来她的存在感是如此薄弱。   站到一个多时辰的时候,木芷菡左脚发麻,偷偷将身子的重心往右脚上移,嘿嘿,站了这么久,脚也要轮班休息的嘛!   忽然啪的一声,吓得芷菡魂飞魄散,立即站正。   芷菡往裴之逸的方向瞄了一眼,案台旁的地上掉了一本折子,身为丫鬟,木芷菡尽职的僵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捡,顺便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原来是黑风寨一带土匪横行,民不聊生,但每次朝廷派兵去围剿都让他们躲过去。   裴之逸大概是为这个烦恼吧。   芷菡将折子捡起放在案上,裴之逸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才想起太子之事,若今日是普通丫鬟惹了太子,他未必会插手,但木芷菡是木济舟唯一的女儿,前几天查到有一批探子也在找她,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刚本想教训她几句的,现在却没了心情,“你下去吧!若再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是王爷。”芷菡领命抬腿往外走,忽然想起刚刚的折子,若是自己能将功补过岂不更好,木芷菡停下脚步转身道,“王爷,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必!”裴之逸以为她要为自己踢太子的事辩护,他知道肯定是太子有错在先,但对方是太子,即使有错,也只能是你来承担,辩护是没有用的。   木芷菡抬腿往外走,算了,反正是你自己不要听的。   “等等,讲吧!”裴之逸希翼,会不会跟探子的事情有关?   木芷菡停下脚步,收回迈出门外的脚。“王爷可曾想过黑风寨的土匪为何剿灭不了?”   裴之逸一滞,想不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刚刚她竟敢偷看折子,“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滚!”   “是!”芷菡心退下,自己干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等等,你说!”裴之逸迟疑了下,看着那抹娇小却又镇定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她,连自己都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这么小的丫鬟怎么可能会懂这些。   “王爷可以考虑从内部人员盘查原因!”   “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休得提起!”裴之逸冷声道。   王爷是何等聪明的人,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么明显,内外勾结嘛!   回到兰香苑,盛夏就围了上来,“芷菡姐,听说你被叫到王爷书房了,没事吧!”   芷菡摇头,只是站了一个时辰而已。而已,而已……   “芷菡姐,你太厉害了,打了当今太子,还能完整的站在这里!”白天的芷菡殴打太子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她还以为芷菡会竖着进去横着回来。   芷菡也很无奈了,谁会知道那个小魔头会是太子呢?   原本想,树立洪夫人这个敌人,日子已经不好过了,现在得罪了太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还是赶紧想着怎么逃吧!   “芷菡,王爷有没有为难你?”婉清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一脸担心的看着芷菡。   芷菡再次摇头。   两人见她不说话,心情沉重,以为她吓坏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看着婉清欲言又止的表情,芷菡叹息。   第二天,芷菡发现府里的丫鬟小厮走路都绕着她走,大概是怕受她牵连。   早早的收工,回去补眠吧,昨夜失眠了一夜。计划着如何出逃。结果一个个方案都被否决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明月别枝,夜凉如水,盛夏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压低嗓门,“小道消息,听说王爷今天出门打猎了,没带秋夫人,也没带洪夫人!”   打猎?芷菡深思了下,那可未必!   婉清嘲弄的冷哼,大概今早就知道了。   “看来传言可能是真的,王爷是断袖。听说乔管家不简单,他跟王爷经常在一起呢!不过这次没带他。”盛夏原本一颗红心,瞬间破碎。   断袖?   “休得胡说!”芷菡还未反应过来,婉清就驳了盛夏一句。“王爷这样的天姿之人,也是你能亵渎的?”   盛夏吐吐舌头没再说话。   一室静谧,只剩窗外隐约的虫鸣声。   芷菡还是开心的当着她的小园丁,偶尔有洪夫人的丫鬟过来使绊,她就当消遣,反正她对不重要的人,从来不在意。   丫鬟甲,“唉,你看那个木芷菡,穿着浅红色的衣服在绿色的灌木丛中,就像一朵鲜花开在绿从中,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要是听到这,你以为人家是夸你,那你就错了,且听下半段!   果然……   丫鬟乙接话:“要我看,是别有一番风尘味!”   两人一唱一和演着双簧。   木芷菡默默的挥舞着修剪刀,无视之。 ☆、第八章:出谋划策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黑风寨被剿,王爷亲自带兵,突袭击黑风寨,将其一举歼灭,朝廷上下盛传王爷骁勇善战,谋略过人。王府一片喜气祥和,乔管家带领全府丫鬟小厮列队恭贺王爷凯旋归来。   站在毒辣的日头下,整整半个时辰,木芷菡只觉得已经被烤的冒烟了,终于隐约传来马蹄声,远远的一片尘土飞扬,那日看着马上一身华服的男子,意气风发,玉带飞扬。原来这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马蹄声由远而近,最后裴之逸一勒缰绳,马蹄前扬,马儿嘶叫一声,停在府门口,白马上的男子一跃而下,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乔尹嬉笑的上前,“看来一切顺利!”   裴之逸脸上浮出难得的一丝笑容,转瞬即逝,却异常夺目,走过长长的列队,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木芷菡,几乎扑捉不到眼神。   “王爷回来了,路途辛苦了!”红纱衣妩媚的的女子,言笑晏晏,“妾身做了冰镇了酸梅汤,给王爷驱驱暑气!”想必这位就是素未谋面却让自己吃尽苦头的洪夫人了。   而一旁另一名身穿湖绿色衣裙的女子只是浅笑,大概就是上次见过的那名冷清秋夫人吧!   “不必了,一会还要进宫!”裴之逸狭长的双眸透着淡淡的光,忽而转头看向芷菡的方向,似笑非笑,“你跟本王来书房!”   芷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熊熊烈火般的目光中走出众人的视线的,特别是那个洪夫人,恨不得将自己剥一层皮。忽然觉得王爷是不是故意的?   战战兢兢的进了书房,此次剿匪她也算有功之臣吧,王爷应该会原谅她上次偷看折子吧,这样一想也就放心下来了。   “你是如何知道有内应的?”   难道要告诉他警匪片看多了吗?   “黑风寨的土匪活跃奴婢有所耳闻,每次官兵来剿,都能逃过一劫,王爷是觉得他灵活么,一次逃过是运气,两次是侥幸,每次剿匪他都能逃过,他不是神仙,所以奴婢想有内应的可能性最大!”   裴之逸点头,“你做那么多事是为了博取本王注意把!嗯?”   芷菡一愣,不解。   “爬围墙,修剪花草,殴打太子,还有这个策略!”裴之逸一一数着,嘴角带着嘲弄。   尼玛,当一个丫鬟容易么,帮你出谋划策,功劳都是你的不说,还要她忍气吞声,真是欺人太甚。   “王爷,奴婢想你误会了!”芷菡愤怒了,声音也变得生硬。尼玛,你的魅力还没有道人神共愤的地步!   “明天开始到书房伺候吧!”裴之逸忽然勾出一丝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刚刚还打雷闪电的,一下子就晴空万里了。芷菡有点转不过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升职了?洗衣服是体力活,修剪枝条是技术活,伺候王爷是脑力活。现在的她伺候大BOSS算不算白领了?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开心。   刚出房门口,就有丫鬟在门口候着,芷菡记得她,是那个上次在洗衣房闹的洪夫人的丫鬟。   “木芷菡是吧?洪夫人有请!”那丫鬟笑的一脸阴鸷。   芷菡安静的跟着那丫鬟身后,绕过后花园又走过两条幽静的小路,终于到了洪夫人的‘红枫院’女子一身艳红的纱衣,坐在一张梨花椅上,美艳的双眸冒着火。   “见过洪夫人。”芷菡福了福身。   “来人,掌嘴!”女子拍着桌子,疾言厉色,震的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   “是,夫人!”丫鬟一副磨刀霍霍,上前欲试的表情“不知奴婢错在哪里?”芷菡镇定,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打你需要理由吗?打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洪夫人的纱衣映红了她的双眼,恨恨的看向芷菡,上次要不是她,王爷就不会对他说狠话了,今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着王爷进了书房,现在王府还没有王妃,她就是一家之母,她要让这些丫鬟知道,现在她才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王爷让奴婢明日去书房伺候,夫人一定不想让王爷看到巴掌印对不对?”芷菡淡淡道。   看着木芷菡一副冷静的面孔,洪夫人一阵气结,这丫头是挑衅吗?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来人,掌嘴!”哼,一个丫头,还敢跟她杠上,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不要以为王爷多看你两眼,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啪啪的两声,火辣辣的疼“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若你再勾引王爷,本夫人定让你消失!”   芷菡冷笑,就凭你这脑子?她只是稍稍使了激将法,若是聪明人就绝不会打这一巴掌了,她今天的一巴掌足矣让她失宠,这蠢女人竟不自知,真是悲哀。王爷就算不在乎自己被打的怎么样,但总会顾忌王府的名声,即使你再受宠,动了王爷的底线,下场也只有一个。原本她也不想跟这个洪夫人正面交锋,可她都找上门来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回兰香苑的路上,路上的丫鬟小厮一路行注目礼,有带着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芷菡也不在意,只是不相关的人,她这么招摇,不是只想丢自己的脸,是让王爷知道他的女人不听话。   回到兰香苑,初夏细心的帮芷菡敷药,微微蹙眉,一脸心疼。后来的日子不管以后的路有多么难走,多残酷,芷菡都会记得这个世界曾有这么一个人像一抹阳光,温暖着她。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芷菡换了身粉色的衣裙,这是王府二等丫鬟的服饰,脸上的指印还很明显,她的皮肤很娇嫩,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到了裴之逸的书房,守门的侍卫通报后,就让她进去了,裴之逸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芷菡就这么一直站在旁边。   “磨墨!”裴之逸嘴里吐出简单的两个字,芷菡瞪大了眼睛,是在叫她吗?   “难道你觉得这里还有别人?”裴之逸抬头,不以为意。眼神扫过她的脸庞,却毫无表情。   芷菡捂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不习惯伺候别人?”裴之逸嘴角微扬,看不出是微笑还是冷笑。   “奴婢不会磨墨!”芷菡的声细如蚊。不自然的绞着衣角。   这下裴之逸终于有了表情,是错愕,大家闺秀若是不会粗活可以理解,但擅长琴棋书画的小姐们怎不会磨墨呢?   裴之逸起身,取来一旁黑色的龙尾砚,放入墨块加入少许清水,慢慢的打着圈,芷菡仔细的观察着,姿态端正,手法轻缓,不快也不慢,真难想象昨天在马上意气风发的男子,竟有这么安静细腻的一面,过了一会裴之逸抬头,示意她来磨,芷菡学着他的样子,倒也不难,只是为何自己研的墨总有泡沫。裴之逸坐下后,执起毛笔蘸了蘸墨水,迅速的在折子上写着东西,裴之逸公务繁忙,每天都要忙到子时,每每芷菡回去的时候腰酸背疼,这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大概也就这样吧,可怜的她还不能要求加工资。二等丫鬟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揣摩后,芷菡磨出的墨开始不再冒泡了,这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看着他低头看着奏折微微皱着眉头然后舒展,成了芷菡每天的消遣,有时候她会无聊的细数裴之逸皱眉的次数以及深度,从而判断他当日的心情,很久以后有人调笑她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殊不知这都是有缘由的。   忽而裴之逸抬头,芷菡忙错开盯着他脸庞的双眼,一阵脸红心跳。   “多少次?”裴之逸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很飘渺。   芷菡无意识的回答,“五十一次。”   猛的回神,看着裴之逸略带阴沉的脸,有些无措。眨着小鹿般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   “明天有个宫宴,你随本王一起去,今天就先退下吧!”   芷菡忙领命退下,这裴之逸怎么会那么认真的看奏折的同时,还会注意到她的举动呢。   看着她慌乱离去的背影,裴之逸浅笑,接着看他的折子。 ☆、第九章:邪恶的腐女啊腐女   “芷菡,今天乔管家有没有去书房找王爷?”芷菡一进门,盛夏笑的一脸猥琐粘上了她。   “有啊,怎么了?”芷菡想不通为何盛夏有每天坚持问乔管家有没有到王爷书房的习惯。   “可怜的王爷,竟然真的是断袖!”盛夏的表情却没有她语气的遗憾,带着兴奋的味道。   木芷菡扶额悲痛,谁说古代没有腐女啊!!!   “芷菡,我猜乔管家明天还会去!你一定要盯紧点,看他有没有跟王爷有亲密行动!”这是盛夏每天会对芷菡说的话。   不过今天她猜错了。   “王爷明天进宫!”芷菡笑着,她能猜到盛夏接下来的话。   果然。   “那乔管家一定一起去,对不对?他们两从来都是如影随形的!”   “这次你猜错了,明天王爷带我去!”   “带你去?”盛夏大惊,“那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   芷菡石化了,到底是多大的怨念才诅咒王爷是断袖呀。   一旁的婉清神色黯然,待盛夏悲愤完,才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真羡慕你在书房当差,见识也广,曾经我也随父亲进宫参加过宫宴,想必现在物是人非吧!”   芷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苍白的安慰,“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的!”   婉清随即自嘲的笑笑,“早不是千金小姐了,参加宫宴,妄想罢了!”   婉清的神色不甘,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回盛夏没有嘲讽,大抵也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进宫的马车低调奢华,从外面看只是普通的朱红色马车,而里面却是貂皮软座,还是上好的紫貂,只是车里只有木芷菡跟裴之逸两个人着实有些怪异,好在裴之逸靠着闭目养神。木芷菡也不觉得尴尬。原本丫鬟是不能跟主子坐同一辆马车的,但碍于芷菡是个女的,夹杂在众侍卫中行走多有不便。   外面车水马龙,到处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一片繁华。马车碾过青石板街的嗒嗒声,也淹没在人群中。   穿过大街,没过一会就到了宫中,裴之逸下车后,芷菡也跟着跳下车。   看着芷菡的利落的动作,裴之逸有些抽搐,这哪里是女子该有的行为。   一旁原本拿板凳给木芷菡垫脚的小厮也愣了下。讪讪的将板凳放了回去。   芷菡娇小的个子跟在裴之逸身后,几乎被他的高度淹没。   红墙黄瓦,眼前的庞大的建筑物就是皇宫,守门的侍卫见了裴之逸,忙行礼,“王爷金安!”   裴之逸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带着芷菡进宫了。   雕栏玉砌,精雕细刻,丹楹刻桷,画栋飞甍,似乎这些词天生就为皇宫准备的。芷菡不禁叹服,比故宫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设宴是在御花园,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几乎都到了,裴之逸刚到场,就有一群官员围过来了,官员甲,“三王爷黑风寨一战,打的土匪措手不及,真是智勇双全!”   “过奖,过奖!”   官员乙,“王爷是如何想到突然袭击,这一招的?”   “高人指点,高人指点!”   官员丙,“王爷真是谦虚!”   “过奖,过奖!”   众人见无趣,便纷纷散了。   芷菡一脸震惊,平时一脸冷面的裴之逸,竟然有这么萌的一面。好可爱啊!   裴之逸也入座,芷菡小心的站在身后,眼睛不敢乱瞄,怕人说王府丫鬟没规矩。   “哈哈!三王爷来的可真早!”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红楼梦告诉我们此人可能是奸诈狡猾之辈。   “镇国大将军来的也不晚!”裴之逸含笑起身。   此人面子真大,还要王爷起身受礼。木芷菡偷偷瞄了一眼,那人看上去五十来岁,身强体壮,满脸的络腮胡子,双眼透着精光。   “三王爷,黑风寨一战,真是一战成名。后生可畏啊!”镇国大将军大笑。   “李将军当年南征北战,骁勇善战,善用计谋是出了名的,本王只是凑巧灭了那小小黑风寨,只是运气罢了!”裴之逸谦虚道。   “臣等真的老了,以后的还要仰仗王爷这样的人才了!”   “李将军老当益壮,本王还要跟李将军多多学习才是!”   “哈哈,王爷好学,李某当倾囊相助!”   “那本王就先谢过李将军!”   “王爷客气了,宴会快开始了,离国摄政王应该快到了,老臣先入席了!”   “将军请!”   此人如此嚣张,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芷菡偷瞄了一眼裴之逸的脸,却发现他脸色未变。高人呀!   从他们的对话,大约知道这次宫宴是为了迎接离国的摄政王!   沉思间就有一声尖细的嗓门扯开了,“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芷菡反应不过来,直直站在那,忽然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猛的膝盖一软直直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尼玛,谁用暗器,疼死她了。   “众卿平身!”低沉的声音透着威严。   芷菡也跟着众人起身,站正后才偷偷瞄了一眼皇帝,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对颈镶金边饰的龙袍,袖口用金线绣出翟纹,腰间扣了镶嵌宝石的美玉钩带,黄金袍服满翠金龙,昂首腾云,一眼看去,像是要呼之欲出,一双狭长丹凤眼,略微布这血丝,高挺的鼻子,略显消瘦的脸庞,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风流的男子。身旁一身凤袍的女子应该就是皇后了,鲜艳的蓝色缎地,上绣八只彩凤,彩凤中间,穿插数朵牡丹。牡丹的颜色处理得净穆而素雅,色彩变化惟妙,看起来端庄优雅,头上戴着百鸟朝凤冠,碧绿的翡翠垂在两旁,芷菡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看上去才二十六七的样子,难道这个皇后不是原配?女子娥眉明眸,巧鼻红唇,看上去有些小巧,一旁的太子就不用介绍了,那天那个踹了一脚的小孩,只是今天梳洗干净后,给人的感觉还是耳目一新,如玉的脸庞小巧可爱,粉嘟嘟的嘴巴看起来像果冻,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显得灵气逼人。却中规中矩的站在那里,与那日的形象实在不符。   皇帝的左侧站了皇后跟太子,右侧的白衣男子想必就是离国摄政王了。   芷菡隐约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见过。   “轩国立属南方,山清水秀,精致细腻,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与我们离国辽阔的草原却是不一样的味道!”白衣男子开口侧脸对着芷菡这边,芷菡背着光看,隐约有流光在他身上闪过。   “摄政王过奖,离国矿产丰富,国富民强,也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皇帝笑起来,虽有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稳重,但眼角皱纹也说明他真的老了。   两人互夸着,席间大臣们也附和,一片其乐融融。   用膳间,席间歌舞升平,舞姬个个柔若无骨,看的人心都酥了,几个油头粉面的大臣半眯着眼睛,就差哈喇子流出来了。   芷菡瞟向裴之逸的方向,这厮却依旧一脸寡淡。莫非关于他短袖的传闻是真的?   足足站了两个时辰了,这歌舞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呜呜,她可怜的脚。   更可恶的是尿意难耐。要是跟主子请示会不会太尴尬了,但也总比憋死好,芷菡心里挣扎了良久,硬着头皮上前,戳戳裴之逸的背。   裴之逸回头,依旧是冰山脸,“有事?”   “奴婢想出恭!”   “出宫?宴会还没结束出什么宫,老实呆着!”   ……   为嘛,一定要等宴会结束吗?太不人性化了。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芷菡的脸都憋红了。   裴之逸回头瞥见她的脸,终于明白了,有些尴尬的招了一旁的宫女,示意带她去茅房。   芷菡一边腹诽他反应迟钝,一边又庆幸他还好及时发现了异样。   芷菡上完厕所后,只觉一身轻,哼着小曲就出来了。刚刚带她过来的宫女已不见了踪影,只好自己沿着原路往回走。   “臭女人,站住!”身后传来一声貌似有些熟悉的童音。   芷菡身子一僵,撒开腿就跑。 ☆、第十章:吹‘笙’   “给本宫拦住她!”小孩怒喝。   木芷菡没跑几步,果然就被侍卫提着领子拎了回来。。   木芷菡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小的,不知道太子殿下在此,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你这个臭女人,上次踹了本宫一脚,现在还想跑,告诉你,这是皇宫,这次你插翅也难飞了!”小孩凶狠道。   “想不到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欺负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是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木芷菡故作镇定,求饶不行,希望激将法管用。   “哈哈,这个你可以放心,本宫自然不会让别人知晓!”裴之珏的道行可不浅。   “抱歉,太子殿下,本王听到了!”白衣男子轻笑,远远的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清秀的五官,轮廓有点淡,此刻在木芷菡看来早就英俊无比了。直接忽略他身后的侍卫。   “古修月!你怎么会在这?”裴之珏吃惊“如厕想必就只有这一条路吧!只是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欺负一介女子,轩国似乎也不是传说中的谦和好礼!”古修月嘲弄的笑笑。   原来他就是离国摄政王,古修月!   “摄政王大人听墙角的习惯不也诠释不了离国礼仪之邦!”裴之珏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殿下真的误会了,只是殿下说话太大声了,本王也并非故意要听之!”古修月浅笑。   “你……哼!我们走!”裴之珏气得跳脚,让侍卫带上芷菡。   “殿下,就不怕皇上知道吗?”古修月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之珏。   “哼……”裴之珏暴走。   “谢谢古大人!”芷菡忙上前谢恩,虽然不知道他刚刚是想嘲笑着年幼的太子,抑或者轩国,但这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感谢他帮自己解围。   “客气了,姑娘以后少来皇宫了,是非之地,不适合姑娘!”古修月冲着芷菡浅笑,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宫中的人?”木芷菡疑惑。   “姑娘的衣裳并不是宫女的衣裳!”   原来如此。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强烈的熟悉感,让木芷菡想一探究竟,直觉告诉她,这种感觉跟那个梦有关!   古修月对于木芷菡的唐突也不恼,轻笑道,“莫非姑娘来过离国?”   芷菡摇头,看着他熟悉的笑容,脑中闪过那日在客栈看到上马车的白衣男子,对,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那日在允县,我似乎见过你!”   “姑娘可能认错人了,本王半个月前从离国出发,昨日才到的京城!并未经过你说的允县。”   哦,原来是认错人了。   “宴会还未结束,离席太久不怕你主子担心吗?”古修月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有丝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那奴婢先回去了!”木芷菡才发现刚刚因为太子,自己已经停留太久了,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裴之逸责怪!   古修月点头,朝着茅房的方向走了。   芷菡沿着来时的路快步的回到宴上,生怕再碰到那个小魔头。   “怎么这么久?”裴之逸瞥见她过来,略略有些不耐烦。   “刚刚碰到太子了!”   “他没为难你?”   “若没有为难,就不会这么晚回来了!”木芷菡没好气道,早就忘了她眼前的人是王爷了。   裴之逸抛给她一个眼神,貌似回去再收拾你!   木芷菡幡然醒悟,有些后怕的撇过头,古修月已经重新回到位置了。   席中不知谁起哄,让古修月来表演助兴。   “素闻古大人,长袖善舞,精通音律,不知老臣能否有这个耳福!”说话的是镇国大将军,那个年过半百,却宝刀未老的家伙。   “李大人过奖了,只是略懂一二!承蒙李大人赏识,那本王就献丑了!”古修月也不推脱。   “老夫三生有幸!”镇国大将军大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侍卫取来‘笙’笙是离国宫廷内特有的乐器,不外传,发音清越、高雅,音质柔和。   古修月接过笙,却没有直接吹,只是凝望了很久,像是回忆着什么,抬头见状似无意的看来一看芷菡的方向,却快的扑捉不到眼神,最后他放在唇边吹起,声音悠扬,穿透了清空,穿透了皇宫无数宫墙,飘向了远方,渺茫却真实。   芷菡不知道是什么曲名,觉得带着淡淡的忧伤。像是女子淡淡的怨,又像是男子的无奈。   一曲完毕,世界似乎静止了,最后还是镇国大将军打破了沉寂。   “好一曲‘嫁东风’,想不到古大人的感情这么细腻,能将女子出嫁的心情吹的这么惟妙惟肖!”   古修月只是笑,笑的和煦温暖,可芷菡却看到了那抹忧伤,因为忧伤,所以笑的愈发灿烂来掩饰。   芷菡想,这里面应该有他的故事吧。   “若是有人能吹‘笙’本王将它赠送给他!”   满鹏高坐皆惊,这‘笙’乃是离国皇室之物,古修月竟然将它赠送给别国的人?难道离国国君没意见?抑或者暗示现在实际掌控人已经易主了?   转而一想又觉得,他只是摆了个幌子,‘笙’不得外传,又会有谁能吹呢?   一时间无人能应。   轩国皇帝扫了一圈,眼神有些淡,若是古修月是暗示离国易主倒是没什么,但若是挑衅,那么他就不能让轩国丢人了,只是现在情况未明,于是皇帝道,“若是有人会吹,朕也重重有赏,并答应他一个请求!”   请求?这么有诱惑力?皇帝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让国人丢人吧。   芷菡不知这‘笙’在这个时代的罕有,在现代她学过乐器,方笙她也懂一些。   现在她于太子结仇,能躲得过初一也不知道能不能躲得了十五,若是到时候手里有皇帝的‘请求’那个保护伞,那太子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了吧!   “奴婢略知一二!”芷菡低着头,看着半露出在外的鞋尖,声音却不低。   众人的眼神更惊奇了,这离国皇宫里的宝物,她一个丫鬟怎么会?   “且奏一曲!”皇帝恩准。   古修月对她微笑,将刚刚他吹过的地方擦了擦,将笙递予她,一时间芷菡也想不起来也吹什么,转而想笙跟风笛的音色相近,于是选了首爱尔兰风笛《漫步神秘园》甜美的声音里,会听见一丝隐约的沙哑和沧桑;每一个尾音,会非常随意和放肆地留下一个回旋的音符,散漫慵懒,隐藏着纯朴和野性倾诉着流浪和寂寞,流露出纯洁而洒脱的感情,那声音纯净得不似来自人间.   一曲完毕,满座震惊。   “哈哈,想不到我大轩皇朝人才辈出!”皇帝大笑,轩国一个丫鬟都会‘笙’,可算扳回颜面。。   “那本王就将笙赠送给你!”古修月如是说着,接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碧绿色的玉佩,“还有这个,本是‘笙’上的挂饰,就一并送给姑娘吧!”   “谢摄政王恩赐!”木芷菡低头接过。   “跟朕说说你想要什么请求?”皇帝嘴角还带着笑,但芷菡却觉得笑意没到眼底,若是自己说出什么过分的请求,怕是出去的命都没有,但一时间又不能说让太子以后别找她麻烦,于是道,“回皇上,奴婢现在还未想好,若想好了,定禀报,请皇上允许先欠着!”   “哈哈,你这丫头有点意思!”皇帝笑,双眼眯了眯。   歌舞又继续了一会,皇帝见古修月有疲惫之色,于是宣布将宴席散了。   “你会笙?”回来的路上裴之逸的神色略显吃惊,挑了挑眉,让他的面瘫脸,瞬间生动起来。   芷菡点头,刚刚不是已经听过了嘛。   “谁教你的?”   芷菡略迟疑,“爹小时候曾请过一位四处云游的师傅教过奴婢!”   这样说没有瑕疵吧。   裴之逸没有再过问。   下车的时候裴之逸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似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等木芷菡开口,便扬长而去。   芷菡的心理起了小涟漪,她是不是太出位了?   所幸后来的几天裴之逸没说什么,生活似乎还是这么平静的继续着。   这天王爷出去了,书房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偷懒。   有小厮过来通报,说王爷在外面找她。   芷菡一阵奇怪,王爷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虽然好奇,但王爷的事她可不敢怠慢。   那个小厮很面生,可能新来的吧。   到了后花园,没见到王爷的脸,却见到了那个小破孩。   偶滴神啊~~~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第十一章:一门手艺的重要性   “放心,这次不是找你麻烦!”裴之珏仰着脸,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打在他粉嫩的脸上,有说不出的顽皮,可芷菡知道,这小孩是小魔头。裴之珏随即转身指了指一旁的灌木,那个被修剪成兔子的紫叶李,“这个本宫很喜欢!你修剪的?”   芷菡点头。   “能帮我修剪好多兔子吗?”小破孩的脸上依旧是桀骜的表情语气却和善了许多。   芷菡一下子适应不了愣住了。   “本宫是在命令你!”小孩气急败坏。   刚刚的语气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是太子殿下!”芷菡承认自己没骨气。   “回头跟本宫进皇宫,哦,不,就在王府吧!”小破孩想了下,皇宫还是不便,“要一百只哦!”   芷菡眼堂一黑。   芷菡的艰难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工作除了要给王爷当差到半夜外,中午休息时间还要修剪花草,于是没过一段时间眼眶深邃了。   “丫头!经常做春梦对身体不好!”   小破孩一脸认真的表情激怒了木芷菡。只恨上次没多踹他几脚。   小破孩狂笑而去。   午后芷菡又回到书房伺候,裴之逸看着折子,木芷菡手撑这侧脸斜倚在一旁的桌脚上,小鸡啄米般打起了瞌睡。   梦中有个声音说,“本王的事重要,还是太子的重要?”   “当然是太子了!”芷菡回答的毫不犹豫,谁能有那个小魔头的事情重要啊,一不小心就被折磨死了。   “为何?”   “两害相较取其轻!”只是那个‘本王’是谁?   忽的打了个激灵,芷菡惊醒,眼前的裴之逸似笑非笑,芷菡心凉了一半,难到刚刚是他问的?苍天啊,你怎么跟我开这种玩笑。   “原来本王在你心中还是个‘害’,嗯?”裴之逸欺上身来,将尾音拖的老长。是她没见过的危险神色!   芷菡打了个哆嗦,裴之逸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将双手撑在桌角两侧,俯视她,芷菡缩了缩,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王爷,您……您误会了!”芷菡磕磕巴巴的说着,找不到说服他的理由。   “哦?”刚刚看她手撑着打瞌睡呈小鸡琢磨状,着实好笑,想逗逗她,结果发现原来她远远不止这么好玩。   “奴婢,刚刚只是说梦话,刚刚梦见有人问奴婢谁最可爱,所以奴婢说‘当然是太子了’,后来那人又问,被蛇咬跟被狗咬,然后奴婢才说‘两害相较取其轻’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芷菡仰头努力摆出真诚眼神的看着裴之逸的眼睛。   这丫头竟把他跟太子比作蛇跟狗。   芷菡见裴之逸不为所动,手偷偷掐了把大腿,眼中隐隐有泪光,咬了咬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身上的幽香萦绕在他鼻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小腹串过一袭热流,腹部紧了紧,裴之逸忙起身别过脸,他竟然对一个小丫头有反应。   “你先出去吧!”裴之逸冷冷道。   芷菡忙起身离开,这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只是起身的太仓促,裙子勾到桌脚,一个趔趄,身子就往前倾,啊,天,摔跤不可怕,可怕的是脸先着地,她要悲剧了。   紧闭上眼,身子忽的被一只有力的手捞起,谢天谢地。小言诚不欺她,女主摔跤总有帅哥相助的。   只是为什么那只手搭在她身上的部位是胸部?裴之逸巨掌覆在她的左胸上。   感觉到手掌的柔软,裴之逸猛的反应过来,忙松手,顿时红了脸,只是可怜的芷菡这会摔了个结实。   嗷呜~疼死了,芷菡艰难的爬起来,靠,摸都摸了,竟然放手了,这豆腐白吃了。   “你……没事吧!”裴之逸低声问,看着捂着脸的芷菡,有些尴尬。   “没事,奴婢回去敷些药就好了!”芷菡捂着脸,脸上大概是肿了,火辣辣的疼,好在没大流血,只是嘴角擦破了些皮。   芷菡顶着半张红肿的脸,出了书房,路过的丫鬟小厮窃窃私语,看来明天的八卦头条非她莫属了。   最可恶的是途径后花园的时候,竟然碰到小魔头。   芷菡蒙着脸,飞快的跑过,希望他没看到“这个蒙着脸的过来,说你呢,还跑,信不信本宫打断你的腿让你跑不了!”无孔不入的魔音啊。   芷菡停下脚步,转过头,“启禀太子殿下,奴婢脸受伤了,赶着回去敷药!没听到殿下的话,还请殿下恕罪!”   “是你?”小孩看着隐约熟悉的脸,忽然大笑,“哈哈,猪头脸,小顺子你看,哈哈,笑死本宫了!”   一旁的太监也跟着主子笑,“哎呦喂,笑死奴才了!”   呸,你才猪头,你全家都猪头。   “猪头,你这摔的角度很不错呀,很有水准,话说你真的取悦本宫了!”   “殿下开心就好!”芷菡几乎咬牙切齿了。   “你不是在皇兄书房当差吗?怎么摔成这样了?莫非你想对皇兄霸王硬上钩,被皇兄打的?”   书房的裴之逸打了个喷嚏,看来天气转凉了。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本殿下就透露下皇兄喜欢的类型,皇兄喜欢醉风楼花魁那样的,虽然你长得比花魁漂亮,可光有脸有什么用啊,你身段没她好,关键是她比你骚,男人嘛,口味难免有些重!”   芷菡嘴角抽搐,你能想象出这是一个九岁小孩的口吗?还有,原来裴之逸,喜欢这么火辣的!哈,那家伙平时还一脸冰山,原来这么重口味。   “好了,你先回去敷药吧,本宫才不想一个猪头修剪兔子呢,免得吓着兔兔!”   芷菡脸眼角都抽搐了,得到允许后,撒腿就跑。   到药房取了药后,一个人回到兰香苑对着镜子敷,刚刚看着取药小厮脸上隐忍的笑,她都有上前打他的冲动,看到镜中的自己后,她原谅了那小厮。   镜中的自己,右脸已经肿的跟包子一样,鼻子摔得通红,嘴角微微磕出血,右侧的眼角一片淤青。头发有些散乱,整一个恐怖片里出来的。   小心翼翼的敷着金创药,疼的她咬牙切齿,听闻脚步声,芷菡忙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盛夏,盛夏见了她一愣,嘴巴张大的能吞下两个蛋,随即嘶声力竭般大叫,“啊~~~鬼啊!”   撒腿就跑,那速度都可以破吉尼斯纪录了。“救命啊,有鬼?????”   芷菡张嘴想叫住她,但一张嘴就扯到伤口,疼的呲牙咧嘴,无奈,倚在门口。没过一会盛夏就领了一群小厮拿着工具过来了,有个小厮竟然还拿了符咒,厄滴神啊,看来活泼的盛夏人缘不错。   “在那里!”盛夏指了指芷菡的方向。   “盛夏是我!我是芷菡!”芷菡的嘴角肿着,说话都疼,只能口齿不清的说着。   “芷菡?”盛夏这回仔细瞧了瞧,是芷菡的衣服没错,头上散乱的发髻早上还是她帮她梳的。“芷菡,你的脸怎么了?”盛夏确定是芷菡后,忙上前,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脸。   “咝咝,疼!”芷菡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摔成这样啊!”见身后的小厮都凑过来瞧,忙打发他们,“各位大哥,一场误会,误会,谢谢你们了!”   小厮见没什么事就各自散了。   因为接近月末,账房赶工很忙,婉清很晚才回来,初夏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最近回来都很晚,所以两人回来的时候芷菡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也没见她的伤势。   第二天一早,景德就过来敲门,说是王爷让送来上好的金创药,让她这些天休息着,修剪花草也不用去了。芷菡大喜,因祸得福啊!   婉清见着芷菡的脸时,一阵大惊,关心的询问,景德送来金创药后,就没再说话,脸上阴晴不定,临走时才酸酸的说了句,“如今芷菡妹妹不一样了,是王爷身前的红人。”   “婉清姐姐说笑了,只是妹妹这脸是在书房摔的,王爷怕惹人闲话,所以送药过来,没别的意思!”   “王爷真是有心!”婉清笑笑,“日后还要仰仗芷菡妹妹呢!”   “婉清姐姐这是哪里的话!”   “时辰不早了,我先出门了!”   “嗯!”   而初夏在芷菡起床前就已经出门了。   “哼,那个女人,就见不得别人好,见王爷待你好眼红呢?”盛夏撅嘴,鄙夷的看着婉清远去的背影。   “大家共处一室,你也少说两句!对了怎么没见到初夏呢?”   “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天早起抹黑的!”   盛夏走后,偌大的房子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小心翼翼的用湿热的毛巾敷着脸,热水还是盛夏用剩下的。早点也是盛夏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真是太有爱了。   吃饱喝足,芷菡躺在在床上,散开的青丝散落在肩头,右手捻着一本书,左手拿着清晨盛夏打水时‘顺’的桃子,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房间里没有什么书,她这本还是偷偷从婉清那边拿过来看的,无非是写诗书,芷菡看的昏昏欲睡,果然还真睡着了。 ☆、第十二章:王爷的关怀   裴之逸到书房办公,今天来书房伺候的是景德,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奴才早上已经按爷的吩咐把金创药送给木丫头了。”景德看着裴之逸略略皱眉,就知道他有事想问。   “伤势怎么样!”裴之逸问,面无表情。   “脸依旧红肿,王爷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去看看!”景德伺候裴之逸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主子的心思呀。   “没那闲工夫!”裴之逸冷着脸,批改这奏折,却总是分神,转而想,那丫头的伤的确也跟自己有关,看看也无妨。   遂起身出门,身后的景德虾米眼笑成了一条线,他家主子终于开窍了。   裴之逸一路走来,路过的丫鬟小厮一路请安,裴之逸都无视了,径自往兰香苑走,敲了敲门,见没人反应轻轻一推,门竟没反锁。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睡女人图。注意是女人不是美人。   女子躺在床上,脸微微侧向左边,蜷缩着,想起昨天手覆在她的浑圆上,触感如此柔软,不觉心中一跳,看不出看起来这么干瘪的她,还是很有料的,裴之逸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眉头一皱,这个女人睡觉都不关门的吗?还是他府里的治安太好了。   完全没发现自己才是闯进来的人。   裴之逸瞧见芷菡右手还捏这一本书,小心翼翼的上前将书移出来,看了下,原来是诗书《诗经》“启禀王爷镇国大将军来访!”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出去!”裴之逸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睡觉的样子。   芷菡被吵醒,睁开眼,看眼前竟然裴是之逸,还以为自己在书房打瞌睡。转而一看的确是自己的房间没错。不会又让自己去书房伺候吧,还是装睡比较好。遂又重新眯起眼。   裴之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一阵好笑,“醒了就睁开眼吧,装的挺吃力的吧!”   “呵呵,王爷,奴婢刚醒,想不到王爷会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芷菡狗腿的起身。   “寒舍?”裴之逸挑眉,“你觉得本王给你住的是寒舍?”   “不不,奴婢不敢!”   看着她装着卑躬屈膝的神情,裴之逸心情大好。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住拴好门!”裴之逸环视了房间一样,看来还真是简陋。考虑要不要给她住的地方挪个地,出门前随手将书仍在桌上。   刚刚还一阵奇怪,他怎么进来的,原来是没拴门,早上是盛夏走的时候从外面关的,见裴之逸刚走,芷菡起身拴好门,瞧着桌上的书,这王爷也太随便了吧,人家东西都随便拿。   这么一折腾,芷菡没了睡觉的心情。诗书又看不下去,遂又去婉清那搜书,看了几本无非是女戒女则之类的,兴趣全无,忽然想起初夏之前每天都要看枕头下的那本书,撩开枕头,一本羊皮纸包着的厚厚的书。   芷菡翻开,竟然是小哲理故事,看看也无妨。   半躺着床上看小故事打发时间,翻了没几页,后面的书里就掉出一张小纸片,像是之前被拧成团夹直的样子,‘今夜子时后花园假山见’。莫非这些天初夏一直在会这个神秘人?嘿嘿,她闻到了奸情的味道,晚上一定要等初夏回来问问清楚。   只是晚上等了大半夜连盛夏都睡着了,初夏还没回来。   睡着迷糊间,有人推开了门,因为近期初夏回来的晚,所以她们都没拴门,芷菡半睁开眼,“初夏你回来了呀,怎么又这么晚呀?”   “嗯!”初夏回了一句,声音略冷淡。   芷菡想可能今天约会不顺吧,也没多想就又睡过去了。   半夜睡觉翻身时扯到伤口,木芷菡疼醒,隐约听到抽泣声,芷菡惊觉,支起身子,月色透过窗纸晕开淡淡的光,月光下初夏瘦弱的身子倚在盛夏的床前哭泣。似乎怕吵醒她们,隐忍着不发出声音。   “初夏怎么了?”芷菡忙坐起身子轻声问。   “没……没什么!”大概没想到会吵醒芷菡,初夏有些慌乱,胡乱擦了擦脸,“初夏,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芷菡觉得不太对劲。月光下下初夏的脸一片惨白。   “刚刚做了个噩梦,没事!”初夏转而淡淡道,起身回到自己床上,没再说话,直到很久很久,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帮我照顾下盛夏好吗?”   芷菡本身就因为初夏的哭泣睡意全无,而这句话足够让她一夜失眠了。   “初夏,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芷菡掀开身上的薄毯,走到初夏的床前握住她的手,“初夏姐,我从来都当你是自家人,你也别将我当外人好吗?有什么事一起承担不好么?”   初夏的双手冰凉,强制不让泪水流出来,“傻丫头,姐只是随便说说的,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见芷菡没有走的迹象,初夏坐起身子,“芷菡,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芷菡,你看上去不像普通的大家小姐,你的淡然,你的忍耐,你的智慧,也只有你能帮我守护住盛夏,以后我就把盛夏交给你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芷菡握着初夏的手在发抖,这是不是意味什么?初夏是不是知道什么?她不是普通的大家小姐?她不是木芷菡吗?初夏的话是不是暗示着自己什么?   “芷菡,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以后的路很难,但一定要坚持下去!”   说完后初夏就没再说话,芷菡也知道她不会再说什么,回到床上一夜失眠,天蒙蒙亮,初夏就起床了,临走时,芷菡轻声道,“初夏,盛夏最需要的是你这个姐姐,你不会抛下她不管吧!”   初夏一凛,最后头也没回的走了。多少年后当芷菡知道真相后,后悔当初讲了这句话,那天后初夏再也没回来,傍晚时分,王府后花园的镜湖最偏远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具女尸。   根据丫鬟的描述,那衣服是她们四个仅有的着装,而婉清盛夏芷菡都在房间。   盛夏得知消息后冲出了门直奔后花园,芷菡也跟了上去,“难道清晨这番话是永别么?”   后花园,远远的看着那边围着一群人,盛夏疯了一般的拨开人群,忽然一声哀嚎晕了过去,芷菡奔过去,众人将剩下扶到一旁,人群围向了盛夏,芷菡看到了那熟悉的浅蓝色裙子,苍白的脸是她熟悉的脸庞,只是涨得惨白惨白,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睛紧闭,那个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的女子,竟然就这样离开了,芷菡只觉得嘴里咸咸的,原来是泪水。   那边有人掐了盛夏的人中,盛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连滚带爬的爬到初夏的身边,抱着初夏的身子哭。   一旁围观的人都忍不住落泪。   “哎,如花似玉的年纪,想不到就这样走了!我们亲眼见她跳下去的呢!”   “可怜妹妹年纪还小,怎么就想不开呢?”   想不开?芷菡冷笑,是有人让她想不开吧。   婉清也不知何时跑过来了,拍着盛夏的背,盛夏没有往常的嫌弃,趴在婉清的肩膀上哭,湿了一片肩襟,芷菡从头到尾都冷静看着,直到乔尹跟王叔过来,乔尹一身白衣,皱着眉头,上前检查了一遍初夏的尸体,说道,“她是自杀!”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姐姐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我不信她会丢下我不管!”盛夏哭喊着,喉咙已经沙哑了。   “抬出去尸检吧!”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王叔,也许是见惯了大宅子里的乌烟瘴气,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平静。   旁边上来两个小厮,拿着一张席子上来裹住初夏,盛夏疯了一般不让抬走。   “盛夏,你姐姐也不希望死的太冤,等尸捡结果吧!“婉清安慰她。   盛夏最后停止了挣扎,初夏被抬走了,但芷菡知道结果只有一个,她是自杀的,被自杀的。   婉清跟芷菡将盛夏扶回去后,盛夏已经瘫软在床上,眼泪已经流干了,只是依旧哽咽着,鼻子哭的通红,眼睛肿的跟两个核仁一样。   “盛夏,你姐姐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芷菡上前劝她。   “芷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早上,你跟姐姐说话了对不对?”盛夏猛的跳起来,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晶亮却带着血丝,凌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让我好好照顾你!”芷菡低声说,如果知道初夏再也回不来了,她一定不会让她出去的。   “姐姐这么说,这么不对劲,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盛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着芷菡的肩膀,使劲的摇着她。 ☆、第十三章:初夏之死   “盛夏,你松手,芷菡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的!”婉清为盛夏打来水,拿着湿毛巾。   芷菡没有说话,也许盛夏说的没错,她有阻止的机会的,如果昨晚她再坚持一下,初夏会不会将事情告诉她?或者就不会出事了。   忽然想到什么,芷菡飞奔着去找初夏枕头下那本羊皮书,翻遍了整个床,却什么也没发现。   初夏出门的时候,她明明记得初夏没有拿走那本书,而自己一整天都在房间里,中饭是景德派人送过来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初夏出事的时候,她们全都出门的时候,有人来过!   事情似乎不简单,唯一可能确定的就是,跟那本羊皮书里的东西有关。   “你在找什么?”   芷菡不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为什么不说?”盛夏拽着芷菡的手腕,目眦欲裂芷菡依旧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将你知道的全说了!”盛夏已经失去了理智,木芷菡的手已经淤青。   若是说了盛夏会罢休吗?况且他们连线索都没了,敌暗我明,查不到还好,若是查到了,盛夏恐怕也活不了,初夏的将她托付给自己,那么自己不能让她走上这条路。   “我什么都不知道!”芷菡说的坚定,迎上她盛夏的目光。   “木芷菡,你到底说不说!”盛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她是我姐姐,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无论你问多少遍!”木芷菡毫不退让。   “木芷菡,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盛夏的姐妹!”盛夏恨恨的甩开木芷菡的手,摔门而出。婉清忙追了上去。   若是恨她能换盛夏以后平安,那么记恨又何妨!但她不会让真相掩埋的,这关系到初夏的性命,和她的身世。初夏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才遭人灭口?还有那个消失的小纸条?   第二天尸检的结果出来了,是自杀。   芷菡冷笑,怎么会有破绽呢。   之后的日子,盛夏不再与她说话,而芷菡跟婉清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也就孤寂了,好在王爷送的金创药,让脸好的很快。不久她又过上了在书房伺候,休息的时候修剪花草的生活。依旧早出晚归,只是生活似乎少了些什么。   隔天裴之逸说她在书房伺候离兰香苑太远了,来回走动浪费时间,让她搬到王爷住的‘锦枫院’。芷菡不同意,她现在跟盛夏的关系本来就僵了,若是搬出来那岂不是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再加上她若是跟王爷住这么近,那旁人的闲言碎语就更少不了了。   但裴之逸不打算放过她,说是为了伺候他方便,于是将她升为他的贴身丫鬟。也不经过她同意将她的东西统统搬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衣物,被子什么的已经重新换过了。   傍晚芷菡前去兰香苑跟盛夏她们道别,却没人开门。芷菡只好将王爷赏赐的东西放在了门口。   到了初夏头七的日子,芷菡过去兰香苑,盛夏见她来别过脸不去看她,王叔将初夏的骨灰交予盛夏。   芷菡红了眼。   “不要你假好心,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知道什么?”盛夏的眼睛凌厉的看着芷菡,芷菡能看到她眼里的倔强与祈求,也写满了绝望,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般,但芷菡还是选择了摇头。“你走!”盛夏说,“我以后不认识你这个人!”   芷菡看着她决绝的表情,沉默着离开,王叔尾随其后,静静的走着,忽然开口,“芷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盛夏这么说?跟王叔说,让王叔跟盛夏解释!”   芷菡摇头,若是初夏的暗示是对的,那么王叔这个告诉她身份的人就有嫌疑了,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低声说,“那天清晨初夏出门临走时,让我以后照顾盛夏!”   “哦?”王叔略略惊奇,“那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芷菡摇头,“对了,王叔,我老家还有什么人吗?”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上次大夫说到熟悉的地方走走或许能恢复记忆,所以我想若是提起熟悉的人,会不会想起什么?”木芷菡看着王叔的眼睛,发现异常,也许是她多虑了,抑或者他掩饰的太好了!   “你失忆的事切不可让别人知道,若是知晓恐怕有性命危险!”王叔如是说着,目光深沉。   “为什么?”木芷菡不解,她只是一个丫鬟,别人知道她失忆,并不会影响她多少,为什么王叔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不能让别人知晓呢?   “相信王叔,王叔是不会害你的!”王叔脸上似乎苍老了血多,鬓角已生华发,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道,只那双眼睛依旧幽深锐利。   那一刻她真的这么以为,王叔是为她好。   但她知道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王叔,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木芷菡觉得此刻,自己却如此无力,“嗯!别累着!”王叔的眼神柔和带着恭敬。   恭敬?芷菡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王爷因为初夏的去世,抚恤家人,将盛夏调到药房,找了个清闲的肥差,一旁的丫鬟都羡慕不已,可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其中的辛酸呢。   后来的几个月每每芷菡见到盛夏,盛夏都避开她,眼神带着怨恨。   这日芷菡依旧在书房伺候着,没过一会乔尹就过来敲门了,身后带了一名白衣男子,打开门的刹那,芷菡有些愣了,水墨画般的男子,好似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美男有一双眸特有的古典狭长,斜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薄唇饱满性感。   “进来!”裴之逸没抬头,依旧看着奏折。   “王爷,踏雪公子带来了!”乔尹看着一旁呆滞的木芷菡,笑的更欢了。   裴之逸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眼角瞥见木芷菡的方向,眉头微不可擦的皱了下。   “泡壶茶来!”裴之逸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衣着是普通的棉布料,穿在他身上却有中说不出的贵气,男子见了裴之逸没有普通人的退缩,反而不卑不亢,“参见王爷!”   乔尹向芷菡使了个眼色,芷菡才明白,刚刚王爷是让她出去泡茶,遂快步退下。   那个男的为什么也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不曾见过,再说这样的男子即便是惊鸿一瞥,也会让人过目不忘。   到了厨房拿了泡好的现成的茶,来到书房,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相谈正欢,送来茶后,乔尹又示意她先退下。   芷菡无聊,准备回锦枫院补眠,昨晚王爷加班到子时,她作为尽职的丫鬟,自然也是伺候到半夜,待洗漱完毕已经是午时了,早上又早起,顶着两只熊猫眼,她这淳弱的小身板呀,话说这王爷的怎么就跟铁打的似的,早上看他起来没有一丝疲惫,精神抖擞,芷菡真是嫉妒。   “呦,小丫头,嘿嘿,听说你最近跟皇兄住一起了?”小破孩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冒出来了。   吓了芷菡一跳,神出鬼没的家伙。   “呦,怎么不理人呀!”小孩蹦到木芷菡前面,忽然笑的一脸猥琐,“昨晚很晚睡对不对,很累?”   木芷菡点头。自从她帮小破孩修剪兔子后,小孩对她的态度没了从前的恶劣,只是时不时的要捉弄她几下。   “这就对了,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被’,小丫头,你学的还挺快的嘛?”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样,“全身干煸,也不知道三皇兄喜欢你哪里!”   木芷菡恶寒,不加理会,径自回房,跟这小孩熟了以后,才知道这小孩完全是外强中干。   “哎,哎,哎,别走呀!”   留给他的是清脆的关门声。 ☆、第十四章:恍惚的梦中人   这一天木芷菡又做了相似的梦,梦中的红衣女子站在花丛中,望着远处墨发玉带的白衣男子,男子广袖翩翩,整山的曼陀罗,映着他的白衣,红衣女子回头,转身跳下了悬崖。   芷菡在梦中惊醒,坐起身子,拍了拍依旧心跳加快的胸口,抹了把额头,全是汗。   今日的梦,与往常不同,梦中的白衣男子远远的站着,看不清容颜,只是在红衣女子跳崖的那一刻,她能感觉的白衣男子的崩溃。   为什么她会做着相似的梦,梦中的那个人跟这身体的主人有是什么关系?   思索间木芷菡又疲惫睡去,直到旁晚时分,有丫鬟敲了她的门,说王爷有事找她,原来自己已经错过了中饭,饿的眼冒绿光。   穿戴整齐匆忙奔向书房。   书房中的两人都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情景,滔滔不绝,从从政治观点,讲到民生民风上。   裴之逸遂将两人的宴席摆在了书房,让芷菡下去布置饭菜。   捧着香喷喷的红烧牛腩,西湖醋鱼,糯米八宝鸭,水晶冬瓜,木芷菡嘴里口水四溢,咽了咽口水,后面的捧菜的丫鬟因为有道菜还没好,还在厨房等候,芷菡见四下无人,又想他们两人应该吃不完这么多吧,想想一会有夜宵,这么一想芷菡就心安理得的捡了几块牛腩吃了起来,这一次不要紧,一吃就收不住了,随后挑了几块八宝鸭,水晶冬瓜也好吃,没动的只是不方便下手的西湖醋鱼。   “你可以先吃了再把它翻过来,就看不出来了!”   哦,对哦,王爷没有翻鱼身的习惯,木芷菡大喜,夹了快鱼肉,果然好吃的紧,准备下第二次的时候,筷子忽然就停在半空中,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恶寒,竟然有人发现她偷吃。   嗷呜~~~她以后在王府还怎么混啊,王爷要是知道了她偷吃他们的菜,就死定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看到木芷菡的僵硬,男子笑的就像偷腥的猫。   这声音怪熟悉的,木芷菡回头,一惊,竟是那个叫古离的美男子。   自己当着他的面吃他们的食物,她会不会死的更快了?   男子却似没看到般,轻移莲步,离开了。   见他如此反应,木芷菡还是松了口气,他应该会遵守承诺,当什么都没看到的吧?转而将被她吃掉的菜从新摆了摆,无非就是将凌乱的水晶冬瓜重新排了花色,从糯米中挖出八宝鸭点缀在上面,理了理牛腩,将西湖醋鱼翻了个身。   到了书房,木芷菡熟练的移出一旁的桌子,铺上垫子,开始布菜,没过一会后面捧菜的丫鬟也上来了,饭菜布置好,酒也上来了,古离才慢吞吞的进来了。   木芷菡低头不敢看他。   到是王爷先开了口,“古兄,出去竟这么久?”   “这王府大,找个茅房也不容易,迷路了!”从古离嘴里听出茅房两字却也不觉得粗俗。   原来刚刚碰到她是因为他迷路了。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裴之逸看了一眼芷菡的方向。   木芷菡受宠若惊,王爷今天竟大发慈悲,可见心情甚好,不过作为丫鬟,她还是要矜持下的,“奴婢不敢!”   “王爷的心意,你还不从么?”古离一双狭长的双眼带着笑,似清澈见底。   “谢王爷!”木芷菡战战兢兢的坐下,心里实则高兴坏了,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吃了。   一旁的丫鬟摆好碗筷,盛好饭后,王爷率先动筷,见王爷吃了他才敢动,一旁的古离吃的倒很斯文,木芷菡小心翼翼的扒这米饭。   大约是王爷今天心情好,胃口大开,水晶冬瓜没几夹就没了。   “今天的菜,分量怎么这么少?”裴之逸皱眉。   木芷菡一惊,随即陪笑道,“可能今天材料少了些!”   裴之逸没继续这个话题。   芷菡松了一口气。   饭饱酒足,两人还在聊着各地的风土人情,芷菡不得不佩服两人的阅历,这裴之逸也就十八岁,而古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怎么懂这么多呀!   两人聊得开心处,开怀畅饮,相见恨晚。   芷菡收拾好碗筷后,站在一旁伺候,知道子夜,裴之逸大概觉得真的晚了,让乔尹安排古离到雨晴阁歇息。   “本王好久没遇到,这么谈的来的人了!”古离离去后,裴之逸似乎还是很兴奋,“拿壶酒来,本王要对酒当歌!”   他还要唱歌不成?芷菡取过一旁的酒壶,刚刚吃完饭,酒还没撤。   为王爷斟上酒后,裴之逸一口饮尽,去没高歌,芷菡有些失望。   “你也陪本王喝一杯!”   “奴婢不会喝!”   “那本王命令你喝呢?嗯?”   “是,王爷!”做丫鬟就是可怜呀,下次投胎定要做公主,女王之类,作威作福。   忍着苦涩的味道,芷菡将这一杯雕花喝完。   “哈哈,你这丫头,酒量不错嘛!”裴之逸望着她慢慢晕红的小脸,心情大好。“再来一杯!”   芷菡却觉得脸越来越热,头也隐约有些疼,却还是清醒着,只是这花雕后劲足,站了一会木芷菡身子就开始摇晃了。   裴之逸也察觉她的异样,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殷红的薄唇微张着,呼出淡淡的酒香,眼神有些迷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裴之逸看着一阵口干舌燥,望着她娇艳欲滴的唇,脑中忽然产生一个想法,或许她的唇能止渴,覆上她的柔软,比想象的还要香甜。   芷菡望着放大的脸,有些无措,忘记了反抗,知道裴之逸的舌开启她的贝齿,缠绕着她的,芷菡才惊醒,挣扎着要推开他,但带着酒意的她,在裴之逸如铁锲一般的手臂前却也是徒劳。   感觉到她的挣扎,裴之逸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的脸庞,想起白天他看古离的眼神,让他一阵不舒服,好像属于他的东西被窥视了,幸好晚上的时候,她没有再看,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将她怎样。   芷菡渐渐喘不过气,努力的挣扎着,裴之逸却因为她的挣扎在他身体上的摩擦,倒抽一口气,这个小妖精。   裴之逸的手已从她的腰肢上移至胸口的浑圆上,反复着若捏这,大概是因为痛,木芷菡‘嗯’的一声呻吟出声,裴之逸的某个部位像是受到了鼓舞,硬硬的压在芷菡的小腹上。   这就的后劲太大了,芷菡只觉得浑浑噩噩,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身上点火,却有觉得冰凉舒服,不知觉的将双手挂在裴之逸的身上。   裴之逸将她贴身抱到书房后面自己小歇时的床榻,抱躺在床上,已经不满足于她的唇舌,裴之逸笨拙的解开她的衣领,亲吻着她细腻的皮肤,直到浑圆处。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暴躁的某人想破口大骂。   “王爷,古某的一样重要的东西落在书房了,还请王爷行个方便!”清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裴之逸,从芷菡身上起来,一一将解开的扣子系上才去开门。   门外的古离披着一身月华,微笑着,“还请王爷见谅,是在是那个香囊对古某太重要了!”   “古兄客气了!”裴之逸略微不悦,侧身让古离进去,果然在书桌的一侧,古离捡起一个粉色的香囊,只是做工拙劣,裴之逸神色缓了缓,轻笑,“这一定是古兄心爱的女子送的!”   古离的脸上,多了份动容,“是啊!”转而叹息“只是当年不珍惜,不知道现在是否来得及!”   “很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能令古兄这样绝色的人爱上!”裴之逸转而想着那个还躺在床榻上的小女人,心里暖暖的。   “她很顽皮,却又固执,真不知道我喜欢她什么?”古离笑的无奈,却带着宠溺,眼中满满都是笑意。 ☆、第十五章:巧合   “王爷,不好了,雨晴楼起火了!”外面的小厮慌慌张张的来禀报。   “让乔管家过来一趟,其他人一律去救火!”裴之逸镇定的吩咐。   “是,王爷!”小厮急急忙忙退下。   “想不到出这样的事,古兄今晚还请你,先住客房!”   “王爷客气了!”   没过一会乔尹便纷纷火火的过来了,脸上有烟熏过的痕迹,看样子是从起火的现场过来的。   “王爷火势得到控制了,原因还在查明!”   “嗯,先带古兄去客房歇息吧!”   “古离兄,请吧!”   “那古某就先告退了!”   门再次掩上,裴之逸匆忙进后面,却见那个小丫头蜷着身子睡着了。   今天就先放过她吧!   没过一会乔尹再次敲开书房的门,裴之逸一点也不意外。   “今天的火,实在烧得蹊跷!”   裴之逸沉默着。   “这雨晴楼一没厨房,二没点什么火烛,怎么就烧起来了,我看这古离不简单!”   “派去江南查他古家少爷身份的人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裴之逸点头,“你先出去吧!”   乔尹开门却没有走的迹象,转身笑的一脸贼像,“看你晚上求欲不满,没得手吧!”   “滚!”裴之逸随手抄起一旁的砚台扔了出去。   “你还真舍得!”乔尹身手敏捷的接过昂贵的龙尾砚,嬉笑着闪人。   将熟睡中的木芷菡抱回锦枫阁,掩好毛毯,裴之逸才去冲了冷水澡。   第二天木芷菡头痛欲裂,昨天喝完酒之后的事,隐约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的锦枫院,完全不知道昨晚自己差点被吃了。   洗漱完毕,看着镜子中胸口点点红韵,感叹现在蚊子肆虐。   穿戴整体去书房当差,裴之逸跟古离已经在书房了,裴之逸能早起,她一点都不奇怪,想不到古离也会这么早。   见了芷菡,裴之逸的脸,微微发红,脸上也有些热,“本王有事,先出去!”   没人知道裴之逸是去冲凉了,看了一眼芷菡的胸口想起昨晚的温存,下身就有了反应,裴之逸大骂自己毛躁。   裴之逸走后,房间里就剩她跟古离了。   “昨天的事,谢谢你!”   古离微笑,“木姑娘只是饿了,又没犯什么大错!”   “总之还是谢谢你!”木芷菡仰头对着古离笑。   忽而古离的笑容僵了僵,“木姑娘胸口的红痕是怎么弄的?”   “哦,大概是蚊子咬的吧!”芷菡不好意思的拉了拉领子。只是觉得有些唐突,这个古公子看着斯文,怎么会往女的胸口看呢,实在有些失礼。   “古某怎么听说王府每个房间都有驱蚊草!”古离狭长的双眸不似刚刚的清澈,忽而深邃的似一潭古井。   “哦?”那芷菡奇了怪了。   转而想起王爷早上的异样,他是在暗示这跟王爷有关么。   古离却没再说话了,指关节有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角。   让木芷涵一阵烦躁,思绪也跟着有些混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只是一瞬,依稀是一个白色的背景,却模糊。大约是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芷菡努力的想想起更多,头却开始涨疼。   “木姑娘,你脸色不太好!”古离发现了木芷菡的异常,关切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只是有些头疼!”芷菡按了按太阳穴,还是觉得头昏脑胀。   “在下送木姑娘回去休息把!”古离扶住木芷菡,毫不避讳男女授受不亲。   “谢谢古公子!奴婢站一会就没事了!”芷菡有些尴尬的挣脱,毕竟这是古代,他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她只是丫鬟,若是出什么岔子,她伤不起。   对于木芷菡的婉拒,古离倒也没有生气,好脾气的笑笑,“倔强的丫头!”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大约是裴之逸回来了。   芷菡忙站好,古离只是看着他,目光灼灼,却也没说话,芷菡却只是低着头,直到感觉古离移开目光,才松了口气。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芷菡抬头,裴之逸一身天青色的衣袍出现在视野中,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木芷菡奇怪,刚刚不是一身紫袍吗,怎么一转眼就换了衣服。   “丫头,你脸怎么这么苍白!”裴之逸走进目光落在木芷菡脸上,眉头微微皱起。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把!”木芷菡低声道。   裴之逸脸上有一丝可疑的红晕,转而淡然道,“那回去休息吧,免得别人说本王虐待下人!”   “谢王爷!”芷菡匆匆退下,生怕他反悔似的。   裴之逸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景,心情放晴。。   逃离书房,木芷菡才真正松了口气,直觉告诉她不能靠近那个叫古离的男子。   出了书房,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没了刚才的压抑,慢慢的缓过气来,身心也跟着舒畅起来。   走在回锦枫院的路上,遇到了好些日子没见到的王叔。   “王叔好!”见着从对面走来的一身蓝布衣的王叔,芷菡福了福身。   王叔点头会意,一双凌厉的双眼带着和煦,反剪着手在木芷菡身边走过,忽的停下脚步回头,“日后不必行礼了!”   木芷菡看不懂他的神色,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叔便已经大步离去。   自初夏死后,木芷菡对王叔总带着戒备,谦恭有礼却从不热情。   “呦,我说呢,果然是爬上王爷的床身份就不一样了,见了王叔也不用行礼了!”一个穿着一等丫鬟服的女子叫嚣着。   木芷菡刚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发现洪夫人已经带着她的贴身丫鬟知春走近了。   “见过洪夫人!”芷菡低眉顺眼,作谦卑状。   “哼!”红衣女子冷哼,不屑与木芷菡讲话。   “你这个小贱蹄子,上次因为你,夫人被王爷赶出了‘锦枫院’这笔帐我们夫人还没跟你算,你现在竟然勾引王爷住进了锦枫院,想取代夫人的位置吗?”知春一副见了杀父仇人的样子,句句咄咄逼人。   “奴婢不敢!”芷菡低着慌忙道,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对手,反而装的羸弱满足她的虚荣心,倒是会让她放松警惕。   “我们夫人心地善良,见你可怜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知春的身上忽然多了一层圣母的光环。   木芷菡嘴角抽了抽,拜托,有什么事情一次性讲完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恶心人么?   果然……   “这个香囊是夫人亲手绣的,希望明天见到王爷的时候,佩戴这王爷身上,听明白了吗?”,一手拿着一个浅蓝色的香囊,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拍了拍木芷菡的脑袋。   木芷菡微微撇开头,惹来知春的不满,却因为有事求与她,忍了下来,眼狠狠的剐了木芷菡好几眼,“这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奴婢尽力!”木芷菡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恨不得将头垂到地上。   “还有,别特意说这个香囊是夫人送的,夫人不想让王爷觉得这是邀功!”   木芷菡点头接过知春递过来的锦囊,战战兢兢。这洪夫人,这会怎么这么低调了?十有八九怕王爷知道她绣的到时候不戴。   “夫人明天来检查成果,你自己看着办!若是明日王爷没佩戴香囊,夫人有的是法子折腾你!”知春说完,站回洪夫人身旁,依旧盛气凌人,如一只随时准备加入决战斗的公鸡。   木芷菡点头如捣蒜。   看着木芷菡怯懦的神情,两人才讪讪的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木芷菡才将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一阵清新的芳香扑面而来,淡淡的似薰衣草的味道。   这可怎么办好,从她见到王爷开始,似乎就没发现过王爷有带香囊的习惯,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样的魅力,来改变王爷的习惯,但若是办不好,那洪夫人必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个女人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暂时她还不想惹这个麻烦。   将锦囊收于袖中,木芷菡继续往锦枫院走,只是有了这个重任,脚步似乎也沉了。 ☆、第十六章:香囊事件   回到锦枫院木芷菡机械掏出钥匙,将反锁着的门打开,推开门的刹那,一声惨叫响彻天空。   “哈哈,小顺子,快看,你看本宫把这丫头吓得屁股尿流了把!”鬼符面具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笑的正欢的正太脸。真真的天真无邪。   芷菡跌坐在地上,抚了抚胸口,依旧惊魂未定。   “哎呦,笑死奴才了!”小顺子笑的直把老脸拧成包子了。   芷菡翻翻白眼,这太监怎么每次都这句话,太没创意了。   “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有何指教!”木芷菡语气不善,任谁受了这样的惊吓后,也不会和颜悦色的。   这小孩也难得心情好不计较,“本宫今日遛狗遛的无趣,就来逗逗你,果然还是你有趣!”   泪奔,木芷菡你也就比一条狗来的有价值。   “你怎么不问本王是怎么进来的?”小魔头笑嘻嘻,巴眨这一双无辜的眼睛。   还用问吗?()   “咦,这是什么?”小魔头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浅蓝色布囊。   小顺子忙上前弯腰去捡。   木芷菡一看是香囊,想必是刚刚惊慌从袖中掉出来的,忙阻止,“这是送给王爷的,不能拿!”若是被小孩拿走就麻烦了,她到哪里去弄一个一模一样的呀,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小顺子捡走了,想不到一把年纪的老家伙动作还这么敏捷。   “送给皇兄的?哈哈,丫头你还动这种歪心思啊!”小魔头笑的轻颤,两只浅浅的酒窝,看着着实无害,木芷菡却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皇兄平时待本宫最好了,只要本宫想要必定会送与本宫的,所以这个香囊本宫就替皇兄收下了!”小魔头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木芷菡有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小顺子将香囊上的灰尘拍了又拍才递给小魔头,一脸献媚,忽然脸色变了变,在小魔头耳旁嘀咕了几句,小魔头脸色跟着一变,立马撒腿想跑。   “太子殿下光临王府,怎么没派人通知本王?”裴之逸的声音自身后远远的响起。   小魔头撒开的步子被定格在那里,有些滑稽。回头讪笑。   木芷菡机械的回头,看着裴之逸一行人已然在身后。   “还不起来!”裴之逸淡淡道。却是看着太子。   木芷菡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地上,忙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尘土,站的毕恭毕敬。   “皇兄,本王这不是刚来嘛,还在不及通知皇兄呢,哦,对了,本宫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打扰皇兄了!”小魔头挠头打哈哈,“还有这丫头送皇兄的香囊,本宫很喜欢!”说完眨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趁裴之逸闪神那会,一溜烟的跑了。   木芷菡看着好笑,这家伙见了裴之逸由一头桀骜不驯的狼,变成了小绵羊,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奴才也退下了!”小顺子看着裴之逸凌厉的眼神,吓得战战兢兢,额头已渗出了汗,主子走了,他也要撤了。   只是可怜老胳膊老腿在风中跑的都快散架了。   裴之逸的目光扫过依旧灰头土脸的木芷菡。“你也退下吧!”   芷菡转身进屋,只是那香囊怎么办呀!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用过午膳,木芷菡想着好些日子没去兰香苑了,取了些王爷赏赐的糕点给盛夏跟婉清送去。   已是深秋,兰香苑的菊花开的正好,清香拂面,木芷菡左手提着糕点,右手玉指叩着门,只一会,门便开了,是婉清。   “芷菡,怎么来了,进来坐吧!”见来人是木芷菡,婉清有些意外,清丽的脸上带着惊讶。   “带了些糕点过来看你们!”木芷菡抬脚迈进门槛,好些日子没来,感觉婉清跟自己都生分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是以前婉清跟她也不亲近。   “如今这院子里只剩我一人了!”婉清淡淡道,转身取来茶具给木芷菡倒了杯水。   “盛夏呢?”芷菡询问,照理说即使盛夏被调到药房,也应该住在这里的。   “盛夏已经在秋夫人院子里伺候了!现在是二等丫鬟!身份已经不一样了!”婉清将茶水递给芷菡,淡淡道。神情有些落寞。   “什么时候过去的?”木芷菡接过茶水,却没有急着喝,有些急切的问,盛夏什么时候过去的,她怎么不知道。   “前几天,说是秋夫人看着盛夏讨喜,便向王爷要了过去!”婉清在木芷菡旁边坐下,“如今有了更好的去处,当然也不会住这里了!”   芷菡看着诺大的屋子,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欢声笑语。初夏盛夏还有她的床都已经被移走了,只剩下婉清的那张孤零零的靠在窗边。   “婉清,你一个人也怪冷清的,要不我跟王爷说说搬回来住,好不好?”芷菡抿了口茶,思量了下,还是这样比较好,一来两个人住婉清也不会那么孤单了,二来可以离王爷远一些,免得那么多闲言碎语。   “芷菡有这份心就够了,你回来住,王爷没人伺候,自是不肯的!”婉清淡笑,“况且你住锦枫院离秋夫人的院子近,也可去看看盛夏,盛夏性子急,上次的事你莫怪她,过阵子气消了,也就没事了!”   木芷菡叹息。但愿如此吧!   “婉清有空就来锦枫院走走!”芷菡握了握她的手,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   “对了,这些糕点是王爷赏赐的,很好吃呢!”芷菡笑道。   打开放在桌上的木盒,顿时溢出糕点清甜的香味,芷菡将里面金黄色的桂花糕跟紫色的槐花糕取出。   婉清取了一块,秀气的咬了小口,细细品味了下,笑道“果然好吃的紧!清甜可口,一点也不粘牙!”   “是呀,,据说是御赐的!”木芷菡附和,御赐的东西她也是第一次吃到,想想或许当这个丫鬟还是不错的。   婉清顿了下,脸色一僵,声调了跟着也变了,“芷菡妹妹真是有福气,能在王爷跟前当差!吃的东西,自然不是我们一般人能吃到的!”   木芷菡知道婉清又多想了,刚刚上来的兴致似被泼了一盘冷水,可又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份尴尬,只好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过来看你!”   “芷菡怎么不多留一会?”婉清礼貌的挽留。   “王爷吩咐一些事还没做完!”芷菡微笑道。只是原本木芷菡无心的一句话,在婉清看来却成了炫耀“芷菡事务繁忙,那我就不多留了!”   芷菡拿起木盒转身出门。   望着木芷菡远去的背影,婉清的面色有些复杂。芷菡在王爷跟前当差,锦衣玉食,过着仅次于主子的生活,而现在盛夏也攀上了秋夫人,当上了二等丫鬟,而自己在账房,依旧只是一个三等丫鬟,每日面对帐房里那些油头粉面的男人,还要不时的避开那些恶心的咸猪手。   第二日木芷菡便早早的到书房,整理散乱的折子,擦桌子,扫地,没过一会古离便敲开了书房的门。   “木姑娘早!”古离微微扬起嘴角,带着笑意。依旧是一身白衣,上绣祥云,虽是简单的绣品,却因上好的布料,硬是穿出一份贵气。   “古公子早!”木芷菡低头行礼。   两人颔首示意后,木芷菡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古离则随手拿了本书倚在书架旁看着,晨曦的光透过窗纸照进书房,画面看山去,出奇的和谐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门再次被推开。   裴之逸一身淡黄色的锦袍,玉冠束发,腰环同色系的宽锦带,袖口描金。腰间佩戴者一块剔透的蓝田玉,以及一个浅蓝色的香囊,俊美面庞上嵌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眉眼,眼眸转动之际透着说不出的魅惑。一改平时的面瘫脸。   香囊?木芷菡一惊,他竟然带着那个浅蓝色的香囊?那个不是被太子拿走了吗?   虽是惊讶心中却很是高兴,不知是因为因为洪夫人不会找她麻烦,还是因为裴之逸戴着。   裴之逸看上去心情甚好,一早上都带着笑意,神清气爽,偶尔看向木芷菡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木芷菡立即别开。而后裴之逸的笑意却更浓了。   房间里的空气都似乎变得诡异。   “王爷,前天晚上雨晴楼起火,可找出缘由了没?”古离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   “可能是有心之人故意纵火,让古公子见笑了!”裴之逸笑道。   “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王爷一定要重罚,不然让这等奸恶之人留在府中也是祸害!”   “古公子说的极是,对于捉拿凶手,古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不过若是古某帮的上忙的,古某一定倾尽全力!”   “古公子,真是爽快之人,哈哈!”   “王爷过誉了!”   短暂的交流后,气氛也被调了起来,两人接着聊着各种话题,木芷菡也落得自在。   只是这份平静没有维持多久。   “丫头!你觉得呢?”   “啊?”木芷菡愕然,刚刚她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下个月十五是太后六十大寿!王爷问你送什么好?”古离温和的解释。 ☆、第十七章:邂逅古离   太后六十大寿?王爷竟然问她的意见?芷菡受宠若惊了。转而想了想道:“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贵重的东西,如果什么东西是王爷亲自做的,或者出其不意的,太后必定会喜欢!只要有孝心,这比什么份礼物都重要!”芷菡想了想,皇宫是争斗的场所,缺少的就是温暖。   “木姑娘说的不错,太后看中的必定是一份孝心!”古离眼中带着赞许。   裴之逸点头。原本只是看那丫头走神想逗逗她,想不到她却有这份见地。   好不容易熬到正午,木芷菡借着上茅房的借口,提前解放了。   回锦枫院的路上,远远的瞧见洪夫人往书房的方向走,木芷菡忙绕道而行,这个洪夫人,估计是去看王爷有没佩戴香囊吧!反正她任务完成了,她应该不会找自己麻烦了吧!   “王爷,洪夫人求见!”景德进来禀告“说本王忙!”裴之逸看着手中的折子,眼皮也没抬一下。   景德默默的出门,一会便又敲门进来,支支吾吾。   裴之逸放下手中的折子,眼中多了份厌恶,“怎么,又赖着不走?”   景德点头,有些为难的说,“洪夫人说,只想看王爷一眼,看一眼便走!”   “让她进来吧!”裴之逸面无表情。   “既然夫人,那古某先告退了!”古离识趣的告退。   “王爷!”娇媚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与古离擦街而过。   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裳,半露酥胸,自门外进来,直勾勾的看着裴之逸,。裴之逸的眉头皱了皱。   “有事?”裴之逸的声音略带着不耐烦。   “王爷,你好些日子没来妾身那儿了,妾身想念的紧就过来看看!”洪夫人说着就往裴之逸身旁靠。   “既然看到了,就可以走了!”裴之逸冷冷道,若不是她是镇国将军送来的,他早打发她出府了。   洪夫人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眸中氤氲着一层水雾,若是一般男子早就心软下来怜香惜玉了,裴之逸却不为所动,瞟了一眼一旁的景德。   景德会意,“夫人,王爷还有公务要忙,要不改日再来看,如何?”   洪夫人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景德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他也就是代表着王爷的意思,她再多说也无意,加上今天此行的目的已达到,便委屈着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刻,乔尹便从暗阁中走出,“王爷,派去江南的探子已经回来,说江南古家的确有个表少爷,南方二十,原本姓苏,父母双亡,四岁的时候进的古府,因古老爷喜欢的紧,就让他跟着古家姓,取名古离,算是古家的四爷!只是此人在江南一带竟不出名,我想以古大人的风采,不出名倒是难!后来打听到这个古少爷年幼病重,鲜少见人!”   裴之逸点头,反剪着手,来回踱着步子,“雨晴楼失火的原因查清了没?”   “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但可以肯定是人为!”乔尹“你觉得古离有没可能?”裴之逸低声问“不好说,若是,那么他动机是什么?”   “派人好好盯着,你先退下!”   “是王爷!”   “哦,对了,你说若是本王送太后的寿礼亲自做的话,你说做什么好?”   “王爷如此有兴致?太后不是信佛吗?王爷何不亲自抄一卷《金刚经》,王爷的行书可是一字千金!”乔尹笑道。   裴之逸执起案台上的纸扇,有节奏的瞧着,“不错!”   乔尹瞪大眼睛,不是吧,他只是随便说说,谁不知道王爷的行书是一字难求,《金刚经》可是有几千字的呀!   看着乔尹眼珠子都快掉出的表情,裴之逸觉得这也是一种人生乐趣。   这日裴之逸因为有事出府,没带木芷菡。   木芷菡也落的清静,这日跟往常一样吃晚饭回锦枫院,一个小厮匆匆从她身旁走过,“铁柱,你过来,王叔找你有事!”另一个小厮声音远远传来。   男子憨厚的回头,“可是,我现在要赶去喂马!”有些为难。   芷菡转头,看着小厮额头都微微渗出了汗,马厩工作虽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是若出什么差池却是不得了的,特别是王爷的那两匹汗血宝马,矜贵的很,可饿不得。   “我帮你去喂马吧!”芷菡好心道。   男子露出感激的笑容,“那怎么好意思呢!”   “王叔找你定是有事,估计也不能耽搁!”   “那就谢谢木姑娘了,草已经一捆捆绑好了,差不多一匹马一餐!”男子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就跟着走了。   王府的马厩在西边最偏远的地方,走了好一会,脚都走疼了,木芷菡才在一片空旷的草地看到马厩,秋风拂面,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周围的草已经开始泛黄,一眼望去,有说不出的凄凉感,马厩里几匹马被缰绳拴着,四周空无一人,走进马厩,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木芷菡从一旁的马棚取来青草,一一放到各各马槽里,也不知道这么嫩的草是哪里弄来的,看着四周的草地早就枯萎了。   马儿开始欢快的吃了起来,木芷菡走到最小的一匹马前,小马周身是枣红色的,微分吹动着鬃毛,看起来英姿飒爽,芷菡将嫩草递上去,小马嗅了几下,也不怕生,吃了起来,性子很温顺,木芷菡抚了抚它的鬃毛,小马‘咴咴’叫了两声,还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看来也挺喜欢她,芷菡心情大好。   “木姑娘很喜欢马?”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木芷菡回头,来人是古离,笑道,“想不到能在这遇到古公子!”   “今日无事便到处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古离略显消瘦的脸带着笑意。“木姑娘会骑马吗?”   木芷菡摇头。   古离神色有一刹那的复杂,眼神深邃的让人看不懂,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若是有机会,改日我教你!”   木芷菡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先谢过古公子了!”   虽是答应,但估计不会有这种机会吧!   古离嘴角弯了弯,在木芷菡一旁蹲下,拿起马槽里的青草喂给一旁的马吃。   木芷菡微微撇过头,阳光穿过马棚上方的茅草,打在古离如玉的脸庞上,他笑容异常温柔,如三月的春风让人觉得暖暖的。   感觉到木芷菡的注视,古离也微微侧过头,四目相交,他眸中映出她的身影,而她的眼中也只有他,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木芷菡觉得两人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很久……   忽而两人默契相视一笑。   “木姑娘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古离喂完手里最后一把草,拍了拍手中的草屑。   “发呆算么?”木芷菡俏皮一笑古离完美的笑脸出现了一道裂缝。   “有趣!”短暂的诧异后,古离嘴角的弧度扩大。   喂完手中的青草,木芷菡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过奖!”   木芷菡咧嘴一笑,捉弄美男,似乎也挺好玩的!   一旁的古离也跟着起身,“今日天气不错,能邀请木姑娘到草坪上坐坐么?”   “荣幸之极!”木芷菡也不含蓄,刚刚古离笑脸崩溃的刹那,木芷菡觉得至少他是真实的,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都是带着面具。他让她觉得没有距离。   两人寻了一块干净的草坪坐了上去,阳光打在身上全身暖洋洋的。秋风拂过刚好不冷不热,古离折了根枯草,转眼间已经分成了三根,编织着什么东西。   芷菡探过头,看古离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几根草之间,不一会,一只初具形状的蚂蚱诞生了,原来编的是蚂蚱,想不到古离竟然这么手巧。观察间,古离手中的蚂蚱已经完全编好了递到木芷菡眼前精致生动,放在草丛中定难辨真伪。 ☆、第十八章:折草蚂蚱   “好漂亮,我也要学!”芷菡来了兴致,自己也折了几根草。   “如果喜欢我送给你就好了,我打赌,你学不会!”古离笑道,眼中有着狡黠的光芒。   “你一定是怕我做的比你好,对不对?”木芷菡呲牙。   “你这丫头!”古离笑着摇头,眼中带着宠溺。就像邻家大哥哥,芷菡看着心里多了份亲近。   古离帮芷菡折来一根两指宽的一尺长的叶子,将叶子中间的那根硬硬的茎取出,叶子变成三片,古离将叶子递给木芷菡,自己随即也折了片叶子,手把手教起来,只是芷菡怎么折都没有古离折的好看,完工的时候,古离折出来的是一只生龙活虎的蚂蚱,而木芷菡的看上去毫无生气。   “不错,有进步!”古离笑道,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有个小女孩,总是扎的看不出是形状。   有进步?木芷菡奇怪?   “我是说,比我想象中要好!”古离笑笑。   木芷菡沮丧,难道他想象中自己编的会惨不忍睹吗?索性将自己的那只拆了,毁尸灭迹!   “送给你!”古离将他的两只蚂蚱穿在一起。   木芷菡接过,看着很是喜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蚂蚱,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吧!”   木芷菡取来两根草,对古离道,“把手伸出来!”   古离配合的伸出修长的手,木芷菡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比了比,然后背着古离做了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将两个圈圈放在手心,笑的一口白牙,“喏,送给你!”   “这是什么?”古离看着一大一小的草圈圈,不解的问。   “这是戒指,情侣戒,大的是按照你手的尺寸做的,小的就先按我的做的,以后给你心上人带上,男女相爱的象征。”   “这都是什么习俗,我怎么没听过?”古离哭笑不得。   “呵呵,听人说的,你带上试试!”   古离取过草编的戒指,按照木芷菡的指示带着左手无名指上,刚刚好。   “嗯,不错不错!”木芷菡赞叹。浅黄色的戒指透着点绿,衬托着古离的手晶莹如玉,“以后你心上人的的戒指就待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木芷菡将另一只草戒放在古离手中后,拿着那两只蚂蚱把玩起来,,古离看着她的侧脸,时而轻笑时而嘟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小的阴影,有种叫幸福的东西慢慢滋生,蔓延……   夕阳西下,迎面的秋风让人有了凉意。   “嘶!”远处传来马啼声,两人抬眼望去,是小厮在喂马。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木芷菡起身,该回去吃晚饭了。   “好!”古离温柔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古道,西风,瘦马……   那一晚,木芷菡又做了那个许久未作的梦,梦中的红衣女子面容逐渐变得真切,木芷菡惊醒,红衣女子竟是自己的面容。   木芷菡惊醒,那个女人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跳崖?   天,事情似乎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次日,木芷菡到书房的时候裴之逸与古离已经在了,书房里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桌上放着一卷两米宽的宣纸,只打开了开头几米。   芷菡将案台上冷掉的茶重新换上温热的,听着他们讨论着字体大小。   只一会景德便进来了,抱着一个釉色鲜明的青花瓷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案台上。   “丫头,过来研磨!”裴之逸转过头看了一眼木芷菡,嘴角带着笑意。   取来砚台跟石墨,芷菡加了少许清水便开始研磨,景德从一旁白色瓷瓶取出少许淡黄色的粉末,加入墨水中,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裴之逸执笔在白纸上游移,木芷菡瞧着,‘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衆……’这不是金刚经吗?   “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银钩铁画,龙飞凤舞,无怪乎京城行家都王爷的字趋之如骛!”古离赞叹道。   “古兄过誉了!”   看是好看,不过真有这么有名?木芷菡表示怀疑,若是王爷的字值钱的话,她早就废纸利用了,将王爷扔进垃圾桶的字捡回来拿出去卖,哈哈~~~“丫头,你笑的很诡异!”裴之逸继续写着手中的金刚经,头都没抬一下,却知道木芷菡在偷笑,什么人呀,啊啊啊……   待第一品写完,才将笔搁置,笑吟吟的说道,“你一定是想说我为什么知道对不对?”   木芷菡愕然,莫非人家说的读心术,真有其事?   看着木芷菡的表情,裴之逸大笑,指了指前方的铜镜。   木芷菡看着铜镜,为自己迷信读心术而感到羞耻。   短暂的休息后,裴之逸便又执笔书写,木芷菡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厮竟不看原稿,换句话说,就是默写!!!强悍的厄人呐。   木芷菡看着他的侧影,今日他穿了件冰蓝的上好丝绸袍子,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右手执笔,妙笔生花,左手背在身后,墨发披肩,不同于平时的高贵,今日多了一份书生味。   木芷菡看这幅字画的尺寸,加上裴之逸亲手写,估计是送给太后的寿礼了。金刚经原文五千一百一十九字,译文只多不会少,写起来其实也挺吃力。   但木芷菡显然是低估了裴之逸的写字速度,光一上午这厮就写了一千字。   字字铿锵有力。银钩铁划,墨水渗透宣纸,透着墨香又带着隐约的檀香味,待墨迹干涸,景德将宣纸卷起,木芷菡则去摊开另一边的白纸,幸好书房够大,桌子够大,否则移动起来就麻烦了。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下午你们歇着吧,芷菡伺候着就行了!”裴之逸放下笔,说的轻描淡写!   嗷嗷嗷~~~为嘛是我伺候着,木芷菡泪奔,“那奴才就先告退了!”景德笑弯了眉,冲古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可以走了。   “古离也先退下了!”古离低着头作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样木芷菡,见那丫头正抓狂的表情,微微一笑。   “过来!”裴之逸眯了眯双眼。   木芷菡这下是真的战战兢兢的过去。   “中午想吃什么?”裴之逸的声音异常温柔,吓木芷菡一跳,不会发烧了吧!   “有肉就好!”木芷菡低声回道。   “那我让厨房的人送过来!”   “我……奴婢想回去吃!”   “嗯?哦,好!”   “那奴婢先退下了!”说完木芷菡快速闪人。   丫的,这王爷发什么疯啊。   裴之逸望着木芷菡落荒而逃的背影,脸色已经僵硬,“什么女人喜欢温柔,改天本王砸了她招牌去!”   “何必太急了,软的不行,来硬的便是!况且这种事急不得!”乔尹笑着从暗阁里出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裴之逸黑着脸。   “在你调戏她的时候,哈哈!小逸逸你真是太可爱了。”乔尹大笑“滚!”   木芷菡出了书房才放慢脚步,哇,刚刚裴之逸太怪异了,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听说昨晚王爷去了醉风楼!”路过的丫鬟轻声讨论着。   “是呀,听说直接点名要见花魁!”   醉风楼花魁?木芷菡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外面都传说王爷看中了醉风楼的花魁,只是碍于身份……”丫鬟甲瞥见一旁的木芷菡忙捅了捅一旁的丫鬟乙。   丫鬟乙却没领会丫鬟甲的意思,还径自说着,“王爷肯定是因为那件婚事受打击,才如此堕落的见丫鬟甲使劲眨眼,有些担心道,”你眼睛进沙子了还是抽筋了?“这会丫鬟甲真抽搐了。   “木姐姐好!”丫鬟甲只好用言语提醒了,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木芷菡点头示意。丫鬟乙更是一脸惊恐。   她现在在王爷身边伺候,身份也不同于一般的丫鬟,小丫头见了也要对她行礼。   只是!她也是个打酱油的!为嘛她们不继续八卦呢!请无视她吧!   “你们刚说,那个退婚?”木芷菡一脸八卦。   “木姐姐奴婢什么也都不知道,你就饶了奴婢吧!”丫鬟乙眼眶红了,眼睛泪水就掉出来了。   木芷菡也是于心不忍,挥挥手让两人离开。   “我说,我就是想八卦下,你用的着这样吗!”木芷菡望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叹气。   百无聊赖的在王府里闲逛,忽然前方一阵骚动。木芷菡下意识的往最吵闹的地方看去,东厢房那边的院子门口围了一群女子,大抵都是丫鬟。   这倒是奇怪了,王府的丫鬟向来管教有方,从来不成群结队的,木芷菡好奇,便往那边走去。   “各位姑娘每人一份,这是少爷特地派人从江南带来的茶叶!清香提神。”一名身穿蓝色布衣的男子将一个个精致小巧的木盒一一分给众人。 ☆、第十九章:宛清的苦楚   “有劳蓝青大哥替奴家谢过古公子!”丫鬟们含笑。眼波流转,巧笑嫣然。   古公子?哦,对了,古离上次的确因雨晴楼失火,而暂时住在东厢房。   “姑娘客气了,只是少爷的一片心意!”   眼尖的小厮,发现了人群中的木芷菡,笑着上前打招呼,“木姑娘,少爷特意留了一份给你,请随小的进屋来取!”   还有她的?木芷菡轻笑,这个古离真是细心。   众丫鬟一脸羡慕。   眼见古离的小厮要带她进屋,木芷菡觉得不妥,毕竟在这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   见木芷菡止步不前,小厮笑着解释,“公子在房中看书,姑娘不必拘谨!”   说完敲了敲门,“公子木姑娘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古离面色温暖如玉,暖暖笑容透着淡淡的喜悦,“来了!”   这一句‘来了’似乎他已经等了很久,又似乎透着熟悉,木芷菡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点了点头。   “进来坐吧!”古离侧过身,示意她进门。   “不了,一会还要去书房伺候!”   古离的神色划过一丝失望,转身进屋,木芷菡以为他不高兴,但只一会他便从屋里取出一个漆红的木盒,精致的木盒雕刻着浅色的牡丹,雍容华贵。   “这是我们古家祖传秘方制的玉桂龙井,不仅清香提神,去除疲劳,一日三杯更能美容养颜,木姑娘在书房伺候站着挺辛苦的,最适合不过了!”   古家在江南一带可是大家族,因祖传的玉桂龙井闻名天下,可这茶叶据说千金难买,而古离却说送给她,“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你我朋友之间何来那么多客气话!若是不收,我就当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木芷菡心里暖暖的,接过盒子,道了声,“谢谢!”   “去吧,别让王爷久等了!”古离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木芷菡点头,抱着盒子往书房的方向走。   古离望着木芷菡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一旁的蓝青只是叹息。   进了书房,裴之逸若无其事的看着折子。木芷菡将盒子放在一旁,站好。   “古离送你的?”裴之逸头也未台。   木芷菡以为他又是通过铜镜看到的,忙四下看了下,结果一无所获。最后视线落在裴之逸身上的时候这厮正看着她,“玉桂龙井的香味很特别,早上古离也送了一盒给本王!”   哦,原来如此。   “真是个笨丫头!”宠溺“王爷,要不要试试这玉桂龙井?”   “给本王泡杯大红袍,这么香,哪像是茶,弄的跟女人喝的花茶一样,本王不爱喝,回头派人进宫送给太后喝吧!”   “是!”自己不喜欢也不能侮辱着茶呀,木芷菡腹诽,很贵呢!   后来几日虽相安无事,但木芷菡却觉得裴之逸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亲切。   某日王爷书房“女子都喜欢什么东西?”某王爷问。   木芷菡惊讶,这王爷莫不是喜欢哪家姑娘了?可王爷平时也没见有什么绯闻呀?莫不是那醉风楼的花魁?王爷真是性情中人呀!丝毫不歧视风尘女子。   “胭脂水粉,珠插玉簪之类的吧!”木芷菡想了下,这年头的女子,应该喜欢这些吧。   某王爷没吭声,只是点头。   后又某日,某王爷拿着一白玉簪,往木芷菡身前一放。   “送你!”   “为何?”   “奖励你辛勤工作!”   木芷菡大喜,接过。心想着值不少钱,改日去外面当铺将他当掉。   转眼《金刚经》已经落成,剩下的就是后期的加工了,景德用了特殊的胶加了青花瓷瓶中白色粉末弄成糊状黏在字上,却不影响字形,因为用不上木芷菡,裴之逸便将她放生了。   木芷菡宅在房间里,取出每天必喝三杯的玉桂龙井,这茶果然是好东西,前些日子大约是因为忙,总觉很疲劳,喝了这个后倒是舒畅很多,也不容易累了。   取来茶具,放入少许茶叶,冲上开水,顿时茶香四溢。   待茶泡开,木芷菡取来瓷杯,给自己满上一杯,浅浅的喝上一口,淡淡的苦涩,后又淡生甜味,唇齿留香。   难得今天有空,芷菡取来两个小木盒给盛夏跟婉清都装了些,提着两个小木盒出门,前往秋夫人住的知秋院,盛夏却退却身子不适,回绝了她。   木芷菡将木盒交给小丫头,让她转交给盛夏,而婉清也因为近几日王爷将仓库的东西清点忙着记账,所以木芷菡就将茶叶送往账房。   账房这种地方她只来过一次,就是原本那次因爬墙被罚了月钱那次。   迈进高高的门槛,里面的小厮一一跟木芷菡打招呼。   “木姑娘这是有事吗?”   “我是来找婉清的!”   “木姑娘跟我来!”   木芷菡跟着小厮进屋。   侧间传来细碎的声音。   “放手!”   “臭娘们,装什么清高,摸几下怎么了!”男子带着恼羞成怒的声音传来。   带路的小厮一阵尴尬,轻咳几声。   里面顿时没了动静,小厮敲了敲门,低声道,“木姑娘来找婉清!”   账房的门开了,婉清浅笑着让木芷菡进门,屋内除了婉清还有名五十多岁的男子,是账房总管,一脸油光满面,见了木芷菡进屋匆忙离开。   木芷菡落座瞥见婉清右手腕上的有些抓横,一把抓过她的手,掀开袖子,手臂上深深浅浅有许多抓横,一脸心疼,“他经常对你如此吗?”   “是又怎样?!“钱婉清苦笑“为何不告知王爷?”   “王爷?恐怕还没告到王爷那,就被廖艾撂倒了,他是洪夫人的表舅!你说王爷会帮谁?我只是一个罪臣的女儿!”   “罪臣?”   婉清没说下去,转而笑笑道,“今日找我来何时?”   木芷菡想起今天来的原因,掏出袖口里的那个木盒,递与婉清,“这是玉桂龙井,古公子送的,我喝了下,感觉很提神,你做账房工作是精细活,容易累!”   “古公子对你倒是有心!”婉清浅笑,玉桂龙井的价值总所周知,只是她不需要施舍,“芷菡妹妹,我这里有的是茶叶,就不劳妹妹费心了!”   木芷菡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强求,“那我先回去了,总管的事,我会向王爷禀明的!”   “不必了,他对我犯下的罪,日后,我必定十倍讨回来!”   转眼就太后寿宴将至,据闻太后凡事都亲力亲为,忙过了头累到了,裴之逸进宫前去看望,秋夫人同行,木芷菡也有幸跟着进宫,秋夫人则也带了盛夏,见到盛夏的那一刻,木芷菡有些不敢置信,这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是盛夏吗?   水灵灵的大眼睛没了从前的天真,多了份精明妩媚。圆嘟嘟的脸也开始向瓜子脸进化,整个人褪掉了稚嫩,多了份成熟。   王爷跟秋夫人坐同一辆马车,盛夏自然是跟芷菡一辆。   “盛夏,还在生我的气吗?”   “怎么可能呢,你们姐妹一场,自是不会,以前是我鲁莽了,还请芷菡别见怪!”   木芷菡愕然,这还是当年那个直率活泼的盛夏吗?   一路无话,因为无论芷菡说什么,盛夏总是客套的回答,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四人下了马车,木芷菡走在裴之逸左侧,盛夏走在秋夫人右侧,木芷菡看了一眼姿势端正的盛夏,不禁叹息,虽然只是隔了两个人,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因侧目看着盛夏,没注意脚下,却不想前方已是台阶,脚尖碰到台阶,一个趔趄往石梯上摔。木芷菡还来不及尖叫。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捞起,“怎么这么不小心,还想摔成上次的样子吗?”裴之逸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木芷菡满脸气愤的瞪了他一样。还好意思提上次,要不是你我能摔吗?嘴上却不含糊,“谢王爷!” ☆、第二十章:本王去醉风楼,不是找女人的   “好了,等下小心点!”裴之逸轻笑出声,见她不情愿的样子,不由语气变得温柔了。   秋夫人神色微微有些惊讶,带着不敢置信,这个从来对自己都是冷冰冰的王爷,竟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沉思片刻,最后却只能化作一丝惆怅。   而一旁的盛夏,看了这一幕,也是心中一动,她何尝不想找个能呵护自己的男子呢,只是姐姐的死告诉她,这些她要不起,只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拿自己想要的,掌握自己的命运也掌握别人的。   王爷跟秋夫人去见太后,木芷菡跟盛夏被留下殿外,宫中人多口杂,木芷菡也未再跟盛夏说话,恭敬的站在门口等候。   裴之逸跟秋夫人很快出门了,秋夫人曾是太后身旁的人,这会太后身子不适,所以也召见她进宫帮忙筹备寿宴的事。木芷菡心想也是,一个侍妾怎么有资格见太后呢?原来如此!秋夫人留在宫中,盛夏自然也留了下来。   裴之逸跟秋夫人交代了几句,让她好好伺候太后,便带着木芷菡回了王府。   用完午膳,木芷菡便去书房伺候了,裴之逸已经在书房,见了木芷菡“过来!”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木芷菡不敢违抗,轻移小碎步上前,走到裴之逸跟前,裴之逸一把搂过她的腰,木芷菡吓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裴之逸的唇近在咫尺。   木芷菡奋力挣扎着推开。   “你不喜欢本王?”   木芷菡点头,又转而摇头,又点头。   “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还有为什么?   “王爷不是喜欢醉风楼的花魁么?”木芷菡转着眼珠忙转移话题,一脸认真。   裴之逸的脸黑了一半但转而又想莫非她这是吃醋?不禁有些欣喜。又怕她误会自己去醉风楼的目的,转而解释道:“本王去醉风楼,不是找女人的!”   裴之逸的脸微微发红,如果说他是去询问如何讨女人欢心,被别人知道,不知会怎么笑他。   不是找女人?木芷菡惊愕,难道以前盛夏说的没错,王爷喜欢男人?话说醉风楼里是有个小伶馆,专门给那些好男风的男子养男宠的,原来如此!!!   “其实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爱好不同而已,不必觉得难以启齿!”木芷菡以为裴之逸脸红,是因为不好意思,想安慰安慰他,心里最感叹,祖国的大好美男青年啊,竟然是个弯的。那京城多少少女的心要碎了。   裴之逸另一边脸也跟着黑了。这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裴之逸的唇猝不及防的堵上她的,坑要着她的唇,在木芷菡惊愕之际,趁着她因惊愕微微张唇,长驱直入。   待木芷菡回过神,他已经退了出去。   “你认为,喜欢男人的人,会这样吻女人吗?”裴之逸尝到甜头,笑的一脸得意。完全不似平时的冰冷面瘫脸,原来王爷是闷骚啊!   “流氓,你个臭流氓!”木芷菡反应过来,本能的上前提腿便往裴之逸两腿之间踢。   裴之逸始料未及,疏于防范,避闪不及,被一击即中,痛得弯下腰,“你……你竟然……”他可怜的……   原本木芷菡一直战战兢兢的当着她的丫鬟,也算忍辱负重,但她作为一名现代女性,对于男子随意的轻薄,还是无法接受。即使古代很多贴身丫鬟是要被收进主子房间的。   “姑奶奶也是你能轻薄的?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呀呸!尼玛我受够了!”木芷菡恶狠狠道,说完摔门而去,留下蛋疼的裴之逸期期艾艾。   “想不到这丫头,这么强悍!”乔尹从侧间里出来,一脸同情的看着裴之逸,“要不要药膏?”   想不到这丫头如此凶悍,竟是披着羊皮的狼。   “滚!”裴之逸心情恶劣,咬牙切齿道。   “我这是为你好,免得不举……”话还未说完,裴之逸带着墨汁的砚台已经砸了过来,乔尹赶忙溜之大吉,蛋疼的男人伤不起!   木芷菡摔门而出后就后悔了,里面的那个人可是大轩王朝的三王爷呀,天哪!她刚刚一时激动,刚刚竟然踹了王爷的命根子?刚刚一时气愤只觉得这么长时间终于出了这口怨气,可现在静下心来,不禁吓得手心冒汗!这可是封建社会呀,只要动王爷一根手指头她都要赔上半条命,这下完了。   嗷嗷嗷赶紧畏罪潜逃吧,留下来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木芷菡顾不上收拾包袱细软,脑子里想的都是满清十二大酷刑,血淋淋的画面。   “木姑娘好!”府里的守卫跟木芷菡行礼。   木芷菡点头,匆忙离开,平时为了生计,她对谁都和颜悦色客套几句,现下也顾不上客套了,逃命要紧。   匆匆出了王府,木芷菡迷茫了,刚进王府的时候因为身不由己出不来,后来当了裴王八的丫鬟后,一天超过十六个小时围着他转,忙的没时间出来,所以对京城除了王府的外面世界一无所知,站在交叉路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又看看冷冷清清的小巷,木芷菡犹豫了。   大街人多口杂容易暴露,而小巷,在电视剧中的危险指数高达五颗星,不是被小混混打就是被流氓调戏。权衡之下,木芷菡觉得走大街安全些。   街上到处都是叫卖声,有受上至后宫妃子下至三岁小孩欢迎红彤彤的糖葫芦,有各种胭脂饰品,还有各色木芷菡没见过的东西,木芷菡因情况紧急,无暇顾及这些,匆匆忙忙融入人群。   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木芷菡心想,大街上这么多人,这马车怎么过的去,只是在她思索间,街上的人已经退到两边,木芷菡木然的站在大街中央,幸好马车绕弯从她左侧过,而此时另一辆却从后方过来行至她的右侧,她被夹在了中间,不是吧?这是要将她挤成压缩饼干吗?   马车还在前行,两辆马车擦肩字之际,阳光被遮住,木芷菡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忽而木芷菡被一只着了黑色窄袖的手捞进了右侧的马车,连尖叫都来不及,马车过后街上又恢复了前一刻的热闹,没人注意站在大街中央的木芷菡不见了。直到马车离去后才有人惊觉,那个穿着王府丫鬟装的漂亮姑娘不见了,只是刚刚那两辆马车一个向南一个往北,姑娘的去向也就不得而知了。   车内只一个黑衣人,银色的面具发着冷冷的光,一般绑架不能看到绑匪的脸不然就有撕票的可能,幸好幸好。   对上绑匪冷冷的眼神,木芷菡哆嗦了下,希望街上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木芷菡大喊大叫,结果她失望了。她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她被点穴了。   木芷菡只得冷静下来分析,这人定不是王爷派来的,若是裴之逸派来的,直接拽她回去就可以了,不用这么费心思。那么这人为何要绑她,她一没钱二没……不会吧,他想劫色?木芷菡又重重的哆嗦了下,双手抱在胸口,对面的黑衣人却始终也没动一下。想来也不可能劫色了。   此人身手不凡,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拐走,所以木芷菡很识趣的没问那人是谁。乖乖的坐在他对面。思索着之所以绑她,应该是跟她的身份有关。   马车里安静而诡异,绑匪跟肉票和谐的坐着。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变得颠簸,大约是出了京城了,木芷菡心中有些慌了,若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她还指望裴之逸因记恨而找她算账,若是出了京城,那定是没希望了。谁会为这点小仇爬山涉水呀!   那么,跳马车?以黑衣人的身手,估计还没落地就被捞起来一顿暴打了,美人计?木芷菡看着对面到现在还未动过的黑衣人,罢了罢了!打败黑衣人然后逃走?哈哈,她只是开玩笑的!   看着对面面部表情丰富的肉票,绑匪嘴角抽搐。天,主上真的是要抓这个人吗?   马车停下的时候,黑衣人抽出一根黑色长布条,冰冷的声音,“系上!”   木芷菡明白他的意思,不敢造次,生怕一下小心惹恼了他,提前将自己咔嚓了。   用黑布条蒙上眼后,黑衣人便拽着她下马车。   拽着黑衣人的衣角,磕磕碰碰的走了好一阵,然后是石门开启的声音,然后跟着下了台阶,阴冷潮湿扑面而来,应该是地下的密室。下了台阶后,又是石门关闭的声音,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又走了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黑衣人将木芷菡蒙着眼睛的黑布条扯掉,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有些刺眼,待适应过来,才发现是火把照亮了整个房间,硕大的火苗跳动着,将人影来回恍惚着。 ☆、第二十一章:泪奔的穿越女   “人带来了!”。   木芷菡这才发现自己正前方坐着另一个黑衣人,也带着银色的面具,宽大的秀袍,用银丝在袖口绣着奇怪的花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前方的黑衣人给她身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身旁的黑衣人伸手在她前方一米处挥舞了下。   “你是木芷菡?”黑衣人的声音略显苍老像幽魂的一样。   木芷菡不敢说话!   “交出那封书信,就饶你一命!”黑衣人神色未变,却让木芷菡觉得气场瞬间冷了几分,那人拽起一旁的青花瓷杯,“不然就像它!”   咔嚓一声,瓷杯被捏碎。啪啪落到地上,黑衣松开手之际,拇指与食指之间有粉末落下,竟捏成了粉末!   木芷菡吓得使劲摇头,“我不是木芷菡,你们抓错人了!”   泪奔,穿越女主还没享荣华富贵就这么挂了吗?嗷嗷嗷,她不要!   “咦,我怎么可以说话了?”木芷菡抽空惊讶了一番,刚刚身旁那个黑衣人定是隔空帮她解穴了。   座椅上的黑衣男子目露凶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看了一眼木芷菡身旁的黑衣男子一眼。   “主上,她的确是木芷菡,我们的人一直从王府跟着出来,不会有错!”黑衣男子惊慌。   木芷菡打了个冷颤,天,原来她早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什么人?竟然能在王府布下眼线。   “先关起来,若她不是,就杀了!”黑衣人语气波澜不惊。   “大人,我其实是木芷菡,真的是木芷菡,信在我手里,如果你放了我,我就将那封信交给你!”她不知道什么破信,但保命要紧,根据警匪片定理,绑匪没拿到他要的东西,人质都是安全的。   “由不得你!”黑衣人冷冽的声音环绕在密室,余音绕梁。阴森恐怕木芷菡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之前只听说她的父亲木济舟,莫名其妙的死了,难道跟这些有关?这封书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跟着黑衣人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最后停留在一间木栏夹着的牢房里,三面都是墙,连窗都没有。黑衣人在将木芷菡锁起来后便离开了。   木芷菡轻叩着墙,墙是石头砌成的,木芷菡想着一般的密室可都有机关的,可她研究了个把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再看看锁在木栏上的巨锁,她失望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芷菡饿的咕咕叫,也没一个人过来送饭,“喂,有没人呀,晚饭时间了!”   回答她的是空旷的回音。   木芷菡不死心,“我中饭也没吃呢!”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白天还是夜里。裴之逸有没有发现她畏罪潜逃了呢?木芷菡既希望裴之逸找她,又怕被找到,反正横竖也是死,还是先睡一觉吧!   虽是夏天,但阴冷的地方,连条被子也没有,他们似乎将她遗忘了,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木芷菡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一按额头,竟然烫手,发烧了。   迷迷糊糊的睡着,有人的说话声。   “主上,主人说放了她?”   “嗯!”   “进了冥夜阁的就从来没有出去的!既然她不是木芷菡,为何还留着!”   “是主人的意思,她还有用!”   像是被人提了起来,耳边有风呼呼的声音,像是悬空的踩在棉花糖上,软软的让人昏睡。   梦中裴之逸提刀追着她跑,木芷菡奋力奔跑着,前方却有黑衣人冷笑,雪亮的刀光吓的她尖叫的醒来。   轰隆隆,阴沉的午后,电闪雷鸣,劈开了乌云,只一会,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冲刷着大地,雨水打在泥土上,在低凹处汇成黄色的水滩。   木芷菡觉得有清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头似乎没那么烫了,眼睛被水浸的睁不开,一手抹去脸上的水,一手支撑起身子,感觉全身的骨架都散了,待睁开眼时,眼前的这一片景象,让木芷菡吓得忘记了疼痛,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杂草丛生的的荒地上,白色的骸骨三三两两的堆积在一起,一半埋在土里,一半裸露在泥土上。雨水打在上面,溅起层层水花。   木芷菡心都要跳出胸口了,连滚带爬的起来,奋力的奔跑着,不顾迎面拍打的雨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脚一崴,一个踉跄扑倒了地上,左臂被泥土上的沙粒磨破了皮,血丝从白皙的皮肤溢出,木芷菡顾不了满脸泥水,爬起身子,脚却迈不开了,木芷菡匆忙的回头,脚下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恰巧天边几道闪电掠过,勾勒出了森林起伏绵延的轮廓,也照亮了木芷菡脚下黑团,木芷菡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黑团竟然是一具尸体,面目异常狰狞,脸上因失血过多异常苍白,眼球突出,从嘴角溢出的鲜血与泥水混成了一体。   木芷菡再也抑制不住,叫的撕心裂肺。拔腿往前冲,可脚裸却被牢牢的拽住,木芷菡迟钝的发现,脚下的黑衣人,竟然在动~!   木芷菡拼命的踢着拽着自己的那只苍白的手,泪水雨水混为了一体,只是拼命的踢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木芷菡终于挣脱,用剩下的所有力气往前跑。身后银铃般的声音却如影随形,一定是那个黑衣人追上来了。   耳边是风雨掠过的声音,眼前晃过一抹白影。   “木芷菡,木芷菡!”男子焦急愤怒的声音传来,木芷菡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拼命的往前跑。   忽然身子被点了下,木芷菡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全身虚脱了。   “丫头,怎么了?”男子的声音透着焦急。   木芷菡用尽了全身力气睁了睁眼,却是徒劳,终于昏睡了过去,只觉耳旁的声音很安心。   裴之逸接到神秘人飞镖上的纸条后,便迅速的往乱葬岗赶过来,看着刚刚木芷菡拼命的往外跑,双眼发红,空洞无神。却怎么叫也叫不住她,只好点了她的穴。   看着怀中人儿苍白的面容,裴之逸脸上尽是心疼,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雨一直下,乱葬岗的周围没有可以挡雨的地方,而树木之下,在雨天就更加危险了,因为他年少跟着父皇打猎时,曾亲眼看到一颗百年老树被雷生生劈成两半。   辗转了好一会,裴之逸才在里乱葬岗几里开外的地方,找到了一间小茅屋,估计是那些猎人为了打猎方便建的,将湿透的木芷菡放下,裴之逸忙找来屋内仅有的一些木材生火。这丫头身体烫的厉害,定是发烧了。记得自己以前发烧时,宫里的奶娘都是拿湿毛巾放在额头上散热的,裴之逸撕下衣服的里衬,借着雨水浸泡给木芷菡敷在额头。又从猎箱里找来草药捣鼓好帮木芷菡的左臂敷着草药!用布条绑好。   木芷菡原本衣服就穿的单薄,加上雨水一泡,已经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让裴之逸一阵口干舌燥。转而一想人家都在病中,自己却存了这样的心思,真是禽兽不如。只好强制压下欲火,心想着下次定讨回来。   拥着木芷菡烤着火,两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下摆不停的滴着水,地上积了一滩水渍,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两人的衣服也渐渐烘干,裴之逸想着木芷菡待会醒来可能会饿,将猎箱里仅存的两个馍馍用树枝叉着放火上烤。   外面雷雨已经停了,万籁俱寂,只剩屋檐上的水滴到地上发出的嗒嗒声。裴之逸身后探了探木芷菡的额头,只觉得一种幸福的东西在全身蔓延。   不得不承认生命力的强大的。   木芷菡隐约闻到了东西烤糊的味道,唤起了她肚子里的饥饿,努力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个黑面馍馍,在她眼前跳跃,咽了咽口水。   裴之逸看着眼前这个醒来第一眼就盯着他烤的馍馍的女人,不禁苦笑,什么时候他三皇爷的魅力还不如两只馍馍了。 ☆、第二十二章:劫后余生   “喏,给你吃的!”裴之逸见烤的差不多,将馍馍递到她眼前。   木芷菡夺过裴之逸手上的馍馍,吹了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只不过三两下就没了。   裴之逸错愕,她是有多饿?   吃完木芷菡舔了舔嘴巴,才发现身边坐着的裴之逸,惊恐道,“王爷,你怎么在这?”   似乎她昏迷前有个白影晃过,耳旁的声音似乎就是裴之逸的声音。天难道刚从虎口脱险,又掉入狼窝?   “怎么,吃完就过河拆桥了?”裴之逸故意冷着脸道,刚刚见她双眼通红,两眼空洞的跑着,还以为中邪,现在见她恢复了正常,故意想逗逗她。却早已忘了,自己找她的初衷,是为了惩罚她给的胯下之辱。   “我,你……你不会来找我算账的吧!”木芷菡吓得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你说呢?”裴之逸欺近,想起她那一脚,冷冷道。   木芷菡忙匍匐的后退了两步,耳边传来一阵银铃的声音,木芷菡忽然惊恐的钻到裴之逸怀里,“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黑衣人找来了!”   “黑衣人?”裴之逸警觉的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才放下警觉。温香软玉在怀,不觉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有个黑衣人一直在追我!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木芷菡惊恐的抱着裴之逸的,眼中浮现那个面目狰狞,眼球泛白的黑衣人,全身轻颤,。   “声音?”裴之逸看了看四周都没发现黑衣人的身影,照理说以他的功夫,十里之内有人他都能察觉的。遂欲起身察看。   “别丢下我!”木芷菡见裴之逸起身忙拽着他的衣角,木芷菡的双眼泛着泪花,像一只受伤的麋鹿。“像铃铛一样的声音!”。   裴之逸点头,这样的眼神,任谁也无法抗拒。裴之逸在她身旁重新坐下,忽然想起他之前抱着她的时候一直都有铃声,是她脚环上的银铃发出的,“别怕,刚刚应该是这个铃铛发出的声响!”   顺着裴之逸的视线,木芷菡发现自己的左脚环上套着一只九环铃铛。木芷菡惊恐的睁大眼睛,这个脚环定是那个黑衣人拽着她脚时套进去的。   木芷菡忙伸手将脚环褪下,却怎么也褪不下来,无论怎么使劲拽都拽不下来。   “你的脚踝肿了,等消肿了再取下来不迟!”裴之逸怜惜的看着她红肿的脚环,制止她的动作。   “呜呜,那个人,好可怕,脸上不断的有血溢出,毁了容,眼睛突出来……”木芷菡抱着裴之逸语哽咽的无伦次,想着那个场景,全身发抖。“还有那一堆骸骨,骷髅头撒了一地……”   “有我在,没事!”裴之逸搂着不断发抖的木芷菡,拍着她的背,满眼的疼惜,裴之逸摸摸胸口一片黏腻,又把黏到手上的东西又抹了回去。良久才问,“你怎么会被弄到乱葬岗的?”   “乱葬岗?”木芷菡疑惑,转而反应过来,怪不得那里那么多骸骨了,抹了抹眼泪,才说道,“那日离开王府,我就被一辆马车,其实是两辆马车,但是其中一辆马车!”木芷菡发现自己越说越乱,怎么解释却越解释越糊涂,急的都快哭了。   “这些我都知道了!”裴之逸浅笑着说道,之前木芷菡离开王府直到被马车劫走的事,他已经派人打听出来了。   木芷菡见他一副明白的样子,才放心的理了理思路继续道,“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将我带到一个地方,我被蒙着面,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下车了,只觉得路途颠簸,应该是郊外,还可能是地下室,因为那个地方湿冷,像现在的天气,京城应该干燥才对,他们把我关了起来,不给我饭吃,问我要一封信,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信,他们说要杀我,又说我留着还有用,那个地方好像叫冥夜阁!”   “冥夜阁?”裴之逸皱了皱眉头,冥夜阁是轩国最大的杀手组织,据闻进了冥夜阁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人,也没有冥夜阁杀不了的人,但酬金却高的吓人,但凡杀一个人必定酬金不低于十万两,裴之逸有些后怕的捏紧了木芷菡的手。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派冥夜阁来刺杀?   木芷菡不知道裴之逸的担心,又继续道。   “嗯,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主上主人的,后来就被人仍在了乱葬岗,醒来的时候看到一片骸骨。吓坏了,跑的时候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绊倒了,后来才发现是一具尸体,其实也不算,那个人还活着,然后他拽着我的脚!”说倒着木芷菡又一阵颤抖,裴之逸将她拥入怀中,直到稍稍恢复才继续道,“我死命的踹着那个手,后来我终于踹开了,我就死命的跑,耳后传来阵阵铃铛的声音,我以为那个黑衣人追来了,再后来就遇到了你!”   “没事了,有我在!”裴之逸探了探她的额头,依旧烫人,随手解下自己的衣襟。   见裴之逸宽衣,木芷菡忙戒备的看着他。难道他想趁人之危?   裴之逸见她防备的模样,想起了自己来找她的初衷,“怎么,还想踹本王不成?”   “王爷,奴婢当时只是一时着急,奴婢伤了王爷后,一直很自责,你看奴婢现在也受到了惩罚,还请王爷饶奴婢一命?”木芷菡没骨气的装可怜。   “你的意思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是本王造成的?”裴之逸逼近。   木芷菡退了两步,已经被逼到墙角,想着自己心酸的穿越,委屈的泛起泪花,她是遭了什么孽啊,在现代活着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代,为奴为婢,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裴之逸见她眼圈泛红,不禁心软,“你发烧了,我只是脱衣服给你穿!”   木芷菡错愕,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还很烫,只是布条触及额头的时候,她才迟钝的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包扎好了,里面似乎糊了草药,惊愕道,“王爷,这个,是你替奴婢包扎的?”   裴之逸点头,将外袍递给她后,又找来剩下的草药捣鼓起来。   “王爷,奴婢自己来吧!”木芷菡忙在他身旁蹲下,他似乎也没那么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王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裴之逸的身子一僵,难道告诉她因为自己想找她报胯下之辱才追过来的?裴之逸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故作冷硬道,“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木芷菡乖乖的闭嘴,良久才怯怯道,“王爷,这样咱们也算共患难,之前那个……那个仇,咱们能算了吗?”   “你说呢?”裴之逸见她低声下气的样子,气消了一半,脸上却依旧冰冷。   木芷菡一愣,这个裴之逸总是爱将绣球抛给她,转而一想也未必是坏事,至少她有主动权,“王爷,奴婢以后定尽心尽力的伺候您,还请王爷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还以为这丫头会开出什么条件呢,原来想这样就完了,裴之逸好笑。   “但……但不能是那种事!”木芷菡又怯怯的补充了一句。   这下裴之逸见她一副小绵羊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这丫头明明就是头狼。   木芷菡见着裴之逸的笑容,灿若莲花,却如昙花一现,着实好看,不禁有些荡漾!   “放心,就凭你这样的姿色,一抓一大把,难道还能入本王的眼?真是太高估自己了!”裴之逸冷哼道。又重新摆着臭脸。   听了他的话,木芷菡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爷是原谅她了,也对,府里那么多漂亮的丫鬟,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只是心里却一阵莫名的失落。大概是他的话太伤人吧!   之前屋内的木块本来就少,现在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而外面的树枝全都被雨淋湿了,放眼望去,也就剩下这张木床了。   “王爷,这似乎不太好吧!”木芷菡看着人家的木床就这样被裴之逸卸了。   “难道你想冻死吗?”看着刚刚自己说她不入自己的眼,她松了口气的模样,裴之逸心中有些不快。   木芷菡不敢有二话,的确,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森林夜晚的温度却不高,加上自己已经发烧了,的确需要火堆,况且,森林夜晚野兽多,有火堆也安全。看着眼前这个只着中衣的男子,认真的将木材叠到火堆中,心中有暖暖的东西流过。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何尝做过这样的事呢? ☆、第二十三章:许我一丝温暖   听着火烧木材发出的啪啪声,木芷菡前所未有的安心。篝火映着裴之逸的脸颊泛红,他正拿着一根木棍认真的踢着火堆,似乎注意到了木芷菡的目光,抬头浅笑道,“烧火,还真是一项技术活!”   迎上他的目光,木芷菡有一瞬间的尴尬,好似自己偷窥被发现一般。   忽然裴之逸警觉的起身,将木芷菡护在门后,透过门缝看向屋外,木芷菡偷偷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果然远处有点点星火向这边移动,木芷菡有些紧张,不会是火堆曝光了他们的位置吧。   正当木芷菡紧张之际,裴之逸却松了口气,轻声道,“是府里的人来了!”   “哦!”木芷菡也跟着松懈下来,他能在第一时间还想着自己的安危,似乎也没那么坏,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轻颤道,“王爷,下午那个黑衣人,会不会还没死?”   “本王派人去查看下下!”裴之逸不动声色的揽过她颤动的身子。   两人说话间,那群举着火把的王府卫队过来了,后面竟还跟着一辆马车,真是准备齐全,此时外面的雨停下,空气中弥漫了雾气。众人见了裴之逸,齐齐行礼,“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王爷受惊了!”乔尹上来行礼,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眼中却带着笑意,眼神在两人之间穿梭着,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木芷菡才惊觉裴之逸的衣服还穿在她身上,忙脱了下来,递还给裴之逸。   “打道回府吧!”裴之逸接过衣服又恢复了面瘫脸。   侍卫忙掀开车帘,裴之逸看了看木芷菡,见木芷菡站着不动,淡淡道,“难道让本王抱你上去不成?”   木芷菡领悟,忙笨手笨脚的爬上了马车,自己手脚都受伤了加上高烧,应该算病人。病人坐马车也算是福利,这样想就没觉得不好意思了。   裴之逸又吩咐了乔尹几句,才跟着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裴之逸一直冷着脸,跟谁欠他钱似的。木芷菡撇撇嘴,男人心海底针,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倾盆大雨了,真是捉摸不透。   殊不知,裴之逸是因为她刚刚还衣服的举动生着闷气呢!她就这么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吗?女人心海底针!   王爷失踪的消息,惊动了全府,因为木芷菡掀开帘子下马车时,王府一片灯火通明,府门口站了好些人,除了成群的丫鬟小厮还包括洪夫人跟秋夫人,而古离竟也在,木芷菡愣住。   裴之逸见状,以为她受伤下车不便,于是上前亲自将她抱下来,刚想将她放到地上,却又想起她脚受了伤,还是抱回房里的好。木芷菡愣着忘记了挣扎。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就发生了这一幕,裴之逸亲自抱着木芷菡回到了锦枫院。据目击者称,他们的三王爷竟然笑了。   木芷菡洗完热水澡,感觉舒服多了,大夫把脉后开了几幅退烧的药。木芷菡苦着脸喝下汤药,丫鬟递上蜜饯后,却迟迟不走,木芷菡疑惑,难道讨赏不成,只是她可没钱打赏!要拿也问她们王爷拿才是,完全忘记人家王爷的救命之恩。待问明原因后,木芷菡好笑更多的却是感动,原来是裴之逸因为她今天受的惊吓,怕她一个人怕不敢睡,找了个丫鬟陪着。   木芷菡躺在床上,头有些昏昏沉沉,却睡不着,努力不让自己想起乱葬岗的那一幕,硬逼自己想别的事。今天王爷失踪,却和她一道回来,本是不合常理了,加上裴之逸又亲自抱她回房,恐怕那洪夫人不会让她好过了。看来最近想低调的都不行了。不知道那洪夫人又会出什么难题,刁难自己!   海澜阁裴之逸背着光站在窗口,灯火忽明忽暗,将人影左右晃动着。裴之逸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棂,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然没一会暗阁里便走出一个黑衣人,是乔尹,头发依旧湿漉漉。   “查的怎么样?”裴之逸转过身问道,面色凝重。   “一时半会还查不出头绪,但冥夜阁能将那丫头放出来,必定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一时半会木丫头还是安全的!”乔尹道。   “派两个暗卫保护她周全!”,裴之逸吩咐道。   “看来你不是一般的紧张那丫头!”乔尹说着嘴角的弧度上扬,带着促狭,“一有她的消息,还单枪匹马过去,为了她,你还真是连性命都不顾了!”   “我是为了找她算账!”裴之逸尴尬的别过脸。   “哦,是么?”乔尹将尾音拖得老长。   裴之逸不理会他的调戏,转移话题,“乱葬岗的那个黑衣人怎么样?”   “找遍了乱葬岗根本就没有黑衣人!”乔尹收起了笑容。   “难道是那丫头看错了?”裴之逸疑惑。   “应该不是,即使下过雨,雨水将血迹冲刷掉了,但空气中依然弥留着血腥味!”乔尹道。   “据木丫头描述的,那个人应该是身受重伤,不可能自己逃走,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人是被别人带走的。”裴之逸沉思了片刻,继续道,“木丫头那边还有点线索,是黑衣人套在她脚环上的银铃,回头等取下来,你去调查下!”   “是!” 乔尹点头。   两人商量完对策已经是半夜,乔尹打着哈欠走了。   裴之逸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那丫头惊恐的表情历历在目,还是决定是看看。   夜色浓郁,锦枫院只剩下斑驳的零星灯火,裴之逸借着微弱的灯火,潜入木芷菡的房间。刚开始还纠结自己偷偷摸摸行为,不是男子汉的作为,但转而又安慰自己,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自然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了,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木芷菡的床前留着一盏油灯,灯火柔和,裴之逸看着床上娇小的人儿,小脸有着不正常的潮红,长长的睫毛在灯火下留下一片阴影。裴之逸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有些烫人,却比下午好了很多,小丫头似乎做着什么梦,眉头紧蹙,不安的翻了个身,转而又梦呓着什么,嘟囔的说了什么‘穿越’,裴之逸却听不懂。外间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起床,裴之逸忙闪到一旁,小丫鬟揉着惺忪的双眼,见木芷菡只是说了听不懂的梦话,松了口气,又重新去外面睡觉了。   裴之逸轻笑,这丫头连睡觉都不让人安生。   仲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木芷菡脸上,柔和中带着暖意,木芷菡疲惫的起身,昨晚做了一晚上噩梦,此刻的阳光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芷菡姑娘醒了,奴婢伺候姑娘洗漱吧!”守在外间的小丫头见木芷菡醒来,忙恭敬道。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木芷菡微笑道,“不用自称奴婢,我也只是个丫鬟!”   “姑娘自是不同的!”小丫头忙摆手,忽然意识到自己讲错话,忙低头,悄悄的吐了个舌头,偷偷抬眼望了一眼木芷菡。   木芷菡多少也能明白其中缘由,定是外面的谣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你叫什么?”木芷菡起身。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心思单纯,木芷菡看着挺喜欢的。   “萝儿!”萝儿见木芷菡没有不高兴,松了口气。忙端来木盆给木芷菡洗脸。   喝过清粥,萝儿又端来一碗味道浓郁的中药,木芷菡拧着鼻子喝完,萝儿就递来蜜饯,木芷菡接过含在嘴里。   支在床头,只觉得依旧浑身酸痛,想起这几日的遭遇,心头依旧难以平复,第一次觉得命运的无力感。 ☆、第二十四章:身边的疑虑   那些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为何抓她,又为何如此轻易的放了她?   黑衣人说她不是木芷菡,若是属实,那么王叔的话就值得怀疑了?   那晚初夏的话,似乎在暗示她什么,太多了疑惑让她整个头都涨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有些疼痛。   “姑娘,古公子来访!”萝儿自门外进来禀告,声音带着欣喜。可以想象应该是一副少女怀春的表情。   听闻自古离进府后,就成了众女子八卦的首选话题,也是仅次于王爷的择婿对象,连原本排在人气榜第二的乔管家也只能靠边站了。   “请古公子进来吧!”木芷菡微微起身,将窗前的纱帐挑落。这里的风气虽开放但躺在床上见其他男子,还是需避讳一些。   古离跟她不算熟,而且以他的身份,真的没必要来探望一个丫鬟。   没过一会,听闻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隐约带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古公子,里面请!”   转眼间一抹白色穿过屏风出现在眼前。   无论什么时候见古离,总让人眼前一亮的。   “古公子请坐!”萝儿搬好椅子,又在一旁端茶倒水。   古离接过萝儿捧上来的茶,一手托着茶盏一手用茶盖拨着浮在上面的茶叶,眉头微蹙。   “萝儿,去左边的柜子里,将玉桂龙井取出来,泡给古公子喝!”木芷菡吩咐,古离自小在江南茶叶世家长大,从小喝的必定都是上品。刚刚是她疏忽了,之前古离送她玉桂龙井,她只敢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泡着喝,怕人说她沾王爷的光恃宠而骄,惹出闲言碎语。   “木姑娘不必客气!我自小在茶乡长大,从小到大喝的全是龙井,偶尔喝喝铁观音,还真是不错!”古离抬头,淡淡的笑着,如清风似明月的,缱绻而优雅的温暖木芷菡顿时觉得,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似乎记忆中也曾有个人如此笑过。让她慌乱不已,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个身子的过去,她一无所知,命运如同草芥,掌控在别人手中!   “木姑娘身子好些了吗?”古离的声音如三月的春风,穿透纱帐,拂过木芷菡的耳边,让人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已经无碍了!”木芷菡从思索中回神。   “听大夫说木姑娘身子还有些虚,需要好好静养!我让青衣拿了些补药过来,回头一日三次,吃了,好的定会快一些!”古离关切道。   “芷菡只是一个奴婢,哪有那么多讲究,古公子有心了!”木芷菡谢道。   “木姑娘,为何会病重,不知外面流传木芷菡被歹人劫持是否是真的?”古离说定定看向纱帐,似乎能透过纱帐看穿木芷菡一般,让木芷菡感到不安,今日的古离似乎与那日在马厩的他有些不同,此时的他倒像是那日在允县的白衣男子。   “此时说来话长,却也只能长话短说,因为中间发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她也不想故意隐瞒一些事情,只是她还是留着点后路为好!毕竟这里的人每一个简单的。   “哦?”古离不解,微微挑眉。   “那日我出府,竟在大街上被劫,后来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是王爷带我回府的,中间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木芷菡说着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古离,只见他眉头紧蹙,似在思考什么。   “没事就好!”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表情让她看不懂。   “你先好好休息,希望过几天,就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你!”古离笑着起身。   木芷菡习惯性的想起身相送,脚一动,脚上的铃铛便叮叮作响。   木芷菡忙定住,古离身子微微一顿。却像是没听到,转身往外走。   “古公子慢走!”木芷菡忙笑道。“萝儿,送送古公子!”   “是,姑娘!”萝儿应声。   木芷菡松了口气,但愿这个脚环不要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也不知道这脚什么时候能消肿,那个黑衣人,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把脚环带到她脚上呢?难道这个九环银铃有什么秘密?   木芷菡小心的掀开被子,但还是震动了银铃,发出一阵轻微的叮叮声,这个银铃跟普通的银铃并没什么不同,圆润的脚环上面挂着九个铃铛,大小一致,上面刻着一些精致的花纹,在这个纯手工的年代,这个应该值不少钱吧,木芷菡想!   “想什么呢?”冰冷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吓木芷菡一跳,扯到银铃,顿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别动!”裴之逸面色一沉,随即掀开了纱帐。   木芷菡看着一脸阴沉的脸,吓得不敢出声,明明都是帅哥,为什么裴之逸跟古离差这么多呢。   裴之逸小心的将木芷菡掀起的被子重新掩好,“别让人看到这个脚环,还有这个声音!”   果然,这是个麻烦的东西。   木芷菡忙点头,现在她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他了!   “听说刚刚古离来过?”裴之逸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在木芷菡床头坐下。   “嗯!”木芷菡点头,不敢看他。   “怕我会吃了你?”裴之逸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放心吧,对你这么干煸的身材,没兴趣!”   说吧起身,越过屏风,“好好躺着养伤,这几天的花费会在你月钱里扣的!”   木芷菡凌乱了,赤裸裸的资本家剥削的嘴脸呐!   木芷菡对着裴之逸的背影唾骂。   裴之逸大步离开,嘴角却噙着笑意,这个小丫头,果然是带刺的。以前还真能装。   旁晚的时候,伺候木芷菡的丫鬟被换了个人,只是新来的丫鬟还叫萝儿为了快点好起来,省银子,木芷菡对喝药抹药膏尤其积极,顿时让萝儿有种姑娘喝的不是药的错觉。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有谁能对吃药这么积极的,她记得药里有味药是黄连,因为怕减轻药效,所以没加甘草,可木姑娘却眼睛眨也没眨就喝完了,皱着眉头说,再来一碗。   顿时萝儿以为木姑娘发烧烧傻了,结果木芷菡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只想快点好起来!回报王爷的恩德!”   哈哈,木芷菡心中暗笑。   其实她只是想多攒点钱,远离这是非之地,还有摆脱那只如影随形的银铃。   萝儿点点头,一脸敬佩。   “对了这些天我受伤了,都没出去,不知道婉清跟盛夏怎么样了?”木芷菡疑惑,即使那两人再不怎么待见自己,若以盛夏的个性,不来探望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奇怪的,但以婉清的个性,肯定会过来看的。于是木芷菡试探性的问了句萝儿。   “姑娘,大夫说姑娘需要静养,不宜被打扰,所以这几日谢绝了探访!”萝儿答道。   怪不得呢!但裴之逸也是为她好。   木芷菡哦了声。   “不过那盛夏姑娘的消息,我倒是听到了一些!”萝儿浅笑道。   是了,八卦本来就是王府姑娘的爱好。   “盛夏姑娘最近都跟着秋夫人呆在宫里,据说帮忙给太后做寿辰!”   “哦!”木芷菡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只是近日听闻,皇上封了盛夏姑娘为美人!”萝儿继续道。   “什么?”木芷菡大惊,瞬间清醒,也不顾扯动脚上的银铃。   美人,在宫中十二等嫔妃的地位,是仅次于最后一等良人的品级,如此低的品级,加上皇帝的喜新厌旧,盛夏如何能在宫中生存呢?   “姑娘别激动,个人自有天命,听府里的姐妹议论,盛夏姑娘是自愿的!”萝儿忙道。   自愿?这应该是委婉的表达吧,估计她们想说盛夏勾引的皇上吧!   “那盛夏什么时候能出宫?”木芷菡问的急切。   “姑娘,进了宫的女子,恐怕很难出宫了!”萝儿道。   萝儿说的是实话,除非受宠,但盛夏一个毫无背景的丫鬟,又怎么能在美人云集的宫中受宠呢?若是不受宠还好些,说不定能平安到老,若是受宠,那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见盛夏一面,既然盛夏不能出宫,就只能她进去了。   眼下能进宫的机会,恐怕就是太后的寿宴了。 ☆、第二十五章:太后寿辰   “萝儿,太后的寿辰是什么时候?”木芷菡问。   “明天!”   这么快!眼下脚上的肿是消了一些,但拿银铃却还是有些难度,若是扯不出来,再弄伤了就功亏一篑了。   “萝儿帮我去拿一小块的那种冰来,装到小木桶里,要半桶。”   “哦!”萝儿不明所以,还以为木芷菡嫌太热。   府里的地窖是存了不少冰,只是都给主子们用的,但王爷这么在乎木姑娘,肯定也能给的。   过了一会萝儿便提了小半桶冰回来,果然那管事听闻是木姑娘要冰忙不迭送过来了。   木芷菡让萝儿将木桶放在床前,自己掀开被子,将红肿的脚伸进木桶中,带着九环银铃。   萝儿的目光在九环银铃上停留了一阵,便惊讶的看着木芷菡。   “姑娘,这会不会太冷了!”虽说现在是夏天,但锦枫楼依山傍水,冬暖夏凉。即使是最热的暑天,也不会觉得热,这会木姑娘竟然将脚伸进冰里,萝儿只觉得毛骨悚然。   “没事,不冷!”木芷菡全身裹着被子,说这句话,显然没有底气。   “姑娘是想消肿吗?”萝儿似乎明白木芷菡的意图。   木芷菡点头。   “姑娘,会冻坏脚的!”萝儿有些急了。   “一会就好了,你先下去吧!”见她在一旁叽叽喳喳,木芷菡觉得更冷了。   “哦!”萝儿不情愿的退下,估计这个萝儿是裴之逸的信任的人,没有一般丫鬟的胆怯跟小心翼翼,见她刚刚看着九环银铃的样子,肯定也是知道什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木芷菡将冻僵的脚抬出来,用手褪了褪银铃,发现还是有点紧。只要忍着寒意,将脚继续伸进冰块里。   “你是想把自己冻死吗?”冰冷的声音老是神出鬼没,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冷了,木芷菡打了个冷颤。这可不是,木芷菡似乎习惯了怕他。   “把脚抬起来,让我看看!”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听着比这冰还冷。   木芷菡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让你抬脚,谁准许你抬头了!”裴之逸见木芷菡没抬脚,亲自将她泡在桶中的脚提起,带着银铃的脚已经被冻的惨白。   裴之逸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将银铃在木芷菡的脚踝处试了试,在怀里掏出液状体,在木芷菡的脚踝处抹了一圈,“忍着点!”   说吧一手握着木芷菡的小腿,一手握着银铃,用力一扯。   木芷菡已经麻木的脚也不觉得痛,看着裴之逸手中的银铃,一阵欣喜,终于摆脱那玩艺了,“谢王爷!”   “不用谢那么早,本王又不会带你进宫!”说吧恶劣的扯着嘴角。   “王爷,求您带奴婢进宫吧,你带谁不是带呢!”木芷菡一激动就口无遮拦了。   “咳,王爷,奴婢是说,王爷英明神武,而且咱们还同甘共苦过,王爷一定会满足女婢小小的要求,对不对?”   “这会知道低声下气求人了,当初踹本王那一脚,可是很用力啊!”   原来王爷那么记仇呢。   “怎么不记得了?带你进宫可以,但你可想好了要付出什么代价呢?”裴之逸似笑非笑,这是除了面瘫脸,出现频率最高的表情。   想起那日的情形,木芷菡有点脸热,但谁叫自己又求于人呢!   木芷菡一狠心,掀开身上的被子,一手拉过裴之逸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哼,吃老娘豆腐,日后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裴之逸脸色瞬间僵硬。   木芷菡见着毫无反应的面瘫脸,一狠心,踮着能站立的右脚起身,冷的泛白的唇吻在裴之逸丰润的薄唇上。   裴之逸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木芷菡。   木芷菡被甩到床上。磕到床沿,疼的呲牙咧嘴。   “不知羞耻!”裴之逸气的双颊微微泛红,看着着实可爱,只是现在木芷菡没有欣赏的心情。   木芷菡忍着痛,支起身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木芷菡盯着他看,裴之逸红着脸,气急败坏的摔门而出。   木芷菡呆滞片刻,王爷果然不喜欢女人呢!   “姑娘,你怎么惹王爷了,刚刚我看王爷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呢!”萝儿见王爷出门,忙过来伺候木芷菡。   “叛徒!”木芷菡盯着萝儿看了一眼,她就不信王爷凭空会知道她在用冰敷脚。一丘之貉!   萝儿心虚的低头,撇了一眼木芷菡,惊讶道,“姑娘,那银铃拿下来了呀!”   木芷菡钻进被窝,故意不理她。   萝儿无趣,也只能掩门离开。   脚上的冰冷褪去后,是火辣辣的疼,辗转到天明时,才扛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姑娘,醒醒!“萝儿的声音在身边嗡嗡作响。   “别吵,困着呢!”木芷菡挥手,将头埋进被子里。   “那姑娘继续睡吧,我去跟王爷说下!”萝儿轻笑,看着供起的被子,一阵好笑。   “什么?”木芷菡瞬间清醒,休得从床上坐起,“王爷找我有事?”   “王爷说让姑娘换身衣服,跟王爷进宫!”萝儿窃笑。   “大清早的就进宫啊!王爷真积极!”据她所知一般宴会都是晚上才举行的,王爷提前去,一定是为了表示孝心吧!   “姑娘,现在都过了晌午了!”萝儿汗颜,今天都叫了她好几回,早饭中饭,都没反应,一听说王爷有事找她立马就清醒了,看来还是王爷有魅力。   “萝儿,咋不叫我呀!”木芷菡一边说话,动作却不含糊,迅速穿着衣服,待下床穿鞋时,萝儿拿出一瓶浅绿色瓶子的东西。   “姑娘,这是冰清玉露膏,是王爷送来的,敷脚踝上,消肿快些!我给姑娘涂上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木芷菡因为心情好,喜滋滋的接过药瓶,里面是浅绿色的药膏,敷在脚上有股清凉的味道,木芷菡胡乱涂了下,便匆忙穿戴整体,起身洗漱装扮。   没一会就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萝儿看着木芷菡一系列动作,看的瞠目结舌。这是不是也太快了。   “好了!王爷在哪里呢?”木芷菡喜上眉梢,这几日在床上躺的久了,原本身子有些虚浮,不过好在木芷菡精力充沛。   跟着萝儿出门,一路走来,不少人跟她热情的打招呼,让她有些不习惯,虽然她以前也算王爷跟前的红人,但好似也没这么受欢迎过,莫非是那天王爷抱着她进门,那些人误会了什么?以为她麻雀变凤凰?   不过,现在她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王爷的马车停在府门口,见木芷菡出来,原本倚在马车边跟裴之逸说话的乔管家,嬉笑着上前,“丫头,几日不见,越发美丽动人了!”   “乔管家过奖了!”木芷菡客套道。   “木丫头今儿身上是擦了什么呀?味道真好闻!”说罢,乔尹嬉笑着欲上前嗅。   木芷菡有些尴尬的讪笑,这个乔尹今天真奇怪。   “还不上来!”冰冷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   刚好替木芷菡解了围。   萝儿忙上前扶木芷菡上马车。   凉玉铺着的垫子,让木芷菡有想一直站着的冲动,在她印象里玉不是挂脖子上,就是带手上,最多也弄成玉佩挂起来,哪有坐在屁股下的呀,暴殄天物!   “还不坐下,磨磨蹭蹭的,是不想去吗?”裴之逸冷着脸道,标准的面瘫脸。今日他穿了一身紫袍,看着清新飘逸,却透着贵气。   仲夏的傍晚,还有些闷热,坐在透凉的玉席上刚刚好。   木芷菡坐好后,车夫便驾着马车前行,裴之逸原本就一冰块,木芷菡再不说话,气氛有点冷。为了缓解气氛。   木芷菡揉揉鼻子打开话茬,“王爷,今日,谢谢你带奴婢进宫!”   “嗯!”裴之逸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王爷真是宅心仁厚,既往不咎,还以德报怨,让奴婢好生敬佩!”木芷菡说完,自己都恶心到了,但拍马屁嘛,要多肉麻有多肉麻了,谁让等下自己还想麻烦人家呢!   “是萝儿来求我,才带你来的!”裴之逸依旧闭目养神。   …… ☆、第二十六章:不复当初   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哼,这家伙不让别人难堪会死吗?木芷菡牙咬切齿。   挥舞着手,在他面前假装抽了他几巴掌,过过瘾。   忽然裴之逸睁开双眼,木芷菡来不及收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讪笑道,“王爷,天热,奴婢给你扇扇!”   “留着扇自己吧!”说吧又开始闭目养神了,只嘴角却微不可察的上扬。   木芷菡不敢再轻举妄动,掀开帘子,迎面扑来一股热气,木芷菡忙放下帘子。   无趣的也只能学裴之逸闭目养神。   幸好王府跟皇宫的路程不是很远,马车停下时,裴之逸才睁开双眼,起身下车,木芷菡也跟着下车,原本打算跳下时,马夫忙递来小凳子示意她从凳子上下来。   待下车,木芷菡才发现,他们的马车后面跟着一辆载货的马车,裴之逸正看着侍卫从车里搬出一个檀木做的长盒,图案雕工精致,足足有两米长,刚好是《金刚经》的宽度。   里面定是放着送给太后的金刚经无疑了。   远处马蹄声渐进,木芷菡偏过头望去,两架马车正往宫门口驶来,朱红色车身,浅红色的帘子,连驾车的马儿也是红色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好奢侈~!   马车停下,车内走出一名碧玉色的长袍的男子,带着碧玉色的头冠,浑身看着挺环保的,只是这碧玉色的头冠,算不算绿帽呢,哈哈~木芷菡憋着笑。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裴之逸一脸探究的看着木芷菡,神情似笑非笑。   “呵呵,王爷,奴婢只是兴奋!”木芷菡忙解释,若是告诉他缘由,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哦?”裴之逸的神情变了变,看看远处的绿衣男子,又看看木芷菡,“可是因为见了五王爷?”   “不,不,不……”木芷菡忙摇头,原来刚刚那名男子是上次见的五王爷,“奴婢只是因为进宫开心!”   “上次可不见你这么兴奋,还不说实话,不然本王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带你进去了!”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她就吃这一套。   木芷菡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裴之逸耳边嘀咕了几句,看着冰块的面瘫脸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裂缝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张欠扁的笑脸。   木芷菡想死的心都有了,若是五王爷知道她这么想,会不会有打死他的冲动“不知什么事让皇兄笑这么开心呀!”男子略带邪气的声音凑近,让木芷菡不敢动弹,裴之逸千万别出卖自己啊!   “你问这个丫头吧!”裴之逸瞧了一眼僵硬的木芷菡,笑道。   木芷菡已经在心里将裴之逸凌迟千万次了。   “哦?”裴之璞转而看向一旁低着头的木芷菡,“可是什么事,让三皇兄笑那么开心?”   ……   “王爷问你话呢?哑巴了?”尖锐的女子的声音带着刻薄,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死马当活马医了,横竖是一死。   “奴婢今天听人说了个事,挺好笑的,说,有个剑客,他的剑很冷,他的眼神很冷,他的心很冷,后来,他……冷死了!”木芷菡抬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五王爷,就是那天替自己求情的那个男子,木芷菡内疚了。   “哈哈,当真好笑!”裴之璞笑,待看清眼前的人儿时,神色微微有些动容。竟然是这个丫头!   一旁的女子见状,刻薄的声音响起,“这有什么好笑的,难登大雅之堂!”   木芷菡才用余光打量眼前的女子,也是一身浅绿色的衣衫,曼妙的身姿,精致的妆容,远远看去如一块宝玉,想到刚刚自己一直坐在玉上,心情不由的大好。   “玉儿,又何必跟一个小丫鬟计较呢!”裴之璞笑道。   “计较?她还不配呢!”原来她就是传闻中的妒妇玉妃,前皇后的亲妹妹,镇国大将军之女,怪不得如此嚣张呢。   “还不走!”裴之逸看着玉妃,却是对木芷菡说,木芷菡觉得心里暖暖的。木芷菡低头,反正不重要的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在乎的。跟她一般见识,她还怕掉了自己档次呢!   “皇兄见谅!”裴之璞看了一眼一旁的玉妃,有丝无奈。   “无妨!”裴之逸冷声道,带着木芷菡转身离开。   丝毫不给玉妃面子。   木芷菡跟裴之逸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后面裴之璞跟玉妃却是走了另一条路,听说是给裴之璞的母妃请安去了。   两人走在宫中的小道上,到处充满芬芳,起初裴之逸快步的走在前面,木芷菡的脚还未痊愈,几乎是跟不上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裴之逸骂了句笨,之后却放慢了脚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晚霞将整个御花园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一眼望去熠熠生辉,但细细一品,却是浓的化不开的绿,那一身紫衣穿梭在大小灌木丛中,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目芷菡不由看呆了。   忽而前面的人停下,一直处于游神的木芷菡差点撞上裴之逸的后背。   待回过神,眼前已是一处宫殿,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子宁宫三个字,这便是传说中的太后的住所吗?   果然宏大威严。   “这是储物的地方!”裴之逸道。   原来不是太后的宫殿,只是裴之逸带她来这个地方干嘛?   “等等自己看着点,你要找的人在里面!”短短的一句话,顿时让木芷菡感激涕零。刚刚陷害,真的不算什么!   两人进门,一路上见的宫女,纷纷向两人行礼,也不乏皇帝品极低的嫔妃。   估计是太后寿辰,过来帮忙的吧!   一眼望去,最耀眼的就数右边的几名女子了。   几个薄衫女子扎堆坐在一旁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那穿着应该都是皇帝的嫔妃吧!   “皇上口味最近真是清淡,看上这么个姿色平平的丫头!”   “小蹄子还真有两下,听说皇上正宠的紧!”另一个粉衣女子也符合。眼中透出一丝冷光。   “可不是,听说是三王府的丫鬟,出身真是低贱!也就做粗活的命,还想攀上枝头变凤凰呢!”   木芷菡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那个一身藕色衣衫的女子,可不就是盛夏吗,那个娇小的身影,褪去了稚气,透着小女人的妩媚,正托着一盘果品过来。   宫里多的是宫女嬷嬷,盛夏怎么说,也算个主子,为何让盛夏来做这种事?   “各位娘娘,你们要的水果!”盛夏浅笑,一一将果盘里的果品,移放到桌上。   “怎么没有我爱吃的葡萄啊,怎么?夏美人是觉得我品极低,便无视我么?”粉衣女子眼中透着精光,赤裸裸的挑衅。   盛夏含笑不语。却让木芷菡觉得有种凄凉的味道。   “本王想,夏美人不是这个意思吧!”裴之逸上前浅笑道。   那群女子见了裴之逸忙行礼,“王爷金安!”   “夏美人,倒是挺忙的?”裴之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粉衣女子。   “王爷误会了,只是刚好闲着没事,就给各位姐姐拿些水果来,着实算不上忙!”盛夏恢复了神情,浅笑着,神情也没有一丝委屈。   木芷菡叹息,那个如阳光一样明媚的女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吧。   “夏美人出自王府,见了王爷,自然是要叙旧的,嫔妾就不打扰了!”蓝衣女子福了福身,给众人使了个眼色,顿时众人也跟着一窝散。   裴之逸看了一眼木芷菡,走到几步开外。   木芷菡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盛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才听说你现在是美人了!”木芷菡问的有些急切。   “姐姐不该恭喜我吗?”盛夏的笑容有丝苦涩。   “盛夏,你知道皇宫有多险恶吗?这里死一个人就跟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我答应过初夏要照顾你的?”   “呵呵,你不用这么假惺惺了,也不用你这么做假好人,当初是你不肯告诉我真相,是你逼我走这条路的!”盛夏脸上有丝凌厉,定定的看着木芷菡。   “初夏只希望你过的平安!”想起初夏那双清澈的双眼,木芷菡有丝黯淡。   “姐姐的死告诉我,只有站在权力的顶峰才能掌握别人的命运!”盛夏脸上的表情,是木芷菡没见过的神情,那种对权力的渴望。“我明知道我要付出的是什么,可是我还有的选择吗?”   “我向王爷求情,咱们离开好吗?”木芷菡握住盛夏的手。   “木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以后别那么天真了!”盛夏抽回双手,转身对裴之逸笑道,“王爷,嫔妾还有些事,先告退了!”   裴之逸回头,看着了一眼两人,点头。   木芷菡看着盛夏浅笑着转身,娉婷的背影,渐渐远去。   她选择了这条路,注定了坎坷,也许万劫不复。 ☆、第二十七章:震撼的金刚经   “她也是王府出来的,本王会让宫里的人照顾着点,走吧!”裴之逸看着木芷菡黯然的神情,也知道她的担心,有些于心不忍,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说出,这么暖心的话!   木芷菡点头。   太后的寿辰在慈宁宫举行,饕餮盛宴,觥筹交错,木芷菡心情低落,无心欣赏这些,只是低头站在裴之逸身后。宴席上每个人说这祝福,献着贺礼,玉如意,南海夜明珠,北海红珊瑚,怎么奢华送什么,太后也曾是这个皇宫里步步为营的女子,踩在了多少尸骨上,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可谁还记得那些争斗中,香消玉殒的女子?   “三王爷献礼!”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木芷菡回过神。   忽而场上的大灯熄灭,只留了些微弱的光。席间一阵骚动。   黑暗中,远处散发的亮光尤其引人注目,定睛一样,竟是金刚经三个字,散发着耀眼的光,接着是正文,似一副画卷打开,发光的字体,银钩铁画,如行云流水,众人一阵唏嘘。   微风拂过,飘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在这个仲夏的夜晚,尤其让人安心。   “果然是好字!”席间有人说着。   “三皇爷的字果然名不虚传!”众人议论着。   待画卷全部展开,席间的灯忽而全亮了起来。   只见裴之逸身着那一身紫衣,跪地行礼道,“逸儿,祝皇祖母,福与天齐,万寿永康!”   “好,好!”太后是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妇人,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穿着也是素雅。倒像是个慈祥的老奶奶。“逸儿这个贺礼,哀家最喜欢!逸儿起来吧!”   “谢皇祖母!”裴之逸起身,身后的金刚经已经被架起,似一副巨大的屏风。   “如此画卷,逸儿是怎么做到的?”太后的话,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   木芷菡也好奇,当时,她似乎记得裴之逸在研磨时在里面加了什么,只以为是檀木屑。   “孙儿在写好金刚经时,又在字上面撒了夜明珠粉末,所以周围灯光暗淡时,便能瞧见这金刚经了,墨水中加了檀香,不仅能驱蚊,亦可安神定心!”裴之逸恭敬的回话。   “逸儿有心了!”太后笑的满眼慈祥,“若是逸儿能快些成家,哀家就更开心了!”   席间几个大臣眼睛咻的雪亮,可不是,才貌双全的皇子,除却年幼的太子,还未娶也只剩三王爷一人了。   木芷菡迟钝的发现,在场的除却皇子重臣外,还有几位貌美的女子,应该是大臣之女吧,看来太后也是有备而来的!   “孙儿还未有成家之心!”裴之逸抬头,恢复了面瘫脸。   “可有中意的人?若是有中意之人,也可先纳!”抬头见裴之逸冷俊的表情,还以为触及心伤,语气便软了下来。   “孙儿知晓!”裴之逸点头。   几名大臣带着失望的神情。   “儿孙自有儿孙福,皇额娘就不必操心了!”皇帝在一旁笑道。今日的皇帝,也没了往日的威严,带着祥和的笑容。   “此事也不易操之过急,也罢!”太后有些失望道。   裴之逸回到座位,恢复了冰块脸,任凭一旁的大臣跟他攀谈都是冷冷的表情。   虽然不到二十,但裴之逸在皇族里也算大龄男青年了,为嘛一直不娶呢?莫非他真的喜欢男人?或者看上的其实是那醉风楼的花魁?   木芷菡承认他YY了“逸儿身后这个小丫头,可是那日吹‘笙’的?”皇帝的双眸不经意间扫过木芷菡。   “正是!儿臣见她还算机灵,就收她当了贴身丫鬟!”裴之逸恭敬的回话。   贴身丫鬟?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丫头,请求想好了没?”皇帝扫过木芷菡,带着笑意,透着一丝精光。   “回皇上,未曾!”木芷菡低头回话,以为皇帝对自己的承诺还是挺在乎的。   “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提都行,我们轩王朝,正是人才辈出,哈哈!”   “如今太平盛世,都是皇上治国有方……”众大臣开始吹嘘拍马。   皇帝也没继续木芷菡话题,转而跟大臣聊治国平天下去了。   明月当空照,半夜里愈发明亮,慈宁宫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众人举杯邀明月,诗词歌赋,不亦乐乎。   直到太后乏了宴会才结束,众人也跟着散了。   木芷菡低头跟在裴之逸身后,幸好今日睡到下午,不然哪有精力站那么久啊,脚上的伤还未痊愈,这一晚上站下来,脚都已经麻木了,中间趁上厕所之际,偷偷涂了两次药膏,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住了。   木芷菡尽量不让自己走的一拐一拐,但还是被人看了出来。   “呦,丫头,几日不见,怎么成瘸子了?哈哈!”小魔头故意压低声音在木芷菡耳边叫嚣。   “参见太子殿下!”木芷菡福了福身。   “太子殿下怎会在这里?”裴之逸转身,宴会中的人已经散去的差不多,因为照顾木芷菡的脚,裴之逸特地放慢了脚步。   “刚刚就想过来,跟你们说几句话了,无聊的宴会憋闷的紧,偏偏又不能随意走动,否则父皇又要责怪了!”太子裴之珏说着憋着嘴。   “夜深了,太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裴之逸神情柔和了些,转而对一旁的太监皱眉道,“更深露中,也不给太子披件衣服!”   “奴才知罪!”小顺子慌忙跪拜,神情惶恐。   “皇兄还真记仇,小顺子不过是带本宫出了几次宫,皇兄见了每次都要数落他!”太子调皮的笑,“本宫也就想见见小丫头,好些日子没见想念的紧,宫里都是些无趣的人,都没有木丫头好玩,好了,你们走吧!”   “臣告退!”裴之逸行礼,木芷菡跟着裴之逸离去,走到几米开外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小顺子提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裴之珏还在望着他们的方向,又似乎是望着宫门的放向,带着一丝落寞。   木芷菡又想到了盛夏,不知道她此刻又会是什么神情,是点灯欢喜的静候皇帝,还是独守空房,暗自垂泪?不管是哪一种,以后的日子,定不会一帆风顺!   皇宫就像一个精致的金丝笼,外面的人只看到他的辉煌,里面的人却知道他的冰冷。   “王爷金安!”守宫门的侍卫见了裴之逸,跪地行礼。   裴之逸点头示意众人起身,出了宫门,王府的马车以停在宫门口,夜风袭来晃动车帘,带着一丝冷意,木芷菡拉了拉衣服。   裴之逸进了马车,木芷菡随后也爬了进去,马车内点着油灯,虽不比外面的月光,却比寻常百姓家如豆的灯火,却是好了百倍。   马车内的玉垫已经被换成了软垫,木芷菡坐在车内蜷缩起身子。   马车徐徐前行,在孤寂的夜晚发出寂寞的咕噜声。   “把脚伸出来!”清冷的声音。   “啊?”木芷菡不明所以,但貌似车内就她跟面瘫脸,应该是跟她说话吧!   不待木芷菡反应,裴之逸已经将木芷菡的脚提起,木芷菡一阵吃痛,裴之逸才小心的将木芷菡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的帮她脱了鞋袜,脚踝处红肿的像一只猪蹄。   “药膏!”声音依旧冷冽,但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丝温度。   木芷菡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反抗,忙从怀里掏出那瓶清新玉露膏。   裴之逸将药膏到了一些在掌心,小心的用手涂在木芷菡的脚踝处,指腹轻轻的按压着。   微微有些刺痛。又带了些酥麻,让她舒服的想喊出声。却又只能忍住,心中憋得难受,浑身像是被蚂蚁咬一般。 ☆、第二十八章:九夜回之谜   忽而马车一阵颠簸。   “嗯!”木芷菡破功,无意间发出声音,却更像是呻吟出声。   木芷菡瞬间脸红心跳,无地自容。连着裴之逸也是一僵,随即又恢复了神态。   “王爷,奴婢自己来就好了!”木芷菡声如细蚊。   “你会按穴位?”裴之逸不屑。   原来裴之逸刚刚在帮她按穴位。   木芷菡抬头,黄色光线把裴之逸清俊的脸映得有点不真实,木芷菡有些眼热。   “王爷,到了!”马夫慢慢停车,裴之逸才将木芷菡的鞋袜重新穿上,走出马车,夜似乎更冷了。   下马车那一瞬,刚踩到地上的脚疼痛不已,木芷菡条件反射的收脚,身子却倾斜倒下,一只大手及时将她捞起,两人姿势暧昧,木芷菡欲挣脱。   “别动”裴之逸低呼,难道她不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吗?   木芷菡被他盯着不敢动弹,任由他抱着,靠在温暖的怀抱,甚至还能跳到他的心跳声,全身倦意袭来,只觉得去锦枫院的路好长。   看着怀中人儿的睡颜,裴之逸轻轻笑了,抱着都没上次肉感了,看来他要给她多补补了。   敲开木芷菡的房门,萝儿在一旁打着哈欠,见来人是裴之逸,一点也不客气的转身进屋。全然没了白天的狗腿。   裴之逸将木芷菡放在床上,萝儿还算客气的帮裴之逸到了杯水,任谁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丫鬟,竟然是轩王朝鼎鼎大名的探子青萝。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萝儿伸了个懒腰,开门出去。   裴之逸喝完茶,看着床上人儿,绯红的双颊,莹白的肌肤,忍不住伸手逗弄了几下,只听到木芷菡嘤嘤了几声,翻过身去。蜷缩成一团。   想起那日她主动吻自己,裴之逸有些脸热,俯过身,将床上的人儿扳过身子,床上的人儿,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人摆弄,看着灯光下殷红的小嘴,裴之逸忍不住俯下身,在她唇上游移。   “等的花儿都谢了了!”萝儿的声音带着慵懒,自身后响起,“想不到冷面王爷,还有这么多情的一面!”   看来青萝的轻功又有进步了,连她进门自己都未曾察觉。他不知道,刚刚只是他太专注了。   裴之逸起身帮木芷菡盖好被子。   “那个银铃查的怎么样了?”不复刚刚的温情,裴之逸恢复了刚刚的面瘫脸。   “那是圣教的九夜回!”青萝收起笑容,神情也变得凝重。   “九夜回是圣教之物,没几个人见过,又怎么会落入黑衣人之手!”裴之逸眉头紧蹙,据江湖传言,九夜回与惜羽剑墨琴并称三大神器,若是集齐三大神器,可改朝换代,可谁都不曾集齐它。九夜回是圣教之物,由武功高强的,圣教左护法守护,但另外两样,却是沦落民间,百年未曾现世。   “圣教已经遭人洗劫,江湖人称左护法带着九夜回消失了!我想那黑衣人恐怕就是左护法了。”青萝道。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裴之逸。   “一群神秘的力量,现在还毫无头绪!” 青萝道。   裴之逸陷入了沉思。   “冥夜阁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裴之逸。   “没有!”青萝。   “镇国将军,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裴之逸。   “王爷,你当我是万能的吗,既要帮你打探消息,还要帮你照顾女人,迟早有一天要被你虐待死!”   “以后不要随意给她点睡穴了,她身子弱!”裴之逸冷声道。   青萝撇撇嘴,她使用隔空点穴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被发现了,再说睡穴对人没什么伤害,这个裴之逸已经到了如此在意这个丫头的地步。看来有好戏看了!   整整休息了半个月木芷菡伤才彻底好了起来,心疼矿工被扣了那么多工钱。   期间裴之逸来看过她几次,其实她不知道的时候,裴之逸看她的次数更多。   只是她没在外面走动的这个月,外面似乎误解越来越深了,王府传言,木芷菡现在得王爷专宠,任谁也不能见上一面,说不定到时候捞个侧妃当当,也有可能,于是那些人对她也愈发恭敬有礼了,拍马屁的拍马屁,献殷勤的献殷勤。木芷菡无奈,不收的话,人家又会觉得她清高,收的话代表她默认了,真是进退两难!   这日清晨,木芷菡恢复工作,和从前一样进书房打扫,古离也和往常一样来的早早的。   “木姑娘近一个月未见,消瘦了不少!”古离温润的声音煞是好听。浅笑的看着木芷菡。   其实,这一个月养病期间她吃了睡,睡了吃,已经养胖了很多了。不知道古离那是什么眼神。   木芷菡也不好反驳,只是笑道,“过的跟猪一样的生活,要是还能减肥,那我宁愿当猪!”   古离看着她耀眼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两人在书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却也不觉得气氛僵冷,只一会景德便来禀告,说王爷进宫了,让他们先行回去,只是眉头紧皱,一问才知道王爷进宫是因为关于娶妻的事情。   木芷菡想起那日太后寿辰,太后皇帝当着那么多人面不好相逼,想必这次进宫,该有定论了吧!   其实有时候皇家人,也挺可怜的,他们有很多与生俱来的东西,例如荣华富贵,但却也有那么多无奈,肩负的责任,还有无法做主的婚姻。   木芷菡说不出为什么,心中有丝失落。他会娶他不爱的女人吗?   “木姑娘这些日子养伤闷的慌吧,不如出去走走如何?”古离浅笑,如烟雨江南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清雅淡然,让人无法拒绝。   木芷菡点头,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人家还送了补品给自己,自己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两人刚出门,就见萝儿守在门口。   “姑娘,你忘了清晨的药还没喝呢!”萝儿眨着小鹿般的双眼,看着着实无辜。   “身子已经好了,还需要喝药吗?”木芷菡奇怪。她不记得自己有忘了呀。   “昨儿大夫新加的一味药,说是调理身子的!”萝儿回答。   “身子要紧,改日再逛也不迟!”古离浅笑道。言语温和,只是眼中似乎有丝失望。   “古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木芷菡抱歉的笑笑。   “来日方长!”古离说罢,转身,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   萝儿望着古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分得意,转而对木芷菡道,“古公子真是天人之姿,俊美无双!也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配的上古公子!”   “没有配不配的上,彼此相爱就好了!”木芷菡笑,看来这个萝儿有小心思了。   “那姑娘喜欢古公子吗?”萝儿低头拽着衣角,故作一副小女人的扭捏模样。其实她只是试探木芷菡。   “美男我都喜欢!”木芷菡看着就像逗她。   “姑娘会不会太贪心了!”萝儿嘟嘴,踱着小脚,“别人,会说姑娘水性杨花的!”   “这个喜欢,也只是纯粹的欣赏,不是男女之情!看你激动的!”木芷菡撇嘴,看着小丫头嘟嘴的模样,就像逗逗她。   “哼~一个丫鬟,没大没小的,到处乱蹦,成何体统!”   可不是那个知春那嘛,洪夫人的贴身丫鬟,一般有她在,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木芷菡忙站好,萝儿也跟着怯怯的站在一旁。   “明明只是个丫鬟,却有丫鬟伺候着,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知春绕着两人踱了一圈,语气极是刻薄。   木芷菡做低声下气状,一旁的萝儿亦是如此。萝儿看着木芷菡逼真的演技,不禁想笑,这小妮子,要不是自己跟她接触过几天,都差一点让她给骗了。   见两人一脸好欺负的模样,知春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脸邀功的走向几步开外的洪夫人,搀扶着洪夫人,活像供着老佛爷一般。   洪夫人依旧一身火红的纱衣,似乎少了个拐杖就不能走路似的,在知春的搀扶下,走近两人,只是神情却没了从前的趾高气扬。   “见过洪夫人!”两人行礼。   “知道谁是主子就行!”洪夫人撇了一眼两人,语气淡淡的,没有从前的尖酸,“王爷今日可在书房?”   原来是来打听王爷的消息的。怪不得能在这里遇到了。   “王爷今日进宫了!未曾来过书房!”木芷菡做恭敬状。   洪夫人似乎思索着什么,转而微微叹息,连一句话也没有,转身走了,木芷菡看着那抹红色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原来一个再嚣张的女人,也会为男人收起爪子,默默等候。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亦是火红的背影,只是转瞬即逝,只留一抹红色在脑海中。   木芷菡忽然有种感慨,红色,也许是落寞的颜色,因为落寞,所以愈发鲜艳来掩盖。 ☆、第二十九章:他要娶妃子了   “那个洪夫人,不过是镇国将军送来的一个侍妾,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萝儿冷哼。   “镇国将军送来的?”木芷菡问,原来一个女人,也可以是一件礼品。   “是呀,不然王爷怎么可能让她住锦枫院呢!”萝儿好像一副知内情的表情,压低嗓门道,“听说王爷都没临幸过她!”   “这种事,你怎么好像比当事人还清楚啊!”木芷菡满脸黑线。   “呵呵,我也是听的传言,哈哈!”萝儿讪笑。   两人往锦枫院的方向走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傍晚王爷回府的时候,带来一个震惊全府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王爷要纳镇国将军的义女为侧妃,而那名义女谁也不曾想到,竟是王府账房丫鬟钱婉清。前吏部侍郎之女。   至于其中缘由,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皇上垂怜钱氏孤女,将其封妃三王爷的侧妃,也有人说因为王爷不肯娶正妃,所以先随便找了府内的丫鬟做侧妃,但因其身份地位,遂请镇国将军收其做义女。   木芷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   王府的终于有女主人了,而且是婉清,她应该高兴才对,而且关于她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但为什么她开心不起来?   难道自己心中已经有了裴之逸?不,不可以,她不可以爱上这里的任何人,她身上谜团重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所以,她不可以爱上这里的任何人!   裴之逸来到木芷菡房间的时候,面容有些憔悴。即使一天没见,木芷菡看着都像老了几岁。   “丫头,我要成亲了!”他说。   空气像是凝聚了,木芷菡双手紧握在一起,关节泛白。   “恭喜王爷!”良久木芷菡才故作开心道。   “你是真心话吗?”裴之逸休得起身,神情忽然变得异常冷冽,眼中透着锐利的光芒,似要将木芷菡看穿,更多的却是失望。亏他还在父皇面前千般阻挠,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她一点也不在乎。   木芷菡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别过脸,点头。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裴之逸苦笑,转身越过屏风,大步流星的离去。   婚事定在下个月初八,据说是个宜嫁宜娶的日子,全府上下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忙碌着,这一场毫无预兆的喜事,让京城女子为之心碎。   木芷菡也算钱婉清的娘家人,不送礼也说不过去,木芷菡将所有的月钱取出来,也不过几两银子,实在买不到什么送不出手的东西。   想起那日离国摄政王送的玉佩,那块玉质地着是不错,送人也不会失礼。   从箱底取出那块剔透的碧玉,上面雕着凤凰,做工精致。   木芷菡拿过袖帕将玉包起来,带着萝儿去婉清住的兰香苑,听说婉清明日便要去镇国将军府住了,直到婚嫁那天,所以她要趁婉清还在王府,把东西送过去。   兰香苑不似从前冷清,如今来往之人众多,就差把门槛踩破了。   木芷菡进门的时候,那间她曾经住过的屋里已经坐了好些人,连秋夫人也在。   今日秋夫人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一旁的婉清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竟比秋夫人着装还要仔细。   另外屋内坐着的几名女子做丫鬟装扮,都是府里的一等丫鬟,除了那名刚进府接他们的那名碧桃依旧是二等丫鬟。木芷菡不禁要佩服婉清的公关手段了。   “芷菡妹妹好些日子不见,越发灵动了!”一旁的女子,木芷菡叫不出名字,但记得好像是在账房的管事。“这病好的可真是时候,病一好,转眼就能喝咱们婉清的喜酒了!哦,不,未来的侧妃!”   说着径自笑了起来,这种人眼中从来没有雪中送炭,只有落井下石!   木芷菡不屑于这种人计较,只是含笑不语。   “芷菡妹妹坐吧,这里简陋,比不得锦枫院!”婉清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顿时让木芷菡咂舌,她还以为婉清会念旧情,也不至于给自己难堪,看来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芷菡大病初愈,今个儿气色不错!”秋夫人出来替木芷菡打了圆场。“今儿王爷让我过来看看婉清姑娘有什么需要!”   “夫人有心了!只是暂时不缺!”毕竟婉清还未进门,对于秋夫人的礼数还是真周到的,只是眼中却没有恭敬之色。   “既然婉清姑娘暂时不缺,那我先回去了,刚好有些事要跟芷菡商量!”说罢看了一眼木芷菡。   木芷菡明白秋夫人是替自己解围,自己跟秋夫人原本就没有交情,如今却是一个素无往来的人替自己解围,忽然有些感动,有些心酸。   跟着秋夫人出门,耳后传来几个女子的议论声,“我瞧着那木芷菡是来打探的,前些日子听说王爷专宠,说不定都是她一厢情愿呢!”   “可不是,要不然,怎么还跟我们一样呢!”   ……   两人走出兰香苑,秋夫人原来的贴身丫鬟是盛夏,如今盛夏走了,刚换了个年级不过十来岁的小丫头,不过看着倒是机灵,秋夫人一个眼神,那小丫头便匆忙离去。   “秋夫人,今天,谢谢你!”木芷菡真心的感谢。“连累你了!”   虽然现在秋夫人名义上是主子,但婉清嫁过来就是侧妃,秋夫人不过是一个侍妾罢了。而秋夫人今日为了她得罪婉清,以婉清的性子,日后定会找秋夫人麻烦。   “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无论今天的事情有没有发生,婉清姑娘日后该怎么做,还是会做的!”秋夫人说着,只是淡淡一笑。一如秋天的菊花,清冷淡雅。却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神情。   原以为秋夫人足不出秋园,对外面的事情因为了解的不多,想不到这些事她心里都明白,也对,曾经伺候太后的人,又怎么可能简单呢!   “芷菡不必挂念这些,其实这些天你生病,王爷一直都很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秋夫人转身,看着微微低头的木芷菡,浅笑道。   她该称秋夫人大度吗?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却要帮丈夫张罗另外的女人。   “王爷的温柔,我也只曾在你身上见过,他娶婉清姑娘,也有他的无奈!其实,芷菡。你不是不动心吧,只是还有顾忌吧?但无论你的决定是怎样的,我都要告诉你,王爷是值得你所待的人!”秋夫人笑的语重心长。   木芷菡觉得心好乱。   “回去好好想想吧!”秋夫人说罢转身离开。   木芷菡独自走在林间小道,夏的气息依旧浓重,略显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漫无目的的走在锦枫院,从前不曾逛过这里,原来院里还有个小花园的,花园内有个小湖,只是荷花都已凋谢,露出硕大的莲蓬。   木芷菡喜欢吃莲子,便卷起裤脚,脱了鞋子,在湖边近的地方伸手勾了一个莲蓬过来,将莲蓬剥开,露出里面白嫩的莲子,剔了莲心,嚼着,真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莲子有消暑的作用,木芷菡觉得胸口没那么憋闷了。   整整剥完一个莲蓬,足足有十五颗莲子,木芷菡吃完将莲蓬壳扔回湖里,又去撩另一株离的近的莲蓬。   “怎么?是要将本王池里的莲蓬都摘光吗?”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木芷菡刚勾到莲蓬的手瞬间僵住,转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收回。   “原本这些莲子是打算做莲子羹的,现下莲子没了,就从你工钱里扣吧!”裴之逸闲闲的倚在一旁的榕树下,嘴里叼着一颗草,是她没见过的慵懒模样。   “王爷,你哪只眼睛见我吃了莲子了?”木芷菡擦擦嘴角,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反正空莲蓬她已经扔到湖里了,莲子也已经被她吃了。   “丫头,你想让我用催吐剂吗?”裴之逸闲闲说道,眼中带着笑意。   “奴婢,吃下去的东西,是不会吐出来的!”木芷菡忙快速穿上鞋袜,准备撒腿跑开。   只是没跑几步,便被裴之逸提着领口拎了回来。   他刚刚明明还坐在榕树下的。   动作竟然这么快! ☆、第三十章:那一丝暧昧   “去,摘个莲蓬回来给本王吃!”说罢将她放回地面,自己又坐回到榕树下。   真是资本家的嘴脸,剥削农奴劳动力。自己明明功夫这么高,还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摘莲蓬。   木芷菡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脱了鞋袜勾到了莲蓬,因为脚还湿的,便光着脚丫,走到榕树下,一路上都是草坪,脚丫踩在被晒过的草坪上,暖暖的。   “喏!”木芷菡将莲蓬递给眼前的大爷。   “我要剥好了吃!”裴之逸摆出大爷的姿态。   看着眼前这张欠扁的脸,木芷菡忽然玩心大起。   木芷菡将莲子剥好,放在掌心,柔声道,“爷,让奴家伺候你吧!”   裴之逸被她的神情声音吓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眼前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是倔丫头木芷菡吗?   只是,这样看着似乎也不错。之间她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   “张嘴!”木芷菡妩媚一笑,殷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带着诱惑。   裴之逸只觉得自己没了抵抗力,微微张唇。   木芷菡笑着将莲子喂入裴之逸口中。   裴之逸看着眼前笑的诡异的丫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发现时已经晚了,皱着眉头苦不堪言。   这丫头竟然给他吃没有剔芯的莲子,怪不得这丫头刚刚行为那么诡异。   “哈哈,王爷,好吃么!”木芷菡叉腰大笑,明媚的如三月的阳光。。   “快给我弄点水来!”裴之逸将莲子吐出,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一脸狼狈。   “王爷,那只能麻烦你自己去取了,奴婢脚短,没你走的快!”木芷菡看着裴之逸的神情,笑弯了腰,让你奴役我。   只是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某邪恶的王爷正用嘴堵住她的。   顿时一股苦味袭来,让她作恶,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好了,现在咱们一起去喝水吧!”裴之逸笑的心满意足,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   这个裴之逸真是越来越无赖了。   足足灌了两壶茶,漱了五次嘴,木芷菡才缓过劲来。   木芷菡无力的坐在藤椅上挺尸。   裴之逸则坐在一旁悠哉的含着蜜饯。   为嘛她不知道有蜜饯,害她喝了那么多水,肚子鼓鼓的,像是有几个月的身孕。   “王爷,婉清姑娘求见!”小厮过来禀告。木芷菡一僵,刚刚她都做了什么啊,人家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自己还跟他纠缠不清。   “不见!”裴之逸想也不想,直接回绝。   “王爷,婉清找你,定是有什么事,奴婢先行告退了!”木芷菡起身,敛去方才的笑容,做低头状。   “嗯!”看着她略带落寞的神情,裴之逸微微一笑,看来这个丫头还是在意自己的,只是不承认而已,看来他还要努力啊!   木芷菡离去,小厮还等在门口,“那王爷是见还是不见?”   “见!”裴之逸恢复了面瘫脸,钱婉清是他接进王府的,为的就是查清其父消失的原因,前吏部侍郎曾写过一封策反镇国将军的书函,只是书函还没到他手上,人便离奇的消失了,连同清源县县令木济舟沧州夏总督,只是他疏忽了,那镇国将军李仁其竟然打钱婉清的主意,所以在他拒绝皇帝的赐婚之事时,李仁其就以体恤钱家遗孤为由,让裴之逸娶其为妾,只是皇帝怎么可能让钱氏遗孤做妾,丢不起这个人啊,于是便提成了侧妃。   想不到那李仁其,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动,看来他要好好查查。   “民女钱婉清,拜见王爷!”女子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婆娑轻移,步步生莲。   “坐吧!”裴之逸看着眼前的女子,嫣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毫无兴趣。   一旁的丫头帮钱婉清倒了茶,便退下了。   裴之逸无聊的拨弄着一旁瓷杯,就是不曾开口。   钱婉清坐的端正,似乎有些紧张,拽了拽手中的帕子。婉清知道王爷不问,自己开口有失礼数,也显得不矜持,于是继续端庄的坐着。   裴之逸见差不多了才开口道,“钱姑娘找本王,有事?”   婉清亲启红唇,柔声道,“婉清只是跟王爷商量下一些细节!”   “那些事下人们会做,你又何必亲自过来!”裴之逸轻笑道,“李大人府上难道连丫鬟都没有?”   婉清咬了咬唇,眼中似有雾气。   裴之逸最见不得这样的女人了,起身道,“本王还有事,你先退下吧,有事找乔尹!”   说罢起身离开。   钱婉清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对自己也算和颜悦色的王爷,竟然似变了一个人。今日她不过是想借婚事来见他一面,可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是婉清姑娘呀,见过我家姑娘没?”萝儿带着轻快的声音进来,刚好看到钱婉清用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忙退了出来道,“刚刚我听人说我家姑娘在这边,便过来瞧瞧,不是有意打扰婉清姑娘流泪的!”   钱婉清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不觉有些烦躁,木芷菡,又是木芷菡!   “你最好做好本职工作,别让你家姑娘乱跑!”钱婉清恨恨道,起身拂了拂衣袖,出门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一脸端庄的离去。   萝儿调皮的吐吐舌头,她承认,她是故意来气气她的!   木芷菡特地从后面的小门绕回了自己的住处,以免碰到婉清,但自己前脚刚悠悠荡荡的到门口,后脚钱婉清就到了。   “芷菡妹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婉清似笑非笑的站在不远处,带着一丝羸弱。   木芷菡回过神,忙道,“快请进!”   推开门,两人进门。屋内没人,萝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木芷菡取来玉桂龙井为婉清泡了茶,顿时房内茶香四溢。   “果然好茶!”钱婉清呷了一口,细细品味,“即便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   “这茶是古公子送的,听说美容养颜,婉清若是喜欢,便拿些去吧!”木芷菡何尝不知道钱婉清话里有话,只是她们曾一起进府,也算有些情分,婉清有事小心思她是知道的,她只是不想让两人关系那么难堪。   “这就不必了,姐姐也不缺这些!”钱婉清巧笑道,木芷菡明白她的意思,她马上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不在乎这些东西。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僵。   木芷菡想起今日原本相送给钱婉清的玉佩,还没送出去。   忙从腰间摸出用帕子包着的玉佩。   “姐姐下个月大婚,妹妹也没什么好送的,原本今日去兰香苑打算把这块玉佩送给姐姐的!奈何秋夫人找我有事,现在送给姐姐也不迟!”木芷菡说着将帕子打开,露出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   纵使钱婉清曾是吏部侍郎之女,富贵时也见过不少珍品,但这么通透的玉佩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玉莹亮透光,上面雕刻的凤凰更是栩栩如生。   “妹妹这里,真是有不少好东西!”钱婉清轻笑,“妹妹这里,除了这两样,都没一件值钱的东西!”木芷菡笑道。   “从前都不曾见妹妹带过这块玉佩!”钱婉清将玉佩放在手上仔细瞧了瞧,看着着实喜欢。   “这块玉佩,也是前些日子一位有缘人赠送的!”木芷菡轻笑。   钱婉清拿着玉佩的手一顿,“既然是他人相赠,姐姐就不夺人所爱了!妹妹心意到了就行!”钱婉清敛去笑容,眼神也变的有些冷,这么贵重的物品,除了王爷,应该没有人能拿得出手了吧,木芷菡将这个玉佩转赠给她,是想跟她炫耀么?原本她也不打算将她当做敌人,是她逼自己的!   木芷菡想着婉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刚想解释,便见婉清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准备收拾东西,明日去将军府住了!”   “那就不耽误姐姐了!”木芷菡也跟着起身,将婉清送到门口。   看着那个羸弱的身影离去,有些感慨,曾经一起进府的四个女子,已然有了不同的命运。 ☆、第三十一章:突如其来的意外   第二日傍晚,婉清乘坐着镇国将军府的八抬大轿,木芷菡目送那顶暗红色的轿子离去,准备回书房伺候着,一路走来,碰到好几次卫队巡逻,今个儿真奇怪,往常王府都只有一个卫队的,今天怎么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大概是因为王爷大婚所以加强戒备吧。   “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呢,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萝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木芷菡几步开外,大口的喘着气。   “什么事呢,这么急?”木芷菡上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咳,事情倒是没有,就是王爷想念姑娘了!”萝儿好不容易喘过气,就来调笑木芷菡了。   “没正经!”木芷菡伸手戳了戳她脑袋,笑骂道。   “王爷在锦枫院候着呢!”萝儿嬉笑着躲开。   “为什么不在书房呀!”木芷菡奇怪,王爷可从来不在锦枫院找她过去的。   “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回头你问王爷去!”萝儿娇嗔。   两人打打闹闹没一会就到了锦枫院,虽是木芷菡也住锦枫院,但这里有很多地方是府里的禁地,一般人是进不去的,例如现在这个院落,木芷菡就从来不曾进来过。   守卫见了两人,进门禀告后,才带着两人进门。   木芷菡跟在守卫后面,兜兜转转好多弯才停下,真是个奇怪的地方,那守卫在一处朱红色的门前停下,“王爷,木姑娘到了!”   “进来!”清冷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朱门打开,乔尹自里面走出,嬉笑着看着木芷菡,“丫头,今日这身衣裳真衬你的气质!”   “滚~”屋内扔出一方龙尾砚,那声音的主人似乎不悦。   “哈哈,小逸逸真小气!”乔尹嬉笑着出门。   萝儿跟木芷菡进屋,屋内摆着众多书籍,比海澜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应该也是书房吧,只是光线昏暗,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自己找书看吧!”裴之逸抛出一句话,头也不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萝儿倒是不客气,在一旁寻了本书,歪着脑袋看着。   木芷菡见状,也去书架上找书,上面大部分都是朝廷的公文,其他基本都是些兵法,木芷菡一本一本的找过去,终于寻了本诗书,那已经是在一炷香之后了。   房内烛火幽暗,萝儿似乎不适应,又将一旁的另一盏松油灯点燃,火苗窜动,室内瞬间也亮堂了不少。   屋内悄声无息,安静的只剩翻书的沙沙声,和灯芯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侍卫敲门。   木芷菡刚想起身开门,便被裴之逸一个眼神挡了回来,裴之逸亲自开门,两人在门口似乎说了什么话,裴之逸转身交代萝儿,“好好照顾姑娘!”   萝儿刚想开口,就被裴之逸一个眼神挡了回来,只得讷讷的说,“是!”   裴之逸离开时的神情凝重,让木芷菡有些担心。连萝儿也似乎感染了一般,看书也没有之前的闲适。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的王府实在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花香,油灯里的油又浅了些,木芷菡不知道此事是什么时辰,只听到肚子饿的咕咕叫。   “萝儿,你饿不饿?”木芷菡放下手中的书,靠在一旁的梨花黄木椅上。   “书桌右边的食盒里有吃的!你自己去拿吧!”   木芷菡打开食盒,里面有些糕点,捻了一块塞着嘴里,清甜可口,好吃的紧,“萝儿吃不吃?”   萝儿摇头,似乎在想事情,眉头紧蹙。   木芷菡吃第二块糕点的时候,萝儿已经有些焦躁不安了,反剪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去哪里呀?”木芷菡疑惑,直觉告诉她萝儿肯定知道些什么。   “姑娘,你在这呆着,别出去,我出去瞧瞧!”说罢转身出门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木芷菡一个人,看着怪渗人的。   木芷菡吃完糕点,看着诗书怪没劲的,准备去书架换本书看看,蓦然发现裴之逸的书桌边放着一张陈旧的羊皮纸,略微泛黄,木芷菡好奇,上前小心的的将羊皮纸摊开,上面画着三副画,木芷菡一眼就认识出了里面的那只九环铃铛,旁边标注着九夜环,果然那铃铛不是简单的东西,木芷菡手有些颤抖,幸好那铃铛已经不在她手中了,略微松了口气,看向纸上的另两幅图,一把羽毛状的宝剑,还有一把古琴,分别备注着惜羽剑、墨琴。   下面似乎注着一行字,没等木芷菡看仔细,门便被推开了,油灯晃了一阵。屋内忽明忽暗。   没等木芷菡看清状况。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连带着一个黑影,苍白的面颊,分明就是裴之逸。   “王爷,你怎么了?”木芷菡大惊,慌忙扔下手中羊皮纸。   裴之逸捂着胸口,嘴角有黑色的血溢出,门外传来,刀剑声。   “去左边暗阁里将白色跟红色的瓷瓶拿来!”裴之逸撑着没走几步,直直摔倒在地。   木芷菡忙奔向案台,打开暗格,只是越是慌乱,越是打不开,开了好几次,才将瓷瓶取出。   “丫头,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吧!”裴之逸支起身子,靠在墙角,看着木芷菡慌乱的神情,嘴角却带着暖意。   “呸,乌鸦嘴!”木芷菡将瓷瓶打开,双手发抖,眼中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不经意的眨眼,泪水便落下,在脸颊上画出一道长长的泪痕,泪水渗入衣服,留下点点斑驳。   “白色三颗,红色六颗!咳!”裴之逸捂住胸口重重了咳了两声。   木芷菡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窒息了,为何她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为何她会如此在乎?   裴之逸伸手拂过木芷菡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才将药丸吞入口中。   木芷菡忙将他扶靠在梨花椅上。   “咳!”忽然裴之逸重重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在木芷菡身上,竟昏了过去。   “王爷,王爷!”木芷菡急的大叫,使劲的摇晃着裴之逸的身子,裴之逸却毫无反应。   木芷菡急忙大喊。   “不好了,快来人,王爷昏迷了!”   顿时木芷菡身边多了几名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上前探了探裴之逸的脉象,神色凝重,用眼神跟其他几个黑衣人交流了下,便吹了一声口哨。像是在发号施令。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   裴之逸被黑衣人托起。   木芷菡欲上前,便被随后赶来的乔尹阻止了。   乔尹没有了平时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王爷需要疗伤!”   “姑娘先回去休息吧!”萝儿紧跟在乔尹身后,脸色比乔尹好不到哪里去。   “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她只认识乔尹跟萝儿,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又是谁伤了裴之逸?似乎身边有太多的事,都是她不知道的。   “姑娘,我先带你回去休息吧!”萝儿似是询问,但语气却不容拒绝。   木芷菡点头,在这里她什么也帮不上。   王府连夜被封锁,木芷菡站立难安,彻夜未眠,脑中想的都是裴之逸,他会不会有事?倒是是什么人,非要致他堂堂大轩皇朝三王爷于死地。   “开门!”   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门外传来一声冰冷的声音,随即是叩门的声音,木芷菡开门,发现门口站了好多侍卫。   “王爷呢?”木芷菡看到人群中站着一身白衣的乔尹,问的急切。   “还在昏迷中!”乔尹看样子也是彻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有些憔悴。   “带走!”男子做侍卫装扮,口气冷硬。   木芷菡惊愕,那个侍卫分明是在说她。   “木丫头,得罪了!”乔尹在一旁,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面色似有愧疚。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木芷菡退了两步,这些侍卫,看着来者不善。   “由不得你!”侍卫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旁的小侍卫,忙上前架住木芷菡,将她往外推。   木芷菡不死心的往乔尹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依旧低着头。   “乔尹,鞋面那么好看吗?”木芷菡气恼忍不住嘲讽。   乔尹一愣,随即抬头,眼中似有笑意,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不会是你!”   木芷菡反倒被他弄的一头雾水。   “老实点!”侍卫冷着脸将她的脑袋板正,才走出锦枫院,便见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虽然锦枫院离王府门口的路一路都平整,但裴之逸却从来不在府里驾驶马车的,显然,想带她走的那个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第三十二章:她是韶华公主   木芷菡被塞进的马车,紧接着两旁上来两个侍卫,只听车夫用马鞭狠狠抽打的声音,马车快速前行,发出寂寥的咕噜声,在这个宁静的清晨分外刺耳。   车帘似乎是用垂质的东西做的,一路都没有飘起过。   许久的颠簸后马车停下,眼前的景象让木芷菡吓一跳,这里她并不陌生,她再怎么愚笨,也知道这是皇帝住的宫殿。   难道刚刚那些侍卫是锦衣卫?是了,王府的侍卫虽跟皇宫的锦衣卫服侍相似,但还是不同了,刚刚自己因为担心裴之逸没在意这些,向来也只有皇宫的人,才敢那么嚣张了。   木芷菡知道,里面的人定是皇上无疑了,能在王爷昏迷出现在王府,连乔管家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恐怕也只有……   只是为何让她过来?   站在门口的公公见来人,跟木芷菡身边的侍卫点头示意,便进门禀告去了,想来等的便是她了,只是她何德何能,竟让皇帝等。   只一会公公便小跑着出来,用拂尘一挥,示意他们进去。竟连晋见的话都省了。   木芷菡被带进书房,越过屏风,果然龙椅上坐着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当今圣上!   “民女拜见皇上!”木芷菡上前行跪拜礼。   “公主无须多礼!”皇帝面带笑容,“赐坐!”   公主?   木芷菡疑惑。   “是朕疏忽了,普天之下,能吹笙的也只有离国皇室,只是竟不知道堂堂离国韶华公主,甘愿屈尊到我大轩皇朝当区区一名丫鬟!”皇帝的笑意没到眼底,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让木芷菡生生透出一股冷意。   “皇上有话不妨直说,民女不明白,为何皇上说民女是公主!”木芷菡将话挑明,若是要死,也要让她死个明白。   “韶华公主,离国最尊贵的公主,只是离国不是说韶华公主病重不治身亡么?难道是借尸还魂?哈哈,难道真想将我大轩王朝玩弄股掌之中么?这且不说,朕没有想到是,离国太子真是舍得,竟派唯一的姐姐韶华公主亲探子,若不是镇国将军拿了公主的画像,朕到是让你给骗了!”皇帝的面上有股厉色,“只是,逸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那么狠的手!”   “王爷,王爷怎么了?”木芷菡有些急切,这一句他听懂了。   “这个香囊可是你送给逸儿的?”皇帝手中拽着浅蓝色的香囊,正是那次自己给裴之逸的。   木芷菡点头,又摇头。   是她送的,但是洪夫人让她转交的呀。   “不用解释,太子当时也在场对吗?”皇帝起身,双眼透着厉色,如果眼神可以是一把刀,木芷菡恐怕已被千刀万剐了。   木芷菡点头。   “香囊里的曼陀罗与檀木的置于一室,便可致人慢性中毒,若不是这次阴差阳错,逸儿服下的药与这毒起了冲突,这毒恐怕要等逸儿病发才会发现,到时候恐怕已经性命不保!”   “什么?”木芷菡大惊,“这个香囊是洪夫人让我转交给王爷的!还有我不是什么韶华公主,我是木芷菡。”   “事到如今,公主还要狡辩吗?”皇帝气极,狠狠的怕了下龙椅的扶手,“来人,将画像呈上来!”   侍卫将一卷画像渐渐展开。   画中的女子,面色如玉,带着羽冠,螓首蛾眉,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竟跟自己的容貌一摸一样,画卷慢慢展开,那如火如荼的红色展现在眼前,木芷菡只觉得头疼欲裂,那种似曾相识的破碎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却零零碎碎拼凑不齐。   又想是一场梦,梦中那抹火红渐渐清晰,女子竟是自己的容颜,木芷菡休得惊醒,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梦……   但质地良好的蚕丝被,精致的摆设,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这里是皇宫。   木芷菡揉揉疼痛的太阳穴,有些事情,她还没想明白,若她真的是韶华公主,那就当年两国欲联姻时,裴之逸定是见过她的画像的,那为何裴之逸见她时,毫无反应呢?   当时王叔带她进的王府,那现在他又在哪?他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如果她是离国公主,为何那日宴会上离国摄政王没有认出她?抑或者故意不认?   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而她要面对的,仅仅是个开始。   木芷菡起身,立即有宫女上前伺候。   “不必了,我要见皇上!”木芷菡自己穿戴衣服。   “回公主话,没有皇上的命令,这里是出不去的!”宫女低头回话。   “三王爷怎么样了,可有他的消息?”木芷菡坐立不安。   “回公主话,奴婢不知!”宫女就跟一个木头似的。   “你告诉皇上,若是他不来见我,我就绝食!”木芷菡冷声道,她知道这里除了见皇上,其他人绝无可能知道裴之逸的消息。   她一定还有利用价值,不然皇帝早该将她处置了,怎么说她都是离国公主,皇帝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不顾大局。   早饭送来时木芷菡不吃,午饭送来也未曾动过,到晚饭时木芷菡依旧不动。   可依旧毫无动静,直到第二日傍晚,滴水不进的木芷菡已经有些虚脱,才听到外面太监喊着,皇上驾到。   “公主,这又是何必呢?”皇帝冷着脸,单手负于身后,面色凝重。“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么?逸儿现在危在旦夕!”   木芷菡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若是裴之逸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一辈子都会不安的,那香囊是经她的手才戴到他身上的,但其实她担心的只是这些吗?“皇上,能让民女见见王爷吗?只是远远的见上一面!”   “逸儿,自有天佑,公主就不必挂心了!”皇帝,“公主倒是体恤下属,送公主进王府的一干人等倒是撤离的挺快的!”   带她进府的人?王叔?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被软禁了!   只是王叔为何千方百计,要将自己隐姓埋名送进王府?难道真是只是当丫鬟?这未免太可笑了!   “朕已经派使节去离国了,相信离国太子很快能接公主回去!”皇帝轻笑。眼中带着阴冷,“你可算太子最敬爱的姐姐!”   “皇上的条件是什么?”木芷菡不信皇帝会平白无故的送他回去,一定有什么要求。   “这些就不必公主担忧了!”皇帝笑。脸颊处勾勒起两条深深的褶子。   “皇上,其实很早就怀疑我了,对么?”木芷菡冷笑,她敢肯定,在她吹笙之后,皇帝必定就调查过她了,皇帝生性多疑,定不会放过这种纰漏。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举将她拿下,只是他没有抓到王叔,也算是百密一疏。   “皇上我是不是应该称赞你深明大义,为了国家大业,竟连亲生儿子都当筹码!”木芷菡冷笑,只是皇帝被蒙在鼓里的是,她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看在真正的凶手才是高手,做足了所有污蔑她的证据。还能让皇帝深信不疑。   “你……”皇帝气的脸色发青,厉声道,“公主知道,你们离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么?”   “愿闻其详!”木芷菡故作无所谓神情,但其实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若是因为她让离国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不是她所愿,虽说离国跟现在的自己毫无关系。   “三座城池!”皇帝笑。 ☆、第三十三章:她不过是一枚棋子   这不是割地赔款吗?这对古代来说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一般都是战败才割地赔款的!   “公主难道觉得不够?”皇帝继续冷笑,“上次公主悔婚,已经付出了三座城池,离国上下对公主的怨气可是很重呢,若这次公主死而复生,又要赔上三座城池,想必离国的子民不会那么敬爱她们的韶华公主了吧!”   “皇上果然深谋远虑!”其实木芷菡想说老谋深算的,但她怕皇帝一怒之下将她咔嚓了!   “公主过奖!”皇帝笑着,“若无其他事,朕还要处理政事!”   “皇上,我想见见王爷!”木芷菡请求道。   “公主还是吃点东西,好生休息吧!”   “皇上,我想你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请求吧?”木芷菡到。   “朕何时欠过公主一个请求呢?”皇帝似笑非笑。   是了,皇帝欠的是木芷菡,而她是他口中的韶华公主。   但她不死心。   “皇上一言九鼎,况且皇上当时并未说答应木芷菡请求,只是说答应我的请求,那么我是谁并不重要!”木芷菡迎上皇帝的目光,丝毫不怯懦。   “皇上金口玉言,定不会食言吧?”木芷菡浅笑,身上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似乎一夜之间从哪个怯懦的小丫鬟变成了高贵的公主。让皇帝有一丝恍然。   “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朕,朕可以让你活不过明天!”皇帝冷笑道。   “皇上当然可以随时处置我,但皇上处心积虑那么久,怎么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呢!若是我死了,离国还会割城池吗?”木芷菡笑。   城池与尊严比,皇帝会选哪个?木芷菡心里没有底。   “明日,朕派人带你去见逸儿一面!”皇帝说罢,甩袖离去。   待皇帝走远,木芷菡才无力的滑落到地上。   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个空壳支撑着。   “公主晚膳?”公主又将热了一遍的饭菜端了上来。   木芷菡早就饿的两眼冒金星,目的达到了,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知道吃撑的想吐,木芷菡才停下手中的筷子,却不知何时已泪流满脸。   孤独一人在这个处处被人算计的异世,如此孤助,总觉得生命是那么脆弱。也不知下一秒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身份,抑或者面对怎样的死亡。   哭的累极,木芷菡最终还是爬上了那张精致华丽而又陌生的床,忽忽大睡,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今日就且好好活着吧!   知道天明,木芷菡才睁开双眼,没有往日刚睡醒的惺忪,是那种充满清明的双眼,带着期盼,今天终于能见到裴之逸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脱离了危险,若是离国太子真的接她回离国,那么这一次,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吧,不知道他日后醒来,会不会还记得她这个小丫鬟。   忽然有些失落,裴之逸这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对她没有威胁的人吧!虽然他冷了点,对自己凶了点,但其实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在王府的这些日子,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真心相待变得那么奢侈,他是堂堂王爷,能这样对自己,也值了。   穿戴整体,木芷菡精心打扮了下,用过早膳便坐在窗前静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   终于远远的见殿外有一群公公打扮的人,过来了,木芷菡立即起身,往外走。   刚打开门,门口的侍卫便将刀架了起来,木芷菡只得站在门内翘首以盼,那个些公公,这么走那么慢。木芷菡都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有请公主,随奴才去养心殿!”那领头的公公一挥拂尘,随即响起公鸭般的嗓音。   守门的侍卫将刀剑放下,木芷菡忙冲出门口,“赶紧带我去!”   领头的公公一挥拂尘,说了句,“公主,请随奴才来!”   便转身在前头带路了。   木芷菡紧跟在太监身后,后面的侍卫也跟了上来。   “你就不能走快点吗?”木芷菡对公公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走的跟蚂蚁爬一样,让人心浮气躁“哎呦,公主,奴才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了,您也别催了!”那公公丝毫不给木芷菡面子,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怎么可能连个公公也这么张狂,可见皇帝是多么不待见她。   木芷菡真想冲过去打他一顿。   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养心殿是皇帝养病的地方,如今让裴之逸住着,可见皇帝多么疼他这个儿子了。可是再疼有什么用呢,该利用的时候,丝毫不手软。   跟着太监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正殿。   院中的人进进出出,手中拿药的拿药,端水的端水。   门口侍卫见到木芷菡一行人,便迎了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木芷菡被带进殿内,越过屏风便见那撩着帐子的床,皇帝正坐在床头,床前跪了几个太医,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听到动静,皇帝转过头来,脸上有说不出的憔悴,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来了。”皇帝像是疲惫至极,声音也带着沧桑。   木芷菡上前,虽是初秋,但床上的人儿裹着厚厚的被子。   皇帝起身,木芷菡才看清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只是那张脸不复往日的寡淡冷漠,只是静静的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安详的像是睡着的小孩。   但嘴唇的乌青,却告诉她,他依旧身重剧毒。   木芷菡伸手,欲触碰他的脸庞。   “公主,请自重!”皇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木芷菡伸出一半的手晾在空中,“皇上还怕我对王爷不利吗?若是如此皇上又怎么会同意让我来见王爷呢!”   “公主既然见到了逸儿,就请回宫吧,朕也履行的承诺,逸儿需要静养!”皇帝拂了拂袖口,转而背过身去,声音不咸不淡,“福泽,送公主回去!”   “是,皇上!”太监行了礼,转而对着木芷菡道,“公主,请把!”   木芷菡后悔自己逞一时之气,转头看向依旧沉睡中的人,心中像是打翻五味瓶,过几日想必离国使者就能到轩国了,若是条件谈成她定是要回离国的,若是谈崩,那她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那皇帝定也不会留她的。   不知道裴之逸醒来后,还会不会记得她这个小丫鬟。也许自己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吧,可有可无,可是他之于她,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要保护她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今日之后,没有他的庇护,以后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公主,请把!”太监见木芷菡没有动身之意,便又提醒了一遍。   木芷菡只得收回视线,纵使心中万般不舍。   走出养心殿,木芷菡觉得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仰望巍峨的宫殿,微风拂过殿前不知名的树,几片叶子飘落,有种寂寥在心中蔓延。   呆在无聊的殿中又过了几日,皇帝派人来说接她去御花园用膳,木芷菡猜,大约是离国使臣来了,想先见见公主是否安好。皇帝派了好些宫女帮木芷菡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便随太监前去御花园。   木芷菡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使臣,竟是离国摄政王,古修月,她与古修月曾有一面之缘,那次的宴席,但当时他明明看到了自己,为何没认出自己来呢?还将笙赠与她,他予以何为?   木芷菡含笑参拜皇帝,起身后做在宾客席上,于古修月旁。   古修月的目光在木芷菡身上停留片刻后,便移开了视线,“轩国风水果然养人,韶华公主在贵国,竟更美了几分!”   “摄政王过誉了,韶华公主天人之姿,日月都为之失色,无关风土,哈哈!”皇帝大笑,眼角的纹路又深了不少。   木芷菡不懂政治,明明就是水火不容,却能谈笑风生。也许这才是虚伪的最高境界。   木芷菡静静的坐着,偶尔吃些东西,听着两人聊着废话,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片祥和,可这都是假象,木芷菡企图在席间听出一些关于裴之逸的消息,可皇帝却从未提起,而古修月也未曾问起。 ☆、第三十四章:前往离国   宴会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古修月便以不胜酒量,肯请早些休息,古修月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扑到木芷菡身上,木芷菡却看到他微微垂着的眼眸中,清明的光,知道定另有乾坤,果然,古修月的修口中滑出个东西,刚好落在木芷菡的裙衫上,木芷菡不懂声色的捡起,一旁的宫人已将古修月扶起。   “公主也请回吧!”皇帝也跟着起身。面色微微酡红,刚刚皇帝也喝了不少。   木芷菡福了福身,握着纸团的手微微渗出细汗。   回到宫殿,木芷菡便支退了所有人,又怕暗处有眼线,放下床帐的时候,才接着纱帐外微弱的灯光将纸条打开。   只见上书聊聊几字“公主放心,臣等一定救出公主!”   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秘密呢,不过是一句没什么用的话。   木芷菡将纸条收好,终于安心睡去,也许是因为那句话让她安心吧,至少离国并没有放弃她。   三日后,木芷菡住着的宫殿的门再次被打开,门口站着古修月等人。   门外的阳光洒落了进来,一身琉璃白的他,似乎透明了尘埃。   “公主,我们回家吧!”背着阳光,木芷菡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等待了千年。   木芷菡从梨花黄木椅上起身,慢慢的走向古修月,只是点头。   离国这次的使臣带过来的不多,加上侍卫不过二十几个人。但看上去应该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宫门口话别,皇帝带着一些重要的大臣,脸上洋溢着得逞喜悦,太子裴之珏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看着木芷菡的方向,古修月跟皇帝说着离别的话。   木芷菡走向裴之珏,微笑道,“我走了,以后没人敢顶撞你,很开心吧!”   “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皇兄待你这么好,你竟然要伤害皇兄!”裴之珏神色不悦,眼神故作凌厉。   让木芷菡有种想笑的冲动。   “大人的世界,你还不懂,尔虞我诈,如果王爷醒了,你要告诉他,那个香囊不是我做的,是洪夫人让我交给王爷的,王爷是这个世界上真心待我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他的!”木芷菡笑,不知道他听到这些话,会不会相信呢!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裴之珏有些迟疑,有些惊讶。   木芷菡点头。   “那我就相信你!对了,王府的兔兔才修剪了八十几个,还没修剪完!你以后一定要回来给我剪到一百只!”   木芷菡只笑不语,九岁的小孩,还没完全褪去稚气,还天真着,只是还能天真几年呢!   “丫头,你走了,以后不会回来了吧!”忽然那种如玉的小脸染上了一抹伤感。其实他知道的,木芷菡已经不是木芷菡了,她是韶华公主,木芷菡再也回不来了。   木芷菡点头。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摄政王好走!”那边皇帝已经跟古修离道别了,木芷菡对着裴之珏笑了笑,“轩国人才辈出,相信很快有人学会那些雕虫小技的!”   “他们都不是你!”裴之珏忽然落泪了带着哭腔,让木芷菡有些猝不及防。   “太子,堂堂男子汉,竟当众落泪,让人笑话。”木芷菡打趣道。   众人的目光扫视了过来,裴之珏忙擦干了泪水。   “走吧!”古修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木芷菡身侧,低语道。   木芷菡点头,在裴之珏一一不舍的眼神中转身。   这个都城她虽待了不过半年,但这这个世界的所有的岁月都这这里度过的,不免心生不舍,坐上前往离国的马车,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马车徐徐的前行,咕噜声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木芷菡掀开车帘回头看这零星的成点的人,还有那渐渐远去的宫殿。   路旁的风景一路后退,穿过热闹的大街,出了京城,木芷菡才第一次看清京城外的景象,虽没有京城里的繁华,但秋日田园的风光,却另有一番风味,马车行使了两个时辰将近正午,侍卫骑马过来,问木芷菡午膳想吃什么。   木芷菡猜着古修月必定怕夜长梦多,定要急着赶路,于是说拿些干粮随便吃些什么。   只一会,车队便在骑士的指挥下停了下来,古修月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走至木芷菡的马车前,恰巧木芷菡掀开帘子。   “路途遥远,若是只是些干粮,怕有损公主玉体!”古修月浅笑道。似清风明月。   “摄政王公务繁忙,怕是要赶回去处理朝政,还是节省些时间,早些回去吧!”木芷菡笑。   “若是如此公主也不必担忧,公主玉体要紧!”古修月依旧笑着。   木芷菡不语,他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若是公主担忧轩国对我们不利,那也大可不必,相反若是我们的人在轩国不测,那都是轩国的责任!说不定轩国还会派人保护咱们呢,哈哈!”   木芷菡明白古修月空中的保护,大约就是跟踪吧,木芷菡环视了四周,一片空旷,离国的车队刚好停留在旷野上,四周没有什么地方可掩埋的,这个古修月看来也是老奸巨猾。   “那劳烦摄政王费心了!”虽然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但在这里也不能停留太久。   似乎是看穿了木芷菡的想法,古修月笑道,“若是公主还有什么疑问,不妨写在纸上,让骑士送来,臣一定为公主解答!”   果然是好办法,木芷菡欣喜,“那就劳烦摄政王了!”   古修月离去后只一会,随行的侍女便送来了笔墨纸砚,铺好纸张后,利索的在一旁研磨,丝毫没有受马车颠簸影响。   木芷菡提笔,在纸上写下,这次她出来的代价,是否是三座城池?   木芷菡写好后,待纸风干,将宣纸折起装进侍女递上的木盒,掀开帘子,骑士就在马车侧候着,侍女将盒子递予骑士。   没一会骑士便将盒子递了回来,木芷菡心中认定是赔了三座城池无疑,所以,也没有急切的想看,小心的打开盒子,将里面宣纸取出,不得不说古修月的字非常清秀,一如他的人。   但结果竟是出乎意料,古修月竟说,城池还在,纸上不便说,后来木芷菡才知道,古修月凭借出彩的外交能力,竟劝服皇帝让割地的事情,当然也是有代价的,古修月告诉一个关于一些重要的信息。当然具体内容,古修月并为对木芷菡讲。   骑士来来回回走了几次,马车也跟着停下了,出了京城走过荒郊,便是临着京城的城池了,眉城。   侍卫出示了通行证后,便进了城,不同于京城的繁华,但小城也算热闹,古修月的侍卫找了家酒楼,几人下车,侍女体贴的给木芷菡绾了面纱。   那侍卫不愧是摄政王身边的人,这酒楼外面看着虽不奢华,但里面的布置却很清雅,几个上了二楼的包间,包间墙上挂着一副字画,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笔,窗台上放着一盆秋菊,微风从半开的窗台吹进,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让人觉得清新舒畅。   侍女在一旁伺候木芷菡入座,让木芷菡有些不习惯,毕竟,以前她是伺候别人的,忽然又想起了裴之逸,不知道他现在是否醒了,是否也相信是她下的毒。   古修月见木芷菡兴致不高,低头若有所思,神色有些黯然,便低声询问,“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木芷菡回过神,轻笑道,“只是想起一些事!”   古修月没再过问。古修月询问木芷菡要吃什么,木芷菡觉得没什么胃口便说随便。   古修月点了几个菜后,让酒楼再送上几个招牌菜,小二便笑嘻嘻的离去了。   酒楼的上菜速度也够快,只是他们酒楼的招牌菜是不是也太多了,那些菜整整摆满了一桌,想必古修月也始料未及吧!   古修月对木芷菡着笑的有些无奈。   闻到菜香,木芷菡倒也觉得真的饿了。 ☆、第三十五章:太子离祁   “公主,这是你最爱吃的淡菜虾子!尝尝合不合胃口!”古修月指了指那道菜。   侍女很有眼色的帮木芷菡夹到碗中。   木芷菡虽不挑食,但也没多喜欢。这个古修月只是摄政王,怎么会如此清楚公主爱吃的菜呢?   “不合胃口?”古修月询问。   “只是有些吃不下!”木芷菡拿着筷子百般无赖的戳了戳饭,自己就像一个迷失了的人,刚脱离虎口又掉入狼群的感觉。   该不该告诉摄政王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呢?但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还是小心些为好!   “公主是不是在责怪,那日在宫中,臣没有将公主认出?”古修月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侍卫退到外门守着。   木芷菡沉默,这的确是她想问的问题。   “公主那日掉入舍身崖,臣等赶去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太子听闻也是伤心欲绝,病了整整半个月,臣派人在山下整整搜寻了一个多月,都未曾有公主的消息,太子只好宣称公主坠崖身亡!只是没想到那日在宫中见到如此像公主的人!”古修月说着依旧面色平静,未有半分激动的神色。   “为何,那日你不曾惊讶!”若是有如此相似的人,古修月见到,应该也有异常反应吧!   “离国的人都知晓,摄政王除了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是没有其他表情的!”古修月自嘲的笑笑。   木芷菡有些惊讶。   “那日因为觉得那人长的像公主,所以拿笙试探公主,想不到公主竟当众吹了起来,臣以为公主是有难言之隐留在轩国,遂当时没有点破,私下进行调查,怎料查到的竟是王府的丫鬟,有名有姓有来历,遂作罢!”   木芷菡想起当时那日古修月对着那笙时的神情,问道,“摄政王那日赠与我的笙,可曾有出处?”   古修月依旧是淡淡的笑,“是公主您赠与臣的!”   木芷菡打了个冷战,那日古修月看着笙时的深情,那应该不会有假,既然笙是公主赠与他的,难道他曾与公主有私情?   木芷菡觉得头又疼了,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用过午膳小憩片刻后,又上了回程的马车。   得知古修月与韶华公主关系不凡后,木芷菡便决定远离这个人了,免得暴露了自己失忆的事实。   经过八天的颠簸,终于出了轩国国界。   离国在北边,越是往北,秋的气息就越浓重。   光秃秃的枝条,满目落叶。   车轮轧过枝叶发出轻微的悉索声,木芷菡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木偶,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用线牵着,木有自由,没有选择。   “今儿风大,让人给公主披件风衣去!”古修月吩咐,一旁的侍卫领命。   古修月继续批改章文,这些日子在车上,他是一刻也没闲着,入秋了,北边好些地方都开始出现干旱,好多大臣都上书禀告,太子毕竟年轻,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所以这些折子都是侍卫,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公主,摄政王让人送了披风过来,怕公主着凉!”侍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木芷菡半躺在车内,车内的侍女听闻,便探出身去接。   “谢摄政王关怀!”木芷菡支起身子,虽说马车内铺了好些软垫,但连日来的颠簸,还是让人觉得全身的骨架都散了,听闻摄政王这些日子还日日批改折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最可贵的还是,竟然能抽空关心下公主,难怪当年的韶华会爱上他了。   这些都是木芷菡从车内伺候的侍女这里得到的消息,伺候她的侍女叫福儿,长的圆圆的脸,一双水灵的双眼,让她想起了当年的盛夏,不觉有些亲切。这些天木芷菡旁敲侧击,从福儿这也得到不少信息,韶华公主的小名叫离儿,是离国唯一的公主,离国国君离熙钦早年只娶皇后木槿夕一人,相敬如宾,以至于皇帝怀孕时几乎举国同庆,但可惜当年皇后产下的是一名女婴,皇帝大喜取名为为离儿,皇室子嗣单薄为大忌,于是群臣进谏让皇帝纳妃,可皇帝一意孤行,最终两年后皇后又产下一子名为离祈,之后再无子嗣。   但不幸的是,还未等太子登基,皇帝皇后便意外遇刺,至今都成了谜。其实也不过是上一年的事情。   古修月出自有离国小江南支撑的江州,父亲曾任刑部大理司,十六岁中状元一举成名,被皇帝亲自封为太子的太傅,并得皇帝赏识重用,所以皇帝遇刺后,太子便开始接触早朝,由太傅古修月担任摄政王。   重要的就这么几条信息,其他的细节木芷菡估计那丫头也不会知道,再有就是问多了怕小丫头起疑心。   路途颠簸了半个月,离国的京都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不同于轩国宫殿的精致奢华,离国的贡献构架更大气,粗矿,让人望而生畏。宫门前立了两排整齐的队伍,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男孩,一身明黄色的衣袍,一脸期盼的望着马车的方向。   车队在宫门口停下,福儿小心翼翼的扶木芷菡下车。   “皇姐,你终于到了!”小孩的脸上带着欣喜,眼中有亮闪闪的光芒在闪烁。   木芷菡知道他眼中有泪,但却竭力忍住,明明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让木芷菡有丝心疼。   “臣等恭贺公主回宫!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两排身着官服的大臣齐齐下跪。   这一刻,木芷菡才真正觉察到自己有了新身份,她以后再也不是木芷菡了,她是离国公主韶华。   “平身吧!”韶华做了个起身的手势,那是从轩国皇帝那学来的。   “谢公主!”众大臣起身。   “公主归国,路途劳累,洗尘宴设在三日后,今日便先散了吧!”太子一脸庄严,看着气度不凡。   “臣等告退!”老臣们作揖告退。   “皇姐,累不累?坐撵轿先回宫吧!”太子笑着转向古修月,“摄政王平安接公主回来,本宫定重重有赏!”   “谢太子殿下,臣先告退!”古修月行礼。   太子挥了挥手,一派郑重。   韶华坐上撵轿,与太子并肩走着,一路上太子只是寒暄了几句,便没多话。   韶华以为传言太子跟公主感情极好,只是传言,但进了韶华殿后才知道,那些是真的。   进了韶华殿后,太子便褪去了伪装,扑到韶华怀中嚎啕大哭,“皇姐,你可回来了,祁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姐了!”   韶华有些动容,似乎是血浓于水的情意,太子哭的她的心有隐隐有些抽动。   “皇姐,你这半年都去哪里了,祁儿还以为皇姐……呜呜……皇姐以后再也不许做傻事了……呜呜……留祁儿一个人在……祁儿好孤单……”太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直到哭到哽咽,才松开了拽着韶华的爪子。   韶华抽出手帕,替太子擦眼泪。   “皇姐,以后不要离开了好不好?”太子双眼哭的红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韶华,让韶华无绝拒绝。   韶华点头。   “皇姐饿了吧,我让你给皇姐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太子欣喜着跟一旁的小太监道,“小喜子,还不去让御膳房端上来!”   “喳!”叫小喜子的太监欢快的跑开了。 ☆、第三十六章:乖的让人心酸   “皇姐,你离开的这半年,祁儿一直把这个香囊带着身上!”太子说罢从腰间取出一只做工拙劣的布包,暂且称它为布包吧,因为韶华实在看不出哪里看香囊了。   “里面装着的是皇姐最爱的紫罗兰香!”太子说着还欣喜的闻了闻。   韶华只是看着他笑,因为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怕一说自己便露了马脚,毕竟,眼见的人跟她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她的人!   太监将从前韶华最爱吃的菜端上来后,韶华也是胃口平平,因为这些菜不是她现在最爱的。   “皇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胃口这么差?”太子眼中充满了关切,也充满了担忧。   她不忍心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是当时的韶华了,但对于这样一个小孩,是多么大的打击。   “皇姐,这半年你都经历什么?是不是在外面受人欺负了?”说罢,太子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有随时决堤的可能。   算了,还是说了吧!直觉告诉她,太子不会伤害她。   “祁儿,皇姐有些事情已经不记得了!”韶华叹了口气。   “什么?”太子大惊。   “大夫说我失忆了!”这对太子来说,应该是最小的伤害了吧。   太子惊愕了片刻后,眼眶又红了,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哭出来,眼中有坚毅的光芒闪烁着,“都是祁儿不好,没好好保护好皇姐!”   小小的肩膀,到底是肩负着多少担子呀。   “皇姐放心,祁儿一定会变的强大起来,以后不会再让皇姐受委屈了!”   韶华觉得心里暖暖的,大概因为这个身体又心灵感应吧,韶华觉得心里暖暖的,上前轻轻的抱着太子。   “皇姐放心,祁儿会找全国最好的大夫治好皇姐的病的!”   韶华点头。   直到夜深,太子才离去,可怜太子明日还要早朝。   韶华殿是从前韶华公主的住所,也许因为熟悉感,也许因为太累了,这一晚她睡的很好,直到日上三竿。   屋外传来鸟鸣声,韶华才渐渐睁开双眼。   “皇姐醒了呀!”耳畔传来少年欣喜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是太子。   “祁儿都早朝回来了,皇姐还这么爱睡懒觉!”太子嬉笑道。   这下韶华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比自己还小都这么辛苦,自己还睡懒觉,真是颜面无存啊!   “皇姐,等下用过膳,祁儿让太医给皇姐瞧瞧吧!”太子面有忧色,估计在她面前才喜怒形于色吧,想起那天初见的情形,想想小小年纪,要顾及这么多,真不容易。   韶华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摄政王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吗?”   “还未曾告诉,若是皇姐不想让他知道,便不告诉了!”太子半开玩笑道。   哪知韶华点头说,“好!”   太子有些惊讶,“皇姐还记得摄政王吗?”   “从前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跳崖前漫山火红的曼陀罗!”韶华幽幽道。   太子脸色有些惨白,“皇姐,不要说了,祁儿害怕!”   “都过去了,皇姐以后不会做傻事了!”韶华摸了摸太子的头,予以抚慰。   洗漱好后,用过早膳,韶华进了正殿,便见太子一本正经的坐在檀木椅上,太医立在身侧,见韶华过来,太子终于露出一抹笑颜,“李太医帮皇姐瞧瞧吧!”   韶华在太子旁边的檀木椅上坐下,太医取来帕子遮住韶华手腕,为她把脉。   良久,太医将手收回,有些沉重道,“公主脉象混乱,恐怕是余惊未消,公主后来是否有时还能想起一些片段?”   韶华点头,低声道,“偶尔会想起一些,但一想头就痛!”   “不知李太医可有什么法子!”太子询问,有些急切。   “昨夜臣连夜与太医院的太医探讨,医术上有记载这种病症,但未曾有特别有效的治病法子,只得带病人去熟悉的地方走走,方能触及回忆,臣先开些安神的药给公主!”太医花白的胡子,似乎是站久了,腿脚有些发抖。   “你先下去吧!”太子见状挥了挥手。   “皇姐放心,祁儿一定会找人治好皇姐的病的!皇姐也不要忧心了,若是皇姐不记得以前的事,祁儿也可以慢慢说给皇姐听呀!”太子转而嬉笑道,像是要逗韶华开心。   “昨晚到底睡了几个时辰呀?昨夜从我这里离开已是子时,还去了太医院,寅时便早朝了吧?”韶华心疼太子小小年纪就睡眠不足,若是在现代的小孩,十二岁的年纪恐怕也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吧,可离祈却要撑起整个国家,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   “只要皇姐回来,再累祁儿都不觉得累!”太子拉过韶华的手晃着,一双亮闪闪的双眼,弯弯的像月亮,此时的他像个调皮的邻家小男孩。总算有了这个年纪的天真。   “庆祝皇姐回来,摄政王放了我一天假,哈哈,今天可以陪皇姐玩了!皇姐祁儿先出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换上便装,别磨磨蹭蹭的!”太子衣服整装待发的模样。   忽而又一脸严肃道,“皇姐最喜欢磨蹭了!每次都让我等!”   韶华失笑。   韶华整理到出门,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在正殿候着,手中捧了本书看着,见韶华过来,便放下手中的书,拉着韶华出门了。   逛着大街小巷,吃着轩国没有的美食,玩了整整一日,可怜韶华才连日赶路回来,又疯了一天,骨头多散架了,太子却开心的很,一整日都洋溢着笑容,韶华看着那张笑脸,抽出手帕拭去他额头渗出的细汗。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回宫,太子竟在马车中睡着了,窝在韶华怀里。   马车停下时,韶华让小喜子抱着太子回宫,自己也跟着去了,韶华没想到太子现如今住着的宫殿装饰竟如此肃穆,整体的格调古板,以黑白色系为主线,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竟住这样的宫殿,韶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除了沉重还是沉重,离祈这一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整天对着空荡的宫殿,一个亲人也没有,看着熟睡中的离祈,韶华心中更是疼惜。   后来韶华知道,自从皇帝皇后去世后,太子便搬进了从前皇帝住的宫殿,从此也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韶华回到韶华宫沐浴后便也睡了过去,只是这一夜,那个梦又出现了,火红的衣衫,火红的曼陀罗,还有那个悬崖。只是这一夜梦中又多了一个片段,宫殿中,一个陌生男子大约三十来岁,摸着他的头,笑的一脸慈祥一脸宠溺。   韶华半夜惊醒,回忆起梦中的宫殿,可不是就今日去的太子的宫殿吗?莫非那个中年男子是离国的前国君?   韶华的父皇?   为何她会突然做这样的梦,是否因为那个宫殿曾是她经常去的缘故?   若是如此,那么关于韶华的过去,她是否都能想起?   韶华有些欣喜,若是能想起过去,那以后也不用过的那么小心翼翼了,总有自己信任或者可谈心的人吧。   韶华宫宫女不少,主事的侍女是红袖跟添香,从她回来那刻,两人神色激动,应该都是韶华公主以前的亲信吧!   她现在是堂堂离国公主,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的当一只米虫了吧!   韶华忽然觉得心情没那么低落了。   只是三日后她才知道,她这个公主并不受大臣待见。   第三日的洗尘宴,太子宴请文武百官为韶华公主接风。   韶华明显觉得众大臣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连恭维的话都说的很勉强。   “公主死而复生,真乃奇迹!”大臣甲。   “不知是我离国之福啊!”大臣乙。   ……   韶华听说这话中的含义,微微侧目看向太子的方向,离祈的脸色有些难看,绷着脸冷眼看着众大臣。   幸好席间还有摄政王撑着场面,不然恐怕是要冷场了。 ☆、第三十七章:韶华旧事   宴会早早结束,韶华回到宫殿跟红袖添香细细一打听才知道了原因。原来她十三岁那一年,也就是上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   离国国君遇刺身亡,一时间离国时政动荡,权臣蠢蠢欲动,忠臣为保离国江山,建议离国与轩国联姻,对象竟是韶华与裴之逸。公主誓死不嫁,最后跳崖。   事情还未结束,就在韶华跳崖后,轩国得知韶华公主宁死跳崖,觉得受了侮辱,于是发兵离国,太子因为公主的死病重,而摄政王也恰巧病了,军心涣散,一时间轩国大军势如破竹,幸得摄政王见形势不对,带兵出城,才终止了这场战争。   但离国三座城池已被轩国占有。   而今公主竟然还活着,难怪那些忠臣看她不顺眼了。   “太子驾到!”殿外传来公公的尖细的声音。   韶华起身迎接,秋日的夜已经有些凉意。   “皇姐怎么在门口,小心着凉!”太子快步上前,拉着韶华进殿。   “祁儿过来,是想说今晚洗尘宴的事情吧!”韶华笑,这小孩真可爱。   果然太子的脸拉了下来,“都是祁儿年纪小,那些大臣才敢如此放肆,若等本宫羽翼丰满,定一个个好好处置他们!”   “父皇是明君受人爱戴,祁儿当然也要当一代明君,明君怎能惩治忠臣呢?今日能在祁儿面前直言的,也都是有骨气不献媚的人,都是国家的栋梁,相反那些只知道吹嘘拍马的才是国家的蛀虫!”说到蛀虫韶华心中有些虚,昨晚她还在励志当一只米虫呢。   “皇姐,他们这么说你,你还以德报怨!”离祈见韶华没有生气终于笑了。   “作为未来明君的皇姐,当然要做表率了!”韶华轻笑。   “皇姐越来越会拿祁儿寻开心了!”离祈不满的嘟嘴。   “哈哈!”韶华好笑,“今儿你也累了,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歇息吧!”   “嗯!”太子点头。   韶华提着宫灯走到宫殿门口,将宫灯递给小太监,吩咐道,“好生伺候着,别让太子殿下着凉!”   “是,公主!”宫人忙不迭应着。   “皇姐,真是越来越嘴碎了!”太子笑,一脸开心。   这么大的孩子,还是需要被关心的。   看着那些星星点点远去,消失在夜色中,夜更凉了,夜风灌入袖口,韶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夜色如绸缎一般,浓的化不开。   “公主,更深露重,还是进屋休息吧!”红袖在一旁低声道。   韶华望着南方,不知道裴之逸是否醒了。   第二日韶华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前面被一片四季青挡住,被隐蔽在丛林后,恰好能听到嘴碎的宫女八卦这皇宫之事。   “听说太子殿下,悬赏万两黄金寻神医呢,也不知道所谓何事!”宫女甲。   “是呀,听闻大臣询问太子殿下缘由,太子殿下就是不肯说!”宫女乙。   “自从公主回宫后,太子似乎也变了性子,听说太子最近要见永安山的温泉引进宫呢,虽说那永安山离皇宫不远,但耗费还是很大,群臣都像太子进谏,可太子却不听呢!”宫女丙。   “可不是,太子从前那么节俭,如今也变得奢靡了!”宫女甲的语气,似乎像很忧国忧民。   “民间有流传说韶华公主乃不祥之人!”宫女乙。   “呸呸呸别胡说,小心传到公主耳朵里,十条命也不够活!”宫女丙。   “干活吧,小心祸从口出!”宫女丁路过,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道,“听说韶华公主今天在逛御花园!”   “走,走,走!”宫女们左顾右盼,作一窝散。   “公主,回头奴婢将那些宫人一个个全惩治一番,竟然连太子公主也敢闲话!”添香在一旁道。   “罢了,若是真有其事,那本宫可要劝劝太子殿下了!添香,你去查查!”韶华叹息,这招神医的事情定是为了自己,而那引进温泉,可别还是为了她,那她就造孽了,竟成了祸国殃民的人。   傍晚添香打听回来,竟确有其事,看来她要好好引导小孩的人生观了。   但转而一想,离祈引进温泉的事情,并不想自己知道,而自己也不想因为这事让他伤心,所以还是找摄政王古修月相劝为好。   打定主意,次日早晨后,韶华便派了添香去请了古修月。   古修月依旧是一身琉璃白,依旧是浅浅的笑,“不知公主让臣来所谓何事?”   “太子近日的举动,想必摄政王也有所耳闻吧,摄政王曾是太子的太傅,这些事,还是应该正确的引导才是!”韶华道。   “公主所言不错,但臣想,太子已经开始处理朝政,应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臣相信太子!”古修月道。   古修月所言不错,太子的确需要自己的判断力,那她也还是静观其变吧!   “劳烦摄政王了!”韶华笑。   “公主严重了,若无他事,臣先告退了!”古修月依旧淡淡的笑。   “等等!”韶华叫住欲转身离去的古修月,“本宫还想请古大人帮本宫办一件事!”   “公主请讲!”古修月道。   “能否帮本宫打听下关于轩国三王爷裴之逸的消息?”韶华神色划过黯然,心中一直惦念着他,分开之前,从未想过自己对他的思念,已经超出了掌控的范围。   古修月怔了怔。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韶华竟从古修月的眼神中读出了失落。   但也只是片刻,古修月便恢复了神色,缓缓的吐出一个字,“臣愿效劳!”   “那就有劳古大人了!”韶华浅笑。古修月能帮忙真是太好了,红袖跟添香虽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但超出离国外的,恐怕没什么政治人脉,是打听不出来的。   “那臣先告退了!”古修月行礼,韶华目送古修月离去。不知为何见到古修月,她总有种莫名的情愫,一如初见时的惊艳。   莫非从前的自己跟古修月有什么?   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跟红袖添香好好沟通沟通。   回到韶华殿后,韶华故意表现出闷闷不乐。   红袖跟添香在一旁伺候着不敢吭声。   “唉!”韶华叹息。   “公主为何叹息?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红袖在一旁帮韶华倒水。   上好的花茶飘香四溢,充满了整个宫殿。   “刚刚本宫去见了摄政王!想起……唉!”韶华眉头微蹙,神情落寞。   红袖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众人便退下了。   偌大的宫殿内只能下韶华以及红袖添香。   “公主用心良苦,摄政王定能知晓,如今公主轩过已没了婚约,与摄政王也没了阻碍,公主应该开心才对!”红袖在一旁细细低语着。   韶华微微点头。   红袖见状继续说了下去,“当年公主为摄政王跳崖的决心,摄政王怎能不感动,奴婢听闻公主跳崖时,锦衣卫刚刚赶到,恰巧目睹了那一幕,锦衣卫里有个奴婢相熟的人对奴婢说,曾以为摄政王只有浅笑一个表情,但公主跳崖那一刻,他在摄政王脸色看到了绝望,像是万物毁灭,寸草不生,听闻摄政王回府后病了整整半个月,闭门谢客,直到后来轩国攻打离国才带病出战,奴婢不知道在舍生崖上公主对摄政王说了什么,但奴婢肯定,摄政王对公主定是有心的!”   “公主,奴婢也肯定摄政王对公主有情,前些日子,太子为公主重金悬赏请天下名医,群臣反对,后来太子殿下告知公主失忆缘由,群臣不但没有停止反对,甚至还怀疑公主身份的真实性,摄政王当场在朝上为公主澄清,甚至与其中一名大臣起了争执,摄政王一向以温文尔雅自居,能为公主做这些,也足以说明摄政王对公主的心意!”添香也在一旁娓娓道来,说完还嬉笑的看了韶华一眼。   韶华故作羞涩,果然韶华以后跟古修月有一腿。   这下就更麻烦了,古修月是何等精明之人,即使自己对太子说失忆,太子年幼单纯对姐姐依赖心强不会对她起疑心,但古修月却不一定了。韶华有些后悔自己找他帮忙打听裴之逸的消息了,以免以后跟古修月有更多的牵扯,露出破绽。   但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些日子,古修月往韶华殿跑的次数越来越多,在红袖跟添香看来说是献殷情。 ☆、第三十八章:恢复记忆   自从那日早朝太子说了韶华失忆后,古修月便开始帮着搜罗一些方子,频频亲自送来补药,都是些名贵而少见的药材。当然也汇报着裴之逸的消息。   韶华听闻裴之逸虽未苏醒,但以脱离了危险也放心不少。   这日韶华躺在韶华宫后的园子里,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的人昏昏欲睡,韶华躺在让人编织的秋千藤椅上,微微晃动着,半眯着双眼看着远处跳动的阳光,斑驳的树影。   “公主,古大人求见!”福儿欣喜的过来禀告。   韶华对韶华宫向来宽厚,也没有对她们有眼里的忌言。想必那些小宫女也跟新来的福儿说过公主喜欢摄政王的事把。   “还不快传!”一旁的红袖到是比韶华还急似的,开心的笑道。   韶华也配合的起身,扶了扶发髻,“添香帮我看看这身衣裳怎样?有无褶皱?”   十足的小女儿态。   “公主天生丽质,当真穿什么都好看,况且这一身天山蚕丝群,无论怎么揉搓折叠都不会有褶痕的!”添香低笑。   “你这丫头!”韶华故意娇嗔。   “你这丫头,倒是大胆,连公主都敢取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红袖说罢笑着去揪添香。   添香满园子躲闪。   韶华轻笑,其实这些公女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的她们才是正正的本性把。   几人说话间,古修月已然进门。   “公主园内,你们两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主管教宫女不严。”古修月一身白衣,眉头微蹙,不悦的看着两人。   红袖与添香,急忙跪下,“公主饶命,奴婢知错!”   “是本宫由着她们去的!”韶华浅笑出来打圆场,韶华以为古修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所以她刚刚故意由着红袖添香去胡闹,只想试探试探古修月。   她以为古修月定会不动声色,想不到他竟出言训斥。   真是没想到。   “公主宅心仁厚,不忍责怪你们,难道你们也由着自己放纵?”古修月眉头微蹙,斥责着紧紧趴在地上的两人,“不许再有下次!”   “谢公主宽宏大量,谢摄政王提点!”两人匆忙起身,行礼后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偌大的园子只剩下韶华跟古修月两人,经过刚刚那一出,韶华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古修月开口打破了沉寂,“今日臣来,是来告诉公主裴之逸一事!”   韶华的神经立即绷紧,心跳加速,问的急切,“可有什么消息了?”   “裴之逸昨夜已经苏醒,臣派出去的探子,昨夜飞鸽传书过来,臣刚刚得到了消息,便匆匆进宫来告诉公主!”古修月淡淡的看着狂喜中的韶华。眼中似有流光闪过,有些高深莫测。   “太好了,太好,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韶华雀跃。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韶华多么希望此时自己就在他身边,希望自己还是那个王府的木芷菡,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从前伺候裴之逸的时候嫌太累,而今没有机会了,却怀念那样的日子。   想起他批改折子微蹙的眉心,想起他在马上的那抹笑容,还有他一天中超过二十三小时的面瘫脸。总是那么让人怀念。   “公主似乎很在乎三王爷?”古修月嘴角噙着笑,让人捉摸不透。   韶华一惊,刚刚开心过头,竟忘了古修月还在。   “呵呵,本宫失忆后的那些日子便是在王府度过的,对于那里的事务都有些感情,呵呵!”韶华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苍白,但除了这个,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   “感情?”古修月挑眉,让那张像似带了面具的脸,多了一份真切。   “呵呵,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有些感情的,更何况人呢,都是纯洁的感情哈!”韶华说完,真想抽自己嘴巴。   这话说的似乎在欲盖弥彰,又似乎是自己在跟他解释什么。   “臣懂!”忽而古修月轻轻一笑。   不似平时的淡笑,相反有种极致的艳丽,让韶华有一刻的恍惚。   古修月的五官明明的属于小清新的类型,怎会有艳丽的神情,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咳,本宫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且退下把!”韶华挥手示意古修月退下,因为她不懂古修月高深莫测的神情,古修月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种站在烈日下被灼伤的错觉,可她明明是站在树荫下。真够渗人的。   “臣告退!”古修月行礼告退。   直到那一抹白色消失在视线中,韶华才松了一口气,闲闲的躺倒藤椅上,阳光依旧灿然,有风的午后也不觉得热。只是再也没有赏风景的心情了。   轩国皇宫养心殿裴之逸静静的躺在床上,昨夜醒来时父皇来看过他一会,只是身子太虚,只醒来片刻后,又睡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来。   床前站着几个宫女,见裴之逸睁开双眼,忙欣喜的迎了上来,有两个宫女急忙出门,一个是通知皇帝去了,另一个则是去请在殿外候着的太医。   “让乔尹过来见本王!”裴之逸虚弱的支起身子,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是王爷!”宫女听完吩咐便退下。   只一会太医便过来为裴之逸整治,说是身子以无大碍,只需慢慢调养即可!   裴之逸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乔尹便过来了。   “你倒是挺快!”裴之逸扯出一抹淡笑。   “昨夜听闻你醒了,匆忙赶到宫门口时又听闻你睡下了!”乔尹似乎赶的急,额头竟有汗丝冒出。   “还死不了!”裴之逸恢复了面瘫脸。“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人?”   乔尹知道裴之逸此刻虽面无表情,但心中定是期盼的,只是他不知如何跟他开口。   “大约是吓坏了把,现在在王府把!”裴之逸嘴角溢出一抹顽皮的笑,“本王这次为了他差点连性命都没了,看那个丫头要怎么谢我!”   “她回离国了!”乔尹低头,不敢看裴之逸的眼睛。   “谁回离国了?你脑袋锈掉了啊,本王是说木丫头!”裴之逸冷着脸,这个乔尹明知道自己说的是木芷菡,还跟自己打哈哈。   “是木丫头,也不是!”乔尹抬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只是如果王爷知道自己被在意的人背叛,恐怕……   “你到底在说什么?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裴之逸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木芷菡其实是离国公主,韶华!”乔尹郑重的说完,紧张的看着裴之逸的神情。   “哈哈,你逗我玩呢!”裴之逸笑,心中却生出一阵惶恐,因为乔尹的神色是那么郑重。   郑重的令他发寒,裴之逸笑,“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乔尹依旧严肃道,“王爷这次昏迷那么久,其实不是因为被那些黑衣人打的内伤的缘故,而是因为王爷中了一种慢性剧毒,而那毒是来自她送给你的香囊!”   裴之逸嘴角的笑容变的僵硬,一时缓不过神来,她,竟是离国公主?怎么可能,她明明就只是笨丫头一个,只是一个会耍嘴皮子的小丫头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下毒?   “是真的!”乔尹继续道,“离国摄政王已经接她回离国了!王府里送他来的王叔跟古离都失踪了! ”   裴之逸神色微微呆滞,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的。   那个嚣张却假装乖巧的丫头,那个笨的大白天想爬墙的丫头,那个雨夜埋头在自己肩膀痛哭的木丫头,竟是离国公主,真是太可笑了。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自宫门外响起。紧接着那抹明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倒一片。   裴之逸欲起身行礼。   “逸儿坐着把!”皇帝快步上前按住裴之逸的身子。   “儿臣给父皇请安!”   “就免礼把!”皇帝脸上有丝疼惜。   亲自扶着裴之逸坐好。   转身目光扫视了下众人,挥了挥衣袖道,“你们都退下把!”   “臣告退!”乔尹行礼,宫女也跟着行礼。   太监出门前将门一并带上。   大殿内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你都知道了把!”皇帝一声叹息。   裴之逸点头。   “以后府里的人,都要仔细查明来历,别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皇帝语重心长道。   “父皇,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把!”裴之逸面无表情,声色有些冷。   皇帝神色一滞。   “也对,那日在宫殿上,她的笙吹的那么好,除了离国的皇室,又有谁人懂笙呢?”裴之逸自嘲的笑笑,“父皇能忍这么久,想必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把?父皇难道会平白无故就放了她?” ☆、第三十九章:只是一场交易   自从那日早朝太子说了韶华失忆后,古修月便开始帮着搜罗一些方子,频频亲自送来补药,都是些名贵而少见的药材。当然也汇报着裴之逸的消息。   韶华听闻裴之逸虽未苏醒,但以脱离了危险也放心不少。   这日韶华躺在韶华宫后的园子里,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的人昏昏欲睡,韶华躺在让人编织的秋千藤椅上,微微晃动着,半眯着双眼看着远处跳动的阳光,斑驳的树影。   “公主,古大人求见!”福儿欣喜的过来禀告。   韶华对韶华宫向来宽厚,也没有对她们有眼里的忌言。想必那些小宫女也跟新来的福儿说过公主喜欢摄政王的事把。   “还不快传!”一旁的红袖到是比韶华还急似的,开心的笑道。   韶华也配合的起身,扶了扶发髻,“添香帮我看看这身衣裳怎样?有无褶皱?”   十足的小女儿态。   “公主天生丽质,当真穿什么都好看,况且这一身天山蚕丝群,无论怎么揉搓折叠都不会有褶痕的!”添香低笑。   “你这丫头!”韶华故意娇嗔。   “你这丫头,倒是大胆,连公主都敢取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红袖说罢笑着去揪添香。   添香满园子躲闪。   韶华轻笑,其实这些公女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样的她们才是正正的本性把。   几人说话间,古修月已然进门。   “公主园内,你们两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主管教宫女不严。”古修月一身白衣,眉头微蹙,不悦的看着两人。   红袖与添香,急忙跪下,“公主饶命,奴婢知错!”   “是本宫由着她们去的!”韶华浅笑出来打圆场,韶华以为古修月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所以她刚刚故意由着红袖添香去胡闹,只想试探试探古修月。   她以为古修月定会不动声色,想不到他竟出言训斥。   真是没想到。   “公主宅心仁厚,不忍责怪你们,难道你们也由着自己放纵?”古修月眉头微蹙,斥责着紧紧趴在地上的两人,“不许再有下次!”   “谢公主宽宏大量,谢摄政王提点!”两人匆忙起身,行礼后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偌大的园子只剩下韶华跟古修月两人,经过刚刚那一出,韶华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古修月开口打破了沉寂,“今日臣来,是来告诉公主裴之逸一事!”   韶华的神经立即绷紧,心跳加速,问的急切,“可有什么消息了?”   “裴之逸昨夜已经苏醒,臣派出去的探子,昨夜飞鸽传书过来,臣刚刚得到了消息,便匆匆进宫来告诉公主!”古修月淡淡的看着狂喜中的韶华。眼中似有流光闪过,有些高深莫测。   “太好了,太好,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韶华雀跃。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韶华多么希望此时自己就在他身边,希望自己还是那个王府的木芷菡,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从前伺候裴之逸的时候嫌太累,而今没有机会了,却怀念那样的日子。   想起他批改折子微蹙的眉心,想起他在马上的那抹笑容,还有他一天中超过二十三小时的面瘫脸。总是那么让人怀念。   “公主似乎很在乎三王爷?”古修月嘴角噙着笑,让人捉摸不透。   韶华一惊,刚刚开心过头,竟忘了古修月还在。   “呵呵,本宫失忆后的那些日子便是在王府度过的,对于那里的事务都有些感情,呵呵!”韶华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苍白,但除了这个,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   “感情?”古修月挑眉,让那张像似带了面具的脸,多了一份真切。   “呵呵,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有些感情的,更何况人呢,都是纯洁的感情哈!”韶华说完,真想抽自己嘴巴。   这话说的似乎在欲盖弥彰,又似乎是自己在跟他解释什么。   “臣懂!”忽而古修月轻轻一笑。   不似平时的淡笑,相反有种极致的艳丽,让韶华有一刻的恍惚。   古修月的五官明明的属于小清新的类型,怎会有艳丽的神情,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咳,本宫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且退下把!”韶华挥手示意古修月退下,因为她不懂古修月高深莫测的神情,古修月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种站在烈日下被灼伤的错觉,可她明明是站在树荫下。真够渗人的。   “臣告退!”古修月行礼告退。   直到那一抹白色消失在视线中,韶华才松了一口气,闲闲的躺倒藤椅上,阳光依旧灿然,有风的午后也不觉得热。只是再也没有赏风景的心情了。   轩国皇宫养心殿裴之逸静静的躺在床上,昨夜醒来时父皇来看过他一会,只是身子太虚,只醒来片刻后,又睡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来。   床前站着几个宫女,见裴之逸睁开双眼,忙欣喜的迎了上来,有两个宫女急忙出门,一个是通知皇帝去了,另一个则是去请在殿外候着的太医。   “让乔尹过来见本王!”裴之逸虚弱的支起身子,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是王爷!”宫女听完吩咐便退下。   只一会太医便过来为裴之逸整治,说是身子以无大碍,只需慢慢调养即可!   裴之逸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乔尹便过来了。   “你倒是挺快!”裴之逸扯出一抹淡笑。   “昨夜听闻你醒了,匆忙赶到宫门口时又听闻你睡下了!”乔尹似乎赶的急,额头竟有汗丝冒出。   “还死不了!”裴之逸恢复了面瘫脸。“那丫头呢,怎么不见她人?”   乔尹知道裴之逸此刻虽面无表情,但心中定是期盼的,只是他不知如何跟他开口。   “大约是吓坏了把,现在在王府把!”裴之逸嘴角溢出一抹顽皮的笑,“本王这次为了他差点连性命都没了,看那个丫头要怎么谢我!”   “她回离国了!”乔尹低头,不敢看裴之逸的眼睛。   “谁回离国了?你脑袋锈掉了啊,本王是说木丫头!”裴之逸冷着脸,这个乔尹明知道自己说的是木芷菡,还跟自己打哈哈。   “是木丫头,也不是!”乔尹抬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只是如果王爷知道自己被在意的人背叛,恐怕……   “你到底在说什么?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裴之逸被他说的莫名其妙。   “木芷菡其实是离国公主,韶华!”乔尹郑重的说完,紧张的看着裴之逸的神情。   “哈哈,你逗我玩呢!”裴之逸笑,心中却生出一阵惶恐,因为乔尹的神色是那么郑重。   郑重的令他发寒,裴之逸笑,“别开玩笑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乔尹依旧严肃道,“王爷这次昏迷那么久,其实不是因为被那些黑衣人打的内伤的缘故,而是因为王爷中了一种慢性剧毒,而那毒是来自她送给你的香囊!”   裴之逸嘴角的笑容变的僵硬,一时缓不过神来,她,竟是离国公主?怎么可能,她明明就只是笨丫头一个,只是一个会耍嘴皮子的小丫头而已,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下毒?   “是真的!”乔尹继续道,“离国摄政王已经接她回离国了!王府里送他来的王叔跟古离都失踪了! ”   裴之逸神色微微呆滞,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的。   那个嚣张却假装乖巧的丫头,那个笨的大白天想爬墙的丫头,那个雨夜埋头在自己肩膀痛哭的木丫头,竟是离国公主,真是太可笑了。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自宫门外响起。紧接着那抹明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倒一片。   裴之逸欲起身行礼。   “逸儿坐着把!”皇帝快步上前按住裴之逸的身子。   “儿臣给父皇请安!”   “就免礼把!”皇帝脸上有丝疼惜。   亲自扶着裴之逸坐好。   转身目光扫视了下众人,挥了挥衣袖道,“你们都退下把!”   “臣告退!”乔尹行礼,宫女也跟着行礼。   太监出门前将门一并带上。   大殿内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你都知道了把!”皇帝一声叹息。   裴之逸点头。   “以后府里的人,都要仔细查明来历,别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皇帝语重心长道。   “父皇,其实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把!”裴之逸面无表情,声色有些冷。   皇帝神色一滞。   “也对,那日在宫殿上,她的笙吹的那么好,除了离国的皇室,又有谁人懂笙呢?”裴之逸自嘲的笑笑,“父皇能忍这么久,想必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把?父皇难道会平白无故就放了她?” ☆、第四十章:那一种落寞   裴之逸放下手中的折子,见太子裴之珏已经站在门口,一张小脸写着绷着,“太子殿下,里面请!”裴之逸道。   “嗯!”裴之珏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煞有其事道,“你们都退下!”   “是太子殿下! ”随行的众人被留在了门外。   裴之逸重新坐在案台前批改折子,丝毫不理会太子。   “皇兄,我找你有事!”太子可怜巴巴的凑近裴之逸,拽着裴之逸的衣角,活像被遗弃的小孩的眼神。   “说吧!”裴之逸面无表情。   “皇兄,若是我提到不该提的人,你千万别生气!”太子说的小心翼翼,观察着裴之逸的表情。   “那你还是别说了!”裴之逸提笔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笔尖的墨水落在纸上,渐渐晕开,最终完全渗透在纸中,只留一点黑色的墨迹。   “皇兄,可能,这对你很重要!”太子还是不死心,眼巴巴的望着裴之逸。   裴之逸沉默。   太子一喜,他知道裴之逸是默认了。   “她临走前对我说,那个香囊是洪夫人让她给皇兄的!”裴之珏说完,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生怕裴之逸发飙伤及无辜。“皇兄,我见那丫头说的不像是假话,其实那日她都要走了,也没必要说假话的!”   可裴之逸却只是沉默,良久才抬头,眼神异常锐利,“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之珏忙点头。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宫把!”裴之逸淡淡道。   可是现在明明只是下午啊,裴之珏默默呐喊,却只能听话的点头。   傍晚十分,裴之逸将乔尹唤进了书房。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乔尹惊讶。   “我也不确定,今日太子说的!”裴之逸道。   “但愿是真的,我马上去查查洪夫人,只是那洪夫人自从钱宛清去镇国将军府后,也没了踪影!属下也觉得此时颇有蹊跷!”乔尹也陷入了深思。   “若真是洪夫人做的,现在恐怕已经找不到人了!”裴之逸说的有些冷淡。   “王爷是说,她早被人灭口了?”乔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裴之逸点头,“如今就算是她做的,也死无对证了!”   “若真是洪夫人做的,那背后下毒手的恐怕是镇国将军!”乔尹道。   裴之逸站在窗台前背着光站在,留下一条长长的影子,良久才道,“好好查查!”   “是王爷!”   乔尹离开的时候,似乎听到裴之逸自言自语到,“但愿不是她!”   王爷口中的她应该是木芷菡把!看来王爷是动了真情了。   乔尹连日调查,那洪夫人果然已经消失了,连同从前伺候过她的丫鬟也一并消失了,线索断了,无从查起。   而这边镇国将军又因裴之逸身体康复,欲让钱宛清与裴之逸速速成婚,冲冲喜气,裴之逸自己是不肯,皇帝亲自说服他说是要以大局为重,虽有李仁其叛国通敌的罪证,但不可轻易打草惊蛇,裴之逸无动于衷,最后皇帝开出什么条件无人知晓,但裴之逸最终答应了娶亲。   韶华听闻裴之逸娶亲的消息刚在吃鱼,鱼刺就突然卡在喉咙了,当然消息出自古修月之口,吞了好些饭都无济于事,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最后还是御医用镊子取出来的。   有些东西就如同小小的鱼刺,明明很细微,一旦嵌入皮肉,也能让你疼入骨髓。   “下次可要小心些!”古修月挂着一贯的淡笑。   韶华点头,眼中依然有泪,还有点酸,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了醋。   他还是要成亲了,明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为何自己听到了还会有如此反应。   自己和他已经没了人生的交集,又何必有所牵挂呢。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难过!   爬上韶华殿顶部,眺望着四处宫墙巍峨,阳光明媚,雾霭穷尽,站在韶华殿楼顶,可以窥见皇宫黄武殿高高飞翘的一角鸱吻边上的金色瓦缝中抽出的几茎朱草嘉禾,那是飞鸟掠过上空之时不慎从喙中跌落的草籽抽发而出。。   看到草茎在空中随风微微颤动的时候,韶华心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她明白了,这或许就是她曾在优美动人的诗词歌赋中读到过无数遍,却从未感受到过的寂寥。   韶华沐浴在阳光下,却感觉不到温暖,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即使在这样柔和安谧的时刻,她的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寂冷之气,像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一切隔开,分明离得这么近,却仍让人觉得,看不清……   直到日落,韶华依旧站在屋顶,看着夕阳慢慢落入地平线。只留天边一抹彩霞。   “公主,风大,咱们回去把!”红袖在一旁劝道,因为之前没想到公主会站这么久,所以也忘了拿披风过来,现在天色渐暗,韶华殿楼顶的风大,只吹的公主衣诀纷飞,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害怕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韶华依旧眺望这远方,几只孤鹜在天边飞过,留下几声哀鸣。   “走吧!”韶华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孤鹜,渐渐转身。   晚霞给她抹了一层金色,高贵的让人神圣不可侵犯。   裴之逸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一,因为三王爷第一次娶妻,虽是侧妃,但也异常隆重。   王府又开始张灯结彩,到处开始贴喜字,全府上下,都洋溢在喜气中,只有王爷一人,依旧是每天面无表情。   连裁缝店过来量王爷衣衫的都不敢啃声,只是托乔管家拿了王爷的衣服,按着原先衣服的尺寸做的。   而其他事宜也一并问乔管家,活像乔管家结婚一般。   大喜的日子很快到来,新娘的轿子从将军府抬进了王府,一路走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京城不少百姓都出来看热闹,感叹钱家姑娘命好。   钱宛清盖着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子,跨过火盆,这一天她等太久了。虽经波折,好在终于过来了。   一旁的喜娘摔着盘子叫着岁岁平安,红盖头下的钱宛清,嘴角洋溢着笑容。   喜娘领着新娘到了堂前,却不见新郎其人。   人群中一阵骚动,却没有人敢窃窃私语。   因为今日高堂上坐着的是当今圣上。   “稍等片刻,王爷马上就来!”喜娘忙向众人解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整整一炷香时间,还未见新郎出现。   红盖头下的钱宛清脸色铁青,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关节发白。   最后乔管家过来说王爷身体不适,请了太医为王爷整治,所以今日拜堂就只能找了只公鸡待拜。   众人见高位上一脸郑重的皇帝,都不敢啃声。而高堂上另一边坐着的是钱宛清的义父李仁其,易是面不改色。   拜堂后,便是送入洞房,只是这一夜蜡烛流泪到天明,都未见新郎的踪影。 ☆、第四十一章:倾城以聘   转眼两个月过去,秋去冬来,韶华是离国最尊贵的韶华公主,古修月依旧来的殷勤,大臣依旧不待见她,无聊的日子就这个一天一天划过去,心中没有半点涟漪,直到有天太子告知轩国使臣来访,韶华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裴之逸。   宴席上四目相望,眼中含了千言万语,最终裴之逸还是别开了眼。   他,还是恨自己吧。   韶华眼神暗了暗,明明想要忘记的,可为何偏偏要见面。   只是,见了面,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他定还是误会着自己吧!   韶华默默喝着茶。浅笑的看着眼前的歌舞。   舞女,赤足,红衣,肌肤胜雪,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旋转摇曳间的明艳风姿让四面悬挂的宫灯都变得黯淡起来。   席间不少大臣双眼迷离的望着美景。   韶华微微侧过头,宫灯被风摇晃,一声紫衣的裴之逸在灯光下的脸忽明忽暗。   神情依旧淡淡的,但又似乎不同于曾将的冷淡,似乎带着嘲弄的神色。   韶华好像过去告诉他事实,可他会相信自己吗?   韶华盯着裴之逸出神。猛然间裴之逸抬头,他的双眸似一潭深井,幽暗的让人琢磨不透,韶华以为他又会别开眼,却不想裴之裴亲启薄唇,淡淡道,“听闻韶华公主‘笙’吹的婉转动听,不知可否让轩国来使开开眼见?”   太子有些担心的看向韶华的方向,韶华笑着微微点头,“不胜荣幸!”   宫人将笙递上,韶华起身,步入搭起的高台,眼睛的景象让韶华想起了曾经在轩国皇宫的景象,只是那时候是她还是木芷菡。   韶华试吹了一下,笙音清越,悠扬。   韶华翻越着原来的记忆,韶华最拿手的曲子便是凤求凰,只是现在的场合似乎不太合适,想起自己当时在轩国皇宫吹的曲子,韶华便吹起了‘神秘园’笙音空灵飘渺,乐曲恬静深远,自然流畅,让人不觉便已溶入其中。   裴之逸看着高台上衣珏纷飞的红衣女子,神色复杂。   素闻离国公主喜爱红色,素日的衣裙全是红色,火红的如火一般,世人都道离国公主赋予了红色灵魂,但曾经的木芷菡却从未穿过红色。   一曲作罢,韶华起身行礼,轻移莲步,步步生花。   今日这一身衣裳,其实她也是迫于无奈,因为自从进了离国皇宫后,她便没有添过衣裳,穿的全是以前韶华的衣裳,原来韶华也是有几件浅色的衣裳,只是都是平常穿的,不适合隆重的宴席,所以今日出席时,便挑了一件颜色稍稍暗些的,但大红色在宴席中,依旧低调不起来。   “韶华公主的笙,果然吹的出神入化!”轩国的使臣浅笑道,神情中却有丝傲慢。   “廖赞了!”韶华低头浅笑。   裴之逸也看向韶华的方向,只是表情依旧淡淡的。   韶华怕自己再呆下去,保不齐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于是借身体不适,便早早离席了。   初冬的夜凉的沁心,今夜的弯月,亮的格外清明,韶华哈出的白气,在月色下格外清晰。   前面的亭子里有石椅。月光将椅子照的微微发白。   韶华上前,坐在石椅上,看着远处宫殿灯火通明,不时有丝竹声流泻出。   “怎么,是在等本王吗?”清冷的声音在清冷的夜晚格外清晰。   月色下裴之逸一身紫袍被染上了一抹银色,在夜色中,出奇的妖艳。   “你怎么在这里?”韶华有些慌张,好在她的脸埋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怎么,有人规定本王不能来这里吗?还是公主心虚,不喜欢本王出现呢?”裴之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只是王爷身为轩国使臣,应该避险才对,若是让旁人看到了,还以为王爷有不轨之心!”韶华只是随后一说,不想裴之逸却道。   “不轨之心?公主亲自潜伏在王府当奸细,想必很有心得吧!”裴之逸扯出一抹笑,那种妖艳的笑,让韶华觉得陌生。   “况且公主,离席却不回宫,难道不是在等本王?”裴之逸上前,挑起韶华的下巴,月色下的脸莹白如玉。睫毛上沾了几粒露珠,显得楚楚可怜。   夜更凉了。   有丝冷风吹过,掠起裴之逸鬓角的发,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王爷误会了!”韶华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怕多看一下,就会泄露情感。   裴之逸的手落空着,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两人谁都没在说话。   良久,韶华起身,轻声道,“我走了!”   就在韶华转身那刻,听到裴之逸低语,“我想你!”   一句思念,便已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在月色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如同莹亮的宝石划过。   韶华没再回头,带着随行的红袖,匆匆没入夜色中。   “今日之事,休得与旁人提及!”回到韶华殿,韶华吩咐。   “是,公主!”红袖应下。   之后的几日,韶华一直待在宫殿中未曾出门,听闻这次轩国大使,要在离国呆上半个月,这几日摄政王陪着几人,见识大离的风土人情,其实就是游山玩水。   就在离轩国使臣回国的前三日,韶华眼皮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那日用过早膳,添香便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说轩国大使提出联姻,求韶华公主嫁与三王爷,聘礼竟是三座城池。   顿时惊起层层波澜,大臣听闻,喜出望外,大呼江山终于完整了。   太子却冷下一张脸,委婉的拒绝,说听公主的意思。   而这一次摄政王也没有坚持,竟默认了太子的提议。   午膳的时候,太子进了韶华殿。   韶华看着太子一张小脸都拧成了一团,有些心疼的伸手抚平他眉间的‘川’。   “皇姐,你放心,这一次,我定不会让你重蹈覆辙了!”太子说的坚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皇姐相信祁儿!”韶华轻笑。只是韶华不明白,轩国为何要娶离国公主,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颜面?但以她对轩国皇帝的了解,轩国皇帝恐怕不是这种人。   “皇姐放心,这次连摄政王都没有反对我的提议,看来摄政王对皇姐真的上心了!”说罢太子总算一扫阴霾,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你个祁儿,现在还竟调笑起阿姊了!”韶华佯怒,上前追打太子。   两人嬉闹了一会,太子说要找大臣们商量去,便离开了韶华宫。   太子走后,韶华便让红袖去打听朝中大臣的反应。   此次联姻的提议,关系重大,加上已有前车之鉴,韶华不得不慎重。   若是这次联姻是轩国皇帝的意思,那背后定还有别的阴谋,那个老谋深算的皇帝,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而今竟拿三座城池当聘礼,实在可疑,再者裴之逸刚刚成亲没多久,立刻又成婚,似乎也有些不妥,不过之前娶钱婉清是侧妃,而若韶华嫁过去定是正妃,其实也无可厚非。   她最担心的就是太子这边,朝中大臣本就不待见她,而现在竟可以将她换回原本属于离国的城池,大臣们必大喜过望,若是太子竭力反对,那朝中蠢蠢欲动的反对党必将会借机说事,那以后太子登基之路必将比现在还要难,韶华在离国的这些日子听闻现在离国朝中已分为两派,太子派,以及右丞相那一派,拥护太子的这一派基本都是先皇在位时的忠臣,如今若是太子执意反对韶华联姻,恐怕连那些拥护的大臣也有意见了。   果不其然,添香会禀道,说太子跟群臣在乾清宫吵了起来。   左相竟以死相逼。   韶华没想到的是,只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左相便往韶华殿的方向来了。 ☆、第四十二章:公主出嫁   “公主,左相求见!”福儿过来禀告。   “让他在殿里候着!”韶华对于左相倒是没什么偏见,毕竟他的初衷也是为了大离江山,身为臣子,他有他的立场。   韶华起身拂了拂衣袖,便出了寝宫。   左相是一个看上去年近七十的老者,雪白的胡须,风骨清臞如野鹤,如果不是此刻绷着脸,韶华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臣见过韶华公主!”左相上前行礼。消瘦的身子,看着倒是健朗。   “左相无须多礼!”韶华面带微笑,“赐座!”   “臣不敢,臣有罪!”左相作揖直直的立在殿前,铮铮傲骨。   韶华笑,“左相为国鞠躬尽瘁,何罪之有?”   “臣身为大离三朝元老,却不能保大离江山,眼睁睁的看着江山被他国瓜分,臣无用,臣有罪!”说罢左相屈膝跪地。   这个左相倒是厉害,先是摆出三朝元老的身份,让她这个黄毛丫头怯场,再是暗中所指当年,轩国攻打离国三座城池的诱因,让韶华下不了台。   “左相乃离国三朝元老,为离国社稷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身为大离国公主,却不能为国分忧,甚是自愧!”韶华缓缓道。“本宫知道左相为何而来,坐下慢慢说吧!”   左相一愣,望着眼前一脸恬静的女子,曾经骄纵跋扈的韶华公主似乎不一样了?   在宫女的搀扶下,左相在韶华左侧坐下。   “左相是为联姻一事而来吧!”韶华将事情挑明。   宫人端来刚泡好的大红袍,韶华示意,宫人先给左相倒上。   左相显然又惊讶了,忙道,“臣不敢!”   韶华这么做就是想告诉他,尊卑有别。   当然韶华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太子,今日联姻一事,她定是跑不掉的,她也做了心里准备,不论说离国朝中的内乱,还是轩国皇帝的决心,这次联姻她都在劫难逃。而如今大臣不将她放在眼中也就罢了,若是那日大臣也不将太子放在眼中,那太子登基之路就更加坎坷了,虽说太子有摄政王扶持,但迟早有一日,太子是要自己当政的,必须有自己的威严。   “左相十八岁中状元,从五品翰林学士做起,曾十次平定北方旱灾,八次南方水患,兰城天花泛滥时,更是亲自镇守,左相对离国的心,可谓日月可鉴。此次左相为联姻之事而来,定也是为了大离的江山着想,本宫洗耳恭听!”韶华浅笑,轻轻呷了一口清茶。   左相对韶华说出的这番话似乎有些吃惊,但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老臣,很快恢复了神情,“既然公主知道臣为何而来,那臣便开门见山,若是有得罪公主之处,还请公主见谅!”左相道,琥珀色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却清明。   韶华含笑点头。   “此次轩国提出联姻,以三座城池做聘礼,公主想必也是听说了,自先帝驾崩后,太子一直努力处理朝政,但毕竟太子年幼,很多事还不能周全,当年公主跳崖一事,轩国攻打离国,导致了离国丧失了三座城池,离国偏北方很多习惯与轩国不同,那三座城池如今被轩国统治着,按照轩国的律法习俗,都不适应,城内不断的有战乱,百姓每日都处于水深火热中,苦不堪言,而今虽不知轩国提出联姻的目的,但能保大离江山完整是每个离国子民应尽的事,如今太子不同意联姻,必将让太子失信于百姓,更让一直不屈服与被轩国统治的百姓伤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还请公主劝劝太子殿下!”左相看着年岁已高,却是字字铿锵有力,双目有神。   “本宫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必定会劝太子!”韶华依旧浅笑。   “公主深明大义,乃是离国百姓之福!”左相似乎有些激动,嘴唇微微有些发抖。他只是没想到公主竟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太子驾到!”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想不到太子来的这么快,想必是听说左相来找韶华的事情。   “左相日理万机,本宫就不打扰了!”太子必定是找左相麻烦的,于是韶华就先打发左相离开,以免起冲突。   “那臣告退!”左相有些感激的看来一眼韶华。   但还是晚了一步。   太子已经迈进了殿内,“左相大人好生忙碌,刚出了乾清宫,便来了韶华殿!”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左相行礼。   “有你这样的忠臣在,本殿下,怎能不安呢?”太子绷着脸,在刚刚左相的位置坐下,有名人给左相搬了椅子坐下。   韶华见两人僵持着,忙打破沉寂道,“昨儿让红袖将晒干的菊花泡成了茶,本宫喝着觉得不错,有清肝明目之功效!”   “公主蕙质兰心,当真有心了!”左相道谢。   “公主蕙质兰心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有心之人利用,当做筹码嫁去轩国!”太子指桑骂槐,说着甚是气愤,就差点拍桌子了。   “太子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左相似乎没有动怒,神色平静。   “要以公主做筹码才能保全离国的国土,实乃离国的耻辱!”太子愤恨,一手扫过身侧的桌子,将桌上的茶杯玉壶统统扫到地上,瓷器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太子小心!”一旁伺候的公公见滚烫的茶水泼到太子的手上,忙不迭上来检查。   “滚!”太子怒道。   太监不敢靠近。   “太子殿下又何必迁怒他人呢!身为未来一国之君,必定要,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左相似乎对太子很失望。   “滚,统统给本殿下滚,本殿下连自己的皇姐都保不住,要江山社稷要国泰民安何用?告诉你这个老东西,皇姐不嫁!”太子疾言厉色,眼眶发红,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左相却不为所动,起身直直的跪倒地上,“太子殿下肩负天下苍生,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韶华起身上前欲将一直磕头的左相扶起。   左相却不为所动,“公主若不答应,臣便不起!”   韶华看着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只觉得心酸感动,老者明明可以回家颐养天年,可为了大离江山,却在这直言进谏,冒着杀头的风险。   “左相大人起来吧,本宫答应出嫁!”韶华浅笑道。   “阿姊,你是不是疯了!”太子不可置信,水润的双眼睁的老大。   “臣替百姓谢公主殿下!”左相欣喜。   韶华看着左相额头应刚刚磕头磕出了血丝,道,“扶左相大人回去包扎吧!”   “谢公主!”   “不许走!”太子起身相拦,若是左相出了韶华宫,便无挽回之力了。   “祁儿,身为离国未来的国君只当金口玉言,哪有反悔的道理,而本宫是祁儿的阿姊,更要以身作则!”韶华起身,将太子拉回,转而对宫人道,“还不扶左相下去!”   左相看了眼前相拥的姐弟,中生出一丝感慨,他是否做错了?   韶华拉过太子的双手,太子却立即抽回,疼的倒抽一口气。   韶华忙将太子的袖子掀开,原来太子的手已经被刚刚的茶水烫的通红,却不让她发现,故意藏在袖口中。   韶华忙命人拿来膏药,亲自帮太子抹上。   韶华小心的将浅绿色的膏药抹在太子手上,太子的泪水却流了下来。   “怎么,很疼么?”韶华放轻了力道,太子皮肤娇嫩,刚刚被刚上来的茶泼到,烫掉了一层皮,药汁渗入,必定很疼。   太子抿嘴不语,泪水却掉的越发厉害了。   韶华将他拥入怀里。   “人人都道皇姐无礼,骄纵跋扈,只有祁儿知道皇姐有多好,祁儿是心疼皇姐!”太子哭的哽咽。   韶华拍着他的背笑道,“祁儿是未来离国的国君,若是让人知道祁儿哭成这样,还不要被别人怎么笑话呢!”   “皇姐还有心思说这个!”太子哭的越发厉害了。“祁儿不要皇姐走!”   “祁儿是离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肩负着天下苍生,不比其他的孩子,祁儿,你要明白,你没有任性的资本,阿姊也没有!”韶华将离祁的脸掰过来面对着自己,“祁儿,你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辜负阿姊今日的用心良苦!”   太子哭着点头,最后擦干眼泪道,“皇姐,祁儿一定会听皇姐的话,有朝一日定能将皇姐接回离国,当离国最尊贵的公主!”   韶华笑着点头。   左相离开韶华殿后,便告知了群臣公主已答应出嫁的事。   群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早上太子还执意不肯,为何下午就答应了?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古修月听闻消息,握着折子的手一抖。   小厮看着风从半开的窗台吹进,忙去关了窗户。   “不必了!”古修月道。   起身站在窗边,玉带在风中飘扬。   “王爷,公主答应出嫁了!”随行的大使到了裴之逸的房间贺喜。   裴之逸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第四十三章:没有选择   因为来使三日后便要回轩国,所以裴之逸留下,韶华的出嫁日子定下下个月十五由新郎亲自护送新娘去轩国,如此仓促让韶华始料未及。   她以为自己出嫁怎么也要等个三五个月。   宫中开始忙碌,到处贴着喜字。   这些日子太子天天到韶华殿来看韶华,那眼神看着着实悲凉,就像是看将死之人,看一天就少一天。   这一日,韶华在殿中由宫人量嫁衣。   却道古修月求见。   韶华示意宫人先退下。   古修月依旧一身白色,只是今日却是一身月牙白,比往日更素了。   “有些日子未见摄政王,清瘦了不少!”韶华含笑。   “公主似乎也清减了!”古修月挂着一贯淡淡的笑,但韶华能看出他眼中的挣扎,他应该是爱韶华的,只是他却是个顾全大局的男子,若是自己未曾遇到裴之逸,应该也会爱上如此优秀的男子吧!   “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呵呵!”韶华只是随口一说,古修月的神色却暗了暗。   “公主是自愿的吗?”古修月望着韶华,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   “自愿或者不自愿,我都没得选择!”韶华轻笑。从来这个朝代的第一天,她便没有选择的权利。   古修月了然,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她是为了裴之逸还是离国。   “摄政王今日过来,可有什么要事?”韶华道。   可古修月却答非所问。   “公主穿上嫁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因为没有人比公主更适合红色!”古修月笑。   红色是张扬的颜色,也是伤口的颜色,当年的韶华也许穿红色只是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把,却最终什么也没得到,留下的只是伤口。   “摄政王说下了,每个成亲的女子,都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韶华笑,今日的她依旧像平时一样没有穿红色,自从那日宴席后,韶华才发现其他颜色衣服是多么稀缺,于是让宫人做了几套。   “原来公主不至适合穿红色,这件湖绿色的衣衫也很适合公主!”古修月道。   “摄政王廖赞了!”韶华浅笑。   “也许,我错过了很多风景。”古修月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在韶华的微微错愕中,古修月跟韶华道别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错过了很多风景?难道是说她跳崖后的那些日子吗?   他是不是后悔了?曾经亲手葬送了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但现在想后悔,会不会太晚了?   “公主这个鸳鸯戏水的料子很是不错,寓意公主与驸马恩恩爱爱!”古修月走后,红袖便让宫女拿了一些喜服的料子过来。   “这鸾凤呈祥的图案真是栩栩如生呢?”见韶华没有反应,红袖忙换了一匹过来给韶华瞧。   “要不这牡丹的也不错,看着雍容华贵,符合公主的身份!”红袖不死心有拿了一匹过来。   “你们随便挑一匹吧!”韶华有些累了。   红袖刚想回话,便见添香匆忙进来禀告,“公主,离国三王爷求见!”   “见!”韶华道。   “可是公主,女子出阁前是不宜见未来的夫君的,说是不吉利!”红袖怯怯道。   “大臣还说本宫是不祥之人呢!”韶华道,“本宫不怕这些!”   韶华坐在正殿上,裴之逸越过屏风,双眸冰冷透着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袖口用金线描绘着祥云的图案。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简单却也不失礼。只是韶华不解,这大冬天的拿着扇子做什么?   “不知道王爷来,所为何事?”裴之逸坐下后,宫人便立即上了精致的点心。   “看看本王未来的媳妇!”眸中的冷似乎化掉不少,只是眼中却依旧没有热切。   “王爷似乎变了很多!”从前的裴之逸是不善言辞,或者是不屑在嘴角上与人争输赢,或者刻薄别人的人。   “公主以前似乎很了解本王?”裴之逸嘴角勾起一抹笑。   从前以为裴之逸总是冷着脸,以为他不适合笑,但其实她错了。   “是韶华失仪了!”韶华笑,以后她在王府,要面对的恐怕要比之前要难百倍,从前还有他庇护,如今,连他也……   “韶华?美好的时光?离国先皇对公主可谓宠爱!”裴之逸的话让人摸不到头脑。   “王爷廖赞!”韶华笑。   “只是日后在轩国,公主恐怕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过比起当年的木芷菡,却是可以好很多!”裴之逸道。   韶华的眸光暗了暗,“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毒并不是我下的,而且那段时间失忆,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王府告诉我是木芷菡我便成了木芷菡,我没有当奸细!”   “公主回离国后太子大肆招神医,后来公主便恢复记忆了,当真以为能瞒住天下人么?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裴之逸带着讽刺的笑。   “既然王爷如此认定,那我也无话可说!”韶华不再辩解。   韶华见两人都不语,气氛尴尬,忙找了话题,道,“不知现在婉清跟盛夏如何了?”   “盛夏如今已经晋升为答应了,而婉清现在是本王的侧妃,你说呢?”裴之逸道。   “如果王爷是为了挖苦我,那王爷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请回了!”韶华起身。   “如今这才是公主的脾性吧,那些日子在王府,公主逆来顺受,城府够深的!”裴之逸冷笑着起身。   “红袖,送王爷!”   “王爷,请吧!”红袖也见不得自家公主被裴之逸冷嘲热讽,现在还没出嫁王爷就敢对公主这样,若是去了轩国,那还了得。   裴之逸看了一样落寞的韶华,心中一软,他明明只是想见她,但一见面就忍不住刻薄。   皇帝已经查清了下毒的确是洪夫人,但却没有查到韶华留在王府的目的。   他也想相信她只是失忆了,但王叔怎么解释,古离怎么解释,木芷菡的身份掩饰的那么好,又该如何解释?   后来几日裴之逸也没再找过她。   韶华出嫁的那日,太子没来,韶华知道,他定是不忍自己离去,在哪个脚落哭泣。盖着红盖头韶华由红袖跟添香扶着走出韶华殿。   锣鼓喧天,丝竹声起,韶华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喜悦。   因为她知道去轩国,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如今宛清身为裴之逸的侧妃,以后想必更难相处了吧!不知道盛夏如今在宫中怎样,想必也是艰难的。   清风掀起红盖头,古修月的脸出现在视野中,今日他穿了一身朱红色的衣袍,大约是觉得白色不吉利吧,原来古修月穿红色挺好看的,清雅中有一丝风情。   见韶华看向自己,对着韶华轻轻一笑。他的眼神三分温柔,三分宠溺,三分不舍还有一分韶华不懂的神色。   风过红盖头落下,其实也只是一瞬间。   公主出嫁,十里红妆,煞羡旁人,世人都道公主倾城,可又有谁记得,那些城池原本就不属于轩国。   前往轩国的马车徐徐前行,送嫁的哭喊声中,又有几个真心难过的?   离国的宫殿渐渐远去,韶华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太子的身影。   这次前往轩国,她已经不是木芷菡了,若是木芷菡,她可以成天想着攒够了钱,随时逃跑,可是她是韶华,她已经没有任性或者懦弱的权利了,若是她想离开这个漩涡,也只能是以死的方式。   八抬大轿坐起来四平八稳,完全没有马车的颠簸。韶华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因为公主出嫁,所以队伍走的很慢,沿途过来都是百姓的庆贺声。   出嫁的第一个夜晚,在客栈住下,下轿时,韶华忙将掀下的红盖头重新盖上,用过晚膳后裴之逸派人问韶华有没有什么需要,韶华说了没需要后,裴之逸就没再派人过来了。   这次送嫁的有十来个舞女,个个身姿绰约。   这个第一个夜晚在酒楼住下,裴之逸就让那些舞女表演了。   那些舞女个个红衣赤足,俨然就是那日在皇宫里表演的女子。   娇艳得让人看不懂也看不够了,一举手一投足,一凝眸一裣衽,一蹙眉一浅笑,都是藏不住的万般风情。   “公主,驸马实在太过分了!”红袖气不过,公主这还刚嫁出去呢,还没行夫妻之礼,驸马竟然就迫不及待的看那些舞女了。   “红袖,你素来识大体,又不是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日后休要再讲这些话了!”韶华让添香帮忙卸掉头上的珠钗,今天举了一天可把她的头累坏了,看来明天要减轻分量才行。   “是,公主!”红袖扁扁嘴,只是觉得委屈了公主。   这一天虽说不颠簸,但光着头饰,也让韶华累了一天,卸妆后洗漱完毕,便早早睡下。   朦胧中感觉眼前有黑色的影子,韶华吓一跳,却不动声色,送亲的队伍如此庞大,竟让什么人混进来了,该不会对自己不利吧! ☆、第四十四章:被劫   但下一刻她就了然了,那人伸手在韶华脸上触碰。   那熟悉的温度只属于那个人。   “你不是恨我吗?”韶华缓缓的睁开眼。   眼前的人吓了一跳,脸上有染上可疑的红晕,像是害羞,又像是被气的。   “王爷晚上不呆在自己房里,跑来这里做什么?”韶华支起身子,因为成亲的缘故,所以连着里衣都是娇艳的红色,烛光下更是娇媚动人。   裴之逸不觉咽了下口水,凑近道,“你既已出嫁,便是本王的人,那你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本王还有随时行洞房的权利!”   韶华往后靠了靠,一脸戒备道,“你我还未行夫妻之礼!”   “公主哪里是拘束礼节的人,那日公主不顾婚前男女不能见面还是见了本王,不就是最好的见证么?”裴之逸呼出的气喷在韶华耳边。   “王爷,如今可是还在离国,况且你我的婚事,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王爷想必不会忘记这点吧!本宫想轩国的皇帝必不会做亏本买卖,想必本宫还是有利用价值的!”韶华笑的妖艳至级。   裴之逸冷下脸,甩袖离开。   韶华松了一口气。   躲的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可她依旧没有准备好。   之后的几日再也没见裴之逸的身影,侍卫说王爷连夜赶回轩国准备亲事了。   韶华又松了口气。   这日韶华的迎亲队伍到了允县,已经在轩国境内了,允县也是韶华第一次醒来的地方,也是第一见那个神秘男子的地方。只是那名神秘男子韶华依旧不知道他是谁。   其实韶华有一点对太子隐瞒的是,其实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恢复,即使她忆起而时的,忆起古修月,却独独回忆不起那日跳崖的情形,很多事情还无法解释,比如对那日白衣男子的熟悉,以及那个让人猜不透的古离,古离在自己进宫后便离奇消失,这也说明了他与自己有关,也说明了他肯定有问题。   轩国地处南方,虽比离国暖和,却是湿冷,风一吹,寒意凌然。   屋子里烧着银炭取暖。   韶华窝在床头,却偏偏让红袖开了窗,只为在这里遇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可笑,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知道了那个古离或者神秘人的身份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他能带自己离开这是非之地吗?答案是否。   冬天的旁晚天色暗的快。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月末的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闪烁着,发出微弱的光。   窗外车马稀少,大约是天冷的缘故,没有了第一次来允县时的繁华。   韶华趴在窗口,静静的往着外面的景色。   “公主,天冷风大,小心着了风寒!”添香为韶华添了件貂皮大衣。   “身子没那么弱!”韶华依旧望着外面,风见所剩无几的树叶都卷了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如将死之人干枯的手。直直的伸向天际,仿佛在索要什么。   街道上尘土飞扬,将对面的悬挂着的登楼又蒙了一层灰。   尘土吹的路上的行人睁不开眼,掩面奔走。   赶路的车夫使劲的抽打着马匹,但众人路过客栈时都放慢了脚步,欲目睹十里红妆嫁公主的壮观。   “快看快看,那窗边的女子好美,是不是公主?”行人中有人发现了站在窗边的韶华,忙指了过来,异常兴奋。   一旁同行的人,便齐齐望了过来。   “走走走,公主的尊荣也是你们能看的!别扰了公主休息!”侍卫忙将众人赶走,抬走望一眼众人看的方向,果然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眉如远黛,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用倾城倾国来形容,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原来离国公主竟真如传说中的那么美,这些日子众侍卫都想一睹公主容颜,且不说人里三层外三层,就是公主出现也盖着红盖头,压根就瞧不见芳容。   侍卫不觉得看呆了,看到公主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看来,才惊觉失礼忙重新站回岗位,只是公主的芳容再也挥之不去。   天色渐暗,夜空中的星星似被蒙了雾,都淡进了云层,天色更暗了。   夜色如墨,浓的化不开。   韶华将窗关上,红袖上前,为韶华取下大衣,又找了暖瓶给韶华暖手。   “公主明日便能到王府了!”红袖似乎很高兴,“公主一路颠簸,到了王府,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路都这么颠簸下去!”韶华轻笑,如果可以。   红袖明白韶华的意思,便将话题打住。   “公主,晚膳来了!”添香在一旁将桌布铺好,小二才将菜端上。   轩国的菜色她并不陌生,吃起来也合胃口,不觉多吃了一碗饭。   红袖开心道,“公主旅途劳累,今日可是吃了最多的一餐呢!”   “你这丫头,这有什么好开心的!”韶华笑,这两个侍女对自己倒是衷心,红袖与添香都是韶华的父皇赐与韶华的,从小便跟着韶华,记忆中两人似乎都会一些拳脚功夫。   韶华用完晚膳,便开始犯困,爬上床便倒头就睡。   朦胧中韶华只觉得自己像在马车上,一路颠簸,有刀剑声传来,紧接着有人大喊,“公主被劫!快救公主!”   韶华努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晚膳肯定有问题,不然最近一向少眠的自己,怎会倒头就睡?定是有人在里面下了迷药。   幸好她的手脚还能动,劫持的人肯定以为她昏迷了,也就失了防范。   韶华努力支起身子,欲掀开车帘。   “公主莫动!”耳畔的声音竟那样熟悉,让韶华有一刻恍惚。   车内只有一盏豆点大小的松油灯,但足以看清眼前的人。   当韶华还是木芷菡的时候,眼前的人便是她口中的王叔。   “怎么会是你?”韶华不敢置信。   “公主放心,我不会伤害公主!”王叔似乎受了伤,胳膊处不断的有血溢出。笑容有些苍白。   韶华吓得又清醒了几分,后退了几分,双手摸到马车的窗口处。   外面的打斗声似乎越发激烈了。   不停的有人呼喊着公主。   “公主莫怕!”王叔似乎笑了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公主!”   韶华双手已经摸上车窗,王叔似乎看出了韶华的企图,忙上前一把抓住韶华的腿,韶华挣扎着将头伸出车外,“救命啊,我在这!”   后面的士兵发现的目标,齐齐的往这边涌来,但劫持的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一路上不断的有黑衣骑士赶来助阵,厮杀声响彻天空。   韶华的头不过在外面显露了一会,便重新被拽进了马车。   “公主,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那个人只是希望公主平安,远离是非!”王叔似乎伤到了筋骨,说话的时候有些喘。   “公主相信我!”王叔说着咳了两声。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在我被抓进皇宫的时候,你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今我是韶华公主,我有我的责任,如果我消失了,你想过后果么?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是想两国交战么?”韶华拼命的扯掉王叔的手。她才不会那么傻,世上怎么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我们也迎救过公主的,只是失败了,皇宫守卫森严!”   “好,你说你为我好,那么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带我走?”韶华疾言厉色,她从来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王叔那时将他带进王府,也绝对是有目的的。   王叔没想到韶华会这么问,不觉怔住。   韶华趁机一脚踹中王叔的伤口,王叔疼蜷缩成一团,韶华趁机从马车的窗口爬出,外面一片幽暗,只有刀剑相击发出的点点火花。   马车急速前行着,将后面的打杀声远远抛在了脑后,如果现在不跳,就来不及了,韶华一狠心,便卷起身子一头往外栽。   王叔发现她的企图时,却为时已晚,只拽住了韶华左脚的红绣鞋。   韶华摔下马车在地上滚了几圈,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前面马车吹着奇怪的口哨,应该是王叔在发号施令,很快后面的黑衣人快速赶来,还没等韶华看清便已经将她拎起。   但送亲的队伍也不是省油的灯。   “公主在这边,快来!”韶华能分辨出那是红袖的声音。心中少了一丝惶恐。   黑衣人拎着韶华上下闪躲,送亲的队伍,不敢轻易出手,生怕伤到韶华,而后面又陆续有黑衣人接应,黑衣人渐渐占了上风。   韶华见形势不对,忙忍痛喊道,“动手吧,快动手,明天若是到不了王府。后果谁也负不起!”   人群中有人放下武器,韶华大惊,难道他们想投降?   接着又一些人放下了手中的刀剑。但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见他们个个撩起袖子,赤手空拳上阵。 ☆、第四十五章:那一场杀戮   黑衣人的兵器划破了他们的双手,鲜血洒进了尘土里,可他们却像是杀红了眼,韶华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那个身重数剑的男子,依旧在与黑衣人搏斗。   韶华忍着痛,找准黑衣人的一个地方,拼了命的咬,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咬下来,黑衣人被突袭,惯性的甩手,一把将韶华甩到了地上。   侍卫见状立刻围了上来,黑衣人拔剑刺向侍卫,生生刺穿了护住韶华的侍卫的胸,侍卫却誓死护着韶华,韶华认得,这个侍卫是傍晚十分偷看自己的那名男子。   见韶华脱离黑衣人的魔爪,侍卫们重新拾起兵器。   顿时士气大振,众侍卫将韶华团团围住。   允县知县听闻公主遭劫,连夜从床上爬起带着官兵赶来。   黑衣人见衙门的官兵都统统赶来,寡不敌众,在一声奇怪的口哨中,便纷纷撤退。   刀剑声渐消。   “公主,没事了!”红袖抱着韶华喜极而泣。红袖的脸上也沾了不少鲜血,衣服也破了。   韶华听闻安全了,开口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巴还是没发出声音,终于身心疲惫,昏了过去。   裴之逸赶到客栈时,红袖跟添香真用热水帮韶华搽脸,看到韶华浑身是伤,满屋子的草药味,心像是被刺了一般。   众人见王爷到了,都纷纷退去。   昏迷中的韶华,眉头紧皱,面色苍白,毫无血丝,裴之逸自责,若不是他为逞一时之气而离开,也许她也不会受种苦了。   “传本王的命令,彻查此事!”裴之逸冷声道,侍卫忙领命退下。   裴之逸看着床上的人儿,幸好大夫说韶华只是受了皮外伤,上些膏药好好调养便没事。   裴之逸这才放心了不少,守在韶华床头,半夜摸到韶华手时才觉察不对,裴之逸忙探了下韶华的额头,竟烫手。   连夜找来大夫检查,裴之逸紧张不已,看来是病情恶化了,大夫检查后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裴之逸问的急切。   “公主原本应该受过重伤,此次受伤又牵扯了旧伤,所以会发高烧,依老夫看,公主的旧伤非常严重,恐怕一时半会无法痊愈,需好生调理!”   “旧伤?”裴之逸疑问。难道她之前就受过伤?   “曾听闻公主跳崖,老夫看了这伤势,恐怕传言不假!”大夫委婉的说了伤势,想必裴之逸也能听懂。   裴之逸心疼的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她也不过十四岁,却要承受这些不可承受之重。   允县与京城不过一天的车程,次日一早裴之逸便抱着韶华上了马车,怕马车颠簸,裴之逸在上面铺了好些软被,马车经过颠簸的地方,更是将她抱在身上。   为怕马车过快伤了韶华,裴之逸特地让人放慢速度,连牛车都比他跑的快。   所以到王府时,已是晚上。   裴之逸将韶华安排在锦枫院,原来韶华住的地方。   皇帝听闻韶华遭劫,神色淡淡的。   “那群黑衣人你可查到什么了?”   “未曾!”裴之逸摇头。“不过肯定那群黑衣人与上次王府的黑衣人是同一帮人,黑衣人的口哨跟衣服的材料都跟上次王府的黑衣人一样!”   皇帝若有所思。   “以后别拿她当诱饵了!”裴之逸冷着脸。   “朕拿三座城池当聘礼,这点算什么?”皇帝不屑,“父皇不过是利用她罢了,父皇肯拿三座城池当聘礼,难道父皇是真心的么?父皇难道不会等事成之后借机将那三座城池收回么?我可知道父皇的夜衣卫还潜伏在那里!”裴之逸冷笑。   “你……”皇帝气极。双目含怒“若无其他事,儿臣告退了!”裴之逸无视皇帝的怒气,行礼告退。   看着裴之逸远去的声音,皇帝最后化作一声悠叹。   韶华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忽然醒来又回到了原点。   眼前的景象她太熟悉了,这是她在锦枫院时住的屋子,雕花木床,壁画摆设,算不上精致,却了清雅。   “公主,你醒啦?”红袖欣喜的声音,将她打回了现实。   她是公主,韶华公主,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做梦。   “公主,这几天王爷一直陪着公主,看来对公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红袖将暗黄色的中药端过来。   韶华想支起身子,却发现全身酸痛。   “公主忍着点,公主自马车上摔下来,扯到了旧伤,发了好几日高烧!”红袖小心的帮韶华扶起靠在软垫上。   “那我睡了多久?”韶华痛的呲牙咧嘴,终于半躺着。   “公主,您已经昏迷了三日了!幸好老天有眼,没有伤到要害,连脸上都没有严重的擦伤!”红袖盛了药在汤匙上,吹了吹才送到韶华嘴边。   韶华喝了一口,眉头紧皱,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过红袖手中的碗,吹了吹便一饮而尽,看的红袖目瞪口呆。   “公主,这……”红袖不敢置信。   韶华抹了抹嘴角道,“长痛不如短痛!”   ……   外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红袖见韶华疑惑,忙解释道,“有个王爷的侧妃,说要见公主,奴婢见公主还昏迷着,就打发她走,哪知她不知好歹,硬是在门口不走!说是担心公主,奴婢一见就觉得假惺惺!”   侧妃?那就是钱宛清了。   “让她进来吧!”韶华嘴里含着蜜饯,口齿有些模糊。   “公主……”红袖有些迟疑,“公主如今病着,这些人打发了就行!”   “她是本宫的故人!”韶华道。   红袖没再说什么,不情愿的出门,只听她道,“让她进来吧!小声点,别吵着公主!”   “是!”温婉细腻的声音,不是宛清又是哪个。   细碎的脚步声,越过屏风,那种楚楚动人的脸,那般熟悉。   “臣妾见过公主!”宛清福了福身。   “快些起来吧!”韶华浅笑,几日未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臣妾听闻妹妹昏迷,甚是担心便过来看看!”宛清总算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儿,不觉吃惊,“你……你是芷菡?”   韶华浅笑。   “大胆!”红袖在一旁呵斥。   宛清后退了几步以手捂着胸口,似是惊吓到了,但很快恢复了神情“是臣妾失礼了!”宛清温婉道,若不是刚刚亲眼见了这一幕,韶华还以为刚刚惊慌失措的不是同一个人。   “无妨!”韶华依旧浅笑。   “公主,像极了臣妾的一个故人,所以臣妾才会认错!”宛清抬头似乎不死心的又打量了下韶华。   “大胆,竟然如此放肆的盯着公主瞧!”红袖对眼前这个裴之逸的侧妃很是感冒。   她与公主共侍一个夫君,又怎会待公主真心呢。不背后捅一刀都是好的了。   “红袖,你先退下吧!”韶华浅笑,笑的虚弱。   “可是,公主……”红袖不放心,让这个女人跟公主共处一室。   却又不能违背公主的旨意,只得瞪了一眼钱婉清才离开。   “坐吧!”韶华笑。   “臣妾站在回话就好!”宛清倒是懂规矩。   “你的那位故人叫木芷菡吧!”韶华定定的看着钱宛清,看着她渐渐放大的瞳孔。   “你是,你是……”钱宛清神色复杂。   “我是韶华!”韶华看着钱宛清似笑非笑,她应该知道自己就是木芷菡了,但自己不能点破自己的身份,不为自己,也为离国。虽然这是公开的秘密。   “公主受伤,要好生休息才是,臣妾就不打扰了!”钱宛清低头福身行礼。   “嗯!”韶华点头。   韶华看着钱宛清远去的身影,步伐凌乱,不似来时的优雅了。   “见过王爷!”门外传来宛清的声音。想必在门口碰到了裴之逸。   “你怎么在这里?公主需要休养,这几日就不必来请安了!”裴之逸声音清冷。韶华能想象他的神情。   “是,王爷!”   接着又是细碎的脚步声。   韶华立即将眼睛闭上,假装睡着,因为于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装了,睫毛都在颤抖!”裴之逸轻笑。   韶华无奈只得睁开双眼,却不敢直视他。   “她知道了?”裴之逸走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极其自然。   韶华躲不过,也就由着他去了,“她估摸着知道了!”   “无妨,这件事本王自有分寸,定不会让人嚼舌根,翻过去的事!”像是保证,又像是承诺。   怎么忽然之间他对自己又似从前了呢,没了前几日的刻薄。   “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成亲的事,父皇知道你受伤,准了延迟婚期,离国那边,本王也让人飞鸽传书过去,给你报平安了!”   裴之逸忽然的好,让韶华难以适应,“你不是认为我对你下毒,还当奸细,为何还对我这么好?” ☆、第四十六章:简单的幸福   裴之逸闻言,脸色一变。   韶华真想抽自己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不容易关系好了些,又被自己弄僵了。   “好生休息吧,过几日再来看你!”裴之逸恢复了面瘫脸,说完便走了。   韶华没吃东西,说了会话,又睡了过去。   养病的日子总是无聊的,后来几日裴之逸真的没来了,钱宛清倒是来了几次,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皇帝派人来送了好些营养品,说是让她先把身子养好,婚期延迟到三个月后。   离国那边倒是收到两封信件一封是太子,啰啰嗦嗦写了一大堆,无非是注意身子什么的,不过句句贴心,韶华看了心里暖暖的,而另一封是古修月的,上书只有寥寥数字,也是祝早日康复之类的。上书字的笔画没那么连贯,可见写信之人犹豫了很久。   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天空透着微蓝。   韶华见天色不错,便让红袖扶着到院中走走。   初冬的枫叶已经红过了头,开始掉叶子了,火红的铺了鹅卵石小道一地。脚踩在叶子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听着宁静悠远。   “我听说那公主跟从前的王府伺候木芷菡长的一摸一样呢!”花园中有丫鬟在八卦,那丫鬟韶华记得,好像有次她去给钱宛清送东西时,被她刻薄过一次。   “知杏姐姐怎么知道这么多呀!”小丫头梳着双髻,一脸崇拜。   “那还用说,我也算王府的老人了,王府今年被换的人一拨又一拨,我是为数不多的被留下来的!”那丫鬟说的颇骄傲。   “看来这一拨还得换!”裴之逸的声音出其不意。   韶华原本也想开口,给那些丫头下马威的,想不到被抢了先,也好,这样就不用她亲自出手了。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两人马上跪地求饶。刚刚那炫耀的丫鬟全然没了刚刚的嚣张样了。   “还不快滚!”裴之逸冷冽道。   “王爷当真不怜香惜玉!”韶华笑。   “怎么过河拆桥?”裴之逸嘴角勾起一抹笑。   韶华笑而不语。   阳光投射在树枝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如碎了一地的暖玉。   远处枯草泛黄,衬这几棵四季青,很是写意。   两人静静的站在白玉桥头,吹着冬日的暖风,很多年后韶华曾说,幸福可以很简单,可以是一缕清风,一抹阳光,一个闲适的午后,还有与心爱的人相似一笑。也便是想起了当日的情形。   韶华身子好些后,便跟着裴之逸进宫给皇帝太后请安。   皇帝倒是一如既往的笑里藏刀,太后说染了风寒不便见客,于是韶华想着让裴之逸带她去见见盛夏,裴之逸竟一口答应了,让韶华很是意外。只是裴之逸说为掩人耳目,见上一面便要回来。   现在的盛夏已经是身为贵人,听说这大半年挺受皇帝宠爱的,加上人伶俐,又谦和,连着太后都喜欢的紧,已经被赐了芙蓉院住着。有四个丫鬟伺候着。   韶华进芙蓉院时,盛夏已经候在门口,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见来人后,似乎也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情,神色看不出喜怒,韶华感叹,皇宫真是锻炼人的地方。   “臣妾见过韶华公主,见过王爷!”盛夏起身行礼。   “免礼吧!”韶华浅笑。   “公主屈尊到妾身殿内,实在是妾身的荣幸!公主里边请!”盛夏含笑,言行举止都是女子才有的妩媚,可盛夏才十四岁呀。   “不了,公主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贵人!”裴之逸道,韶华在一旁含笑。   盛夏的眼神在韶华跟裴之逸间穿梭,似乎是了然了浅笑道,“那妾身就不强留了!”   韶华看着眼前的巧笑嫣然的盛夏有丝心疼,深宫女子本就寂寞,宫中只有一个皇上,而等皇帝的女子又有多少呢?   只是在韶华转身时,盛夏羡慕眷恋的眼神,她没看到。   盛夏望着裴之逸跟韶华远去的身影,眼中尽是羡慕。   但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不活即死。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即使满地荆棘,赤脚也要走下去。   韶华修养了一个多月,王府便开始忙碌了,筹备韶华公主与王爷的婚礼。   王府的人都道近日王爷起色不错,见人竟然会笑,真是天大的八卦。   王府上下贴满了喜字,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不同于上一次娶侧妃的是,这一次王爷异常积极,比如量衣服的尺寸,还是衣服的料子,都是亲力亲为。   “呦,我说呢,娶正妃跟侧妃的待遇就是不同!”乔尹笑嘻嘻的进来,看着丫鬟正给裴之逸量衣裳。   裴之逸对这种无聊人士,置之不理。   “那木丫头我看着也越来越有味道了,这回了一趟离国,怎么就越来越有女人味了!”乔尹做百思不得其解状。   正在被量尺寸的人,抄起师傅的一根尺子便抽了过来。   “哈哈,小气……”乔尹撒腿便跑。   裴之逸摇头,真是无聊的人。   “继续……”裴之逸站着让人继续量,看着师傅怔住的表情,再看看远处已经被摔的两半的尺子,已经了然。“尺子的钱,王府会十倍赔给你的!”   量衣师傅忙低头哈腰道谢。   裴之逸转而对另一名小厮说,“记得钱从乔管家的月薪里扣!”   “是王爷!”小厮领命。   量衣师傅嘴角抽了抽,好抠门的王爷。   原来还想在衣料上拿点回扣,这下可不敢了。   裴之逸这边忙里忙外,韶华这边却没什么事可做,反正能准备的,在离国都已经准备好了。   “公主,公主!”添香急急忙忙的自外面跑进来。   “什么事情呀!这么慌张!”红袖忙问道。   “刚我听丫鬟说,醉风楼的花魁进了王爷的书房,现在还没出来呢!”添香压低声音道。   “醉风楼的花魁?王爷他竟然让风尘女子进王府?”红袖显然气坏了。   “你们都干嘛呢,我都不生气,你们恼什么?”韶华没好气道,“王爷又不是第一次见那个花魁,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韶华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酸酸的。裴之珏曾说裴之逸喜欢醉风楼的花魁。   “公主放心,我去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蛛丝马迹,立刻过来汇报!”添香自动请缨。   韶华也由着她去了。   韶华在屋子中来回踱着步子。   红袖见状,笑道,“公主且放心,只是进了书房,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看来公主对王爷,也是有心的。   只一会添香就来报了,说那花魁从王爷的书房出来满面春风,王爷却红着一张脸,甚是奇怪。   那醉风楼的花魁,韶华是知道的,以前自己在王府当丫鬟的时候,裴之逸就去醉风楼找过她,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花魁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若是同一个人,那两人可就关系匪浅了。   韶华只觉得心中有点堵。   “红袖帮本宫注意着点!”韶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小家子气,明明都是不相干的人。   “是,公主!”红袖看着韶华的神情,知道公主对驸马真的上心了。   但直到成亲那日,那花魁都没再来过王府,也不曾听闻裴之逸去过醉风楼。   转眼到了成亲的日子,正植春天,鸟语花香,喜娘一大早就将韶华从被窝里拖了出来,绞面盘发,整整折腾了一上午。   中午时分,韶华叫着饿了,喜娘也没让给吃的,韶华给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领会。去厨房偷偷拿了些糕点回来。   成亲这一日是不许吃东西的,真是太不人性化了。   韶华让红袖拿了镜子瞧瞧,不觉看呆了,镜中的女子柳眉红唇,肤如凝脂,娇艳欲滴。不似平日的清雅,别有一股风味。   “公主真美!”添香赞叹。   韶华抿嘴轻笑。媚态横生。   “公主这么美,王爷见了肯定神魂颠倒!”红袖笑道。   “你这丫头片子!”韶华佯怒,作打状。   红袖嬉笑着跑开。 ☆、第四十七章:洞房花烛夜   其实对于今日,韶华的心还是很矛盾的,知道自己爱着裴之逸,但两人却是联姻,该不该爱呢?他们之间的婚姻,其他的因素会更多些吧,若是有天不爱了,他们也只能一辈子在一起。可裴之逸于她呢?是否也是爱?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下的毒,一直以为曾经的自己潜进王府,是为了当奸细,有了这么多因素,他还会喜欢自己吗?或者喜欢的那会那么纯粹吗?这些,韶华不得而知,但在这个世界,这个姻缘,是她拥有的最好的东西了,她想好好经营。只是他们之间还会有很多阻碍吧,尤其是宛清,她会恨自己吧?但是爱有时候是自私的,如果裴之逸爱的是宛清,那么她退出。   在韶华思索中,喜娘便叫着吉时已到。   红袖为韶华盖上了红盖头,搀扶着出门了。   礼堂设在锦枫院,韶华原本就住在锦枫院,所以没走几步就到了。   透着红盖头,韶华看到外面是一片红色的景象,好在还能分清谁是谁。   高堂上坐着当今的皇帝皇后,而另一旁则是离国的使臣,韶华见过,但不记得名字了,但好像有亲戚关系。   走进堂内,裴之逸牵过她的手,众人一阵唏嘘,这新郎也太猴急了,实在不合礼数。   听着喜娘叫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韶华还在恍惚中。   坐在新房中,韶华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婚房的布置实在没什么新意,红蜡烛,红木座椅,朱红色的雕花木床,还有红色的帐子,目光所级处,都是一片红色。   “公主饿不饿?”红袖在一旁小声道。   韶华点头。   红袖自袖口拿出一包点心递给韶华。   “怎么又是桂花糕呀!”韶华抱怨,今天中午吃的也是桂花糕,呜呜。韶华脑子里想的全是红烧肘子。   红袖却没再说话了。   “红袖,头上的珠钗好沉,能不能帮我拿下来,让我先歇会啊!”韶华用沾满桂花糕的手扶了扶凤冠。   “太沉就取下来吧!”来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韶华一惊,自己就掀开了红盖头,眼睛的人竟是裴之逸,偌大的屋内只有两人,哪里还有红袖添香的身影啊,明明没听到什么声音,怎么就不见了,她不知道是自己吃的太专注了。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夫君?”裴之逸调笑,俊脸映着红烛,别有一番韵味。   韶华羞红了脸,当想及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就算羞红了脸,应该也不会看出来吧!   韶华忙将红盖头盖了回去,裴之逸笑着将它掀开。   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呢喃道,“真美!”   裴之逸靠近,韶华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略微夹在了一丝酒味,他应该是刚刚沐浴过了,长长的墨发及腰披着,带了一丝平时没有的魅惑,双眸也全然没了往常的清冷,眼眸中染了一丝醉意。   韶华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裴之逸似乎不满足于凝望,转而凑的更近,在她耳边吐气,不时的用唇摩擦着她的耳根,轻轻呢喃道,“木丫头,你今天好美!”   韶华的心一阵悸动。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句木丫头牵动着她的心弦。   就在韶华晃神间,裴之逸双手扶上了她的腰,双眸望着她的,眼中染上了一丝情欲。   看着眼前的红唇,裴之逸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如从前在书房的时候,只是这次可以名正言顺了。   裴之逸嘴角有丝得逞的笑意。   红唇吻上她的,跟想象中一样美好。   韶华猛的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刚刚他迷离的双眼,脑海中总出现他与醉风楼的花魁厮混的景象。   裴之逸见韶华因后退呈半躺的姿势,邪恶一笑便压了上去,韶华想不到自己竟送羊入虎口。   却不想裴之逸的袖口竟掉出一本用羊皮纸包着的书,裴之逸感叹,真是煞风景。   当回过神时,却发现韶华已将书籍打开,香艳刺激的画卷,就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   韶华这会羞的脸都要滴血了,她不该好奇的。   “你这东西哪来的?”韶华别开脸,不敢看裴之逸的神情。   “这是……这是……醉风楼的人落下的!”裴之逸红着脸。   “你问醉风楼的花魁要这个,怎么不去找她做那事!”韶华鼓着腮帮子,瞪着裴之逸。   “怎么,丫头吃醋了?”裴之逸原本紧张的脸,又染上了笑意,凑近韶华耳边道,“本王是第一次!”   这回韶华恨不得钻进被窝里去了,裴之逸的身子压着她的,可她背上却被床上散落的桂圆红枣搁的生疼。   “现在可以继续吗?”裴之逸压在韶华身上的身子越来越热,要烫到韶华了。   韶华却摇了摇头。   见裴之逸神色痛苦。   又加了句,“背上的花生红枣,搁的背好疼!”   裴之逸看着韶华楚楚动人的神色,隐忍着将她抱起身,一手扯过床单,将床上的桂圆花生,撂到地上,“这下可以了么?”   韶华见他忍着难受,羞红了脸点头。   得到肯定后,裴之逸像撒开蹄子的马,在韶华身上奔驰,似乎能擦出火花。   只是解衣速度却不敢恭维,好几次都差点将扣子解成死结,终于折腾了许久韶华终于被剥光了只剩下肚兜。   娇艳的红肚兜映衬着肌肤莹白如雪,娇媚的让人看不够。   裴之逸吻上她如雪的肌肤。隐约中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疤。让裴之逸心疼。   吻过之处留下点点红晕。韶华忍不住呻吟,却像是对某人某处的鼓舞,直直的顶着她的小腹。   “准备好了么?”裴之逸在韶华耳边呢喃。   韶华点头,双眼迷离,媚眼如丝。   红帐落下,只留一室旖旎。   次日清晨,韶华从床上爬起时,就跟被马车碾过一般,浑身酸痛的程度可以跟上次身受重伤相比了。   而一旁吃饱喝足的男子还在美梦中,早春的阳光透过窗纸懒懒的洒了进来。   裴之逸光洁的肩膀沐浴在阳光中,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射一片扇形的阴影,韶华伸手想逗逗他,不料被抓个正着。   韶华羞的直往被窝里钻。   两人嬉闹一阵才起床,已是日上三竿。   进来服侍的丫鬟,都面带笑意,让韶华有种被所有人取笑的感觉。   直羞得不敢出门了。   用过早膳,韶华不曾想,钱宛清竟来请安了。   其实两人用过早膳时,已近中午,想必宛清等了很久吧。   韶华有些不好意思。   “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宛清福了福身。   韶华转头偷偷瞧了一样裴之逸,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三王爷没碰过钱宛清,连成亲都未曾去,但却没有人敢议论,这事韶华回轩国的时候便听说了,可是苦了宛清,韶华知道宛清心高气傲,必定不会与旁人讲,所以韶华打算这事与裴之逸商量商量,若是宛清同意让裴之逸给宛清找户殷实的好人家。   “不必多礼了,日后请安什么的都免了吧!王妃早上起不来!”裴之逸的话听着贴心,但旁人听着必定就想歪了,韶华恨不得找个地转进去。   早就羞红了脸。   “王妃脸皮薄,你知道就好!”裴之逸见韶华顶着红扑扑的脸蛋,笑的别提有多欠扁了。   “是,王爷!那妾身先告退了。”钱宛清行礼告退,神色有丝受伤,咬了咬红唇,眼中雾气氤氲,看着楚楚可怜。可裴之逸却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只觉得烦厌。   宛清转身离开,没人看到钱宛清转身眼中那抹狠毒。   宛清吸了口气,挺了挺背,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一路走过的丫鬟小厮,偷偷的憋着她,有带着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宛清统统无视之,这一切都是木芷菡造成的,有她在的地方,自己从来都只是个陪衬。自从遇到她的那日起,便注定这个结局,她想要的费劲千辛万苦想得到的东西,都是她轻易能得到的,从前她们都只是丫鬟的时候,偏偏她能进王爷的书房,得王爷的赏识,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转运,终于当上了侧妃时,却不想王爷不爱她,让她成了笑话,而失踪后回来的她却成了韶华公主,离国最尊贵的公主,她是公主,她可以嫁的男人有千千万,为何却要跟她抢王爷。是她,轻而易举的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 ☆、第四十八章: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   看着裴之逸眼中的爱恋,钱宛清心中仇恨的种子疯狂的滋生蔓延。钱宛清怒极,一手扫掉了放在桌上的茶杯茶壶。在地上发出碰的一声,摔的粉身碎骨。   “小姐,是否想通了?”一旁伺候的丫鬟浅笑道,“主人可等着小姐的回复!”   “告诉主人,我答应!”钱宛清的双眸暗了暗,无论你是韶华或者木芷菡,是你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对你不义。   她得不到的东西,无论你是韶华还是木芷菡也休想得到!   韶华与裴之逸走在京城郊外的田园中。四目相望,有淡淡的幸福在全身蔓延。   一阵暖风吹来,带着新生、发展、繁荣的消息,几乎传达到每一个细胞。湖那边的远山已从沉睡中醒来,盈盈地凝着春的盼睐。田里的春苗犹如嬉春的女子,恣意舞动她们的嫩绿的衣裳。河岸上的柳丝,刚透出鹅黄色的叶芽。鸟雀飞鸣追逐,。   “水光潋艳无限好,山色空朦雨也奇”叠翠的山峰,飘逸的云朵,逶拖的水,在云雾缭绕中显得格外清新和秀丽。   采茶,摘桑,皖纱……   云里,雾里,花里……   峰回路转,新茶绿叶羞答答。,带来了江南的风,穿过柳堤,踏过拱桥,傍过小溪三月天孩子的脸,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眼就小雨淅淅沥沥的洒落,雨点窜起的是段段浪漫的情绸,激情把时光依稀涂抹成一幅“水墨丹青”,久看不厌,永远珍藏在那个飘雨的季节里……   两人找了间茅草屋躲雨。   韶华看着如珠帘摇曳的雨,觉得,这一切都似乎是梦中注定的。   前世,她的灵魂抽离,躲过了孟婆的汤,辗转千寻,才等到今生与他邂逅。   河畔的女子,撑起一支兰花桨,乌篷船沿清溪柳畔,蜿蜒穿梭于水巷中,仿佛在梦里一般……   “若有来世,韶华,你还愿意与我相遇么?”裴之逸望着韶华出神的望着摇曳的大雨,微风轻拂她雪白的衣衫,像是羽化登仙般。   韶华回神,浅笑道,“愿意,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最不会伤害我的人!”   她的笑容那么清澈,让裴之逸羞愧。   若是她知道了他娶她除了爱还有其他,她会不会离他而去?   自从她的出现,自己便开始患得患失,从前以为这不是爱,可当再次看到她时,心中那份思念却无法遏制。   “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爱!”裴之逸的目光望得很远。   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   韶华不语,她知道他在思念母妃,虽然她不知道他的母妃因何而死。   两人十指紧扣,紧紧的相望。   雨过天晴走在小溪旁,是流水的天籁之音和落花散下的一行芬芳。被风无情吹下,却有意飘落在水中的花,跟随水的脚步一同远去,只见得点点颜色闪烁。春的气息愈浓,溢出眼眶的嫩绿在一棵棵树上呈现出无限的生机。被这气息包裹了的感染了的满城飞絮下的眉目如画……   抬头凝视的远边,一片疏光。渐渐明了,探出一面初涉世间的容颜。穿过轻纱般的晨雾,眺望到这遥远的地方,洒下金光一地。雾破云开的空处,春光乍现,温暖,明亮,执着,勇敢。挥去笼罩已久的阴霾,凌于无遮拦的冷空中,准备着改变面前的一切。在这个时候,紧紧闭上双眼,接受她的洗礼。虽未正视,却也感受得到她的容颜。窥探一角的明媚,也足以照亮心底。   黄昏时分,影子被拉的好长好瘦。那轮红日,染了半片天空,遮了半世流离。渐渐平于地平线,光越来越微弱。夜色在天空中蔓延,在吞噬着,终于占据了整个天空。月亮早已升起,周围没有半点星光。   盛夏望着夜空,初春雨后的空气带着湿凉,风中还带了丝冷意。   “小主,皇上还在乾清宫批折子,今夜还未翻嫔妃的牌子!”伺候的宫女看着盛夏倚窗望着夜空,还以为她是在思念皇帝。   “嗯!”知道了,盛夏懒懒的应了一句。   在深宫中皇帝的宠爱决定了一个女子的荣华富贵,但嫔妃中的周旋才决定你能否活着。   这个华丽的金丝笼都是被圈养的女子。   每一天都活的小心翼翼。   盛夏羡慕木芷菡,哦,不,韶华公主,王爷眼中的宠溺,任谁都能看的出来,盛夏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她成了公主,但王爷对她的爱似乎没变,听说韶华消失的那段时间王爷很颓废,盛夏心中也是记挂着,后来听说王爷娶了宛清,盛夏也为她高兴,但后来的事她也陆续听说了,王爷不喜欢宛清,连成亲之日都没来,更是未曾进过她的房间。再后来她便听说了王爷要娶韶华公主,盛夏以为离国的韶华公主必定是个飞扬跋扈的人,未曾想到,她竟是失踪已久的木芷菡。盛夏对裴之逸倒是有感激之心,盛夏刚得宠时,因为丫鬟出身,被不少嫔妃使过绊,也都是裴之逸暗中帮忙解围,这份恩情,她会记得。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   盛夏自嘲的笑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哪里还顾得别人。   “小主,皇上起驾来了芙蓉宫了!”宫女开心道。   盛夏微微一笑。   皇帝已经半个月未曾来过芙蓉院了,宫中的女子多如花,她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朵,皇帝不过是图她年轻。   盛夏更衣整理好妆容,轻移莲步,候在宫门口。   淡粉色宫装裹住玲珑剔透身段,腰系嫩绸,锦绣梅花荷包松垂,幽香暗传,遍及全身。轻纱曼拢,腰身玲珑.绾青丝,插钗环,坠缨络,云髻堆翠,环佩铿锵,靥笑春桃,唇绽樱颗,榴齿含香。腰楚楚,风回雪舞,鸭绿鹅黄。繁华丛中一支舞,牡丹落色荷成霜。雨落池边半勾唇,霖露未滴雨沉江。   远处宫灯点点将近,盛夏浅笑如往。   那抹明黄从远处步伐轻缓的走来,橘色的灯光投撒在他周身,时明时灭,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看起来虚幻不真实。   “天凉,不必在外面候着了。”皇帝深邃的轮廓因为刚批改完折子,看起来有些疲倦。   “臣妾想早些看到皇上!”盛夏娇羞,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戏子,每天扮演着一个角色,连自己都失去了。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以后不必在外面候着了,小心冻坏了身子!”皇帝揽过盛夏的肩膀笑着进屋。   宫女们行礼道万福金安后便退了出去。   空荡的房内只能想皇帝与盛夏两人,盛夏巧笑嫣然,帮皇帝倒茶。   “皇帝,这月季花茶可是臣妾亲自在御花园采的,用了清晨第一批露水泡的,能清醒养神!”盛夏右手提壶倒茶,左手扶着袖口。   “有心了!”皇帝将茶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很香!”   “皇上喜欢就好!”盛夏笑,有时候笑多了,麻木了,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开心。   “朕听说前些日子,你见过韶华公主?”皇帝将茶杯放下,看着杯子若有所思。   “韶华公主不过是路过臣妾的宫殿,臣妾也只是见了一眼!”盛夏在一旁恭敬的做好。   “韶华公主就是韶华公主,不是别人!”皇帝的话似另有所指。   “是,皇帝!”盛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宫中有些话能讲,有些话讲了却能要你的命,所以管好一张嘴,太重要了,何况是皇帝的话。   “夜深了,你且睡吧,晚上朕留宿欣贵人那!”说罢皇帝起身。欣贵人是皇帝前些日子微服出巡时看中的女子,很受皇帝喜爱,已经连宠爱七日了,后宫怨声载道。   “臣妾恭送皇上!”盛夏福了福身。   皇帝转身大步离去。   “小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宫女望着盛夏复杂的眼神,有些担忧。   盛夏点头,她只是怕失宠,在皇宫,若是一个女人失宠,那么谁都可以随便弄死你。她不想死。 ☆、第四十九章:古离归来   韶华没有想到古离会回到王府,新婚第三天,古离便进了王府,说是古家老爷病重,临走匆忙,裴之逸对他自然有些忌惮,但若是古离是王叔的人,那他便是那黑衣人的势力了,那他为何要回来,羊入虎口?   韶华不懂。   “实在抱歉,家父病重回家匆忙,古某只留了一封书信,便连夜回家了,还请王爷不要责怪,若是王爷不嫌弃,古某愿继续当王爷的门客!”古离刚从江南赶回,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   原本王爷中毒时,皇帝便派人去了江南查古离,古家的确是老爷子病重,皇帝派出去的人自然也在古家见到了古离,古家是江南大家,皇帝也不会轻易动他,但如今古离却说还留了封书信。   “令尊病重,古兄孝顺,走的匆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书信,本王却未曾见到!”裴之逸略带笑意,让韶华有些看不懂,一向待人清冷的他,又怎么会对可能是谋害自己的人带着笑意?   “古某临走时,在桌上的确是放了一封书信,只是临走匆忙,只是写了寥寥几字!”古离似乎有些吃惊。   “那定是那些打扫的小厮没将书信整理好,王爷让人责问打扫的小厮便是,古兄一路旅途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王爷不怪罪之恩,古某听闻王爷大婚,原是准备王爷大婚之日赶回来的,奈何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备上绵薄之礼还请王爷收下!”古离说着边让一旁的随从将贺礼抬了进来。   大气的却精致的朱红色雕花木盒,随从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莹绿色的球状的大珠子。直径足足有一尺。   王府里什么没有呀,这珠子当真没什么稀奇的,韶华也不觉得奇怪。   “如此个头的夜明珠,也实属罕见!古兄有心了!”裴之逸伸手拂了下关节圆滑的夜明珠,做工果然精细。   夜明珠!韶华大惊,如此个头,她还真没见过,也就是说,以后房间可以不点烛火,可以用夜明珠照明了?哈哈!   “王爷喜欢便好!”古离笑,如清风明月般。“古某就打扰王爷王妃了,古某告退!”   古离看向韶华的时候,似乎也吃惊不少,但古离也是知进退的人,很快便恢复了神情,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你似乎很喜欢这夜明珠嘛!”裴之逸看着韶华的双眼盯着夜明珠,一刻也不曾离开。眼中带着笑意,“若是喜欢,本王送你便是!”   韶华有些难为情,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不过在这之前,让人先把夜明珠拿去让乔尹好好检查!”裴之逸言下之意应该是怕有人在夜明珠上下毒动手脚吧。   韶华点头,古离这个人是要防着,但自己对古离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不想伤害他。   今天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无辜,还略微带着惊讶,竟让自己有些无法面对。可记忆中,自己却不曾见过古离呀?   “爱妃今日真美!”裴之逸脸上带着吃饱喝足的神情,看着眼前的韶华,一脸憔悴。   这几日韶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开荤的男人,如狼似虎了。   韶华白了他一眼,今日裴之逸穿的倒是不同于往日的严谨,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贵公子的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栏外的花园里,芙蓉妖娆,浅红色的新蕊,明媚的像要召唤回春天。   这眼前的男子还是裴之逸么?   韶华有些不敢置信,这眼前的分明就是一风流倜傥的少年嘛。   “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韶华一脸质疑。   裴之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逼近韶华,双眼盯着韶华,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怎么,希望我有双胞胎兄弟么?”   咳,原来是误会了。   “咳,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你好像有些不同而已,而已!”韶华步步后退,即使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但裴之逸凑近,韶华还是有些脸热。   “最好是这样!”裴之逸见韶华脸热的跟红鸡蛋一般,也就不逗她了,只是轻轻在她脸色一啄。   “呦,开了荤的男人真是不一样,就忍不住了,难为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乔尹嬉笑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这回轮到裴之逸脸热了。   乔尹见裴之逸转身,立马转身就跑,生怕遭到祸害。   “过来,说正经事!”裴之逸敛去笑容,恢复了一贯的面瘫脸。   乔尹这才讪讪过来。   “这两个夜明珠,你好好看看!”裴之逸递给乔尹一个眼神。“古离送的!”   乔尹会意。   “还有,去查下古离临走前,是否留了书信!”裴之逸道。   “是!”乔尹点头。乔尹领命回去,突然又顿住了脚步,回头道,“过些日子,李仁弋将军搬师回朝,皇上派人过来说,李府需要修缮,李将军及女李墨瑜暂住在王府!”   “墨瑜要回来了?”裴之逸露出欣喜的神情,笑道,“那丫头都十七了吧,也该回来找人嫁了!”   乔尹笑,眼中似有深意,不过也是匆忙离去。   “这李小姐,想必定是大美人吧!”韶华轻笑,乔尹那眼神,似乎像要说什么一般。   “怎么?吃味了?”裴之逸双手拂过她的脸颊,在离她只有两指宽的地方低语。   “吃你个大头鬼呀!”韶华见一旁还站着的丫鬟小厮,早就羞红了脸,使劲将他推开。   裴之逸眼中带着笑意道,“墨瑜自小在皇宫长大,与我和五弟都很亲近!”   “原来是青梅竹马呢!”韶华笑道。   “墨瑜那丫头,从小就爱闹,也不知她如今是怎么样,这一去边关就是五年!”裴之逸道。   “边关到京城,不出半个月时间就到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了!”韶华笑。   “你看着竟没有吃醋的迹象?”裴之逸见韶华一脸坦然。“就不怕我与墨瑜有私情?”   “因为我相信你!”韶华看着裴之逸的双眼,“这个世界上,我知道无论如何,你和皇弟不会伤害我!所以无论以后会怎样,你会爱上别人或者娶别人,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希望我不是韶华,也不是木芷菡,我只是我,我喜欢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隔阂,没有那么多利益,我们只是单纯的相爱,单纯的在一起!”韶华看着裴之逸的双眼,“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为什么皇上会以三座城池联姻,也知道为什么李家小姐会平白无故回来,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那些便也不是问题!”   裴之逸有些吃惊,原本以为这些他都隐瞒的很好,可她竟然都知道,她说她宁愿什么都不是,只是做她自己,裴之逸看着眼前还带着稚嫩却坚定的脸道,“我不会辜负你!”   韶华其实知道皇帝要求联姻的缘由,不过是想要那三件宝物而已,她只是个诱饵,而墨瑜将住进王府的消息,离国的探子已经告诉她了,这也是皇帝的一步棋,皇帝不想裴之逸爱上她而已,所以派李家小姐过来,若不出意外,皇帝会赐婚于他,所以她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一场仗,不好打呀!   傍晚十分,乔尹带着一名蓝衣小厮过来。   裴之逸接过信件,打开一看,上书:家父病重,召我速回,不能道别,王爷见谅。   寥寥数字,一笔连下,看来写的时候的确匆忙。   “王爷,这封信被打扫的小厮夹到了书中,今日盘问时,才发现的!”乔尹道。眉头微蹙。   “王爷饶命,奴才当时打扫房间时,这封信放在散开的书旁边,奴才以为是书中掉出来的,便将信夹在书中,放到了书架上,不想却是古公子给王爷的信件!”那小厮战战兢兢的说着,跪在地上猛磕头,韶华看着他双腿有些抖,有些不忍。   “做事如此不细心,罚一个月的薪水,退下吧!”裴之逸淡淡道。   “谢王爷,谢王爷!”听闻王爷不重责,小厮感激涕零。忙爬起来离去。   “王爷觉得此事如何?”乔尹看着裴之逸的侧脸,斜阳余辉打在他脸上,一半染上暖意,一半隐没在阴影中。   “静观其变!” ☆、第五十章:青梅竹马   韶华没想到李墨瑜来的竟这样快,原本大约半个月的行程,竟在七天之内赶到了。   裴之逸带着韶华跟钱宛清在门口迎接,远远的那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来,尘土飞扬。   马上的女子披着枣红色的披风,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少女在将近府门口时减速,最后勒住缰绳,力度控制的刚刚好,在府门口停下。   女子一跃而下,韶华才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   女子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眉宇间透着英气,却也有股小女儿态。   女子见了裴之逸,眼中有制止不住的兴奋,上前两步盯着裴之逸笑道,“逸哥哥!”   五年未见,他又高了不少,如今也十九了,褪去了青涩,也爱笑了,阳光打在他俊朗的脸上,让她有一刻恍惚,眼前的这个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了。   “五年不见,墨瑜都长成大姑娘了!”裴之逸也笑,“这些年在边关,可还好?”   “都好,就是想念逸哥哥了!”女子笑的爽朗。   “这丫头,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没一点女孩子的矜持!”乔尹笑道。   “五年不见,你这个鼻涕虫竟也长这么高了!”李墨瑜看向乔尹笑道。   “你……”乔尹面色涨红,有丝尴尬。   韶华偷笑,原来乔尹也会有被人取笑的一天,看来是一物降一物。   “哈哈,墨瑜,给你介绍下!这是王妃,这是侧妃!”裴之逸分别介绍了下站在他右侧的韶华和左侧的钱宛清。   钱宛清对着李墨瑜微微一笑,墨瑜却是眼中带着不屑,看向韶华时,笑容不觉淡了淡,眼中似有敌意。   “听闻墨瑜文武双全,闻名不如一见!”韶华友好笑道,眼前这个女子来着不善,但她好歹也是裴之逸的朋友。   “韶华公主亦是名声在外,倾城以聘,十里红妆在边关都是牧民茶饭后的美谈!”李墨瑜笑双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如今一见,方知什么叫谪仙!”   她就是传闻中的韶华公主,只是跟传闻中似乎有些偏差,传闻韶华公主酷爱红色,可眼前的女子,身穿绿色绣着白色牡丹抹胸,腰系绿烟水百花裙,手挽薄雾紫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水玉兰花簪子。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清雅美人。   “李姑娘廖赞了!”韶华低头浅笑。   “怎么就你一人,李将军呢?”裴之逸见后面迟迟没有骏马出现,不禁有些奇怪。   “附近绕过沁县时,说顺便拜见故人,就让我先回来了!”李墨瑜将目光从韶华身上移开,又重新落到裴之逸身上。   阳光打在裴之逸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你一路上骑马也累了,韶华让人给你安排了,羽化阁,你先去休息下,晚上给你洗尘接风!”裴之逸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   “谢逸哥哥,王妃有心了!”李墨瑜点头。   晚宴的时候李墨瑜换了一身衣裳,洗漱后竟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美丽动人,她将发挽成垂云髻,其间斜插了一支如雪玉钗,另戴了一弯皎月饰。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眉似墨描。不施脂粉,却美得那样纯粹,。上穿玉白羽纱水袖衣,袖边带着细小的刻丝金细纹,构成飞云的样式。映衬的肤色白了不少。   “王妃为何这样看着我?”李墨瑜美目盯着韶华,眼中似有恼意。   “想不到只是换了一身衣裳,变化竟这么大,墨瑜姐姐果然天生丽质!”韶华笑。   这一声姐姐,刺痛了李墨瑜的心,但韶华比自己小两岁,叫自己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公主倾城倾国才叫墨瑜惊叹!”李墨瑜眼中连嫁妆的笑意也没了,刚刚那声姐姐,不知道她不是不故意的。   “叫公主太见外了,既然韶华已经嫁与王爷,你又是王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若不嫌弃,叫一声嫂嫂如何?”韶华笑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脱了!”李墨瑜说的有些不心甘情愿。   “晚宴快开始了,墨瑜请入座吧!”韶华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墨瑜颔首,便大步流星的走开。   韶华望着孤傲李墨瑜的背影,轻轻叹息,这个女人恐怕也是有备而来的。   离国的探子来报,其实李大将军根本就没有去拜见什么故友,只是李墨瑜归心似箭,连夜赶回京城,所以没有与李将军一道回来罢。   洗尘宴放在锦枫院的园子里,请了一些裴之逸李墨瑜年少时一起的朋友,当然五王爷裴之璞也在。   席间,几人说着年少的时光。   韶华插不上话,在一旁默默的吃着。   “想不到女大十八变,这墨瑜看着也越发有女人味了!”裴之璞今日又穿了那套全身翠绿的锦袍,只是今日没有戴玉冠,让韶华松了一口气,“小时候,墨瑜可最爱粘着三皇兄呢!”   “璞哥哥最爱欺负人了!”李墨瑜不依,原本女儿家的矫情话,从她嘴里说出,也不觉得扭捏了,让人觉得直爽。   “你那时候成天跟着三皇兄到处跑,晒的黑不溜秋的,这去了边关,吹了沙漠的风,倒是比从前白了!”裴之璞笑。   “可如今到京城,却又是算黑的了!”李墨瑜自嘲的笑笑。   “咱墨瑜可是黑里俏,黑点又算什么!比那些娇弱的闺中女子强多了!”另一个蓝衣男子,韶华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应该也是京中的权贵吧。   “记得以前三皇兄犯了错,墨瑜都是第一个出来求情的,对皇兄可是有情有义啊!”裴之璞嘴角上扬,目光扫过韶华,落在裴之逸身上。   “墨瑜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又不是小女孩了,你们还开这种玩笑!”裴之逸笑道,转而问墨瑜道,“这次回京,可有什么打算?父皇恐怕要给你指婚了吧!”   “要是如此,我宁愿回到边关去!”李墨瑜撅嘴,作沮丧状,惹的众人开怀大笑。   “边关定是有什么好过京城的,不然墨瑜也不会五年不回京了!”裴之璞笑,但韶华总觉得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   韶华从前的记忆力有裴之璞,让韶华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一面之缘吧,那时候裴之璞应该是以质子的身份留在离国,那日在马场,她似乎见过他一面。但若是如此,那裴之璞在王府见到长的一摸一样的木芷菡为何不惊讶?   尤其每次裴之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总是让她有些不安,却又无从说起。   “边关自然有边关的好处,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丽景致,便是京城最奢华的宫殿园林都比不了的!”李墨瑜想起边关黄昏的景致,一脸的向往,可没有人知道,边关的黄昏不仅美的绚丽也美的凄凉,让她忍不住想起京城,想起京城的他。   “姑娘家在边关这种地方太辛苦,还是回京城呆着吧!”裴之逸笑,一边却给一旁的韶华夹菜。   “王爷王妃真是相敬如宾!”方才那蓝衣男子笑道。   韶华浅笑,一一扫过众人,“各位见笑了!”   “三皇兄真是偏心,尽给王妃夹菜了,也不给侧妃夹!”裴之璞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带着一丝玩味。   这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王爷,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了,还请各位见谅!”宛清缓缓起身,一身浅白色的长裙,衬着脸色更加惨白,让韶华内疚。可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不能分享。她不是圣母。   “嗯!”裴之逸点头。   钱宛清跟众人行礼,缓缓离去。   场面有一刻的冷清。   “好久没有听墨瑜的箫声了!”蓝衣男子打破沉寂,“墨瑜的箫声可是连皇上都赞誉的,也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进步!”   “边关空旷荒凉,都是适合箫声缭绕,记得小时候瑜儿吹箫都是逸哥哥古琴伴奏的,不知现在逸哥哥可愿意?”李墨瑜眼中带着期盼的神情。   “自然是愿意了!”   “凤求凰如何?”李墨瑜笑。   众人面色不一。   裴之逸笑着点头。韶华还真不知道裴之逸会弹琴,至少她从未听过。   小厮搬来古琴。   李墨瑜擦试了玉箫。   一身紫衣的裴之逸坐在琴前,明亮的灯火跳动,映衬着他如玉的脸庞,忽明忽暗。   玉指轻拨琴弦,顿时琴音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箫声符和着琴声,时而温婉缠绵,时而如泣如诉,最后一个高音拔起,琴箫声戛然而止,只留余音绕梁。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第五十一章:那一曲凤求凰   “好一曲凤求凰,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众宾客赞叹。   韶华也是久久不能回神,琴声箫声是好,但那曲目叫凤求凰,李墨瑜的心思昭然若揭了。   “想不到墨瑜的箫声竟到了如此境界,让本王佩服!”裴之璞赞叹。   “是逸哥哥配合的好!”李墨瑜笑。   “已经好些年没弹了,都生疏了!”裴之逸笑。像是回忆着什么。   “是墨瑜走的那天开始吧!”裴之璞笑,若有所思。   “年少轻狂的代价!”裴之逸扯了扯嘴角,却是笑不出来。   韶华看着几人的神色,五年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裴之逸不弹琴了,墨瑜去边关不会也有关吧?   “逸哥哥,瑜儿有些累了!”李墨瑜看着裴之逸伤神,心中黯然,曾经以为那是亲情,那是友情,但直到那件事,直到她的离开,她才明白什么叫爱情,即使那年她才十二。记得边关有首长相思:如果可以,可以陪你千年不老,千年只眷顾你倾城一笑;如果愿意,愿意陪你永世不离,永世只愿留恋你青丝白衣。你的容颜在我心中如莲花的开落,阳徽墨,语微澜,几首仰天,烟火一瞬间开漫天。你是否还端坐在一里的长亭,芊芊玉指,卷着和风的温润,画青天水湄。这便是她此刻的写真,每每孤单寂寞,她便会吹这首曲子,他们都以为她的萧吹的最好,其实她吹的最好的是笛子,边关黄昏,彩霞满天,坐下黄土坡上,吹着笛子,看牧民来回赶着牛羊,也不知什么时候爱上笛子的,也许是因为爱上了寂寞苍凉的时候。在边关的这些日子,便是笛子伴她度过的。   “看来墨瑜真的累了,三皇兄都说散了,还在发呆!”裴之璞笑道,似乎有些喝高了,眼神有些迷离。带着魅惑。   李墨瑜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先回去休息,我去书房还有些事要处理!”裴之逸转身对韶华道。   韶华点头,既然他现在想一个人独处,自己也就不打扰他了。   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备受打击?   韶华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只是在拐角处,出其不意的遇到了裴之璞。   扑面而来的酒味让韶华作呕!   “五弟可有事?”韶华浅笑,他会选这种乌起码黑的地方与自己偶遇,那定也是见不得人的事情,韶华故作镇定,有点后悔没带红袖了,但转而一想自己在王府,也不怕他对自己怎样,况且在她还是小丫鬟的时候,他还曾出手帮我自己。“不知是否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听说公主恢复记忆了?”裴之璞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别人不知道皇嫂是木芷菡,本王却知道!”   “知道为何不说?”韶华对他的直接有些意外。   “谁会想到王府的小丫鬟会是高高在上的离国公主会呢!”   “可你也怀疑过,不是么?”韶华神情变得冷淡,虽说对裴之璞了解不多,但凭感觉,就知道此人狡猾的像狐狸一样,还有今晚那些针对性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说的。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裴之璞笑。“本王相信公主那段时间真的是失忆了!”   韶华一愣,连裴之逸都带着质疑的事情,他竟然相信。   “那你找我是什么目的?”韶华略略后退一步,企图跟他拉开距离。   “公主难道不好奇么!”裴之璞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你到底想怎样?”   “第一次见公主的时候,本王就爱上了,那一身火红,美得那样嚣张跋扈,那是掠夺的颜色,你笑的那么明媚,本王只是见了一眼便爱上了!可惜也只是一面之缘!”裴之璞说着神色黯然,“本王喜欢你穿红色的样子!”   “五弟,不要一口一口公主,请你记得我是你皇嫂!”   “呵呵,皇嫂?如果本王不愿意叫呢?”   “信不信我禀告皇上!”   “公主是聪明人,为了两国利益,定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你到底想怎样?”   “本王只是来表达爱慕之情的!”   “如此甚好,本宫已经知晓,你可以走了!”   裴之璞微微一笑,“本王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罢勾起嘴角的一抹笑,转身离去。   留下韶华一脸的胆战心惊。   怎么没一个消停的人啊,她都穿越到什么破地方了,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回到新房洗漱完毕已是子时,却依旧未见裴之逸回来。   韶华留了盏灯,便上床躺着。   今天的裴之璞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说他爱自己,也许他是爱,但今日他说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会不会太牵强了,又或许是喝高了?   想到这些,韶华辗转难眠。   窗外月光流泻下,照的窗外的树叶一片白色,如打了霜一般。   “逸哥哥小心些!”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男女的说话声。   “嗯!”男子的声音似乎带着醉意,即使声音模糊,但在这寂静的夜晚韶华还是听出了是裴之逸。   韶华忙起身,披了件外袍便匆忙走向外间。   韶华将门打开,月光流泻了一地,门外的两人披了一肩的月色。   “公主?”来人见门被推开,似乎有些吃惊。   “别见外了,叫嫂嫂就成了!”韶华轻笑,却是伸手去扶一身酒味的裴之逸,“怎么喝成这样了,也不见奴才们扶着回来!”   “奴才怎能有自己人服侍的好呢,嫂嫂你说是不是!”李墨瑜扶起裴之逸的另一只胳膊。   “墨瑜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人服侍了!”韶华说的别有深意,“墨瑜冰雪聪明,想必能明白嫂嫂的意思!”   李墨瑜不语,只顾扶裴之逸进屋。   “我来就行了!”韶华道,“不要为此耽误了青春!”   李墨瑜不甘心的瞪了一眼韶华,挑衅道,“我自愿服侍逸哥哥!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墨瑜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墨瑜以为韶华会怒,想不到,她却说了这么一句,心中更是憋屈。   “哼!”李墨瑜恨恨道,甩袖离去。   李墨瑜走在回羽化阁的路上,月正中天,圆的如盘子一般,月光皎洁的洒满了大地,万籁俱静只剩下她轻微的脚步声。如此宁静的夜,让刚刚烦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了。   夜凉如水,前面石桌在月光下映着白色的光,李墨瑜走过去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仰望着天空,也许是月亮太过明亮了,夜空竟然没有一颗星星。   还记得从前在皇宫的日子,也是满月的夜空,她与裴之逸两人爬上武黄殿的顶楼,静静的坐着看月亮,其实裴之逸不知道,月亮是他的风景,而他是她的风景,这么多年,他把自己当妹妹,而自己又何尝不知,但她不死心,只要能陪在他身旁,无论爱与不爱又如何?   只是逸哥哥似乎很喜欢那个离国公主,她有什么好?曾经誓死不嫁逸哥哥,而今又为何要赖着呢?   逸哥哥,我遥望着你的方向,奋力追逐,却无法企及。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无法挽留外的擦肩而过。笑颜,如春天的那株百合,灿烂了我整个的岁月。是否,留有遗憾的青春才更值得回忆?是否,只有在回忆中才能成就那份完美?   京城的月亮圆的很苍白,月圆人不圆。李墨瑜一声叹息,朝着自己的羽化阁走去,以后的时候还是慢慢考虑,反正来日方长。   韶华扶着微醉的裴之逸进屋,让人打了水帮他擦了下脸,裴之逸呢喃了一声,韶华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使劲将他拖上床,刚躺下,他的身子便压了下来,就在韶华以为他又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他竟停了下来,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韶华无奈,又不敢推太重吵醒他,只要慢慢挪移着身子,待全身而退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韶华起身,帮裴之逸盖好被子,打开窗散散屋子里的酒气。   清风徐来,面生凉意,看着远处凉亭上的那抹倩影,韶华一声叹息。   关于爱情,留住的叫幸福,留不住的只能是遗憾了一抹乌云盖着了半边月亮,夜色黯淡了不少,不知道明天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狩猎   关上窗,韶华解下外袍,在裴之逸身侧躺下,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裴之逸侧身伸手将她环住。   韶华顿时有种踏实感,无论如何,还有他在身边,不是么?   清晨的鸟鸣声给宁静的王府平添了一份鲜活,但,真的很吵。   对于昨夜没睡好的韶华,恨不得将这些鸟统统赶走。   真是烦什么就来什么,韶华甚至能感觉到鸟在啄自己的鼻子,伸手驱赶,可过一会鸟又回来了,韶华怒,猛的睁开双眼,却发现啄自己的竟然是身旁的裴之逸。   这家伙一晚上睡的那么踏实,可苦了自己了。   “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起床气很厉害吗?”韶华怒,拍掉他伸过来的魔爪。   “小魔兽,一大早就这么凶!”裴之逸笑的一脸欠扁。   “你试试半夜没得睡,早上还被人打扰的滋味么!”韶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昨晚都是你,害的我没得睡!”   “怎么,昨晚,我又折腾你了?”裴之逸一脸无辜。   韶华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就去掐他,“让你装无辜,昨晚偷偷跑出去喝酒,都醉成烂泥了!”   裴之逸闪躲。韶华不依,伸手去掐裴之逸的胳膊,裴之逸却企图压住她乱动的身子。   两人闹成一团。   “快点起来,等等咱们去狩猎!”裴之逸躲的老远,嬉笑着看着韶华,“今早墨瑜过来,说天气好,一起去狩猎!”   韶华赫然发现裴之逸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劲装,窄袖马靴,看着英气奋发。   韶华起身穿戴整齐,也是一声黑色的装束,看着跟裴之逸像是情侣装。   挽着裴之逸的胳膊出门,外面赫然已经站了好些‘情侣’竟全是同一款衣裳,除了依旧穿白衣的古离。   李墨瑜还在腰间别了一个夸张的银钩,阳光下闪闪发亮。   随行的还有乔尹跟钱宛清,乔尹回去韶华一点也不意外,但宛清去韶华有些出乎意料,以裴之逸的性格不能会主动叫宛清去的。   “嫂嫂真是很难请的动那,逸哥哥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嫂嫂请出来!”李墨瑜倒是不客气,“同样是嫂嫂,钱嫂嫂就不要人等呢!”   “让墨瑜久等了!”韶华看了一眼李墨瑜笑道。   “你这丫头,连你嫂嫂都敢取笑,出发吧!”裴之逸佯装斥责道,乔尹也只是笑笑。   裴之逸怕几个女眷身子弱,备了马车。   “逸哥哥,我要和你们一同骑马!”李墨瑜半撒娇道,“坐车多闷哪,今日阳光这么好,骑马最合适了!”   “你这丫头!”裴之逸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偌大的马车就只剩下韶华跟钱宛清两人。   “妹妹先请吧!”宛清含笑。   韶华也不推脱,“今日天气不错,真是踏春的好日子!”   小厮递来垫脚木凳,裴之逸来扶韶华上车,韶华不着痕迹的将他推开了,若是等下宛清上车时裴之逸不扶,婉清心中定不高兴。如此,不若两个都不扶。   马车缓缓的前行,窗外传来阵阵嬉笑声,笑的最大声的莫过于李墨瑜了。   “妹妹倾国倾城,当真穿什么都好看!”宛清笑道。   韶华看着她,浅笑凝眸中,带着一丝小女人的妩媚。   “想起咱们初见时,也是在马车上,那时候王叔抱着你上马车!现在想想其实也不过是去年的事情!”宛清看向韶华,似乎有些感慨。   “妹妹那时候昏迷不醒,那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韶华也笑,等下她继续讲下去。   “呵呵,只是谁能想到,妹妹竟然是离国公主呢!王叔如今成了通缉犯,当真要千刀万剐,让妹妹千金之躯,进王府放了丫鬟,受了那么多苦!”钱宛清说着,有些伤神。   “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吧!”   “好在妹妹如今也恢复了记忆,也与王爷举案齐眉!”钱宛清欣慰的笑了。   “宛清,你会不会怨我?”即使钱宛清笑的那么真切,但韶华也看出她眼中的哀伤,宛清这人,从来就想的多。如今满京城的都人知道王爷的侧妃不招王爷喜欢,背后指指点点的定有很多,况且宛清,那么孤傲,哪能容下那些话。   心中必定对自己是有怨言的。   “妹妹多想了,你我本是姐妹,又如何分彼此,伤了感情呢!”宛清如是说。   让韶华觉得陌生,从前自己虽与她相交不深,但也知道她的秉性,虽清高孤傲有城府,但喜怒形于色的,如今的她将自己隐藏的更深了。   “听闻上次妹妹去宫中见了盛夏,不知现今如何?”见韶华沉默不语,宛清打开话题。   “盛夏如今已是贵人,深受皇上宠爱,我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便回来了,并未多聊!”韶华神色有些黯然,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盛夏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谁曾想到当初进王府的四丫鬟,竟有了如此不同的命运!”   “是呀,世隔境迁,恍然如梦!”宛清也像是回忆着什么,嘴角微微带着笑意。   “宛清,你觉得你现在过的开心么?”韶华望着宛清的双眼。   宛清眼神闪躲,有些自嘲道,“衣食住行,样样都很精致,怎能不开心呢!比以前当账房丫鬟好多了!”   “这就是你要的吗?”韶华道,“你若觉得不好,妹妹可以让王爷给你许一户好人家,衣食住行,也不会比王府差!”   宛清一惊,忙道,“是姐姐做错了什么吗?”   “姐姐多虑!妹妹只是觉得在王府委屈了姐姐,王爷的脾性你是知道的!”韶华忙解释。   “若是妹妹让姐姐离开王府另嫁他人,姐姐宁愿去死!”宛清神色坚决。   “姐姐若是不愿,就作罢吧!我原也是为姐姐好!”韶华见宛清不肯,也只能作罢。   “我原本也只是罪臣之女,能有今天也承蒙王爷眷顾,此生愿当牛做马伺候王爷,又怎会有另嫁他人的想法呢!”钱宛清说着,眼中泛起泪花。   看着楚楚可怜。   韶华抽出碎花手绢,为她拭泪。   “这走了半个时辰,也累了,要不要休息下?”裴之逸骑马在马车身侧。   韶华掀开帘子道,“坐车内怎么会累呢,倒是墨瑜骑马,外面日头这么毒,别晒伤了!”   裴之逸笑,看着一旁泪眼汪汪的宛清,笑容淡了些。“怎么回事?”   韶华刚想开口,就听宛清道,“不关王妃的事,我只是……只是想到一些过去的事,难过!”   裴之逸眉头微蹙。   “你忙你的吧,我安慰下宛清姐姐就好了!”韶华笑道。   “若是累了让车夫停下休息下!”裴之逸道。   韶华点头。   “已经够黑了,还晒太阳,小心嫁不出去!”乔尹打趣道。   “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你这个鼻涕虫!”李墨瑜不服。   但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李墨瑜也进了马车。   额头微微渗着汗。   见了脸庞都坐了人,迟疑了下,坐到韶华身旁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的脸!”   韶华暗自好笑,这个别扭的女孩。   宛清跟韶华是面对面坐着的,很自然李墨瑜也看到了梨花带雨的宛清。   “怎么,是谁欺负了钱嫂嫂么?”李墨瑜道。   听这语气倒不是同情钱宛清的,像是找韶华茬的。   “墨瑜多虑了,不关王妃的事,只是我自己没用,听了一些王妃为我好的话也会哭!”宛清擦拭着眼泪,微微低头,像是怕人家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这解释的让韶华很无语,摆明了想栽赃陷害给她嘛。   “谁问你关谁的事情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难怪逸哥哥不喜欢!”李墨瑜鄙夷的看了一眼钱宛清。   钱宛清一愣,便哭的更凶了。   李墨瑜的这个回答让韶华也有些意外,原本还以为她会借机说事,打压自己呢。   李墨瑜原本也是想好好煞煞韶华的势气的,但她实在讨厌哭哭啼啼搬弄是非的女人,刚刚那几句话,摆明了针对韶华嘛。   虽说她要争取逸哥哥,但也是光明正大的争取,才不用阴谋诡计呢!   “别哭了,闹心!”李墨瑜把头侧向一旁,假寐。   宛清只得委屈的在一旁流泪,微微抽泣。   两个时辰的行程,到了狩猎场时,已经是午后。 ☆、第五十三章:放冷箭   短暂的休息后裴之逸让人牵了两匹马出来,因为其他几人都有马,所以只牵出了两匹给韶华和钱宛清。   韶华一看就看中那匹白色的马,浑身的雪白的鬃毛,只留蹄子是黑色的,多好呀,都不怕脏。另一匹金色的也不错,但谁让韶华有白马王子的情节呢,所以尤爱白马。   “妹妹先选吧!”宛清体贴道,见韶华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见妹妹盯着那匹白马,看着很喜欢的样子,白马就给妹妹吧!”   “如此,就谢谢姐姐了!”韶华走近,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马咴叫了一声,温顺的在昭华手上蹭了蹭。   “听闻嫂嫂在离国马术可算是皇室中数一数二的,不知今日可否让众人打开眼见呢?”李墨瑜笑,眼中带着挑衅。   韶华记忆中有从前学马术的记忆,但真正的她却是没学过骑马的,又从何谈马术呢。   “许久没骑,生疏了,自然没有墨瑜日日在边关驰骋的英姿了!”韶华轻笑。   “若是生疏了就与我一起吧!”裴之逸温柔道。   “无碍!”韶华翻阅这从前的记忆,抓着马的鬃毛,蹬着脚蹬,一跃而上。大约是这个身体以前对马木不恐惧吧。韶华骑在马上勒着缰绳走了几下。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古离赞叹道。   李墨瑜也只是撇撇嘴,实在找不出什么瑕疵。   而钱宛清这边就犯难了,拽着马的鬃毛,马一走动,吓的又缩了回来。   裴之逸给一旁的马夫使了个眼色,马夫上前扶钱宛清上马。   “技术这么拙劣也敢出来!”李墨瑜最见不得这种娇弱的女人了。   “走吧!”乔尹打断她的话。   “要不,大家比一比谁狩的猎物最多吧!”李墨瑜道。   “甚好!”裴之逸浅笑。   “我与宛姐姐就不参加了!”韶华马都骑不好,谈何狩猎,方才看钱宛清的姿势,估计也是个不会狩猎的。   裴之逸点头,“那你们随便逛逛,记得带侍卫!”   韶华点头,看着众人策马前行。   “宛清姐姐咱们也走走吧!”韶华骑着马,兴致高昂,难道不用学骑马就会了,心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看着满山的曼陀罗,一片艳丽,听着鸟语花香,心情顿时舒畅,两人骑马走在林道上。   韶华看到远处一片不同于曼陀罗的红色,忙问一旁的侍卫,“你是什么花?”   侍卫顺着韶华的视线看去,恭敬道,“回王妃,那是木棉花!”   “开的甚好,带我们去看看吧!”韶华兴奋道。   “妹妹那边看着枝叶繁茂,姐姐马术不行,就不过去了!”宛清委婉的拒绝。   韶华看着前方,果然路窄,“那你带着宛姐姐到处走走吧!”   “可王爷,让奴才跟着王妃!”那侍卫显然为难了。   “你跟着王妃吧,若是王妃有什么差池,王爷定拿你问罪的,我到没事!”宛清神色黯然。   韶华瞪了一眼侍卫,“让你跟着宛妃你就跟着吧,王爷那,我自会跟他说!”   侍卫才点头。   韶华骑着白马,悠哉的往丛林深处走出,那片木棉花开的旺,一片火红。   走进观察木棉花有五片花瓣,包围一束绵密的黄色花蕊,收束于紧实的花托,一朵朵都有饭碗那么大,迎着阳春自树顶端向下蔓延。一阵微风吹来,树枝摇晃了几下花朵坠落,在空中仍保持原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一声落到地上。顾不得木棉又称英雄花,连花落都这么豪气。   古人有诗云,千树万树朱花开。有如尧射十日出沧海,又似魏宫万炬环高台。覆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后出堂榴枉有名,同时桃杏惭轻薄。祝融炎帝司南土,此花无乃群芳主?巢鸟须生丹凤雏,落花拟化珊瑚树。岁岁年年五岭间,北人无路望朱颜。愿为飞絮衣天下,不道边风朔雪寒不过韶华却是喜欢木棉花的花语:珍惜身边的人。   韶华沉醉于漫山的木棉中,遂未曾听到将近的马蹄声。   直到耳边一只冷箭呼啸而过,险险的擦过脸颊,韶华似乎能感受到脸上绒毛的触动。   “不好意思射偏了!”远处的李墨瑜看着反应过来有些惊慌失措的韶华,似乎心情不错,咧嘴笑着。   “墨瑜是遗憾没射中我么?”韶华受惊,有些恼意,如果刚刚自己转过头,那不就射中自己了么。“若是王爷知道了,恐怕会责骂你吧!”   “逸哥哥才不会呢!”李墨瑜急得要跳脚。上弦拉开弓对着韶华,“公主难道不怕我在这里将你灭口么?”   “那你倒是松手啊!”韶华昂起胸膛,她就不信李墨瑜真将她怎么样。   但她没料到,李墨瑜拉弦的手真的松开了,箭离弦,只是她自己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惊呼一声。   幸好两人距离离的远,韶华反应过来立即策马前行避开,自己是避开了,但马中箭了,躁动的扬起前蹄一路狂奔。   枝叶擦过韶华的脸庞,火辣辣了的疼。   韶华伏在马背上,慌乱的早就忘了怎么骑马了。   “勒住缰绳,加紧马肚!”李墨瑜慌了神,一路追赶,“快勒住,勒住缰绳!”   马受惊不听使唤,任韶华怎么勒都无济于事。   古离听闻有人喊救命,像是韶华的声音,立即快马加鞭赶过来。   “快松开缰绳!快放开。”古离看这韶华在马背上颠簸,忙大喊,“放心,有我在!”   韶华听闻古离的声音,放心不少,照着古离的话做。   忽而身子被人抱起,紧接着一声是一声马的嘶叫声。   韶华窝在古离怀里,生生的看着那匹狂躁的马坠入悬崖,周边的细土被风卷起,尘土飞扬。   韶华只觉得全身无力,若不是古离及时赶到,她恐怕也跟那匹马一样了吧!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墨瑜在一旁惊慌失措。一双杏木蓄满泪水。   “无论发生什么事,李姑娘都不该拿别人性命开玩笑!”古离眼中带着冷意,看着一脸悔意的李墨瑜。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何手一痛,就松开了!”李墨瑜反应过来,抬手一看,右手虎口处果然有一处红晕,铜板大小,“好一招借刀杀人!”   远处马蹄声传来,裴之逸跟乔尹也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裴之逸自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走过来。   “王妃的马掉入悬崖了!”古离淡淡道,将浑身瘫软的韶华扶坐在地上。   裴之逸忙将韶华抱入怀里,“怎么回事?”   韶华的脸被枝叶刮,有血丝渗出,裴之逸看着心疼。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韶华后怕,将头埋进裴之逸怀疑,浑身发抖,离死亡那么近。   “逸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墨瑜在一旁解释,“我原本也只是吓吓王妃,被人暗算了,我手上的弓箭离弦,射中了王妃的马,马受惊一路狂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胡闹!”裴之面色极冷。   李墨瑜的眼泪生生落了下来,滑出两条长长的痕迹,“逸哥哥从来不骂我的!”   “不怕,有我在!”裴之逸将韶华抱起,“乔尹,彻查此事!谋害王妃者,本王绝不饶恕!”   “是,王爷!”乔尹领命。   原本定在木兰围狩过夜的计划取消,裴之逸抱着韶华上了马车。窝在裴之逸怀中,韶华前所未有的安心。心也渐渐平息,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李墨瑜的尖叫,和她手上铜钱般大小的红痕,“今日之事,恐怕早有预谋了!”   “怎会,狩猎是早上才决定的!”裴之逸见韶华精神好些,将她扶坐着。   “若是提前一两个时辰埋伏呢?”韶华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裴之逸点头,将韶华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在你没事!”   “若不是古离来的及时,恐怕又要掉一次悬崖了,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命活着!”   “不许说这样的话,今日之事,我会彻查!”裴之逸的指腹拂过韶华的脸颊,“很痛吧!”   韶华摇头。   “为何你相信,今日之事不是墨瑜做的?”裴之逸在韶华额头亲了亲,将韶华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消失了一般。   “她原本就有机会下手的,可她没有,当时我记得很清楚,箭离弦的那刻,她在惊呼!若是她真想谋害我,不可能会发出声音,也不会离那么远!”韶华分析道。   “你是说有人故意,让人以为墨瑜放箭?”裴之逸也陷入了沉思。   “离间你与李墨瑜的关系,也就是你与李仁弋将军的关系!”韶华道。   “这事我会彻查,但无论如何墨瑜拿箭对着你,都是不该的!”裴之逸面色有些苍白,“这次幸好古离在,我回去好好加赏他!”   韶华点头。 ☆、第五十四章:阴谋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回去商量!”裴之逸将韶华拥入怀里。   韶华点头,虽是身心疲惫,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都是那匹白马坠崖的情形!   回到王府在黄昏时分,裴之逸将韶华抱进王府,又叫了大夫重新看了一遍,才放心离去。   书房内,乔尹以后候着了。   裴之逸推门而入,刚点的烛火,左右晃动了一阵。   “今日之事可有眉目?”裴之逸问,眉头紧蹙。   “木栏围场已经封锁了,但占地面积太大,盘查起来也不容易,出事地点倒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乔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般大小的利器。   裴之逸接过,凑近烛火,“这种暗器倒是少见!”   “的确不多见!”乔尹道。“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   “还有其他的发现吗?”裴之逸问。   “其他没有,倒是古离,王爷不觉得奇怪么?他一介书生,轻功今日如此了得,竟飞身上马将王妃从马上救了下来!”乔尹道。   裴之逸点头。   “据墨瑜说,古离也是后来赶过来的,墨瑜马术极佳都没能赶上王妃,古离竟然能超过墨瑜,将王妃从马上救下,可见其不简单!”乔尹继续道。   裴之逸点头,若有所思。   “今日之事,有没有可能是上次的黑衣人做的?”裴之逸问。   “可能性比较小,上次的黑衣人不过是想掳走王妃,为的定是九夜回,而今日之人,却是借墨瑜之手致王妃死地!此人想必知道王爷与墨瑜关系极好,还有深爱王妃!一旦得逞,可谓一箭双雕,而且从作案手法来说,那人定是从一开始便跟踪上了王妃!”乔尹道。   “我让侍卫跟着韶华,为何出事时,不见侍卫?”裴之逸没有又蹙起。   “我已经盘问过侍卫了,侍卫说王妃嫌人多,便让其中一个侍卫跟着,王妃跟侧妃一起骑马出去的,后来王妃说去看木棉花,侧妃说那边路小自己马术差不想去,王妃就将侍卫给了侧妃,孤身一人去看木棉花了!”乔尹道。   “岂有此理!”。   “那侍卫说怕王爷你责怪,但王妃说出事她自己担着,这才跟了侧妃的!”乔尹道。“侍卫说后来侧妃也说一个人走走,让侍卫先回去了!朝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了!”   裴之逸点头。   “此时恐怕是冲着本王来的!”裴之逸若有所思,烛火照在他侧脸,有说不出的阴霾。   “那墨瑜?王爷怎么处理?”乔尹抬头看着裴之逸的神情。   “让她待在房间闭门思过,到李将军回来为止!”裴之逸道。   “是,王爷!”乔尹道。   “你先回去,好好盘问下古离,还有去江南再仔细查查!”裴之逸坐下案前,眉头没有一刻舒缓过。   “是,王爷!”乔尹退下,将门带上。   裴之逸坐躺在梨花木椅上,若是此事是针对他的,那恐怕就只有李仁其了,若真是他,自己就不能坐以待毙了,王府一定有他的眼线,否则,他们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人埋伏在猎场了。   韶华睡的不安,梦中全是白马坠崖的情景,忽然睁开双眼,裴之逸的两近在眼前。   “不怕,我在!”微弱的烛火照着裴之逸不真切的脸庞。   韶华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做恶梦了?”裴之逸伸手将韶华抱在怀里。   韶华点头。   “出了一身冷汗,喝点水吧!”裴之逸起身,露出白色的里衣,走至檀木桌前,帮韶华倒了一杯水。   韶华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声冷汗,全身粘糊糊的,喝了口水,觉得好多了。   “睡吧,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裴之逸躺回韶华身侧,支着身子,“我一直在!”   韶华点头,一夜无梦到天明。   睁开惺忪的双眼,裴之逸的俊脸依旧在眼前,还保持着昨天的形状。   见韶华醒来,也睁开了双眼。   “你是一晚上没睡?”韶华笑,“脸色都不好了,要是不帅了,我可不要你了!”   “帅?”裴之逸挑眉,“是什么东西?”   “咳,就是俊朗的意思!”她到忘了这个时代‘帅’没有这个意思的。   “倒是没听过!你这鬼机灵的丫头!”裴之逸伸手点点韶华的额头。   “是我们离国一处方言!”韶华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难怪没听过!”裴之逸轻笑。“起来吃早膳吧!”   韶华点头,昨晚没怎么吃,现在一说,到真饿了。   起床洗漱完毕,韶华坐在镜子前,让红袖梳妆,镜中的自己,脸上满是划痕,深深浅浅。   “公主放心,大夫说这些伤痕浅不会留下疤痕的!”红袖见韶华盯着镜子不语,还以为她担心这个。   “如此甚好!”其实她担心的是下一次,那些人会怎么出手。   “王爷已经勒令将李墨瑜禁足了!”添香笑道,“可见王爷是多在意公主了,只是那李墨瑜也真过分,若不是古公子,公主恐怕凶多吉少了!”   “添香,你备些礼品,替我谢谢古公子吧!”韶华扶了扶珠钗,如今这满脸伤痕,配上精致的发式,精致的珠宝,看着够怪异的,“这些金步摇都取下来吧!”   “是,公主!”红袖将刚插上的珠钗卸下,换了一根简单的木髻。   看着倒也素雅。   丫鬟将早膳送至房内。   裴之逸支着身子捧了本书,见韶华过来,笑道,“今日倒是素雅,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是取笑我花了脸吧!”韶华不依。   “相貌只是皮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毁容或者老去!我都一样待你。”裴之逸认真道,“我的木丫头,永远是最美的!”   “尽整些甜言蜜语,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韶华佯怒,却是暗自开心。   “太医说你要吃清淡点,早上让厨房做了些清粥来!”裴之逸加了些清淡的菜到韶华碗里。   有淡淡的幸福在蔓延。   “吃完就让红袖跟添香带你去院子里透透气,若是出门,一定要带上侍卫!”裴之逸认真道。   “知道了!”韶华笑,“哦,对了,听说你将墨瑜禁足了?”   裴之逸点头。   “她也不是存心的,禁几日就算了吧!”韶华知道裴之逸也不想这样。   裴之逸点头,“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养伤!”   “嗯!”   用过早膳,韶华刚要出门,便听丫鬟禀告说钱宛清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韶华道。   裴之逸微微皱眉,“我先走了!,晚上回来陪你。”   韶华点头,见裴之逸走远。   红袖才不满道,“她倒是来的早!摆明是想见王爷!”   “红袖,不得胡说!”韶华微微斥责,可她明知道红袖说的是实话。   但也无可厚非,在古代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宛清怎么说都是裴之逸的侧妃,想得到王爷的垂怜,也是情理之中。   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宛清的倩影便出现在视线里。   身着一件澹澹色薄罗短衫,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余下双带随意垂下,上面插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鬓下饰两多蔷薇,鬓边两缕散发似不经意垂下,薄如蝉翼。   红袖嘀咕道,“妆容倒是精致!”   韶华瞪了她一眼,她才不满的住嘴,白了一眼盈盈而来的钱宛清。   “见过王妃!”宛清盈盈一拜。   “你我姐妹,不必多礼了!坐吧!”韶华浅笑。   “昨日听闻妹妹受惊,还未来得及看妹妹,便被王爷抱进了马车,妹妹今日可好些了,精神看着还算不错,倒是这脸,划伤了不少!”钱宛清一脸自责,“都是姐姐不好,若是昨日,姐姐与你一起,或者让侍卫跟着你,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韶华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不忍,她的自责又有几分是真心的?   “宛妃请放心,我们主子的脸,用的是宫中最好凝香愈合露,太医说不出一个月,我们主子脸上的伤痕便可以全部退掉!就不劳宛妃惦记了。”红袖笑道。   “如此甚好!”宛清听出红袖话中有话。神色有些尴尬。   “红袖,不得无礼!”韶华微微斥责。   红袖嘟嘴神色有些委屈,这个女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公主还如此带她。   “红袖,还不给宛妃道歉!”韶华给红袖使了个眼色。   红袖才不甘愿道,“奴婢方才嘴快,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宛妃责怪!”   “红袖说的有理,是姐姐我过滤了,妹妹受伤王爷自然会用最好的膏药,找最好的太医,又何须姐姐费心呢!”宛清说着神色黯然,“如此,姐姐便不打扰了!”   “姐姐别往心里去,红袖是无心的!”韶华拉住宛清的手,制止她起身。却瞧见宛清的袖口处有几点红斑略微带了些紫色。“姐姐这手是过敏了吧!”   宛清似乎有些紧张的抽回手,“大约吧,我有些花粉过敏,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妹妹了。”   “姐姐好走!”韶华有些莫名。   “公主,我瞧着那些红斑有些问题,不像一般的过敏,方才也没在意,见宛妃这么在意,便仔细瞧了下,倒像是中了毒!”红袖道。   “中毒?”韶华疑问。   “奴婢不敢确定,不若公主请太医帮忙瞧瞧?”红袖道。   韶华点头,原本自己也不在意,但刚刚宛清那么慌张,说不定真有什么。 ☆、第五十五章:记忆里空白的三个月   第五十五章:记忆里空白的三个月 ☆、第五十六章:蛊毒   “那检验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韶华最关心的是这个。   “柳大夫初步把脉,说可能中的是蛊毒!”红袖道。   “蛊毒?”韶华惊讶,这个从来只在电视小说里,看过的毒,竟生生出现在生活中了。   “宛妃脉象跳动异常!”红袖面色凝重,“很可能中了蛊毒!初步诊断,有七成的可能,柳大夫已经采了血样!”   “采了血样?宛妃不会怀疑?”钱宛清是如此细心之人,若是采她的血样,她又怎能不起疑心。   “公主放心,柳大夫只是给宛妃扎安神穴的时候,偷偷用了点麻药,所以宛妃并不知情!”红袖嬉笑。   “你这鬼机灵,鬼主意还真多!”韶华笑道,想起宛清可能中了蛊毒,却又笑不出来了,“若真是母子蛊,那能说明什么?”   “若真中了蛊毒,那宛妃很有可能被人控制了!”红袖笃定。   韶华点头,“希望不是!”   “今日清晨探子汇报,宛妃似乎接到过一张神秘的纸条,通过飞镖,射进了宛妃的房间,那人武艺高强,轻功了得,一眨眼便不见了,探子看不到那人的样子!”红袖道,“如此,也说明这宛清定不简单!”   韶华点头。   “公主狩猎一事会不会跟宛妃有关?”红袖猜测。   “她再怨我,应该也不会起杀我之心吧,况且此事关乎王爷,她也断不会做!”韶华道。   “若是受人挟持,便不好说了!况且哪个女子会愿意跟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呢,如今公主这么受王爷宠爱,保不定宛妃心中妒恨!”红袖道。“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   韶华何尝不知道,那日宛清马车中的表现,便已初露倪端,她只是不希望她已经狠毒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希望她们断了昔日的情分。希望猎场的事,与她无关!   “王爷派人去了江南查古离!”红袖道。   “哦?”韶华惊讶,“可查出了什么?”   “古公子的确年少时习过武!”红袖回到,转而又道,“古公子十六岁时,曾去过我们离国,住过大半年!”   韶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去过离国?”   红袖见韶华一脸震惊的表情,有些反应不过来,“公主怎么了?”   “那年我不正是十一岁么,好好查查,他都去过离国哪里,还有那些我以前的字画,都送过来了吗?”韶华隐约觉得此事蹊跷。   “已经飞鸽传书回离国了,现在那些东西应该在路上了!”红袖道,“公主可怀疑,那失忆的三个月跟古公子有交集?”   韶华点头。   “此时说来也奇怪,先皇自公主回宫后,对此事也只字不提,也不许宫人提,所以奴婢从来没问过公主!”红袖道。   “竟有此事?”韶华越来越觉得,那三个月中发生了什么。   “公主那时候总是发呆走神,先帝先后为此还担心了好阵子,后来幸好公主转移了注意力!”红袖道。   “转移了注意力?”韶华疑惑。   “就是遇到了摄政王呀!公主对摄政王,几乎是一见钟情!”红袖笑。   “古修月。”韶华呢喃,忽然想起古修月也总是一身白衣,而古离也是,自己从前对古修月的那种熟悉感,会不会是因为白衣?   “公主自遇到摄政王起,便恢复了精神,为此皇上很开心,默许了你们的往来!”红袖道。   这中间一定有问题,而且皇帝应该也知道,只是现在皇帝皇后都已经去世了,已经无从查起了。   “公主,明日李将军就回京城了,那李墨瑜也会被解禁了!”红袖道。   “狩猎一事,人家本就是想借她之手,就算没有她,那人也会向我出手的,不关她的事!放出来就放出来吧!”韶华道。   “可她拿箭对着公主就是不对,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她!”红袖气的牙痒痒。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韶华笑骂,幸好身边有几个自己的心腹,不然生活得多艰难呀。   第二日李仁弋果然回京了,皇帝亲自接驾,特地为他设了洗尘宴,犒劳他多年坚守边关之功。   韶华伤了脸,脸上结痂未痊愈,不宜出门,裴之逸便跟李墨瑜一同前去了。   “公主,你现在可要有防备之心!”红袖道,“李墨瑜都十七了还未嫁人,又住在王府,公主得警惕!”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此事是皇帝定的,我又能怎样!”韶华笑的无奈。“只能看裴之逸了!”   “若是如此,那公主也可放心了!”红袖道“王爷对公主的心,日月可鉴,公主大可放心。”添香也笑,“若是王爷不同意,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你这丫头,嘴巴跟抹了蜜一样!”韶华笑斥。   “听闻江南水灾,镇国大将军称病,也不知道这轩国皇帝会派谁过去!”红袖道。   “这李仁弋来的真是时候,刚好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也能让他立功,压压镇国将军的士气!”添香笑。   的确,这镇国将军独大这么多年,皇帝对他肯定有忌惮,这下他倚老卖老,皇帝刚好可以借机打压。   “近来祁儿可好?”韶华问,想起那张故作沉稳的小脸,韶华有丝心疼。   “太子殿下很用功,经常批改折子到深夜,现在摄政王已经将好多事情都交与太子了!”红袖道。   “如此甚好,但也要注意身体!”韶华道,之前还担心古修月会有其他心思,如此,便也放心了不少。   “朝中大臣近日上书说要给太子选妃,太子借口要处理朝政无暇顾及这些!”红袖道。   “定是右相那些人了,想借此让祁儿分心罢了!”韶华叹息,“不过祁儿如今也十三了,也该提前物色物色朝中大臣之女了!”   “是公主!”红袖道。   “对了,左相的孙女,似乎也十三岁了吧?”左相是三朝元老,又衷心于先皇,是皇后的不错人选。“改日将画像取来让我瞧瞧!”   “是,公主。”红袖道。   几人说着话,直到子夜也未曾见到裴之逸回府,后半夜时宫中的太监过来回话,说王爷喝醉了今夜宿在宫中,就不回王府了。   “公主早些睡吧!”红袖道,看着略略失望的公主,有丝心疼。   次日清晨,韶华携了府中的丫鬟小厮候在府门口,宛清也缓缓走来,精致的妆容,轻着的丝衫,隐隐的可以看见雪白的手臂。发簪是一只檀香木做的,垂着一颗浑圆的珍珠,轻描黛眉,略施唇红,胜过晨光中的露珠一般惹人心醉,宛若一位仙子。   “妹妹来的到早!”宛清轻笑。   “姐姐今日身子可好些了?”韶华笑问,眼睛撇向她的手腕处,那一点红斑依旧显眼。   “托妹妹的福,已经无碍了!”宛清轻笑。   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韶华抬头,高头大马的一行人被众侍卫簇拥着王王府的方向走来。   中间那名年近四十,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李仁弋将军了,跟他的义兄李仁其倒是一点也不像,也对不是亲兄弟,又怎么会像呢。   裴之逸与李墨瑜分别骑着马,走在他两侧,裴之逸今日着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披了件银色的披风,看着飘逸清新,一路走来惹得周围的女子频频侧目,而李墨瑜今日着了件鹅黄色的薄衫,看着温婉的样子,一扫平日里的英气,看着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惹的佳人咯咯大笑,娇羞的看了一样裴之逸。声音似银铃般传来。   “这李家姑娘真是豪放。”宛清似是不屑,神情带着鄙夷又似乎夹着着嫉妒。   “墨瑜在边关那么多年,养成这样的习惯也属正常!”韶华浅笑,宛清似乎不像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今日的这番话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看那狐媚样,摆明是勾引王爷,妹妹难道不生气么?”宛清低声道。   果然如此,韶华浅笑着,“生气又何用,若是王爷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宛清低头不再说话。 ☆、第五十七章:皇帝的撮合   一行人在王府门口下马,韶华迎上前去。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韶华公主吧!”李仁弋上前作揖,笑道,“果然是位美人!”   众人顿时愣住,因为他是对着宛清说的。   也难怪,今日韶华穿的极其素雅,加上脸上伤痕未痊愈。   “将军误会了,妾身钱宛清!”宛清凝眸浅笑。   “这大清早的穿这么单薄,也不怕受凉!”裴之逸解下披风,披着韶华身上,帮她绑好袋子。   裴之逸毫不掩饰的关切,让韶华感动“哈哈,是老夫眼拙,王爷王妃果然如传闻中的这般恩爱!”李仁弋大笑,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李将军见笑了!”韶华浅笑。她就不信他真的认错了。昨日宫宴,定有人问起她为何不来,裴之逸定会说她脸受伤了,这李仁弋又怎会不知,今日他给自己难堪,定也是为了李墨瑜吧,可见其爱女心切了。   “前些日子听说小女无意差点伤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李仁弋大笑。   “墨瑜是无心的,我又怎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呢!”韶华也笑。   “公主大人有大量,老夫佩服!”李将军又笑。   “将军过奖了!”韶华道。   “老夫原本还想亲设宴给公主赔不是,可江南水患迫在眉睫,老夫与王爷即刻便要出发,还请公主谅解!”李仁弋。   韶华知道此事定是李仁弋去,但没想到裴之逸也要去。   江南水患有李将军派兵过去赈灾便是了,为何裴之逸也要去呢!   皇帝定另有打算吧,韶华瞥向一旁的李墨瑜一脸了然。   “不用担心,大约半个月就能回来了!”裴之逸轻笑。   韶华点头,皇帝摆明是要撮合裴之逸与李墨瑜,这回只是给他们单独出去的机会罢了。   因为情况紧急,几人只是收拾了一些衣裳。   “等我回来!”裴之逸临走时在韶华额头亲了一口。   没有华丽的言词,但去让韶华安心。   裴之逸与李仁弋上马时,李墨瑜随后也赶来了,“爹,我也要去!”   “水灾不同儿戏!不许胡闹!”李仁弋斥责。   “爹,女儿跟你镇守边关这么多年,还不相信女儿的能力么!”李墨瑜执意要去。   “哎,爹只是怕你受苦!”李仁弋叹息,一脸心疼女儿。   “这种戏码够烂的!”红袖撇嘴,嘀咕道。   李墨瑜一脸喜色。   “墨瑜,你留在王府,江南水患,容易得瘟疫,你一个女孩子,还是留在王府吧!”裴之逸道,显然不同意她去。   “爹都同意了,逸哥哥就让我去嘛!”墨瑜撅嘴,带着撒娇的意味。   “也罢,王爷,就让她去吧,不然这丫头不会罢休的!”李仁弋叹息。   裴之逸也没再说什么。   几人骑着马离开,走在京城的青石板街,让韶华闻出了离别的味道,不知为何,望着裴之逸的背影,让她有种凄凉的感觉。   马低声渐渐远处,背影也淹没在高楼中。   “公主,王爷已经走远了,咱么回去吧!”红袖道。   韶华看着逐渐阴霾的天空,心中有丝担忧,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但愿一路平安!”韶华轻轻呢喃。   “王爷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红袖安慰道。   “江南水灾都持续了半个月了,听说堤坝垮了,灾民还写都染上了瘟疫!”明明只是刚刚离开,韶华便开始担心起来了。   “公主放心,王爷身份尊贵,即使在灾区,也肯定是最好的待遇!”红袖分析道。   “但愿别出什么事!”韶华望着天空,连一向晴朗的京城也下雨了。   淅淅沥沥带着薄凉。   “公主放心,王爷随行还有马车,不会淋到雨的!”添香见韶华望着天空神色担忧,也安慰道。   韶华望着远处的屋檐,雨水打在上面,顺着屋檐形成一条条水柱,落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   这一路下雨外面的黄泥路泥泞,一定很难走吧!   “公主风大,进屋吧!”添香在一旁关切道。   韶华摇头。   红袖怕韶华着凉,给她取了件披风过来。   风中夹着湿气,似乎把心也沾湿了,让人莫名的觉得难受。   “进屋吧!”韶华叹息转身往屋内走,希望是下雨的缘故吧!   韶华斜靠在贵妃椅上,清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幔帐纷飞。   “公主,柳大夫派人递了信件过来!说宛妃中的的确是蛊毒!”红袖低声道。“而且是母子蛊!蛊毒中的最高品种!”   韶华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何为母子蛊?”韶华询问。对于这些她从未了解过。   “这母子蛊,顾名思义,像母子一般,分为母蛊跟子蛊,控制的人一般是自己吃母蛊,被控制的人吃子蛊,若是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若是子蛊死了,母蛊却能安好,想必那些人,只是将宛妃当棋子吧!”红袖道。   韶华点头,那母子蛊是用来关键时刻灭宛清的口的吧,“玉石俱焚。还真的歹毒。”   “宛妃身在其中,定还不知自己被下毒了,宛妃手上的红斑只会在蛊毒进入身体的前半个月出现,一般的大夫定是检查不出来的,加上这种天气,容易花粉过敏,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中了毒!”红袖道,“不过宛妃也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她与别人勾结,想必别人也不会用这种毒来牵制她!”   韶华点头,宛清本非池中物,这种心思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希望自己被袭击的事,与她无关。   “对了,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查的怎么样了?”韶华问,原本她也不打算查的,但想起这些日子皇帝的举动,她还是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有用,手中也有点东西能牵制皇帝。   “与前皇后之死有关!”红袖在韶华耳边轻声道,给添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唯一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关掉。   “继续!”韶华低声道。   “事情要从十五年前开始说起!”红袖在韶华一旁坐下,添香则在一旁站岗。“十五年前盛宠一时的德妃,也就是三王爷的生母,死在意德宫,据说是死于中毒,王爷一直怀疑是皇后所为,所以一直暗中调查,收集证据,直到五年前,三王爷获得了前皇后害死德妃的证据,向皇帝高发,但皇帝忌惮皇后的哥哥李仁其,也就是镇国大将军,欲将事情镇压下去,裴之逸却一直跪在乾清宫门口不肯回去,听说那夜下了很大的雨,一起的还有李墨瑜,可就在当晚,皇后突发心悸身亡,震惊了整个皇宫,却也成了整个皇宫的禁忌,后来据说皇帝将三王爷整整禁足了一年,将李其弋发配到了边关。当然也包括李仁弋。”   原来如此。   “那知道原皇后是怎么死的吗?”韶华问,神色凝重。   “不得而知!”红袖道,“不过当年有人猜测是王爷刺死的,也有人猜测是李其弋将军派人刺杀的!”   “何以见得?”韶华问。   “先皇后十五岁进宫,在宫中整整十五年,竟无所出,恐怕是被人下了药,如此看来偌大的皇宫,若是没有皇上允许,谁敢如此嚣张,若是普通的嫔妃,最多也是滑胎,而皇后竟没有孕过!”红袖解释道。   “还有怀疑李仁弋将军的,也有些道理,李仁弋将军与皇后原本是义兄妹,但据闻结怨已久,不曾往来!”红袖道。“而且此次李仁弋将军回京,洗尘宴上作为义兄的李仁其将军竟然称病缺席,也见得李仁其不待见李仁弋!”   韶华点头。但事情无论如何,皇帝都应该身在其中,若没有皇帝的允许,谁敢那么大胆杀皇后?   “先皇后死时,李仁其什么反应?”韶华问,若是皇后真是被杀,作为哥哥的镇国大将军必定会追查此事,毕竟那时候李仁其便已经名声大振。   “当时李仁其正在镇守边关,听闻皇后殁了,连夜赶回,可也已经是七天后了,皇帝已经命人将皇后的尸首入殓,所以李将军并未见先皇后最后一面,所以李将军至今都耿耿于怀!”红袖道。“之后皇帝便封了当时候的李将军为镇国大将军,而将同样级别的李仁弋将军发配到了边关!”   “看来里面大有文章!”韶华沉思,当时的李仁其已经手握兵权,而李仁弋不过是挂着虚名,若事情真是李仁弋做的,皇帝派他镇守边关,也是为了保全他。如今朝廷中能与李仁其抗衡的恐怕也只有李仁弋了。 ☆、第五十八章:江南水患   “皇帝此事将李仁弋招回来,会不会有所行动?”红袖轻问。   “不是没有可能,如今皇帝虽对李仁其委以重任,但实际上却是消弱了他的实权,皇帝疑心重,必定忌惮他功高盖主。”韶华道。   “如此甚好!”红袖笑。“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   “这也只是暂时的!”韶华叹息,“只能期望祁儿能快点强大起来,便不受着老皇帝的威胁了!”   红袖点头。   “公主昨夜并未睡好,不若现在补眠?”红袖道。   韶华点头,“点上安神的檀香吧!”   “是,公主!”红袖一边伺候韶华宽衣,一边答道。   韶华躺在床上,依旧无法入眠,听着外面滴答的雨声,想起了从前,前世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她早就分不清自己是韶华还是雅一,抑或者木丫头,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她有了依靠,有了裴之逸,心也就不在漂泊了。   只是这一条路走的坎坷,以后也必将坎坷下去,谁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从前的她期盼会现代,而现在,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年代,若是回去现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适应那样的自己。   韶华想的迷迷糊糊,渐渐进入了梦乡。   京城三日的连雨,街道积满了污水,都漫道了台阶上,园中的百花似乎也是一夜间凋零,只留些许残红在泥土上。   已经三日了,裴之逸应该也到了江南了吧!   “公主,王爷来信!”红袖欣喜的进屋,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韶华欣喜的转身,结果韶华手中的信,上书只是寥寥数字,却让人安心,“已到江南,一切安好,勿念!”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语气,韶华将信放在胸口,就好像抱着裴之逸一般。   “这下公主也该放心了!”红袖笑。   “将信也给宛妃看看吧!她必定也挂心!”韶华道。   “哦!”红袖有些不情愿。   “在没有确定她对我下毒手前,我都不想断了我跟她之前的情分!”韶华道,即使这样有时候觉得很幼稚。   “是,公主!”红袖结果韶华手中的信,转身前去兰香苑。   韶华站在窗口看雨景,心境也变得平和,不若前几日的烦躁了。   雨下的那么缠绵,屋外的小道那抹倩影正缓缓走来,宛清提着裙子走过湿滑的鹅卵石小道,,细密的雨丝在她墨般的发上凝结成一粒一粒透白的珠子,肩胛处的衣裙熨贴着肩膀。手中却护着刚刚韶华看过的那份书信,一旁的侍女帮她撑着伞。   韶华转身往正厅走去。   “想不到姐姐亲自将书信送回来了!”韶华刚到正厅,宛清也刚好到了正厅门口,“快些进来了,别让雨淋着凉了。”   “我在兰香苑也没什么事,就来妹妹这坐坐,顺便将信送还给妹妹!”宛清笑着进屋。   刚坐下,添香便让人拿了毛巾帮宛清擦头发。   “妹妹这里的侍女真是体贴,不似我院中的丫鬟粗笨,说什么才做什么!”宛清笑道。   “丫鬟伺候机灵倒是好事,但本分也就够用了!”韶华也笑,吩咐添香道,“让人去厨房弄完姜汤过来。”   “是,主子!”添香领命。   “妹妹是有福之人,丫鬟个个机灵聪慧,王爷也喜欢妹妹,不似姐姐这等无福之人,不得王爷垂爱,日后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宛清说着一脸黯然,轻轻叹息。   “姐姐何出此言?”韶华知道她定是有话要讲的。   “墨瑜对王爷的心思,众人皆知,如今更是随了王爷去江南,姐姐听说这王爷与墨瑜本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墨瑜去边关时,王爷极其不舍,如今墨瑜回来了,姐姐觉得两人感情依旧那么好,恐怕好日子也不远了,姐姐不得王爷喜欢倒是无碍,倒是妹妹要受委屈了!”宛清说罢一脸沉重。   “那姐姐觉得该当如何?”韶华也故作深沉,眉头微蹙。   “你我姐妹联手对付李墨瑜如何?”宛清往韶华身边凑了凑,低声道。   “这……这王爷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韶华迟疑。   “难道妹妹要等那墨瑜分了王爷的宠爱才甘心吗?到时候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宛清继续道。“你我姐妹一同进府,姐姐自知有时有些小心眼,但关键时刻,也只有咱们姐妹连心才能击退外敌!”   “姐姐有心了,此事让妹妹好好考虑考虑!”韶华道。   “公主,姜汤来了!”添香捧过小丫鬟手中的姜汤走来。   “给宛姐姐吧,宛姐姐刚刚淋了雨受了凉,不要感染了风寒才好!”韶华浅笑道。   添香乖巧的将姜汤碰给宛清。   婉清接过添香手中的姜汤喝了几口,添香在一旁递上蜜饯,宛清笑道,“真是聪明伶俐的紧!”   韶华浅笑。“这丫头也就这点慧根!”   “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回去了,妹妹若是考虑好了,就派人来吱一声!”宛清起身道别。   “妹妹知道,姐姐慢走!”韶华起身相送。   直到宛清走远,红袖才道,“公主觉得如何?”   “若不是今日这席话,我真的不愿怀疑她!”韶华进屋,红袖将门栓上。“那日猎场之事,表面上是针对我,其实是想一箭双雕,如今宛清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那人不过是想我与李墨瑜相斗,让王爷从中难做罢了!”   “那公主是肯定,那日的事跟宛妃有关了?”红袖问道。   “不得不让人怀疑,不若,她怎么可能会跟着去狩猎?一定是给人通风报信罢了!”韶华道,想不到真的是她。   “好狠毒的女人,还亏公主如此待她!”红袖气愤道。   “以后待她如常便是,别让人看出破绽,到时候打草惊蛇!”韶华道,她到要看看她钱宛清到底要使出什么手段。   “笃笃笃!”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红袖转身去开门,门外站着沾了些雨丝的添香。   “公主,字画都送到了!”添香欣喜道。   “让人搬去我房内吧!”总算盼来了,心中那些疑问不解,就没一日能睡踏实的。“送东西过来的人,好好打点!”   “是,公主!”添香领命,撑着把小雨伞,又没入了雨中。   韶华看着远去的身影浅笑,果然挺机灵的。   小厮将一个朱红色的大木箱抬了进来。   红袖上前将木箱打开,大约是许久未打开的缘故,箱中有股发腐的味道。韶华以为这几日连雨,箱中的字画会淋湿了,但打开一看,箱内却没有一点湿意,可见这木箱质量倒是不错。   打发了小厮,韶华便开始让红袖跟添香将里面的字画整理出来。   “公主从小就不爱写字,怪得不整理出来也就这么多呢!”红袖道。   ……   韶华想说一箱很少么?   韶华仔细看了这些字画,基本上都是抄些诗书,模仿一些画。   找了大半部分了都一无所获。   “添香,去弄些糕点茶水来,我要慢慢找!”韶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是!”添香迟疑了下,转身出门。   红袖还在一旁找的起劲,一张一张翻过去。   韶华看叠起的一捆宣纸里有一张颜色略微泛黄的,便抽出来瞧了瞧。   拙劣的画笔上描绘着形状奇怪的人,基本上就是看不出轮廓,只见那人腰上配的那抹桃红的配饰,宣纸一旁备注着梦中人。   韶华忙仔细看了一番,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摸样,“红袖,快过来!”   红袖起身,凑近韶华,“公主是有什么发现么?”   “这张画是不是很奇怪?”韶华看着似乎不是临摹名花之作。   “这张奴婢也不曾见过!”红袖挠头。   “知道这些话是我几岁时候画的?”韶华将这叠画中的其他画拿出来给红袖看。   “公主大约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奴婢记得这幅梅花,便是公主失足后的那个冬天画的,还有这幅牡丹亭是次年春天临摹的!”红袖道。 ☆、第五十九章:奇怪的画卷   “可奴婢没见过公主手上这幅!”红袖道。   “大约是无意中画的,你没见过也是可能的!”只是这人实在模糊,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我以前作画都有着色的习惯,而这幅却只有腰间的那抹桃红着色了!”韶华道,“会不会那人正好是白衣,所以无需着色?”   “这也不是不可能!”红袖道,忽而鼻子一嗅道,“什么东西好香!”   韶华也问道了香味。   “是槐花糕!”添香盈盈进门笑道。   韶华伸手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果然芳香四溢,“好吃的紧!”   “厨房刚做的,清热解毒、凉血润肺!”添香笑道。   红袖也在一旁捏了一块吃。   “咦,这幅画也在呀!”添香似乎有些吃惊。   “你见过这幅画?”韶华惊讶,忙将这幅画地址添香眼前。   添香点头。   “那知道我什么时候画的吗?”韶华询问。   “是有一夜半夜的时候画的,公主睡的迷迷糊糊,说梦中出现一个人便画了下来!因为是半夜,所以奴婢记得非常清楚!”添香道。   “难怪红袖没见过呢!”韶华恍然,“那当时,我可有说过什么?”   “时间太久奴婢记不太清了!”添香挠了挠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公主好像说,好像见过此人什么的!”   “你再想想!”韶华不甘心。   添香摇头,“实在记不起来了!”   “再找找后面的半叠吧,希望能找出什么来!”韶华也没了吃糕点的心情,急着找字画。   可后面再也没什么发现了。   昭华将那副泛黄的画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没有心的发现,只觉得那白衣配上桃红的饰物很是奇怪,桃红?韶华脑中好像闪过什么?古离腰间的那个香囊不就是褪色了的桃红吗?   会不会画中的人就是古离?   一切是不是太蹊跷了。   “派人回离国,好好查查我出宫修养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韶华道。   “是公主!”红袖道。   虽然后来几日裴之逸每日都有书信回王妃,但韶华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果然,在裴之逸到江南后的第八天,江南来信,说裴之逸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   韶华听到消息,险些摔了手中的瓷杯。   “怎么会这样?”丫鬟接过韶华手中的瓷杯,韶华只觉得双手有些颤抖。   “回王妃,听闻王爷为救一名落水的女孩,被洪水卷入了漩涡,李小姐为救王爷,也跳入了河中,现在两人已经双双失踪了一天一夜了!”报信的侍卫道,“皇上已经派人竭力寻找了!”   “红袖命人备马车,我要去江南!”韶华声音急切。裴之逸怎么会失踪呢?裴不是会水吗?怎么会被洪水冲走!韶华有丝慌乱。   “是,公主!”红袖领命。快步退下。   “乔尹呢,可知道消息了?”韶华道。   “乔管家清晨听闻消息,已经前往江南了!”小厮道。   “为何这么晚才过来?”韶华道。   “王妃清晨还在睡觉,小的不敢打扰!”小厮道,眼神闪躲。   “扣半年薪水!”韶华道。   “王妃见谅,王妃见谅,奴才不是有意的!”小厮求饶。   “这么大的事,还不来禀告王妃,罪不可恕,罚你半年薪水,算轻的了!”红袖道。   小厮被带了下去。   “公主什么时候启程?”红袖问。   “即刻!”韶华道。   红袖让人备好马车,匆忙往府门口走去。   不想在门口碰到了古离。   “我随王妃一道吧!”古离在雨中撑了把伞,明明湿透了衣襟,却让人觉得依旧一尘不染,微笑道,“我自小在江南长大,对地形比较熟,希望能帮得上忙!”   韶华点头,没有推脱。   连绵的雨打湿了她的心。   不知道裴之逸现在可安好?若是他真的有不测,她真的不敢想象。   连夜赶路,马车换了好几辆,韶华只在夜晚在车中打盹,却又被马车的颠簸惊醒,夜不能寐,一路向南,路面水越积越深,好几次都深陷泥潭。   三天三夜赶路,总算到了江南。   韶华匆忙赶到驿馆,当地的官员出来迎驾,说依旧没有裴之逸与李墨瑜的消息,韶华的心被揪着,透不过气来。   “李将军与乔尹带人还在搜寻!”官员禀报道。   “在哪里掉下水的,我去看看!”韶华声音不大小不,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王妃不可,如今长潭已经被水全部淹没,面临崩塌,十分危险!”官员道。   “本宫说要去,没听到吗?”韶华疾言厉色。   “是,是!”官员面色苍白,有些战战兢兢。   韶华看向一片黄泥水的长潭河,心中泛起阵阵凉意,已经四天了。   “下官已经派人去下游搜寻了!”官员道。   目及所处一片荒凉,毫无春天的气息。   若是没有食物撑着,一个人最多可以活七天。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古离带着韶华到处搜寻,下游多处被淹没,已经毫无人烟。河水狂泻而出,金戈铁马,奔腾驰骋,,如一幅无尽的长卷,向下游伸展开去。可此刻韶华已没了欣赏的心情。   每一个破败的屋子,每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都一一搜了过去。雨水浸泡了韶华的身子,衣服贴在身上,她却毫无知觉。   可依旧没有两人的踪影。   韶华熬红了眼,加上脸上的疤痕未痊愈,看上去异常狰狞。   “公主,休息一会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红袖一脸的心疼。   “你出去吧,我睡不着!”韶华声音带着哭腔。   “公主若是王爷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红袖道。   “他一定会回来的!”韶华的泪水顺着双颊滑落,那种生离死别的绝望,大抵也是如此吧。“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公主,外面雨停了!”添香进屋,欣喜道。   “真的?”韶华起身打开窗,果然已经停了。   “这是个好兆头。”红袖开心道。   韶华的心中多了一丝希望。   整整下了一个月的雨终于停了,鲜红的旭日自东方缓缓升起,带着祥和。   “王妃,王妃,王爷找到了!”红袖带着欣喜的声音传来,韶华像是被雷惊醒一般,霍得起身,衣服匆忙套上,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来。   “在哪里,在哪里?”韶华激动道。   “现在在马车上,很快就到府门口了!”红袖道。   韶华立刻奔向门口,果然一脸马车在旭日的映衬下,向驿站缓缓驶来,那马夫便是乔尹。   韶华不顾光着脚丫奔向马车。   “王妃小心!”乔尹勒住马,生怕伤了韶华。   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了。   韶华生生盼着这一刻,车内露出蓝衣的衣角,接着裴之逸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只是怀中还抱着昏迷不醒的李墨瑜。   韶华的流又落了下来,这些天都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了。但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裴之逸看着消瘦憔悴的韶华,眼中尽是心疼。   乔尹让人将李墨瑜抱进驿馆,韶华哭着抱住眼前的人,“呜呜,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等的多辛苦!”   韶华像是被遗弃的小孩,紧紧的抱着裴之逸不松手。 ☆、第六十章:我想给她个名份!   “没事了,一切都安好!”裴之逸任由韶华抱着,“你看看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鞋子都没穿!”   韶华任由他点着自己的鼻子。   裴之逸轻笑,眼神却有些复杂,有些欲言又止。   沉浸在喜悦中的韶华却毫无察觉。   “木丫头,我……”裴之逸欲言又止。   “怎么了?”韶华抬头,这才发现他眼中的挣扎,心中有丝慌乱。   “这些日子,我与墨瑜,有了……肌肤之亲!”裴之逸不敢正视韶华的双眼。   如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韶华般,韶华动弹不得,肌肤之亲?   “不要解释什么吗?”韶华的笑容冷了下来。此刻的他多么希望他是在开玩笑,抑或者有不得已的理由。   裴之逸低头,“她一个女孩子,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了七日,名声也不好,我想给她个名份!”   “好,很好!”韶华冷笑,她倒是忘记了这个年代,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她竟天真的以为,她与裴之逸会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太天真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的好!”裴之逸看着韶华的双眼,看着她眼中的冷意,心中开始慌乱,前所未有的慌乱,就像失去的重要的东西。   “走开!”韶华一把推开企图过来抱自己的裴之逸。   裴之逸受了这么些天的饥饿,身子本就虚弱,被韶华这么一推,竟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地上。   “王爷,王爷!”一旁的小厮本见王爷王妃说话,也不敢靠近,如今见王爷差点摔了,忙上来搀扶。   “你们扶王爷进去休息吧!”韶华冷声道。   裴之逸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什么。   江南连绵的雨终于停了,但心却冷了。   “王妃,进来休息吧,你也累了!”古离站在不远处,眸子灿若星辰,转动间流光涟涟,阳光衬托着高挑白净的他,清爽含蓄的笑容。   “我想走,立刻!”韶华站在原地没动。   古离不知道刚刚王爷跟王妃说了什么,但韶华眼中的冷意他看的真切,所以没问缘由,便点头,“王妃若是不想住驿馆,古家倒是有几处别院环境不错,不若王妃就先住到别院里吧!”   韶华点头。   韶华白皙的双脚被驿站门口的石头划破,渗出鲜红的血,让原本就憔悴的她看起来更狼狈了。   红袖一路扶着默不作声的韶华,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于是也选择了沉默。   古离派了些丫鬟小厮,将其中一个园子打扫出来给韶华住。   “王妃,凡事都应该往好处想,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古离轻声道。   韶华不语。   “这个园子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驿站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王妃大可放心住下!”古离又道,“若无他是,我先退下了!”   红袖在一旁轻轻点头。   韶华依旧默不作声,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换过动作。   她没有想到,裴之逸会背叛她,赤裸裸的背叛,在她以为,只要他不愿意就不会有这场婚姻一样。   韶华多么像逃离此处,但她不能她是韶华公主,她们的婚姻即使名存实亡,她也只能老死在这个地方,未来的日子,她该怎么办?   她想逃离,逃离到自有没人约束,没勾心斗角的地方,浪迹天涯,无忧无虑,可以不为自己的身份担忧,也不怕别人暗中放冷箭,她只是雅一,不是木芷菡也不是韶华。   当想起太子离祈那双清澈的双眼,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走,不能扔下离祈不管。不能扔下她的身份,不能扔下身上的桎梏。   院中的花,被屋檐挡着,似乎没有受到暴雨袭击一般,依旧在枝头绽放,韶华静静的看着眼前那株樱花,那一树晕红的花蕾,淡红的花瓣,粉红的花蕊,如天上的云锦,如盛装的新娘,如一群正随着春天的旋律在舞台上跳芭蕾的纯情少女。一阵轻轻的风吹过,樱花的花瓣如飞扬的雪片儿,纷纷扬扬撒落在赏花人肩上,一会儿树间的草地上落满了一层花瓣。   而此刻的自己便是那刚从枝头掉落在地上的花瓣,最终也只能混入泥土。心也跟着凋零了。   “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还有我们!”红袖不知何时已打了热水过来,将毛巾浸泡在水中,拧干递给韶华,“公主,把脸擦擦吧,都哭花了!”   韶华心中划过一丝暖意,接过毛巾,胡乱擦了一番,脸上的疤痕已经结痂脱落,露出狰狞的疤痕。   “公主,热水已经放好了,过来洗澡吧,无论如何,公主都要善待自己才是!”红袖心疼韶华。   韶华点头。   红袖将门窗都锁好才站在门口守着。   韶华将身子泡在水中,遍体的暖意袭来,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想起从前与裴之逸的种种,韶华依旧忍不住落泪,却也忍不住担心,清晨自己推了一把,他便差点摔倒,身子一定很虚弱,不过定有很多人照料着,又何须她操心呢。韶华自嘲的笑笑。泪水却有止不住落下。   “公主身子虚,不要泡太久了!”红袖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有哭声,担心道。   “嗯!”韶华应了一声。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从天黑失眠的天明,韶华就一直这么睁着眼,泪水落下来,又风干。   身体终于熬不住了,第二日红袖在送早膳的时候发现韶华的头已经滚烫,脸也通红,帮让古离找了大夫。   “姑娘身子虚,加上吹了风,所以发了高烧!老夫开几服药好好调理便是,只是以后需注意!不能落下病根!”大夫对古离道。   古离点头,让小厮送大夫。   看着床上躺着不安的人,古离眼中全是心疼,也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否是对的。   “古公子,公主需要休息,还先请回吧!”红袖见古离盯着韶华,眼神复杂,忙打断。   古离这才发现自己失礼,忙收回眼神,讪讪道,“方才实有失仪实在抱歉,古某并无恶意,还请红袖姑娘不要怪罪!”   “古公主严重了,古公主热情款待我们公主,又怎么责怪呢!只是公主需要休息,就不留古公子了!”红袖道。   “那古某先告退,明日再来看王妃!”古离作揖道别。   红袖看着古离的背景,嘀咕道,“不知道那画中人是不是他呢!”   “好热,好热!”韶华梦呓着,只觉得浑身跟被火烧一样烫。不安的扯着被子。   红袖忙上前将被子掩好,拿湿毛巾为韶华敷脸。   原本他还撑着的身子被韶华一推,刚好按到了受伤的筋骨上,痛得痉挛。被扶进驿馆那刻便昏了过去。   “王妃呢?”裴之逸刚刚苏醒,便问韶华的情况。脑中全是她冷掉的笑容。映着出升的朝霞,却有股凄凉的味道。   “刚刚古离派人来报,说王妃去了古离的别院,让王爷不要担心!”乔尹道。   裴之逸低声哦了下。   “墨瑜还在昏迷中,不过大夫说没有大碍,明天便可醒来了!”乔尹道,这两日乔尹一直忙着寻找两人,也是彻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   “无碍便好!”裴之逸轻声道。   乔尹点头,准备离去,却意外的听到裴之逸的一句话,身子一僵。   “过些日子,我会娶墨瑜!”裴之逸轻声道,像是告诉乔尹,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乔尹转过身,看着面无表情的裴之逸,“已经决定了?”   裴之逸点头。   “王妃知道了吧!”乔尹道。   裴之逸点头。   一时无话,乔尹默默的离去,将门带上。   韶华糊里糊涂睡了两日,裴之逸派人来过古离的别院几次,都被红袖打发了,韶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像被榨干了一般,果然病来如山倒。   “公主醒了,真是太好了!”红袖欣喜,忙将一旁还热着的粥端了过来。   “口渴!”韶华发出嘶哑的声音。   红袖忙将粥放下,给韶华倒了杯水。   韶华咕咕喝完,觉得喉咙没那么干涩了。   “公主,你都睡了两天了,担心死我了!”红袖道,眼中似有委屈。   “怎么了?”韶华询问。   “外面都在传,都在传……”红袖欲言又止。   “传什么?”韶华道。   “都传王爷要娶李墨瑜为侧妃!”红袖扁扁嘴,替自家公主不值。公主这才嫁过来多久呀,这王爷就耐不住寂寞了,平时看着王爷对公主还是不错的,怎么就看上那身材姿色都不如公主的李墨瑜呢!   韶华静默。 ☆、第六十一章:心冷了   “公主为何毫无反应!”红袖有些惊讶韶华的反应。   “我已经知道了!”韶华淡淡道,但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红袖忙递上手绢,暗自怪自己多嘴,这些天韶华的反常,她应该猜的到的。   “我没事,你先下去吧!”韶华红着眼眶,泪水跟决堤了一般,涌出,恨不得流成河。   “公主,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喜新厌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重身体,祁太子不是说,迟早会接咱们回去的么!到时候公主就不用在这里受委屈了!”红袖说着,自己的泪水也落了下来,渐渐的哭的哽咽。“公主千万要保重身子,奴婢跟随公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公主这般憔悴呢!”   “傻丫头,不过是病了,病好了便没事了!”韶华扯出虚弱的笑,没想到竟轮到自己安慰那丫头了。   “嗯!”红袖抹着眼泪,见韶华笑了,放心了不少。“那我先出去了,公主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韶华点头。   韶华拿起放在一旁的清粥,默默的喝着,将来自己将何去何从呢?她能对着裴之逸跟别人恩爱吗?他们失踪的这七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连向自己解释都不曾。他说他爱她,她信,可她不能接受有了她以后,他还有墨瑜。   多么可笑,在她要全身心的相信他的时候,他却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裴之逸,你让我的这份爱情何以堪?   韶华喝了半碗粥,便喝不下了,静静的躺在床头发呆。   窗外传来阵阵丝竹声,清新悠扬。   韶华起身,双脚下地时,竟有些站不稳,脚上有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上面涂着药膏,透明的纱布还绑着。   移步倚在窗口,琴声似乎在不远处,韶华放眼望去,这个园子当真精致,只是前些日子,自己只顾着难过,错过了那么多美丽的景致。   韶华推开门,红袖忙迎了上来,扶着韶华。   “这琴声悠扬,似乎离的不远!”韶华轻声道。   “是呀,古公子在园中弹琴呢,都说踏雪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果然名副其实呢!”红袖笑道。“这院子很美,公主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的,雨过天晴,花又开了!”   “是呀,这春色倒是极好!”韶华凑近附近一朵不知名的花闻了闻,“真香!”   “公主,你看那边的蝴蝶颜色好美呢,竟然还有紫色的!”红袖嬉笑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在一朵紫槐花上的紫色蝴蝶。   “我也没见过呢,真是稀罕!”韶华笑。   两人嬉笑间,转眼便看到了百花丛中的白衣胜雪的男子。   十指轻拨琴弦,悦耳的琴声似晨起的清风又似夜间清泉般,微风拂动这古离墨般的长发,落在肩上又被吹起。   似乎是听闻有人走近,不经意间的抬头,眸子灿若星辰,转动间流光涟涟。见来人是韶华,古离扬起嘴角,轻轻一笑,瞬间百花都为之失色。   韶华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一曲作罢,韶华赞叹道,“踏雪公子的琴艺果然卓尔不凡!能将高山流水弹的如此境界。”   “王妃过誉了,钟子期弹的再好,也需要俞伯牙这个知音呀。”古离起身,左手执起放在一旁的扇子,右手反剪在身后,优雅的起身。   “我可当不起这个俞伯牙!”韶华笑。   “王妃今日起色不错!”古离向韶华的方向走来。   韶华看着他如玉的脸庞,典型的古代美男狭长的双眼,飘逸的长发在微风中飘动,真真的似水墨画般走来的美男,韶华想起那幅画,若真是古离,那多少姑娘得用口水喷死她呀。   “见这园子的美景,心情好了,气色自然也好了!”韶华笑。   “如果王妃喜欢,送给王妃也无妨。”古离笑,灿若阳光。   “都说古家是江南大家,富可敌国,看来是真的!”韶华轻笑。   “富可敌国不敢当!”古离轻笑,“但博王妃一笑,这个园子当真不算什么!”   “王妃若是喜欢,古某可以带王妃在园中逛一圈!”古离轻笑,如阳光般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如此甚好!”韶华也不拒绝。   径走梨花树下,篱落疏疏一径深,散落残花深处,似结眉紧锁的江南女子,披着洁白的轻纱,孤芳自赏,舞尽一世情缘。   岸边的水磨,转悠悠,悠悠,唱着永不停止的歌谣。奔流不息的溪水,似在水一方的伊人,冰清玉琢,化碟与梨花共舞,与月共枕,与酒共眠,进入梦里水乡。   杨柳林荫婀娜的身姿,。似是诗人的灵魂,似是艺术家的雕像,是画家一抹靓丽的风景线,而她却像是经过沧海桑田,却找不回如实如初的梦境。   古筝的弦韵,随着纤手高低起伏。梨花深处,疯长的柳枝,舞动着身姿。绕指幽凉,穿过小桥,悠悠。折柳吹笛,为你横一笛悠长;剪一段月光,慰天涯的寂寥与感伤。深锁千般繁华,万种旖旎,一帘幽梦。   两人幽幽走着一路无话,却那么的和谐。   “听闻此次水灾,古家援助不少,出钱出力。”韶华轻笑。   “不过绵薄之力罢了!”古离轻笑。   “江南的雨终于停了,灾民都安顿好了吗?可有什么瘟疫霍乱?”韶华又问。   “此次水灾严重,不过这次防护工作做得好,并没有引起重大的疾病!”古离道。   “那就好!”韶华低语,裴之逸就可以好好休养了吧。   “王妃如此关心王爷,为何不让王爷知道呢?”古离看着韶华复杂的神色,有些不忍。   “他有的是人关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韶华低语。   “王爷纳李墨瑜为侧妃的事,我也听说了,也许王爷有难言之隐呢?”古离道。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但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韶华自嘲的笑笑。   “我在王府这么久,能看出王爷对王妃是真心的!”古离道。   “真心不真心又如何?”韶华眼眶忍不住泛红。   古离有些不忍,掏出白色蚕丝手绢递给韶华。   韶华接过低头,胡乱擦了下。   “若是王妃暂时不想回府,可以暂时先住下!”古离道,“清晨王爷已经派了好些人过来询问了,我都打发了,除非王妃相见,不然古某可以全部帮王妃挡下!”   “谢谢!”韶华道。   “王妃客气了!”古离浅笑。   裴之逸听闻派出去的侍卫都被古离打发回来,心中烦躁,这韶华是打定主意不想见自己了。   而古家的宅子,镇守严明也不好闯入。   “王爷,李姑娘过来了!”伺候的丫鬟道。   “让她进来吧!”裴之逸有些不耐烦。   裴之逸伤了筋骨,大夫看了之后,便让他躺着好好休养,所以也不让他起来了。   李墨瑜自醒来后,便一天三次的来看裴之逸,原本李墨瑜的身子骨便好,所以几日的调养,已经生龙活虎,跟从前一样,只是神情却多了几分女儿态。   “逸哥哥,这是我亲自为你炖的参汤!”李墨瑜从一旁丫鬟手上端过碗,走至床前。   “你身子也还虚,就别累着了,过些日子回京,还有你忙的!”裴之逸道。   “知道了,逸哥哥!”李墨瑜低头浅笑,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先起来吧,参汤冷了就不好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过去将裴之逸扶坐起来。   李墨瑜上前,勺了一勺吹了吹,欲喂给裴之逸喝。   “我自己来吧!”裴之逸轻声道,接过李墨瑜手中的瓷碗。   李墨瑜神色一暗,有些受伤,“逸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愿意娶我?”   “丫头,别多想!”裴之逸将手中的汤一饮而尽,将碗递给一旁的丫鬟,“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墨瑜点头。   韶华知道江南别院只是一个避难所,该来的始终要来。   裴之逸回京时间到了,她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   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却恍然隔世,同样的人,却已经无话可说。   韶华上了古离准备的马车,裴之逸与李墨瑜同乘一辆。   望着窗外被洪水浸泡过的田园,心也跟着荒凉了。   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如常,可心痛却那么真切。   “公主,别太伤神,那李墨瑜得瑟不了多久的,没公主的相貌,没公主的身段,哼,看她拿什么迷惑王爷!”红袖见韶华已经一天没说话了,很是担心。   韶华不语,依旧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连绵雨后,天色润朗,看上去天高景明。身畔清风漫卷,空气里充满了不知名的沉润花香。路边到处都是被片刻前那场风雨催打趴下的野草,湿沉沉堆积成阵。   而今的自己,也如同趴下的草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像这些草一样重新站起来。   风掠过旷野,越过树枝,抚过韶华的脸,带了许久违的暖和。   “公主,你看今日的朝阳特别美!”红袖在一旁笑道,朝阳映着少女的脸红润光滑,带着蓬勃的气息。 ☆、第六十二章:驱不散的阴霾   “的确很美!”韶华看着火红的朝阳自地平线慢慢爬起,像羞涩的女子见了情郎一般。   “太阳也有时起时落,月有阴晴圆缺,一切都会过去的!”红袖轻声道。   “这是谁让你说的?”韶华浅笑,以红袖平时的说话语气,可不像能说这种话的人。   “咳,公主真厉害,一听便知道不是奴婢说的!”红袖有些不好意思,“是古公子说的!”   “他倒是有心了!”韶华浅笑,“这些日子麻烦他了!”   “古公子说能为王妃尽绵薄之力是他的福气,还有古公子知道王妃爱喝玉桂龙井,又特地送了两盒过来!”红袖笑道。   “你呀,现在一口一个古公子,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药!”韶华取笑道。   “公主,你就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只觉得古公子是真心对公主好,所以才这么说的!”这些日子古离对韶华的昭华红袖看在眼里。   赶路的第一个夜幕降临了,驿站的官员出来迎接,碍于裴之逸的伤势,洗尘宴统统取消了。只是简单了吃了饭。   “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倾城倾国的王妃吧!”那名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满面油光,额头闪闪发亮。   韶华脸上的小疤痕也已经全部褪掉了,今日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衣衫,看起来却清雅高贵。   “过奖了!”韶华兴致不高只是浅笑。   那官员一见美人浅笑,热情似乎受到鼓舞,继续滔滔不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王妃的美!”   “本王累了,散了吧!”裴之逸面无表情,冷冷道。   那官员才知道自己言行过失,忙道,“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住宿,还请王爷移架!”   见一行人走远,那官员吓的一身冷汗。想不到王爷对王妃如此在乎,看来传言说王爷与王妃感情不合不可信呐。   即使韶华再怎么不想回王府,但王府还是在眼前了。   皇帝听闻裴之逸欲娶李墨瑜,笑的门牙都差点掉了,亲自赐婚。   裴之逸进王府的时候,里面已经一片喜色,到处贴满了红色,刺痛了韶华的双眼,他就这么急不可耐了么?   “红袖,帮我把东西整理了吧!”韶华看着外面忙碌的丫鬟,手上捧得都是成亲用的东西。   “公主,你是要做什么?”红袖道,“公主为何要整理东西?”   “搬出锦枫院!”韶华悠悠道,她无法面对现在的裴之逸,一刻也不能。   “是,公主!”红袖明白韶华的苦衷。   “就这么急着要搬出去么?”裴之逸清冷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韶华不语。   “也罢,我让人将听雨轩打扫出来吧!”裴之逸说完,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韶华始终没有转身。   听雨轩在王府靠北边的园子,原来一直空着,环境倒是清雅,离锦枫院也远,韶华看着倒也喜欢。   裴之逸让她住这里,大约也想让她清净清净吧。   可环境再清幽于心都无济于事,外头丫鬟的嘀咕声她听得真切,无非是王妃失宠被冷落之类的话,红袖听闻,急的拿着扫把,将那几个嘴碎的丫鬟赶了出去,还告诉了裴之逸,听说傍晚的时候那几个丫鬟被谴出了王府,后来韶华再也没听到闲言碎语了。   坐在窗前,阳光打在脸上,却照不到心里。   “公主,宛妃过来了!”红袖道。   “让她进来吧!”韶华闲闲的坐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铜镜反照着阳光。   “妹妹怎么搬到这里来了!”宛清进屋,眉头微蹙。   “还能怎样,失宠了呗!”韶华懒懒的起身,笑道。   “难道外面传言是真的?”宛清有些不敢置信。   韶华点头。   “李墨瑜这个狐媚子,不过跟王爷去了趟江南,就敢爬上王爷的床了!”宛清恨恨道,不知道她到底是自己恨李墨瑜多一点,还是挑拨的成分多一些。   “到底是王爷情愿的,我们又能说什么呢!”韶华叹息,今日宛清过来,定是有目的的吧!她已经不相信,宛清对她还有姐妹之情了。   “姐姐不受王爷宠爱倒是习惯了没事,倒是妹妹你,以前王爷那么宠爱你,如今却这么冷落你,妹妹难道你甘心吗?”宛清轻声叹息,像是在为韶华遗憾。   “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都要依附着王爷,不接受又能如何?”韶华神色黯然,“越是在乎,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看着妹妹如此伤心,姐姐也不忍,若是妹妹不嫌姐姐愚笨,姐姐倒是可以献上一计!”宛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凑到韶华耳边嘀咕了几句。   “万万不可!”韶华忙摇头,“若是王爷知道咱门如此待墨瑜,定会怪罪我们的!”   “此时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晓呢!”宛清低声道。   “事关重大,容妹妹好好考虑考虑!”韶华犹豫。   “姐姐也是为妹妹好,如今墨瑜得势,不知有多趾高气扬呢,昨日王爷还送了一对血玉给她,她如今风光无限,还以为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呢,教唆丫鬟小厮到处说妹妹你失宠了,若不是王爷还念着妹妹的好,不然这王府早就到处是闲言碎语不堪入耳了,妹妹难道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墨瑜夺走吗?”宛清说完眼中有泪花闪着,一脸的委屈。   真是闻着心酸,见者落泪啊。   “可是……”韶华还是举棋不定。   “妹妹好好考虑一番,若是妹妹考虑好了,便派人跟我说一身,姐姐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宛清眼中带着决绝。   “姐姐如此待我,妹妹真的无以回报!”韶华感动。“就依姐姐之计!”   “你我姐妹,又何须多礼呢!”婉清拉过韶华的手轻笑道。   好一幅姐妹情深的画面呀,红袖要不是知道了宛清原本就是蛇蝎心肠的女子,肯定也会被感动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今日天色不错,不若,姐姐陪妹妹出去走走吧,看这鸟语花香,还真适合散步!”韶华轻笑,希望能多聊聊,从婉清的言语中打探到点什么。   “妹妹肯出去走走,那自然甚好!”宛清轻笑,扶起一旁的韶华,“妹妹这些日子脸色一直不好,出去见见太阳,心情好了,起色自然也好!”   “亏了在府里有姐姐相陪了,不然妹妹一人,恐怕就孤单寂寞了!”韶华感激道。   “想起妹妹消失的那段时间,姐姐是彻夜难眠,那时候在义父府上,又不能过来看望妹妹!”宛清捂着胸口,像是后怕。   “妹妹离开的匆忙,也来不及写信告知姐姐,但心中却一直惦记着姐姐与盛夏的!”韶华也是神色黯然,生活啊,果然还是需要演技,一咬牙,决定继续恶心自己,“那时候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妹妹为何无缘无故成了离国公主?”宛清像是好奇,又像是探究。   难道那些人没将事情经过告诉她吗?   “此时一言难尽,咱们先找出地方坐下再慢慢聊吧!”韶华轻笑,指了指不远处一处石凳,“那处石椅倒是不错,咱们过去那边说话吧!”   “好,就依妹妹!”宛清轻笑,“这听雨轩虽说偏远,景致到不错,可见王爷心中还有妹妹的!”   “王爷此刻是另有新欢,巴不得将我赶的要多偏远有多偏远了!”韶华自嘲的笑笑。   “不提这些了,倒是叫妹妹伤心!”宛清见韶华神色黯淡,牵起韶华的手往石凳的地方走去。   “是妹妹福薄罢了!”韶华暗自伤心,“就如这樱花,开的时候看着繁盛,一阵风,便也是花瓣随风落,最终也是混入泥土,什么也不是了!”   “花开花落本是常事,妹妹又何必悲春伤秋呢!”宛清安慰道。   “不说也罢,都是些烦心事!”韶华抽出绢花手绢,拭掉眼角的泪水,原本是陪着宛清演戏的,自己却入戏了。   “那便不提,妹妹还是说说为何成了离国公主的事情吧!”两人走至石凳旁,红袖抽出手绢替擦了擦石凳。   韶华与宛清坐下。   “此时说来话长!”韶华微微叹息,“那时候在允县第一次醒来时,便已经失忆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谁,结果王叔说我是木芷菡,并不让我对外说,那时候我便是木芷菡,那些日子你也知道简单,但也快乐,后来有日忽然有侍卫将我压进了马车,进了皇宫,当皇上拿着一副跟我长的一摸一样的画像时,我惊呆了,还以为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尤其画中的那身红衣与我梦中的那抹背影如此相似,就在我震惊之际,皇上告诉我,那画中人,便是我,我当时简直不敢置信,头痛欲裂,竟昏了过去!再后来我便被软禁在宫中了,知道离国的使臣来接我!” ☆、第六十三章:宛清的心机   韶华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一遍,当然一些重要的细节,就略过了。   想必事情的经过宛清已经知道了,她应该是想知道一些细节吧!   “那后来呢?”婉清一脸急切。   “后来我便随使臣回了离国,那时候我都还不敢置信,我便是那传说中跳崖的韶华公主,回离国后,太子便悬赏找了名医为我治病,好在记忆恢复了,但我却想不起,跳崖后那空白的三个月了,似乎都在昏迷中!”韶华悠悠道,“也不知道是谁将我救起,又为什么将我送来王府,我一概不知!”   “妹妹受苦了!”宛清心疼道。   “原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回轩国了,哪知轩国忽然求亲,对象竟是三王爷,皇上的聘礼实在太有诱惑性了,我没有选择!”韶华轻声道,目光往的很远,像是要望穿天际一般。   “有缘千里一线牵,妹妹与王爷是有缘之人,妹妹曾经是木芷菡的时候,王爷就喜欢的紧,这可是姐姐无论如何也羡慕不来的!”   “那又如何,如今也还不是这般光景!”韶华笑,“对了,从前那个洪夫人,怎么不见踪影了?”   “听说自妹妹离开后,那洪夫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婉清道。   消失?估计是被灭口了吧,那香囊里的毒便是洪夫人给的。而洪夫人曾是镇国将军府里的歌姬,背后指使她的人会不会是镇国将军府的?又或者是宛清的幕后指使?   “这次回到王府,发现丫鬟小厮都是新面孔,倒是换了不少!”韶华道。   “是呀,我见着也都眼生!”婉清笑道。   “从前秋夫人对我倒是挺照顾的,只是前些日子听说秋夫人病重,不宜探望,便让人送了些礼品过去,也不知道这些时日,身子好些了没!”韶华道。   “从前咱们称她为秋夫人没错,可如今你我的身份,也不该叫她一个侍妾为夫人了,还是直呼其名好了!”宛清道,似乎对秋夫人有些芥蒂。   韶华想起那日秋夫人对自己说的话,“无论以后怎样,钱姑娘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秋夫人是明理之人,知道宛清的为人,定记得那日的事情,如今称病,也该有躲避着宛清的意思吧!   “但无论如何,秋夫人也在我们之前进来服侍王爷的,叫一声姐姐也不为过!”韶华道。   “妹妹说的极是!是我疏忽了。”宛清道。   “姐姐原本说的也没错,只是若是我们姐妹直呼其名,怕日后落人话柄!”韶华拉起宛清的手,语重心长道。   “还是妹妹细心!”宛清浅笑道。“时候不早了,姐姐也该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嗯,姐姐好走!”韶华起身相送。   红袖望着婉清远去的背影道。   “回屋吧!”韶华轻声道。   红袖点头。   两人漫步踱回屋里,红袖将丫鬟支开,将门窗锁好,又让添香站在门口把关。   “就迫不及待想动手了!”韶华喝了口水道。   “公主,宛妃究竟想如何动手?”红袖问。   “让我在李墨瑜药膳中下毒!”韶华道。   “为何她自己不动手?”红袖道。   “她以为墨瑜夺了王爷的宠爱,我会嫉妒,所以出此下策,若是我真被冲昏了头脑,照做,那岂非太蠢了,那她可以在墨瑜被毒死后,再揭发我,岂不是一石二鸟!”韶华笑道。   “果然是毒!”红袖点头。   “过几日她便会来问我考虑好了没!若是考虑好了,她便会送毒药过来,说是慢性毒,加入药膳中无色无味,久而久之发现毒发时,便已无力回天。”韶华道。   “那公主打算如何?”红袖道。   “将计就计!到时候看她能整出什么花样!”韶华道。   “公主高明!”红袖笑。   “最近探子那可有什么消息?”韶华道。   “尚无,不过听说王爷与李墨瑜要在下个月十五成亲,公主要不要前去参加?”红袖问。   “就说我病了!”让她去参加丈夫与别的女人的婚礼,她做不到。   “王爷,已经派人去请过王妃,丫鬟说王妃病重,不宜出来吹风!”小厮过来禀报。   “知道了!”裴之逸挥手,既然她不来,也就不勉强了。   小厮退下。   韶华躺在贵妃摇椅上,即使锦枫院那么远,都能听见尖细的唢呐声,锣鼓喧天声。   “红袖,将门窗都锁上吧!”韶华道。   “公主,已经全部上锁了!”红袖低声道。   “那就拿两朵棉花来!”韶华心中烦躁。   “是,公主!”红袖放开床头的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两朵纯白的棉花。   韶华接过棉花,揉了揉塞到了耳朵里。   这下全世界都安静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今夜的王府灯火通明,皇帝赐了一对一尺多高的深海红珊瑚,各路恭喜李将军的官员也是络绎不绝。裴之逸在一旁站着,乔尹在身边接待着宾客。   只是这一切都与韶华无关,韶华捧了一本书,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坐在床头看书。其实书中的内容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忽然想起自己又是何苦呢?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竟然为一次失败的婚姻纠结了这么久,真是给现代人丢人,也是自己只是在这里呆久了,被这里嫁夫从夫的思想荼毒了,自己本质上还是一位具有现代思想的女性的,又怎么为此堕落呢,又不是没了裴之逸不能活,她要让裴之逸知道,没有他,自己可以活的很好,而且要比以前好。   韶华霍得从床上跳起来,红袖在一旁吓了一跳。   “公主怎么了!”红袖急忙过来问。   韶华将耳中的棉花取下,悠悠道,“帮我梳妆,我要过去看他们成亲!”   “公主,你这又是何苦呢!”红袖以为韶华伤心过度,只是去了又只是徒增心伤罢了。   “本宫已经想通了,得不得王爷宠爱又如何,本宫要为自己活着,不是为别人!”韶华道,中气十足。   红袖欣喜,“公主想通了便好!”   韶华踏进堂内时,几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久久不能回神,眼前的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如此倾城,定是王妃无疑!”有人在一旁小声议论。   “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的花容月貌!”身侧的人附和。   韶华看向愣着的裴之逸,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眸光灿若星辰,顿时满室的灯火都为之黯淡。   “王爷,难道不欢迎妾身过来么?”韶华浅笑。   “还不伺候王妃坐下!”裴之逸看着韶华一瞬不瞬,只觉得她的笑容太刺眼,恨不得将她锁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小厮回过神,忙搬了把椅子,让韶华坐下。   “还以为妹妹不来了呢!”身侧的宛清似乎来的挺早,婉清今日穿件烟葱绿的薄烟纱小袄,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头发蓬松如雾还别了一朵小黄花,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小脸润泽艳丽。   “听雨轩离的远,自然慢了一些,今日是王爷大喜的日子,妹妹怎么不来凑一凑热闹呢!”韶华掩面浅笑。   忽闻门外一阵骚动,大约是新娘子到了。   众人将目光从韶华身上移至门口,果然喜娘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过来了。   李墨瑜个子本就高,加上今日带了凤冠,足足比喜娘高了一个头,看起来极其不协调。   人群中有人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来的。   喜娘将新郎的大红色绸缎递给新娘握着,两人走至堂前,高堂上的李仁弋满面笑容,满脸的络腮胡子一直颤抖。 ☆、第六十四章:他们成亲了   “一拜天地!”喜娘在一旁扯开嗓子叫道。   裴之逸与李墨瑜朝着门口鞠躬。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韶华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有泪光闪烁,说好要振作的,说好不难过的,可眼泪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幸好大家都盯着新人看,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送入洞房!”喜娘刚喊完,人群中不知是谁太多喜悦动作幅度太大,胳膊碰到了一旁摆设的青花瓷瓶,瓷瓶落下砸向毫不知情的韶华。   裴之逸纵身掠向韶华,将她带到一旁,青花瓷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反应过来时,裴之逸还将韶华抱在怀里只听他低声道,“没事吧!”   声音中带着急迫带着温柔,更多的是关切。   “哈哈,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喜娘在一旁笑着打圆场。   众人反应过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没事!妾身谢王爷关心!”韶华声音不高不低,礼貌却也带着疏离。   “王爷真是好身手!”众宾客夸赞。   “王爷王妃真是恩爱!”   “王爷,吉时已到!”喜娘在一旁低声提醒。   裴之逸才放开韶华,而一旁因为拽着红绸被裴之逸一拉险些摔倒的李墨瑜却无人关心。   裴之逸走近,喜娘重新将红绸递到李墨瑜手中,两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离去。   堂前的人也渐渐散去,到院子里喝喜酒。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王妃今日风情万种,却不该动这些小心思!”李仁弋面带不悦,“我李仁弋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人与我女儿过不去,给她难堪,便是跟我过不去!”   “将军严重了!”韶华面不改色,依旧浅笑。心中却有几分明了,刚刚的花瓶必定落的有蹊跷。   “哼!”李仁弋甩袖而去。   “李仁弋真是不知好歹,妹妹怎么说也是高贵的公主,岂容他如此放肆,他必定不满妹妹今日的风头头可盖过新娘!”宛清浅笑道。   “今天最美的女人只有一个,便是新娘!”韶华轻笑,“妹妹身子不适,就不陪姐姐了!”   “妹妹好走!”宛清巧笑,起身相送。   望着韶华远去的背景,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若是今日的花瓶是落在她身上,她是否还能得王爷眷顾呢?奋不顾身来相救呢?   王爷对她似乎终究是不同的,即使如今娶了李墨瑜,却依旧如此在乎她。   红袖扶着韶华往听雨轩走,与那片热闹想必,这片漆黑的院落是如此寂静,添香提着灯笼在前面探路。   “方才是你做的手脚吧!”韶华看着前方,却是对红袖说话。“你就笃定王爷会救我?”   “若是王爷不出手相救,我也保护公主的!”红袖嘟着嘴巴,“我只是想证实下,王爷是不是真的在乎公主!”   “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韶华脸没入阴影中,今夜明明是十五,可乌云盖住了月亮,天空竟一片漆黑。   “奴婢只是想让人知道,王爷最在乎的人是公主,别让他们以后小瞧了公主去!”红袖嘟着嘴,她见不得公主受委屈,这些天大家都以为公主失宠了,竟开始怠慢起公主的饮食穿衣,若是如此下去,公主定受人冷落。   “傻丫头!”韶华抚过红袖的秀发,轻轻叹息。   这一夜韶华坐在窗前一晚上,看着月亮拨开云层,又隐没其中,如此反复直到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脸上,让人等到了久违的温暖。韶华将窗户关上,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他难过,这一天韶华睡了整整一天,从清晨睡到黄昏。   中午时分新娘李墨瑜来听雨轩给韶华请安。   “红袖姑娘,请禀告王妃,我们主子给王妃请安!”李墨瑜身旁的丫鬟带着些趾高气扬。   “呦,真是不巧,我们王妃正在午睡!我们王妃午睡一般都要睡上一个时辰的,就劳烦墨妃在这里等下了!”红袖轻笑道。   “你……”小丫鬟似乎很不满,气的小脸都涨红了。   “既然王妃在午睡,那妾身就不打扰了!”李墨瑜倒是没有小丫鬟的趾高气扬,只是眼睛有些微肿,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红袖虽说韶华在午睡,但事实上,韶华从早上已经睡到现在了,连午饭都没吃。   “奴婢一定会禀告王妃墨妃来过!”红袖福了福身。   “哼!”小丫鬟冷哼一声,便跟着她家主子往回走,走到半路还转过头来扮了个鬼脸。   “还请早安呢,都中午了才来!”添香看着远去的李墨瑜,也一脸的不满。   “那个小丫头怎么没见过呀,这么嚣张!”红袖问道。   “十有八九是李府来的,跟李仁弋一个德行!不将公主放在眼里,日后定要她们好看!”添香也恨恨道。   韶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觉得浑身无力。   “公主,你总算醒了!”添香见韶华醒来,忙欣喜的过来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又将灯点上,“公主都睡了一天了,可担心死奴婢了,奴婢也不敢叫公主,生怕打扰了公主,红袖去给公主热菜了,马上就能回来!”   韶华点头。   “对了公主,今日墨妃来给您请安了,不过让我们打发了,那墨妃也太多分,原本请早安的规矩,她竟然中午才来,真是不知礼物,果然是在边关蛮夷之地长大的人!”添香恨恨道,一边手脚麻利的给韶华倒了水。   “以后你们也别跟她们过不去了,这王府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如今这般结怨,怕以后树敌过多,毕竟咱们是离国的人,在轩国也是无依无靠!”韶华喝完一杯,让添香又倒了一杯喝下才觉得舒服了好多。   “是,公主!”添香虽也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公主的意思。   红袖提了食盒进屋,欣喜道,“公主醒了刚好,这饭菜是刚从厨房拿来的,公主睡了一天想必饿了,快过来趁热吃吧!”   “起来先洗漱吧!”韶华轻笑。   “对哦,差点忘记了!”添香一拍脑门煞有其事的样子很是滑稽,逗笑了韶华跟红袖。   韶华饿了一天,吃了刚出炉的饭菜,开口大开。   “公主,方才我去厨房,听厨房打杂的小李子说,说!”红袖欲言又止。   “说什么?”韶华手中的筷子一顿。   “说昨夜他亲眼看见王爷在新房出来,去了书房!”红袖压低声音道。   “难道他一整晚都盯着王爷不成?”韶华只是微微一顿,便恢复了神情。   “原本我也不太信,但想起中午时分,墨妃过来给公主请安时,眼睛微肿,像是哭过的样子,到觉得有几分可信!”红袖分析道。   “你这丫头,如今跟王府的丫鬟混久了,越来越八卦了!”韶华娇嗔。   “与公主相关的关乎公主利益的,奴婢是统统要八卦的!”红袖笑道。   韶华笑着摇头,这一顿晚饭韶华吃的比以往都要多。   “今日公主胃口真好!”红袖一边给吃的满头大汗的韶华打着扇子,一旁小丫鬟收拾着桌子。   “把这一天的都补回来了!”韶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很不文雅的打了个饱嗝。   待丫鬟走后,红袖便让添香将门关上。   韶华知道红袖定有话讲。   “今日宛妃派人拿了这个让我转交给公主!”红袖从腰间摸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   韶华欲伸手去拿,却被红袖阻止了。   “公主还是我来吧,万一是什么毒物就麻烦,公主还是别碰了!”红袖道。   “无妨,她即使想害我,也不会蠢笨到这个地步!”韶华接过红袖手中的帕子,将帕子打开,里面又用油纸包着,打开油纸里面还包了一层。   “到底是什么东西,包了这么多层!”红袖奇怪。   “定是那药物了!”添香也凑了过来。   果然韶华打开另一层油脂的时候,里面呈现出白色粉末。   “将这些粉末拿去柳大夫那研究,究竟是什么东西!”韶华道。   “是,公主!”红袖忙将粉末收了起来。   “看来宛清是要我行动了!”韶华悠悠叹道。   “公主,探子那边有新消息了!”红袖道。   “什么消息?”韶华问。   “控制宛妃的人,很可能是冥也阁的人!”红袖道。   韶华一惊,想起那个惊悚的夜晚,喃喃道,“冥夜阁!” ☆、第六十五章:他们要对付的是王爷   “奴婢听闻公主曾经被冥夜阁的人挟持过,可还曾记得具体位置吗”添香询问,“那便有利于探子探访了,若是能找到冥夜阁的据点,就能将他们一锅端,报当年挟持公主之仇了!”   “那时候我是被人蒙面带过去的,应该是在京城郊外,但不知道具体方位,只觉得那个地方可能是地下,刚进去的时候是往下的台阶,石门,带着湿气,里面的人也全部蒙着面,都带着面具,那个叫主上的人声音沙哑,我被关着的地方三面都是石墙,其他我就不知道了!”韶华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奇怪的地方。   “冥夜阁如此神秘,又怎么可能让公主看出什么破绽呢!”红袖道,“只是那冥夜阁的人,为何要控制宛妃呢?”   红袖不解。   “那定是不可告人的阴谋!”添香道。   “不错,离间我与墨瑜对宛清有利,但对那些人肯定更有利,所以宛清才会中了他们的计,跟他们合作,仔细想,离间我与墨瑜,最大的受害者会是谁?”韶华道。   “王爷!”添香道。   “不错!”韶华道,“那人想要对付的是王爷!”   “日后对于李墨瑜的人,你们尽量让着点,别起正面冲突!”韶华吩咐。   两人点头。   “对了,离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韶华问。   “未曾,不过太子殿下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很快就有音讯了!”红袖道。   韶华点头。   “你把药给柳大夫的时候顺便问问,那母子蛊,有没有解药!”韶华道。   “公主对她倒是还顾念着旧情,她却一心要致公主于死地!”红袖怨恨道。   “罢了,我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她也自求多福吧!”韶华悠悠叹了一口气。“今日睡了一天,这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那我们轮流陪着公主说说吧!”红袖体贴道。   “不若我们玩下游戏吧!”韶华灵机一动。   “什么游戏?”红袖似乎很感兴趣。   “等等就知道了!”韶华装神秘。   韶华让红袖拿了张大宣纸过来,又让添香找了石墨,将其削尖。   宣纸刚好是纸牌的厚度,韶华将其裁出五十四张,又在上面分别写了数字画了花色。   “哇,公主,这是什么?”添香好奇。   “这个是纸牌,等等你就知道它的魅力了!”韶华笑,将斗地主的规矩跟两人讲了一遍。   红袖与添香倒是聪慧,一点就通,没几盘就熟练了。   “添香快出牌,快点!”红袖见添香挠头犹豫不决的样子,在一旁一直催。   “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添香依旧犹豫不决。   “都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了,你还没想好呀,我跟公主都要等睡着了!”红袖佯装犯困的样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添香被催的没办法,出了一张牌。刚放下又捡了回来,“不行,不行,我还得考虑考虑!”   “添香你赖皮,你都出牌了,不能拿回去!”红袖上前抢那张牌。   韶华笑着看着眼前两个嬉闹的丫头,平时出事如此娴熟稳重,其实骨子里也还是疯丫头一个。   接近子时的时候,韶华怕两人玩太晚,累着身体,说收工的时候,两人却不肯,美其名曰怕韶华睡不着,其实就是自己不想睡。   结果第二日三人都顶着黑眼圈。   “公主,墨妃过来请安了!”红袖虽顶着黑眼圈,但做事却认真,不敢怠慢。   “让她去正厅候着,我随后就来!”韶华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起身。   迷迷糊糊的让红袖伺候着洗漱,梳妆打扮,连早饭都没吃,就去大厅见李墨瑜了。   “姐姐今日来的真早!”韶华浅笑着,在李墨瑜身旁坐下。   原本韶华也没其他意思,可在李墨瑜听来就是讽刺了,“如今叫王妃一声嫂嫂也不合适,既然我长些,便唤你一声妹妹吧!”   “如此甚好!”韶华道。   “昨日本该清晨给妹妹请安的,只是昨日身子虚,王爷允了妾身可以晚起!”李墨瑜轻笑道。   韶华刚刚迷糊着,也没看清李墨瑜的装扮,听了李墨瑜这一番话后才抬头,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记得李墨瑜刚进王府时,皮肤还是小麦色,甚至有些粗糙,浓眉大眼的,如今皮肤却白了不少,看着也有光泽,还有那浓厚的眉毛也已经被修成了柳叶眉,多了分柔美,少了英气。   今日着了一件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雍容贵气又带点娇气。   “姐姐今日真是极美!”韶华赞叹道。   “姐姐再如何,也不若公主,听闻妹妹在姐姐婚礼上是迷倒众生!”李墨瑜不咸不淡道。   看来这李墨瑜也不是省油的灯,韶华浅笑道,“妹妹也只是蒲柳之姿,迷倒众生倒是责煞妹妹了!”   “妹妹真是谦虚!”李墨瑜似笑非笑。   “这听雨轩离姐姐的园子远,这晴天还好,若是下雨天,过来请安也麻烦,妹妹已经跟宛妃说过了,日后初一十五过来请安便是,平日里也省了这些繁文缛节!”韶华不想得罪这尊大佛,也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那姐姐就在此谢过妹妹了!”显然李墨瑜也不想见到韶华。   “主子,王爷今日不是说要和主子一起用午膳么,主子该早些过去准备了!”李墨瑜身边那身桃红色衣衫的丫鬟,在李墨瑜耳边故意压低声音,却将音量控制的刚刚好,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那姐姐便回去好好准备把,妹妹就不留姐姐了!”韶华浅笑。   “那姐姐就先告辞了!”李墨瑜起身,福了福身,“姐姐改日再来给妹妹请安!”   “那妹妹就不远送了!”韶华也起身。   看着李墨瑜远去的背影,红袖嘟着嘴道,“看那小丫头刚刚得意的样!切!”   “公主还未用早膳,先喝点粥吧!”添香贴心的拿了食盒过来。   “还真饿了!不过每天喝粥我也喝腻了,改日弄些别的吧,添香你不是会做饭嘛,我让人将我们听雨轩也弄个小厨房,你好好发挥!”韶华笑道。   “公主若是喜欢奴婢做的,那奴婢天天做给公主吃!”添香笑道。   “你们昨晚也累了,等等都睡个回笼觉吧!”韶华夹了小菜喝着粥。   “公主……你累不累?”添香凑近,还体贴的给韶华捶背。   “还行!”韶华只顾着吃,没见那两人一脸阴笑。   “那等等再玩会斗地主呗!”红袖走至韶华的另一边帮韶华打扇。   “我说呢,怎么大早上的又捶背又打扇,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韶华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喝完,舔了舔嘴巴,“既然如此,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不过,今天不能白来了,咱们赌钱如何?”   “赌钱?”添香停下手中的动作。   “一两银子一盘如何?炸弹翻一番!”韶华一脸阴险。   “公主王府里可不能聚众赌钱的,况且公主牌技那么好,老赢我们!赌钱我们就惨了!”红袖也在一旁垮下小脸。   “这个你们放心好了,咱们听雨轩离的远,走动的人本来就不多,伺候的也就这么几个,让他们把关站岗就行了,还有你们怕输钱的话,本宫可以先一人赏你们五十两,怎么样?”韶华笑道。   “公主真是太好了!”红袖在一旁扇的更殷勤了。   “公主英明!”添香也继续绑着捶背。   韶华看着一脸谄媚的两人佯怒道,“你一大清早的扇什么扇子,还有你敲太重了!”   三人嬉笑着拿着牌到了听雨轩的院子,韶华叫打杂的小厮在院子门口守着,将其他人都支退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欢乐斗地主   三人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凳,清晨的阳光打在树上,投射在石凳上的影子如同碎了一地的玉。   “王炸!”韶华将最后两张牌甩出,红袖跟添香的小脸顿时夸了。   “一人二两,快点给银子,快点!”韶华催促道。   两人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碎银来。   下一盘时,红袖看着摸牌的韶华一脸阴笑,心中生出一丝惶恐,这公主恐怕又摸到好牌了吧!   果然当添香一脸得意的耍出二炸的时候,韶华又甩出了无敌的王炸,然后得瑟的仍了手中最后一张牌,作为地主,又赢了。   “这回一人四两!”韶华拿着碎银一脸开心。   “公主这么输下去,你赏的那些钱,可马上要见底了!”红袖道。   “公主我已经倒欠了二两了!”添香道。   “哈哈,那今天就别玩了,我去睡个回笼觉!”韶华大笑。   “不行!”红袖跟添香异口同声。   “出来赌的,钱进出都是常事!”红袖一脸豪迈。   “红袖说的对!”添香符合,还很不文雅的撸起袖子。、“赌博时豪情万丈,输钱时肝肠寸断!”韶华好笑。   “哇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三人吓了一跳。   韶华听到这声魔音,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就把这个家伙忘记了,这个在王府神出鬼没的家伙,哪里从来都是如入无人之境的,又有哪个小厮敢拦他呢。   “哈哈,太子殿下来访,怎么不让人传报一声呢!”韶华换上一脸谄媚的表情。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红袖与添香齐齐跪地。原来眼前这个小孩竟然是轩国的太子,听闻轩国的太子现年已经十岁,端庄稳重,红袖看眼前这个一脸嬉皮笑脸的小孩,跟传闻的真的差太多了。   “都起来吧!”小破孩今日看着似乎心情不错。   “谢太子殿下!”红袖与添香起身,在一旁候着。   “木丫头这是什么?”裴之珏好奇的盯着石桌上散开的纸排。   “这是纸牌!”韶华解释道,“还有难道你现在不该叫我一声皇嫂么!”   “皇嫂那么多,光三皇兄就有三个,还是木丫头独特,仅此一个!”裴之珏笑,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很是可爱。   韶华摇头,这家伙歪理多了去了,跟他辩解,最终也只会被他同化。   “这个只是普通的纸牌,就看看的!”韶华怕等下他要学,故意骗骗他。   不过裴之珏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告诉皇兄说你聚众赌博,别狡辩,刚刚我都看到她们两个都掏银子给你了!”裴之珏一脸得意。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韶华惊讶。   “你们摸牌的时候开始的!”裴之珏一脸坏笑。   韶华扶额悲痛,只得一一将打牌的方法说了一遍,没想到裴之珏这娃这么聪明,竟然第一盘的时候就会了,第二盘时,韶华只是险胜,第三盘时,竟然就输给了这个小破孩,韶华抓狂,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最可恶的就是小孩在赢了牌后的神情,一脸不屑,“这也太简单,回头找个聪明点的人玩才有意思!”   韶华发誓,若不是在轩国的地盘上,她肯定抽他。   “木丫头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瘦成竹竿了!”裴之珏倚在石桌上,捧脸看着韶华。   “这叫苗条好不好!”韶华咬牙切齿。   “我还是喜欢你胖胖的时候!”裴之珏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我什么时候胖胖的?压根就没胖过!”韶华纠正她。   “好吧,是喜欢比现在胖一点的时候!”裴之珏又笑,笑容灿烂的如阳光一般。   韶华想掀桌,几乎抓狂,“我不想跟你讨论我喜不喜欢我胖不胖的问题!”   “好吧,其实我最喜欢你抓狂的样子!”裴之珏大笑,“跟炸毛的来福一样!”   “来福是谁?”韶华疑问。   “哦,是我养的一条卷毛狮子狗!”裴之珏笑的一脸无害。   韶华捶桌,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早该想到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父皇准许我出来两个小时视察民情,我也该回宫了!”小破孩流露出留恋的神情。   韶华瞬间溢出笑容,“恭送太子殿下!”   “你怎么好像很希望我走呢?”原本欲抬腿走的裴之珏,又重新坐下了。   韶华一本正经道,“太子应该以国事为重,若是皇上知道太子殿下,是在王府视察民情,可能会对太子很失望!”   “若是本殿下告诉皇兄你在聚众赌博,皇兄对你会不会也很失望呢?”裴之珏奸笑。   “我刚刚不是教你打牌了吗?你想反悔?你身为堂堂太子一诺千金,岂有反悔的道理,若是反悔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韶华义正言辞,虽然她也不怕小破还将此事告诉裴之逸,她只是不想多生事端。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教我纸牌我就不将此事告诉皇兄了?我只是说你不答应教我,我就将此事告诉皇兄!”裴之珏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韶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栽在一个小破孩手上,亏他还长了一副无害的皮囊,真是糟蹋了。   “木丫头你真好玩!”裴之珏看着表情丰富韶华,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时候不早了,我真要走了,下次再过来找你打牌!”   “你不是要早聪明的人打牌么,怎么还早我!”韶华一脸晦气的神情。   “找你打让我比较有自信!”裴之珏笑的一脸欠扁。   韶华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他走不就完了么,耍嘴皮子,自己从来就没赢过他。   看着小破孩嚣张的走姿,韶华抓狂道,“真是太不可爱了!”   “奴婢倒是觉得太子殿下跟公主很亲密!”红袖笑道,“太子殿下,似乎很喜欢公主!”   “同样是太子,这小破孩跟祁儿,怎么就差那么多呢!”韶华一脸想不通的神情。   “咦桌上的牌呢?”添香反应过来。   看着空无一物的石桌,韶华想挠墙,那家伙竟在她们眼皮底下把牌拿走了。   三人无趣,便只能回屋睡回笼觉了。   红袖与添香倒是躺下就睡,韶华是念着咒语睡去的。   裴之珏在回宫的路上打了个喷嚏,明明是春天,怎么就有股冷意呢。   裴之逸在书房看着折子,景德在一旁伺候着。   “今日王妃心情似乎不错,带着两个丫鬟在院子里玩什么纸做的玩意,很是开心!”景德心知王爷惦记着王妃,便安排了个眼线在听雨轩。   “纸做的玩意?”裴之逸停下手中的折子,疑问。   “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听汇报的人说,那叫纸牌,上面写了数字,又画了图!今日太子来了王府去了听雨轩跟王妃玩了会纸牌!”景德又道。   “太子来过王府?”裴之逸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太子不是被父皇禁足在宫中读书写字吗?”   “听闻今日太子是被皇上放出来两个时辰体验民情的!”景德回到。“不过听说太子出了皇宫,便直接去了听雨轩,与王妃闲聊了会才去集市转了一圈回的宫!”   “哦?”裴之逸放下手中的折子,“直奔听雨轩在?”   韶华搬进听雨轩不过是最近的事情,而裴之珏之前一直在宫中又怎会知道?   裴之珏眉头微蹙,转而又笑自己多心,裴之珏不过十岁,又怎会懂儿女私情!   “王爷,好些日子没去看王妃了!”景德轻声道。   “她这些日子,恐怕不想见我吧!”裴之逸淡淡道。   “那今晚王爷是去墨妃那?还是?”景德问的小心翼翼。   “晚上住书房吧!”裴之逸淡淡道。   景德叹息。 ☆、第六十七章:熟悉的味道   三人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阳光打在窗纸上,照的人有些晃眼,听雨轩的厨房很快弄好了,韶华便派人直接这听雨轩做些好吃的,也很少去王府的厨房了。   听雨轩像是跟王府隔离了一般。也鲜少有人过来走动。   “公主,那柳太医已经派人过来回话了,那包宛妃给公主的那包粉末,是蛊毒!”红袖低声道。   “看来这毒,也是出自冥夜阁!”韶华陷入沉思,“从前的冥夜阁从来只是杀手,如今却多了这些勾当!”   “公主是不是觉得冥夜阁也卷入了这场阴谋?”红袖道。   韶华点头。冥夜阁的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   “现在多想也无意,还是顺气自然吧!”韶华幽幽叹息,“柳大夫有说服了这种蛊毒后有什么症状吗?”   “毫无症状,这个蛊毒属于箫蛊,就是一旦有人吹特定的那只萧,服了蛊毒的人就会被控制!”红袖道。   “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韶华道,“那宛清中的母子蛊,可有解药?”   红袖摇头,“无解!除非那个母蛊之人不死!”   韶华不语,但愿下蛊之人不会这么快将她灭口吧。   “听说盛夏贵人已经升到了嫔,很得皇上太后喜爱!”红袖的道。   “如此甚好!”韶华多了一丝安慰,想起初见盛夏时那种率真可爱,韶华不觉嘴角上扬。   那种美好,以后大约再也见不到了。   夜晚韶华静静的躺在床上,纱窗外,星空高远,清冷如许,疏疏淡淡的几颗星挂在浩瀚长空上,显得十分寂寥。明月渐渐上移,它浮出杨树梢头,向西方移动,渐渐有,明月被云层遮掩,光辉从天地间淡去。   韶华回忆着穿越到古代的日子,似乎每一刻都命悬一线,现今也算是短暂的安宁了。其实,人的一生中没有那么多的奇遇,公主身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她是公主,她有着与常人不一般的身份背景。她是一国最尊贵的公主,一人身上背负着如此多的不堪与沉重,她又想要保护的人,也有爱的人,更有想爱而不能爱的人。红尘中,她努力地想要抓住眼前的幸福,但每次都与它擦肩而过,那些悲伤在心中形成一个小湖,水的深度越积越深,那些背叛,那些谎言在被她揭开的同时,心也变得越来越老,水越深,那心变越沉稳,直至心湖变成一汪死水,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也许,到那时,她可以让你在谈笑间灰飞烟灭,面对昔日伤她极深的人谈笑风生,而那潭死水也愈发的幽暗,寸草不生。在这个没有爱人的相依,没有朋友的支持,没有对前景期待的时空,等待她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算计,她再是强大却也抵不住比岁月老得更快的心灵。那些只想着如何算计她如何逃离她身边的人,是否想过回过头看一眼她。夕阳下的日暮再美也只是最后一点光华,回首时只剩下黑暗,然,又是谁在哭泣。   她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但现在发生的一切不就是逼着她走上那条路吗?   忽而纱窗外闪过一抹黑衣,韶华心中一惊。   听闻细碎的脚步声,韶华忙闭眼,假装睡着,能躲过红袖与添香,那么她再叫也无济于事,不如静观其变,韶华眯着双眼,心中却怦怦的跳。   那种恐惧,让她每一秒都在煎熬。韶华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可是好一会,来人都不曾有什么举动,没发出一丝声音。   就在韶华以为这一切都是错觉得时候。   那人靠近,韶华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是裴之逸。   韶华的心放心了不少,只是这么晚,他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他说他向她,她会觉得想吐!   裴之逸伸出双手抚摸着韶华的脸庞,轻轻呢喃道,“想你了!知道你没睡!”   知道她没睡?韶华霍得睁开双眼,尼玛,知道还装那么久,害她还惊恐了这么久。   见韶华睁开双眼,裴之逸微微一笑,“我猜的!”   韶华忽然有种想死的冲动,果然是裴之珏是兄弟,都那么腹黑。   “半夜三更王爷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韶华冷声道。   “想你了!”裴之逸轻声道,像是撒娇,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这些日子没见你,很想你!”   “王爷新婚,只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又怎么会想起我呢!”韶华别过头。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裴之逸索性在韶华的床边坐下。   “王爷请自重!”韶华推开裴之逸伸过来的手。   裴之逸伸出去的手被晾在空中,只得讪讪的收回,“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王爷又没错,何须原谅?”韶华依旧声音冰冷。   “你是怨我娶了墨瑜吗?”裴之逸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山间冰冷的清泉,不带一丝温度。   “这男子三妻四妾也本是正常,更何况王爷尊贵之躯呢,妾身又怎会让王爷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呢!这岂不是天下之大笑话么!”韶华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幸好她的脸被对的裴之逸。   “我……”裴之逸张嘴,最终却没说出口。   “王爷,夜深了,请回吧!”韶华下逐客令。   “难道以后我们便这样了吗?”裴之逸看着韶华的背影微微颤抖,犹豫了下,伸手掰过她的身子。   韶华微微挣扎了下,最终抵不过他男性的力量,转过身时,已泪流满面。   “你走吧!”韶华低头,泪水落入被中,湿透了一片。   “我……”裴之逸内疚,看着韶华落泪心痛难耐。   “你走啊!”韶华哭的哽咽,叫的嘶声力竭。   “公主,公主,怎么了?”外间的红袖听闻动静,便光着脚丫跑了进来,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看到床前的裴之逸时,又看看满面泪水的韶华,红袖了然,冷声道,“夜已深,公主需要休息,还请王爷离开!”   若是平时有丫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裴之逸早就责罚了,但红袖是韶华的贴身丫鬟,裴之逸也没说什么。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裴之逸对这韶华道,看着默不作声的韶华,只好起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公主,没事吧!”红袖慌忙上前。   韶华抱住红袖,哭的身子微微颤抖。   “公主没事了,王爷已经走了,都怪奴婢不好,竟没有发现王爷进来!”红袖安慰道。   “呜呜!”韶华趴在红袖肩上抽泣,许久才抬起红肿的双眼,道“他武功在你之上,你又怎么会发现呢!”   “这王爷也实在过分,公主不愿见他,竟然半夜三更潜入公主的闺房!”红袖气愤。“以后定要加强戒备!”   韶华默不作声。   “公主,夜已深,还是早些睡吧,奴婢在外间,有事就唤奴婢!”红袖轻轻拍着韶华的背。   韶华点头。   夜更深了,韶华却越来越清醒,明明打算放下的,为何又要来招惹她,她的爱是狭隘的,容不下沙子。   知道东方天际泛白,韶华才有了倦意,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梦中人一片混乱,一下子是跳崖前的白衣,一下子是裴之逸的脸庞,又一下子成了古离,还有李墨瑜嚣张的笑,宛清怨毒的眼神。   清晨,韶华带着倦意起床。   “公主昨日睡的不安,喝些安神汤吧!”红袖端了一碗泛黄的汤药。   韶华一口喝下,嘴中微涩,红袖递上蜜饯,韶华却摇头,此事的心里就如同这汤药,嘴里甜了又怎样,心里依旧是苦的。   “公主,清晨离国来信。”红袖将白色信封递上。   韶华将信封打开,上面是离祁清秀的字迹,韶华看了眉头越皱越深。   “公主,可有不妥?”红袖忙问。   韶华将信件递给红袖。   红袖看完大吃一惊,“太子竟然要攻打轩国?”   “祁儿太意气用事了!”韶华担心道“太子定是听了王爷又纳侧妃,知道公主在王府受委屈。爱姊心切才会如此的!”红袖道。   “朝中必定有有心之人调唆,不然祁儿也不会如此莽撞!”韶华道。   “公主那如何是好?”红袖紧张道。 ☆、第六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从前有个吴王一向很专横,要想说服他是件很难的事情。   有一次,吴王准备进攻楚国。他召集群臣,宣布要攻打楚国。大臣们一听这个消息,低声议论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吴国目前的实力还不够雄厚,应该养精蓄锐,先使国富民强,这才是当务之急。   吴王听到大臣们在底下窃窃私语,似有异议,便厉声制止道:   ‘各位不必议论,我决心已定,谁也别想动摇我的决心,倘若有谁执意要阻止我,决不轻饶!’   众大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乱说一句说,于是,匆匆退朝。   大臣中有一位正直的年轻人,他下朝后心中仍无法安宁,思前想后,他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而不顾国家的安危。这位大臣在自家的花园内踱来踱去,目光无意中落到树上的一只蝉的身上,他立刻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这位大臣便来到王宫的后花园内,他知道每天早朝前吴王都要到这里散步,所以,他有意等在这里。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吴王果然在宫女的陪同下,来到后花园。那位大臣装着没有看见吴王,眼睛紧盯着一棵树。   吴王看到这位大臣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了,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树枝在看什么,手里还擒着一只弹弓,便很纳闷地拍拍他的肩,问道:   ‘喂,你一大早在这里做什么?何以如何入神,连衣服湿了都不知道?’   那位大臣故意装作仿佛刚刚看到吴王,急忙施礼赔罪道:   ‘刚才只顾看那树上的蝉和螳螂,竟不知大王的到来,请大王恕罪。’   吴王挥挥手,却好奇地问:   ‘你究竟在看什么?’   那位大臣说道:   ‘我刚才看到一只蝉在喝露水,毫无觉察一只螳螂正弓首腰准备捕食它,而螳螂也想不到一只黄雀正在把嘴瞄准了自己,黄雀更想不到我手中的弹弓会要它的命……’”   “螳螂捕蛇黄雀在后?”红袖道。   韶华点头,“赶紧拟信,让太子不要轻举妄动,着了奸人之际。”   “是,公主!”红袖道。   “上次让你取一副左相孙女的画像,可办妥了?”韶华问。   “画像已经在储物室,这些日子公主心情不好,奴婢见这事也不是迫在眉睫就做主先搁置了!”红袖道。   “去取过来吧,看来要适时给祁儿选妃了!”离祈不过十三岁,现在娶妻当然不至于让女人照顾他,只是拉拢势力,拉拢人心。   “是,公主!”红袖退下,去了储物室。   没过一会便拿了一卷画卷过来。   “公主,画卷取来了!”红袖道。   “打开吧!”韶华叹息,离祁才十三岁,便承担起那么多,不知道那张故作老成的脸,听闻自己受委屈,又是何等难过。   红袖将画卷在桌上摊开。   画中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多岁的小女孩,姿色中等偏上,算不上绝美,看着倒是端庄,“可知人品如何?”   “派人查过了,左相的孙女淳沁知书达理,端庄聪慧,虽年幼,可行为举止却大方,听闻十岁时曾向左相进言,想出画鹰驱雀之法,驱赶麻雀,免除了一次灾害!”红袖道。   “如此甚好!”韶华浅笑,这样的女子恰好的离祈所需要的。原本还打算等离祈到了十四岁再给纳妃,现今那些朝臣蠢蠢欲动,不得不提前行动了,“拟信让离祈选妃吧!将其中的厉害关系也讲一遍。”   “是,公主!”红袖道。   相信离祈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新鲜空气的蔓延,天空微微下起细雨,给人沁人心脾的感觉,雨中的花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给,让人眼前一亮,韶华也顾不得下雨,走路院中感受着细雨。抛出那些烦恼,一人去欣赏这股春景的魅力,枝桠上面有了绿色的浅浅笑意,不知名的花骨朵儿已经在枝头上崭露头角了。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大道,旁边花坛是三月迎春,畅谈心事的时候,繁华的一簇黄,有些已经落入草丛。草坪上的草还是被枯枯的土黄色覆盖大半,这时有小雨飘落的零星点点,有些小草倒是不顾那么多,都已经是春意盎然了,倒是像极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状态。整个湖面墨绿的颜色映入眼帘,周围是刚刚发了芽的柳树,倒映在湖面的草绿色,为这个湖面增添了几分姿色。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想这窈窕枝柳,在湖面荡起的层层涟漪,在朦胧的氛围下,也有另一番深意。湖底不知名的草,自由呼吸而产生的泡泡,在声波的传递下,一圈一圈直至消失不见。鱼儿在湖里来回穿梭,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站在土黄色的木质小桥上,看到这样的春景,周围的人在清晨的时刻,这样的春雨淋淋也是惬意的,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着谁,最是春色怡人时,佳人又何处?四季之中,有一年之计在于春,而在一天之计在于晨的说法。这些话并不是没有根据,这样的春色就以这样的方式装饰着每个人的心情。   一个人的季节,提着雨过天晴的阳光,是何等美妙。借一缕温暖,与春色相依;借一片草色,与春色相融;借对春天的触感,与春色相随相伴。   “公主,宛妃过来了!”添香进来禀报。   难得的这份清净被打破,韶华回过神。   “让她去正殿候着吧!”韶华道,定是催促自己动手了。   宛清盈盈进门,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姐姐今日这身衣衫真好看!”韶华赞叹道,煞有其事的上前三百六十度围着宛清转了一圈,“纤腰真是盈盈一握!”   “妹妹取笑姐姐了,不过是普通的衣料,秀坊刚做好,今日来妹妹这里,便让人取来特地穿来给妹妹看的!”宛清浅笑。   “姐姐身材窈窕,穿什么都好看!”韶华轻笑,是女人,都喜欢听赞美的话。   果然宛清笑的灿若桃花,“妹妹嘴巴跟抹了蜜一般!净会挑好听的说。”   “妹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韶华也笑。   “方才来妹妹这里时,路过北苑刚好碰到了王爷与墨妃,说是去看看将军府修缮好了没!”宛清道。   韶华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不过要我说,那修不修好还不那样,墨妃都已经嫁来王府了,去将军府,不过是找个借口粘着王爷罢了!”宛清这说眼睛的余光还不忘瞟一眼韶华。   果然韶华的脸色不好。   “上次给妹妹的药,分十次放入茶膳中便可!”宛清压低声音道。   “妹妹虽有心,但王府膳食管的一向严明,根本就不能有闲杂人等靠近!”韶华悠悠道。   “墨妃不是每个月初一与十五都要来妹妹这请安的吗?何不……”宛清没有说下去,不过韶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这……”韶华似乎还有些犹豫。   “妹妹放心,此药放入茶水糕点中,无色无味,不会让人察觉的!”宛清继续压低声音道。   “如此,就依姐姐所言吧!”韶华像是挣扎了许久,最后下定了决心。   “姐姐也是为妹妹好,如今王爷连听雨轩都不曾来了,姐姐实在是担心!”宛清一脸忧郁,活像自己失宠一般。   “如此,也别怪本宫狠心了,都是李墨瑜自找的!”韶华故作冷声道。   “妹妹想通了便好!”宛清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韶华点头。   “公主,古公子来访!”红袖进来禀告。   “请他进来吧!”韶华轻笑。   “既然妹妹有客来访,那姐姐就先回去了!”宛清浅笑。   “也好!”韶华道。 ☆、第六十九章:古离的关怀   宛影的倩影刚刚消失,古离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   依旧是白衣胜雪,依旧是明朗的笑容。   “古公子请坐!”韶华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旁的添香忙上了茶。   “刚刚宛妃来,也不见你这么积极呀!”韶华打趣。   “公主……”添香红了脸,嘟嘴道,“方才茶水还未好,公主净拿奴婢寻开心!”   “王妃真是亲和,与身边的人,也没有架子!”古离浅笑,也化解了添香的尴尬。   “逗她玩呢!”韶华也笑,“不知古公子今日来,所谓何事?”   “听闻今日公主食欲不振,上次在江南别院,听说公主甚是喜爱厨娘做的糕点,于是特地招来厨娘来京,希望公主喜欢!”古离浅笑。   “古公子真是有心了,上次在江南别院吃的槐花糕当真比一般地方的好吃,如此,便谢过古公子了!”韶华笑,其实那时候在江南别院,自己本就没有胃口吃的倒是不多,只是回来后吃了王妃的糕点,随口说了句不如江南别院的好吃,古离竟然就知道了。   “公主喜欢便好!”古离回头,示意随从带人进来给韶华瞧瞧。   那厨娘三十多岁的样子,普通的中年妇女的容貌,未施胭脂水粉,看着憨憨的。见了韶华似乎有些紧张,搓着双手,咧嘴一笑,“奴婢剪秋见过王妃!”   “剪秋?好名字!”韶华笑。“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   “奴婢自小便在古家伺候,剪秋这个名字是老爷赐的!”剪秋咧嘴笑着,却很是规矩。   “古家不愧是江南大家,书香门第!连下人的名字都很有江南韵味的!”韶华浅笑,“添香,带剪秋去安顿好,再带她去厨房熟悉熟悉!”   “是,公主!”添香带着剪秋退下。   “公主今日脸色,似乎不太好!”古离看着韶华苍白的面孔,神色有些担忧。   “今日虽在喝安神的汤药,但夜晚依旧没有睡好,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来,恶性循环了!”韶华呷了口茶,淡淡一笑。   “王妃可看过大夫没?”古离关切道。   “未曾!”韶华笑,“也不是什么病,只是心中郁结,过些时日,看淡了也就好了!”   “无论如何,公主都该注意身体!早些开心的事情做,能解心中郁结!”古离浅笑,“今日听闻京城盛行一种纸牌,叫斗地主,古某见着倒是有趣,公主若是有兴趣,可以玩玩,解解闷!”   韶华怎么也没有想到,古离会拿出扑克牌来。   扑克牌上的花色数字与自己前些天画的竟如出一辙。   “这个纸牌哪里来的?”韶华询问。   “近些日子,京城刚盛行的纸牌,我也是昨天逛街的时候见路边有人在卖,便买了几副回来!”古离浅笑。   “有人在卖?”韶华大惊,这种纸牌,在这个年代可不曾见过,而自己前几天不过刚做了一副被太子拿走了,难道这个王朝还有穿越的人?   “听闻这种纸牌是从宫廷太监中传出来的,甚是受欢迎!”古离道。   韶华打消了还有穿越同党的想法,既然是宫中太监传出来的,那定是太子弄的了,想不到自己无心之举,竟将纸牌传播了出去。   “王妃是身子不适么!”古离浅笑,看着韶华微微发呆的样子。   “哦,不是!”韶华回过神,“只是好奇罢了!”   “闲暇时解解闷,也未尝不可!”古离笑。   韶华以为古离不会停留太久。   哪知他却没有走的意思。“听闻王妃,笙吹的不错,不知道古某有没有福分听到!”   原来是想听‘笙’。‘笙’本是离国皇庭之物一般不为外人所道,古离也定是好奇,所以连日来献殷勤,想必就是为了听笙吧。   “红袖,取‘笙’来!”韶华吩咐道。   “是,公主!”红袖将笙取来。   “谢王妃不吝吹奏!”古离眼中似有流光闪过,熠熠生辉。   “不过是一首曲子罢了!”韶华浅笑。   不觉想起那日李墨瑜与裴之逸的凤求凰,如今李墨瑜也如愿以偿了吧!   红袖将笙呈上,韶华擦了擦,“不知古公子想听那一曲?”   “哪首都好!”古离浅笑,温润如玉。   韶华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女孩默默的站在繁华枯萎的角落,吹着莫名的曲子,从女孩背后华丽的宫墙壁可以知道,定是皇宫的某一角。   这是韶华原先的记忆,似乎是在十一岁失忆以后发生的事情。   韶华按着女孩记忆中的音调吹起,清越悠扬的声音带着一丝忧伤,像是等爱的少女等不到恋人时的哀怨,又似思念着爱人时偶尔甜蜜,韶华顺着记忆吹奏,却连自己都诧异为何曲子这么长,自己都吹奏完了,那种奇怪的熟悉感竟又涌上心头。   一曲作罢,韶华久久不能回神。古离似乎也有些恍惚。   “王妃这首‘笙笙不息’真是丝丝入扣,入木三分!”静默许久后,古离赞叹道。   “此曲叫‘笙笙不息’?”韶华询问,古离似乎熟知这首曲子。   “曾听人吹奏过!”古离像是回忆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   “哦!”韶华道。   “时候不早了,古某就不打扰王妃清静了!”古起身,眼中似有复杂的神色闪过。   “添香,送古公子!”韶华道。   韶华按着微微疼痛的太阳穴,这个古离到底意图何在?   若是他们曾经有过什么,他为何假装不认识?若是不认识,那为何他要无缘无故的待自己好?甚至在江南时,可以为她去打发裴之逸派来的人,硬是让裴之逸的人找不到她。若他只是古离,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自己被带入皇宫的时候,皇帝便已经怀疑古离是她的同党了,皇帝本是多疑之人,若是发现蛛丝马迹,定会追查到底,古离又怎能借其父病重全身而退呢?又为何在全身而退后,又重归王府呢?难道王府有他想要的东西?   韶华想起从前在裴之逸书房看到的那张羊皮卷画,莫不是大家都为那个而来?   韶华心中一惊。   “红袖,派人去查查,那九夜回是何物?”韶华吩咐,她记得那个曾经套在自己脚环上的那个九环铃铛在羊皮卷上写着九夜回!   “若是他是冲这些东西来的,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韶华轻声道。   “公主,奴婢知道九夜回是何物!”红袖轻声道。   “哦?”韶华抬头。   “九夜回是民间流传出来的,与惜羽剑墨琴并称三大神器,据说得此三大宝物,可改朝换代,所以世代的有野心之人,都想得到他,自然世代的帝王都很忌惮!”红袖解释道,“公主怎会问题这个,是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九夜回曾在她手里,怪不得她多次被劫,那些人必定不知道如今那九夜回已经在裴之逸身上了,那些人必定是想集齐,“可知除了九夜回,其他两件宝物身在何处?”   “听说惜羽剑流落在民间,而墨琴已经百年未曾出世,但传说墨琴在轩国皇室!”红袖道。   “轩国皇室?”韶华惊讶。   “不过也只是传说,谁也不曾见过!”红袖道。   古离来王府之时,韶华还没有遇到那个给她久夜回的黑衣人,如此,古离便不可能是为九夜回而来,但若是为了墨琴,到有些可能。只是传说墨琴在皇室,他又为何来王府?莫不是那墨琴在王府?韶华猜测,若是如此重要之物,皇帝怎么可能会将它藏于王府呢!必定放在更隐秘的地方。   韶华忽然想起,自己受伤时,古离来探望自己的情形,她不已经间扯动了脚上的九夜回,古离似乎顿了一下,即使只是一刹那,韶华也感受到了他的异常。   如此想来,这个古离的确不简单。   那这些时日他刻意的靠近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听她吹‘笙’吗?古离之于自己的那股熟悉感,原本已经淡了,连她都不在意的时候,又为何如此强烈?   韶华脑中闪过那个褪色的香囊,对,就是那个香囊,让她脑中的那股熟悉感又卷土重来。   韶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道,“红袖将那一叠画,重新拿过来给我瞧瞧!”   “公主,是哪些?”红袖问。   “就是那一叠中有一张奇怪的白衣人画像的!”韶华道。总觉得那画有些不对。   “是,公主!”红袖道。   红袖取来那一叠宣纸,最上面便是放着那张看不清轮廓的白衣画像。 ☆、第七十章:添香的背叛   “红袖,你确定这些画都是按时间顺序排的吗?”韶华道。   “公主,不会有错!”红袖回道,“只要是公主没有废弃的笔墨,奴婢便是按时间循序一张一张放好的,宫中的人都是如此,不止公主一人!”   韶华将那张奇怪的画与其他那些山水画拿来仔细瞧了一遍,虽是人物与山水,但是画笔手法基本一致,只是那张白衣画的宣纸跟黄一些,韶华想起当时自己抽出这张画时,便是因为他的颜色,比别的要显眼。   “红袖,从前你确定没见过这幅画?”韶华问。   红袖点头,“确实没见过!”   韶华不想怀疑添香,但若是这画是作假的,那就证明有人说话,添香说自己曾见过。   若是如此,那他们的企图又是什么?那个香囊,那个字画,还有‘笙笙不息’那么刻意,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也许她只是不想怀疑添香。   “红袖,添香跟随本宫多久了?”韶华问。   “添香跟奴婢一同进宫,自小便跟着公主了!”红袖道。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韶华问。   “进宫时我们便是孤儿,无牵无挂!”红袖说着有丝感伤。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韶华有些无力,她要好好理理思路。   “是,公主!”红袖出门,小心的将门带上。   韶华半躺在藤椅上,将事情仔细的回想一遍,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韶华想起那日那个箱子到达王府的时候,便是添香让人抬进来的,期间只有她一人接触过那箱东西。   若是她真的要伪造证据,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她恢复那段记忆?   若是那段记忆真的与古离有关,那古离要自己恢复记忆又有什么企图?那个粉色的香囊,必定是女子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若真是自己送的,那当时的自己定是爱着古离。韶华十一岁那年对古修月的偏执,会不会是对白衣的偏执呢?   韶华记忆中空白的三个月似乎还隐藏了许多秘密。   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当务之急还是试探试探添香是不是古离的人,身边的人不安全,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第二日,韶华先将添香支去厨房做点心,将红袖留在房内。   “红袖,本宫平时待你如何?”韶华问,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公主待奴婢自然是极好的!”红袖道。   “那你愿意喝下这杯蛊毒吗?”韶华将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以后,将一辈子受我的控制!”   红袖一愣,“虽然我不知道公主为何这样说,但奴婢毕生是公主的人,自然愿意!”   说罢接过韶华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丫头,这只是普通的茶水!”韶华轻笑,却也只是一闪而逝,“本宫只是试探你!”   “公主为何要试探我?”红袖似乎很受伤,“奴婢虽愚笨,对公主却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   “本宫信你!”韶华悠悠道。“现在本宫要让你做一件事,关系到添香,你可愿意!”   “只要是为公主做的,奴婢都愿意!”红袖道。   “那好!”韶华凑近红袖,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红袖频频点头后,便出门了。   韶华将一张白纸装进信封,待添香来送糕点时叫住她,“添香,红袖人呢?”   “红袖出府去碎玉阁帮公主买胭脂了。”添香轻声道。   “哦,倒是忘了!”韶华一副恍然的样子,“那你将这封信交给红袖,务必让她按昨天我交给待给她的做!”   “是,公主!”添香道。   “这个东西很重要,务必一定要亲手交给红袖!”韶华嘱咐。   添香点头。   添香快速离去。   其实这信封里,不过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的白纸,韶华特地没有在信封上粘浆糊,所以这封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只是添香一向谨慎,若她真是古离的人,她看不出缘由的话,一定会将信给古离看!   韶华原本也想过在上面涂些夜光粉,但古离是何等聪慧之人,又岂会上当,所以韶华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方法。   韶华算准时辰差不多,便派了小丫鬟请了古离过来,让他帮忙鉴画。   “此画离今必定不下百年,人物栩栩如生,实属佳作!”古离赞叹。   “听闻古公子琴棋书画亦是了得,不知道可否现在为本宫做一副画?”韶华轻笑。   “王妃若是喜欢,那古某当是荣幸之极!”古离笑。   韶华看着窗外的春色道,“就以这院子的百花为景,做一副画吧!”   “春色甚好,该留住这样的美景!”韶华笑。   韶华取来宣纸递予古离,暗暗记住他双手触碰过的地方。   “古公主画工真是了得,那株李花竟被描绘的如此繁茂逼真!”韶华赞叹。   “王妃过奖了!”古离抬头对着韶华浅笑,那清澈的眼神,似乎要望进韶华的心底。   韶华略略一顿,脸微微发热,便别开了头,这眼神也太有杀伤力了。迷倒万千少女啊。   韶华侧过头,眼的余光瞥见门口处的添香,看来已经办好了回来了。   “添香,送壶茶进来!”韶华吩咐道。   “是,公主!”添香柔声道。   韶华又低头看了看古离的画,画中赫然多了个柔美的女子,韶华回头,花园中果然有位粉衣女子,似乎是韶华院子里的人,那女子正采着月季花瓣,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古离的画。   “公主,茶来了!”添香声音放的很柔很轻,似乎也怕打扰了古离作画。   “这花茶好香,古公子要不要先喝点,等等再画?”韶华道。   “很快就好了,等等喝不迟!”古离抬头对着韶华笑了下,便低头继续勾勒。   韶华也不勉强,低头品茶,一边跟添香说着话。   “添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韶华笑道。   “公主又取笑奴婢了!”添香娇羞。   “那采月季花的小丫鬟叫什么名字呢,看着生的倒是水灵,都入了古公子的画了!”韶华浅笑。   添香放眼望去,低声道,“那丫鬟是咱们院里打杂的,叫知桃!”   “知桃,名字倒是挺喜气的!”韶华笑。   这边两人说着话,古离这边也跟着罢笔了。   韶华看着墨迹未干的画,赞叹道,“好一副满园春色,实在精妙!”   “公主喜欢就好!”古离浅笑。   “添香,还不给古公子倒茶!”韶华假装不经意的看着画,眼睛的余光却是看着两人。   古离倒是不动声色,添香也只是小女儿态,并无异议。   “添香姑娘,真是泡的一手好茶!”古离品了一口,赞叹道,“将玉桂龙井的韵味都泡了出来!”   “古公子过誉了,是茶好!”添香谦虚道。   韶华见进展的差不多了,红袖已经在门口了,便想打发古离走了,“今日多谢古公子陪本宫解闷,只是本宫有些乏了!”   “既然如此,那古某就告退了!”古离道,倒也不恼。   “添香,送古公子!”韶华道。   “是,公主!”添香道。   送走两人,韶华便人红袖关好门窗,将那封信取出。   “红袖,你去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见,就说我睡了!”韶华道。   “是,公主!”红袖听话的出门。   信中取出的依旧是一张白纸,韶华用手绢小心的报着白纸,不让手指碰到,然后把纸对准装有碘酒的瓶子上,并用油灯灯在瓶子底部加热。   韶华又将刚才古里手碰过的宣纸用剪刀剪出来。   原本是打算古离看画作的时候,双手碰到古画上,耐何古离是爱画之人,只看不摸,所以韶华只得另想法子,留下指纹。   那边油灯加热的瓶子出现紫色的蒸气,熏染的白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棕色指纹,只是不只一个!看来的确是有人看过了,即使不是古离,那添香也值得怀疑。   韶华又将从画卷上剪下来的白纸放在瓶口,渐渐的也出现了棕色的指纹,韶华将两张纸上的指纹一一对比,果然有一个是重合的!   那个指纹就是古离的指纹。   (备注: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每个人的手指上总会有油脂、矿物油和汗水,用手指往纸上按时,指纹上的油脂、矿物油和汗水便留在纸面上,只不过是人的眼睛看不出来罢了。当我们将这隐藏有指纹的纸放在盛有碘酒的试管口上方时,由于碘酒受热后,酒精很快挥发,碘就开始升华,变成紫红色的蒸气。由于纸上指印中的油脂、矿物油都是有机溶剂,因此碘蒸气上升到试管上以后就会溶解在这些油类中,于是就显示出指纹了。)   看来添香的确是将信给古离看了,韶华算准了时间红袖去了碎玉阁,来回也需要一个时辰,加上添香送信给红袖的半个小时,所以不可能将信给古离看,时间上来不及,因为一个时辰后古离便被请到了听雨轩,所以只有送信的添香有可能,先将信给古离看,然后将信送予红袖了。 ☆、第七十一章:用心险恶   红袖说她与添香,进宫前便是孤儿,无依无靠,那她不可能是因为家人被挟持处于无奈,韶华给的月钱也不少,至少比王府丫鬟多了十倍,那也不可能是为了钱,至于权利,添香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欲望,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便是情。   莫不是添香爱上了古离?所以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来?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从前不曾发现,细想这些日子,添香与古离见面时,的确有细微的不同,似乎多了一丝小女儿态,若是平常本也正常,古离系出名门,精通琴棋书画,又有踏雪公子之称,当然能迷倒众生,最重要的是,古离至今未娶。这是多少女子期盼的。   添香若是喜爱古离也无妨,但她不该背叛旧主!   韶华思来想去,现在她还不能动添香,不如假装不知,日后定有利用的上她的地方。   如今身边能信任的人就只有添香一人了,韶华叹息。   韶华倚在窗口,看着夜色浓郁的化不开。   明日便是初一了,李墨瑜跟宛清会过来请安,还是早些睡,免得起不来。   关好门窗,韶华紧紧的躺在床上,烦心事却依旧挥之不去,想起平日里如此灵巧聪慧的添香竟会背叛自己,韶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厨房的剪秋也是古离的人,看来以后饮食还是要注意。   想着以后重要的事只能红袖一个人来做,恐怕要忙坏她了,想太多了也觉得累了,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   窗台前隐约的黑影,看着房内油灯吹灭,塞了跟管子进了窗子,吹了弥烟,迅速离开了。   “公主,墨妃与宛妃来请安了,以后候在正厅了。”红袖过来禀告。   韶华双眼睁开一条线,迷迷糊糊道,“将近巳时了!”   “什么?”韶华霍得从床上跳起来,“怎么不叫我!”   这请安时间是在辰时,如今都过了一个时辰,宛清即使心里不愿意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但一心对自己不满的李墨瑜就不知道了。   “奴婢已经叫过好几次了,不过公主都没有醒来!”红袖道。   昨晚好记得今天她们要过来请安,特地早早上床的,只是却睡不着,想不到竟误了时辰。   韶华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尽管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但毕竟之前已经晚了一个时辰,再快也无济于事了。   韶华匆忙赶往正殿,红袖还在一旁帮韶华扯着衣衫。   “两位姐姐实在抱歉,昨晚睡的太晚,早上竟睡过了头!还请两位姐姐包涵!”韶华一进门就一脸歉意,满脸真诚。   “妹妹一句睡晚了,就让我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这借口也太烂了吧!不知是真晚了,还是装晚呢?”李墨瑜扬起下巴,神色带着轻蔑。   “墨瑜姐姐多心了,韶华妹妹向来准时,今日可能真的睡过头了!”宛清出来打圆场。   “向来准时,怎么就偏偏我来请安的时候晚了,是故意给我摆王妃的架子呢!”李墨瑜毫不给韶华面色,挑衅道。   “妹妹并非故意,若是姐姐觉得委屈,妹妹在这里给你赔不是!”韶华浅笑道,走至桌前,亲自到了一杯茶,递至李墨瑜面前,“姐姐喝了这杯茶,就当原谅妹妹了!”   “我可不敢当,免得别人以为我尊卑不分,落人口实!”李墨瑜撇过头,冷哼。   红袖在一旁气愤不已,奈何公主却不让自己跟墨妃起正面冲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受委屈。   韶华的手晾在半空,有丝尴尬,转而却笑了,“姐姐虽嘴上这么说,但妹妹知道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定会原谅妹妹的,那这杯茶妹妹就替姐姐喝了吧!”   说完一饮而尽。   “你……”李墨瑜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爷定也希望咱们姐妹和平相处的!”宛清笑道。“韶华妹妹毕竟是王妃,咱们做侧妃的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下李墨瑜更气了,脸涨的通红,原本在边关就跟男子接触的多,所以言语上定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加之在边关也无人敢顶撞她,如今这般,李墨瑜觉得自己受了屈辱,怒骂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王爷名义上的侧妃,王爷都不曾碰过你,你也算王爷的女人吗?”   宛清似乎没想到李墨瑜会说这样的话,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   “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王爷曾经逛过醉风楼,那难道醉风楼的姑娘就是王爷的女人吗?宛妃是王爷明媚正娶的侧妃,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又怎么会不是王爷的女人,若不是,那墨妃又置皇上于何地?”韶华不紧不慢道。   “你……”李墨瑜气结,论咬文嚼字,她定比不过韶华,但又咽不下这口气,“好,很好,你们都合着欺负我是吧,我告诉王爷去!”   说罢起身,甩袖而去。   身后的小丫鬟也趾高气扬的跟着走了。   “都是妹妹不好,连累姐姐了!”韶华一脸歉意。   “是姐姐没用,非但帮不上忙,还害墨妃更气妹妹了!”宛清说吧,眼中蓄满了泪水。   “姐姐别多心,是妹妹有错在先,墨妃生气也是应该的!”韶华安慰道。   “姐姐倒不是担心墨妃回如何,姐姐就是心疼你!”宛清说吧,拿了手帕拭泪。   韶华无语,哪那么多泪水啊,跟河坝决堤一样,一哭就收不住了。   韶华在一旁安慰了几句,就默默的看着她哭。韶华感慨,为什么她没生在现代呀,可惜了一代奥斯卡影后了。   宛清大约也觉得一个人哭没意思了,终于收住了泪水。   韶华看着婉清竟然只有眼睛被泪水洗过后发亮,眼眶微红,不仅佩服的紧,这感情抒发说来就能来呀,跟个水龙头一样,拧开就行。   “对了,今日墨妃来的匆忙,妹妹还来不及在茶水中下药吧!”宛清凑近道。   “这个你放心,红袖早就弄好了,在墨瑜刚刚的茶杯上抹了药,自然就天衣无缝了!”韶华笑。   “妹妹果然高明!”宛清笑,却也一阵后怕,刚刚自己差点拿了李墨瑜的茶,要是刚刚自己拿了李墨瑜的杯子不是死定了?暗道以后听雨轩的茶少喝。为了以防万一。   “是姐姐给的药好,无色无味!”韶华笑。   “你我姐妹同心同德,又何须谢来谢去呢,倒是见外了!”宛清巧笑。   “姐姐说的极是!”韶华道。   两人又姐妹情深好一会,宛清才离开了听雨轩。   韶华却还觉得带着一丝倦意,好像还想睡觉,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往房间走去。   韶华进屋时见红袖趴在窗口瞧了又瞧。   “怎么了!”韶华有气无力的躺在贵妃椅上,怎么觉得浑身无力呢!   “公主,昨日我刚糊好的窗子,今日怎么就有个细洞呀!”红袖有些奇怪,这窗子不算薄的。   韶华起身,也凑到窗口看看了,窗纸上破了个两毫米大的口子,韶华记得昨天傍晚十分倚在窗口都不曾见到这个口子,昨夜无风无雨的,倒也是奇怪。   “该不是人为的吧?”红袖忽然想到了什么,“今日清晨我倒是没在意,刚进公主房间的时候,觉得有股淡淡的花香味,也没在意,现在想来,可能有问题!应该是迷香!”   “你是说……”韶华没有讲下去。“怪不得我今天早上怎么也睡不醒!”   “公主看来以后这窗纸该换了!”红袖道。   “防不胜防啊!”韶华道。“快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嗯!”   红袖忙将贵重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公主东西都在!没少什么!”   “那为何要用迷药呢,不是来拿东西,那是为什么?”韶华百思不得其解。   “我估摸着那人并没有进来,因为昨夜我在门外守夜,一直打坐到天明!没发现什么异常!”红袖的道。   “没进来?”韶华奇怪,那点迷香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我多睡一会?误了今天墨妃宛妃请安的时间?让我跟墨妃起冲突?”   “那人真是用心险恶!若不是昨日新换了窗纸定不能发现呢!”红袖面色凝重。   “这一招真是高明,害人于无形!”韶华冷笑,她就这么等不及了么“宛妃真是高!”   “公主觉得是宛妃做的?”红袖问。   “想让我与墨妃起冲突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她倒是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呢!”韶华冷笑,“我偏不遂了她的愿!”   “那公主打算如何?”红袖问。   “备些礼品,去墨妃的院子!”韶华道。   “是,公主!”红袖道。 ☆、第七十二章:给李墨瑜道歉   好久没出听雨轩了,出来透透气倒也不错。一旁经过的小厮丫头都纷纷过来问安,王妃安好!   李墨瑜住在锦枫院,以前韶华住的地方。   韶华重新踏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有些感慨,物是人非呀!   “去通报你家主子,王妃来了!”红袖对着门口的丫鬟道。   “是!”那丫鬟对韶华还算尊重,不似李墨瑜身边伺候的丫鬟那般神气。   “王妃请上座!”另一名丫鬟过来伺候韶华茶水。   韶华坐在檀木椅上,手上捧着碧螺春,用杯盖拨着茶叶。   过来一会刚刚的那名丫鬟便过来禀告,让韶华稍等片刻,墨妃等下就过来。   可过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都不见李墨瑜的人影,韶华杯中的茶已经又满上了,红袖在一旁站着有些不耐烦,道,“架子倒不小,摆明了是让公主等!”   “既然来给她赔不是的,多等一会又何妨!”韶华倒是淡定,像是做好了等的准备。   红袖没再说话,只是扁着嘴表示不满。   韶华以为李墨瑜也会让她等上个把时辰,想不到一壶茶刚喝完,她便过来了,神情中带了一丝轻蔑。她将发挽成垂云髻,其间斜插了一支如雪玉钗,另戴了一弯皎月饰,像是特地梳妆打扮过一番。身着绿色绣着白色牡丹抹胸,腰系绿烟水百花裙,手挽薄雾紫色拖地烟纱,身姿摇曳。   “姐姐总算来了,再晚些,妹妹可要把你这里的好茶都喝完了!”韶华轻笑。   “妹妹若是喜欢,拿些去又何妨!”让韶华等了这么久,李墨瑜气也消了一半,只是语气依旧不善。   “那妹妹怎么好意思呢!”韶华轻笑,“妹妹过来是特地给姐姐道歉的,今天清晨无论如何都是妹妹有错现在,所以备了些礼品,还望姐姐喜欢!”   “锦枫院倒是什么都不缺!”李墨瑜不咸不淡道。   “你……”红袖终于忍不住了。   韶华回头瞪了她一下,红袖才乖乖闭嘴。   “妹妹的丫鬟倒是没规矩,主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刚刚想说你什么呢?”李墨瑜逮到韶华的一处错,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红袖看了一眼韶华,道,“奴婢是说墨妃,你……好美!”   “扑哧……”李墨瑜身边的丫鬟倒是先笑了。   见主子脸色不佳,忙忍住笑。   “红袖倒是无厘头惯了,姐姐别见怪!”韶华浅笑道,其实她此刻多少希望能笑出来呀。   “我又怎会跟一个丫头斤斤计较,丢了身份呢!”李墨瑜的语气似乎软了不少。   韶华虽有些意外,笑道,“姐姐如此大方,自然不会跟丫鬟一般见识的!”   “两人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裴之逸略带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韶华转过脸,看到裴之逸,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眼睛很漂亮,深邃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应该如深夜的大海。   “逸哥哥过来也不说一声!”李墨瑜欣喜的上前,与刚才故作端庄判若两人。   “只是路过,就过来看看你!”裴之逸低声道,声音依旧带着冷意,李墨瑜听着却觉得心里暖暖的,“逸哥哥快坐下!累一天了吧!”   “嗯!”裴之逸淡淡的应了一声,在李墨瑜方才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如此亲密。“许久不见王妃出来了,今日倒是巧了!”   其实裴之逸是听闻韶华来了锦枫院,才从书房赶过来的,却不敢说自己是为了看她,只是路过。   只是他的这些话,却让韶华更认定了两人的亲密关系。   “妾身想起听雨轩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久留了!”韶华起身,福了福身。   “本王也刚好要回书房,一道回去吧!”裴之逸也起身。   “逸哥哥就要走了呀!”李墨瑜扯着裴之逸的袖子撒娇。   “还有公务要处理!”裴之逸道。   “那逸哥哥晚上陪我用晚膳吧!”李墨瑜调皮道。   裴之逸见韶华有些不耐烦,只想早些摆脱李墨瑜于是便应了下来,“好!”   “那我晚上等你!”李墨瑜开心道。   韶华转身出门,裴之逸随后也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的走着。   “就这么不想见我?”裴之逸轻声道,声音带着些许悲凉,听着竟然又丝沧桑的感觉。   沧桑?怎么可能?一定是错觉罢了,他现在与墨妃那么恩爱,甜蜜的不行,又怎么会沧桑?韶华承认看着刚才两人的亲密,她嫉妒了,但又能怎样,又能改变什么?作为一名现代女性,她的原则便是她的爱情是唯一,不能分享!   “王爷多虑了,妾身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韶华冷声道。   “木丫头,我……”裴之逸刚开头,便被打断了。   “王爷,书房的方向是那条路,就此别过吧!”韶华福了福身,头也不回的往听雨轩走去。   也许对于别人的伤害,她可以戴上面具,谈笑风声,但他,她做不到。   “公主,王爷刚刚似乎是想解释什么的!”红袖看着刚刚裴之逸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是想跟公主说什么的吧。   “那日,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韶华面色苍白,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所以就这样吧!”   红袖叹息,公主还是爱着王爷的,王爷也爱着公主,只是他们之间有了李墨瑜,但公主说不是,没有李墨瑜也有别人,是她高估自己了。   红袖不懂,为何明明相爱的两人会变成这样!   日子在寂寞中一天一天的划过,裴之逸来过听雨轩几次,都被韶华以身子不适推脱了。后来裴之逸来的也少了。   宛清与墨瑜每月请安的次数韶华也从初一跟十五改成了只十五一天,韶华见人的次数越发少了,似乎是厌倦了这勾心斗角,只是偶尔操心操心,离国太子的事情。   转眼到了夏天,听雨轩树木繁多,院子里倒是阴凉。   韶华让人裁了些自己设计的衣裳,简单的连衣裙,比那些繁琐的衣裳凉快多了,也不太露,韶华原本是想做背心短裤的,但怕这些保守的古代人接受不了,只好作罢。   韶华让人将藤椅放在树荫下,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躺在藤椅上吃着冰镇葡萄。   树上的知了,知知的叫着,红袖在一旁打着扇子“远离纷扰,生活美好!”韶华将葡萄塞进嘴里,吐出葡萄皮跟葡萄籽。   “木丫头,真是享受啊!”魔头的声音,忽然出现,吓了韶华一跳,手中的葡萄落地,皮开肉绽,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尘。   “我说你出现,能不能支个声!”韶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裴之珏穿了一声蓝衣小厮装,嬉笑着道,“让我也吃一个!”   说罢伸手去取添香捧着的葡萄。   韶华便由着他去了,谁知道阻止他的后果会是什么呢,反正不会比现在好。   “还不快给本殿下拿把椅子来!”裴之珏瞪了一旁的伺候的小丫鬟。   小丫鬟忙不迭的往屋子里跑去。   韶华笑,这外强中干的家伙,净会挑软柿子捏。   “今天怎么出来了,还穿了小厮装,该不会是逃出来的吧!”韶华笑道,“最近似乎长高了不少!”   “我穿这衣服,是为了体验民情,懂不懂呀!”裴之珏被看穿有些底气不足。   “去你的体察民情吧,上次体察民情,跑到我这里来,顺了我的扑克,还去宫里打!”韶华不屑道。   “哈哈,还记仇呢!”裴之珏大笑,“大不了本殿下将扑克赢来的钱分你一成呗!”   “你还赌钱?”韶华不淡定了,她是不是教坏了轩国未来的中流砥柱呀!   “小意思,在宫中无聊,来的都是小钱,一文钱一把,也就赢了千把两银子!”小破孩一脸得意。   “你一定是用你太子的身份去欺压那些处于水深火热的劳动人民对不对!”韶华道,这丫也正有空,一文钱一把,还能赢上千两银子,得多少把呀。“可怜的太监宫女们,伺候主子当牛做马,就这么点月钱,还要被剥削回去!”   “你忘了你当时赢你侍女钱时的嘴脸吗?”裴之珏不吃她这一套,反问道。   韶华脸热,那简直就是真正地主的嘴脸呀!   那边小丫头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韶华身旁,裴之珏老实不客气的躺了上去!   “再来盘冰西瓜!”裴之珏显然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吆喝着她的侍女做这个做那个,倒是乐在其中,解决完盘中的最后一颗冰葡萄,这厮舔舔嘴巴,转过脸,无视韶华巧夺最后一颗葡萄失败后的怒意,道,“木丫头,你身上这身衣裳挺好看的!”   “那是,这是我自己设计的!”韶华笑的一脸得意,“又省布料,又凉快!”   “你应该说‘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裴之珏大笑。   “你……你这个王八蛋,今天老娘实在忍无可忍了,非掀了你一层皮不可!”韶华从藤椅上跳起来,直扑裴之珏。揪起他的领子,将他提起。她可是很有料的,竟然被嘲讽平胸。   “呦,恼羞成怒了呀!看来真没料,心虚了!”裴之珏嘴巴不饶人。 ☆、第七十三章:被禁足了   两人扭打成一团。   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看的目瞪口呆,天哪,当今轩国太子跟离国公主兼现任王妃大大出手!   “还不快松开!”冰冷的声音,让所有人呆滞,谁也不曾想到,王爷会突然来呀!   韶华也呆住了,裴之逸怎么回来?   裴之珏听闻裴之逸的声音,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松手了,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刚刚大大出手的人另有其人。   裴之逸看着头发散乱的韶华,领口凌乱的连衣裙,面色铁青。   “成何体统!”裴之逸冷冷道,转而对着丫鬟小厮道,“今日之事若是让在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你们就等着杖毙吧!”   说罢往正厅走去,大约是要去里面审问了。   裴之珏倒是自觉,立即跟了进去,韶华虽不想进去,但也无奈。现在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几人进屋后,裴之逸便将丫鬟小厮谴了出去,屋中只剩三人。   “皇兄,我们两闹着玩呢!”韶华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没恶人先告状了。   “珏儿身为一国太子,不但私自出宫,竟还胡闹!今日之事我定会禀告皇阿玛!你先回宫吧!”裴之逸冷声道。   “皇兄,不会再有下次了,就饶了珏儿这一次吧,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了,定又禁足我半年!”裴之珏撒娇道。   “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裴之逸反问。   裴之珏立即乖乖不说话,抛给韶华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灰溜溜的跑了。   “珏儿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裴之逸冷声道,“还有这衣服,不像话!”   韶华第一次见裴之逸生那么大气,心中有些虚。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裴之逸见韶华默不作声,心中更是恼火。   “没有!”韶华摇头。   “罚你禁足一个月,不许出听雨轩一步,好好闭门思过!”裴之逸面无表情道。   韶华小声嘀咕,“反正我也不出门!”   “加罚抄心经一百遍!”裴之逸看着韶华瞬间垮掉的笑脸,心中送算有丝安慰。   韶华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干嘛要顶嘴啊,平白无故多加了一百遍心经。   “怎么?有什么不满?”裴之逸,看着眼前嘟嘴的韶华,微微带着笑意,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对自己除了冷着脸的第二个表情了。   韶华摇头,眼见的余光竟然发现裴之逸一闪而逝的笑意,知道他在笑话自己,忙冷下脸,道,“妾身要闭门思过,还请王爷移架!”   裴之逸浅笑,大步流星的出门,还不忘吩咐道,“记得字抄好点!”   韶华能想象他此刻欠扁的脸。   韶华躺在贵妃椅上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旁的红袖坐在案前正奋笔疾书,模仿着韶华的字迹抄心经。   “这该死的裴之逸!”韶华嘴里嘟囔着。   “公主你且消消气,王爷这是在乎公主才会罚公主的!”添香在韶华身侧缓缓打着扇子。   “原本倒是觉得出不出去无所谓,这一禁足,倒是浑身不舒服,想出去了!”烦躁的翻了个身,“红袖抄了好多遍了?”   “回公主,十二!”红袖放下手中的笔,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韶华拿过添香手中的扇子,“我自己来扇,你去帮红袖研磨吧!争取早点抄好,看能不能看在忏悔态度好的份上,早点解除禁足!”   “是,公主!”   但韶华显然是想多了,红袖奋笔疾书起早贪黑,花了整整五天写好的心经,不但没有被嘉奖,反而被一眼看穿韶华是找人代笔,坑爹啊,红袖的笔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连韶华有时候都分不出,裴之逸这厮竟一眼就瞧出来了,太坑了。   当然找人代笔的下场就了,这心经又加了一百遍。   韶华虽也会毛笔字,写的也算工整,但在现在长期用圆珠笔铅笔水笔钢笔的人,写毛笔字的速度可谓龟速啊,整整一天才抄了三遍又十五个字,就整的背疼手腕疼。   “按照这速度,就算抄好了,也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韶华悲崔,怎么就碰到这么个倒霉事呢,虽说那日她跟裴之珏斗殴的确有伤颜面,有辱斯文,但凭什么裴之珏大摇大摆的回宫了,她却要在这里受苦啊!   “不行,我要找裴之逸理论去!”韶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公主难道你忘了现在被禁足,是不能出听雨轩的么!”红袖提醒。   韶华跟泄气的皮球似的,躺在椅子上挺尸。   好在红袖跟添香按摩技术不错,第二天手脚要背都不酸疼了,。   这几日,韶华越抄越顺手,发现心也跟着念心经静了不少。少了浮躁跟怨念。   “公主这速度真不是盖的,已经是第六遍了!”红袖换下韶华刚抄好的字,重新铺上干净的宣纸,添香则将字拿到一旁风干。   “其实抄抄这些经文倒是挺有意思的,能静心养神!”韶华提笔,笔尖落在宣纸上,嘴角含着微笑,夕阳打在她的侧脸,一半明媚,一半没入黑暗。   “公主的字也越来越好了!”红袖赞到,“银钩铁画,跟心经的模板越来越像了!”   韶华笑而不语。   “那王爷会不会误以为公主又找人代笔?”添香有丝担忧。   “王爷那么细致的人,定是一张一张的看下来,自然能看出公主这些字迹的变化!”红袖笑道。   “也是,王爷,对公主可上心着呢!”添香也笑。   “你们两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连本宫都敢取笑!”韶华嘴角噙着笑,娇嗔道。   “公主这遍抄完这夕阳也差不多落下了,现在让厨房准备晚膳吧!”红袖道。   “嗯!”韶华点头,眼中却没有离开宣纸半分。   夕阳渐渐没入远处的山峦,韶华写下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搁置。   远处天空夕阳余辉环绕着天空,晚霞美的绚烂,韶华静静的站在窗口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幸福其实可以很简单,一如此刻。 ☆、第七十四章:女奴   一个月后的清晨,韶华将最后一遍心经抄好,伸了个懒腰,添香跟红袖将抄好的心经搬去海澜阁,韶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抄了那厚厚一捆。   红袖回来时,嘴角都弯到了耳根,“公主,真是太快人心啊!”   “这是哪门子事,让你那么开心呀!”韶华笑。   “今日清晨奴婢跟添香去海澜阁,恰巧那李墨瑜也在,听闻奴婢是来送公主手抄经文的,便也拿过去瞧了瞧,然后说前后字迹差太多,定是找人代写的!”说到这红袖气的直跺脚,“王爷看着却笑了,说公主这字进步很大,王爷看的可仔细了,一张一张看过去的!可把那李墨瑜气的跟炸毛的来福似的!”   “这来福,不是太子的宠物么,你见过?”韶华揶揄她。   “这不,一开心就学了太子的话了!”红袖有些不好意思。谁叫来福是条狗呢!   “对了,怎么不见添香的身影?”添香应该是跟红袖一道去的。   “哦,回来的路上,她说去厨房给公主取些点心!”红袖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说话间,添香已经取了点心进屋了。   “这荷花酥是刚出炉的,闻着可香了!”添香笑着进屋。   “这剪秋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了,改日找个时间好好奖赏她才是!”韶华轻笑,如果她没猜错,刚刚添香去了厨房是去跟古离人汇报消息了。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丫鬟就来禀告,说古离求见。   韶华勾起嘴角轻轻一笑,“快请古公子进来!”   古离的白衣映着阳光,像是一个移动的发光体,炫目刺眼让人看不清却让人想看的真切。   “古公子来的真巧,这荷花酥是刚刚出炉的,刚好可以尝尝鲜!”韶华笑道。   “看来古某是有口福了!”古离笑,一口白牙恍惚,似乎比衣裳还有雪亮。伸出葱白的手,捻起一块荷花酥,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频频点头道,“果然好吃的紧,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那还要感谢古公子,这荷花酥出自古公子送的剪秋之手呢!”韶华笑。   “看来剪秋是长进了,从前我可没吃过她做的这道点心呢!”古离也笑,温文尔雅。   “不知今日古公子来,所谓何事?”韶华问道,添香给他通风报信,应该不会过来喝茶这么简单吧!   “公主被禁足这一个多月,该是憋坏了吧,古某听闻公主今日抄完了心经,想着公主应该是想出去走走,便自作主张过来了!”   韶华原本想着他该是有事才过来的,想不到竟是想带她出去走走。   这些时日虽静心了不少,但禁足了一个多月,对于外面的世界,依旧是向往的。   “如此甚好,本宫也觉得闷的慌!”韶华笑,“不知古公子选了什么好地?”   “去了便知道了!”古离笑的一脸神秘。   韶华没想古离说的好地方,便是集市,到处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却让韶华倍感亲切,禁足一个多月的人,多么希望有个热闹的心情。   虽然两人着装低调,韶华甚至还挽了面纱,但古离的光芒,却无法阻挡,频频惹来女子娇笑媚眼,古离却熟视无睹,带着韶华在人群中缓缓移步。   韶华手中拿了好些没吃过,没见过的新鲜玩艺,虽说来古代也挺久了,但却没有真正这样悠闲肆意的逛过街,心情很是愉悦。   忽闻远处叫卖声,一声盖过一声,人群围向那最热闹的地方。   韶华也好奇,探着脑袋望着人群移动的方向,古离见状轻轻的笑了,带着韶华走向人群。   那叫卖处用破旧的木栏围着,隔开了人群,中间叠了木块搭了简单的台子,台子上站了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汉,光着膀子,满脸络腮胡子,额头扎了带子,带子已经看不清布条原来的颜色了,只听他吆喝着,“刚从边关买回来的匈奴,年轻力壮,各位看官要买的赶紧喽!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韶华这才看清,这台子的边上的柱子上面分别绑了好几个着装怪异的人,显然不是大轩王朝的百姓。   “这里是奴隶市场,鱼龙混杂的,看了热闹,我们还是走吧!”古离用手护着韶华,将她与人群隔开,避免被来回走动人的冲撞到。   “这些被绑着的人,是要被出售吗?”韶华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头发散乱,衣服上沾满了污秽,嘴角干裂,有几个胸襟被扯开的男子,胸口上分明被印着红章,隐约印着奴隶二字。   “这里每个月十五,都有奴隶出售,是我疏忽了,污了公主的眼!”古离有些自责,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   看着眼前被吊起的努力,韶华是该庆幸的,虽然有千万个不情愿自己是这个身份复杂的公主,但至少她衣食无忧,若是她穿越在那些奴隶身上,那她现在的处境,必定比现在艰难千百倍。   两人说话间,就有几名身强体壮的奴隶被买走了。   “这些都是战俘,从边关押到京城来卖,是合法的!”古离见韶华盯着奴隶不语,又补充了一句。   韶华回过神点头。给了古离一个微笑。   这些奴隶看似桀骜不驯,但最终还是屈服了。轩国不是他们的领地,逃跑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逃回去,一种被打死,而前者希望渺茫,被印了红章的奴隶,到哪里都是通缉犯,他们也没有腰牌,根本跑出京城了,更别说逃出轩国了。   台上的男子已经被统统买走了,只剩下一个发髻凌乱的跟鸟巢一样的女子。   女子身着一件暗红色的布衣,被污渍沾染的几乎看不清她本来的颜色,衣服领口处有几道口子,直划入血肉,隐约能到里面殷红的伤口。女子的脸上很脏,但韶华还能看出她大概的轮廓,算不上美丽,应该也不算难看。   “只剩最后一个了,大家想买的赶紧了!”大汉吆喝着,见众人没有想买的意思,走至一旁取来一盆水,唰的泼到女子脸上,用抹布胡乱的抹了几下。   露出女子小麦色的脸庞,要比韶华想象中看好几分。女子的眉间有颗痣,是个面相聪慧的女子。   “瞧见没有,这娘们,虽算不上漂亮,但也能见人,大家上醉风楼一晚上还要花个百八十两呢,这娘们只要五十两,还能做苦力!”大汉不知从哪弄出个铜锣,便吆喝着便敲。   “这汉子也才五十两,娘们哪要那么贵啊!再说了这醉风楼的姑娘,可比她好上千百倍了!这女人皮糙肉厚的,说不定小爷还被她蹭破皮呢!况且,也不知道有没有料呢!”说罢众人也跟着起哄。   “有没有料,大家看看便是!”大汉上前伸手一把撕下女子的衣服,胸襟敞开,露出半边的浑圆,还有胸口殷红的印记。   女子猝不及防在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你这个臭婊子!敢污大爷,看我不抽死你!”说罢从腰间拿出鞭子,就往女子身上抽。   只是鞭子还未打到女子身上,便已经被人握住了,不是别人,正是古离。   “我买,这里是一百两!”古离将银票扔给汉子。   汉子原本怒气冲天的脸,瞬间换上了炫目的笑脸,满口的黄牙,满嘴的唾沫星子,“还是这位公子有眼光!这个女奴身材火辣,包公子满意!”   说罢转身松开女子身上的绳索,看热闹的人见最后一个奴隶都被买走了,也没什么看头,都各自散了。   “臭娘们,以后听话点,要不是遇到贵公子,少不了老子一顿打!”汉子边骂边收拾东西。   女子眼中透着冷意,古离脱下外袍,递给她,她却没有接,只是捋了捋头发,鸟窝一样的发髻散落,中间竟藏匿着一根晶莹透亮的玉簪子,通体乳白色,一看就是上好的玉质,毫无瑕疵,说它是簪子却也不全像,因为这根簪子足足有两指宽,通体看更像一根白色的羽毛,古离见了也是一惊,却很快恢复了神色。   大汉见状,红了双眼,后悔不已,这玉簪子怎么说也值好几百两,悔恨自己没搜仔细,竟将这宝物给漏了,而买主看着也不是好惹的主,只能叹息的份了。   女子将玉簪子递给古离,神情冷漠,拗口的说着这里的话,“两……清了!”便大步离开了。   而古离也没有阻拦,只是将簪子收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   “不知道她能去哪里!”这京城最低贱的不是乞丐,而是被贩卖的奴隶,她身无分文,又是个女子,不知道以后的路,她该怎么走。是为奴为俾,还是被抓起来重新卖。   “走吧,个人自有个人福!”古离浅笑。   韶华点头。   只是却没了继续逛的心情了,古离见状,于是找来车夫驱车回王府。 ☆、第七十五章:流言   “呦,听说你今天被放出来了,本殿下特地来看望你呢!”韶华刚进听雨轩,就见那罪魁祸首躺在她园子里的藤椅上,吃着她特意让厨房做的雪莲糕,喝着她私藏的玉桂龙井。   “你丫的还敢出来,信不信我抽你!”韶华气的咬牙切齿。   “关你的又不是我,你找我麻烦干嘛!”小屁孩还有理了。   “要不是你来,我又怎么会被罚,你倒好,跑回皇宫什么事都没了,我被禁足一个月不说,还被罚了两百遍心经!”韶华气结。   “这还不是你自找的,听说你找人代抄才被罚了两百遍!哈哈!”裴之珏笑的花枝乱颤,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着实无害,但韶华还是有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见韶华神色渐渐阴霾,裴之珏才收起笑脸,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也是担心你,才偷偷溜出来看看你的,回头我让人稍点宫中的好玩艺给你!”   韶华这才注意这家伙今日又是一身小厮装,身上还沾着泥土染着草汁,真是翻围墙翻习惯了嘛。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韶华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有妖气~”裴之珏后退一步,一脸戒备的看着韶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韶华浅笑的拨弄着指甲,“也没什么,就是让人禀告了王爷,而王爷刚好在宫中和你父皇谈论国政!”   “什么!”裴之珏,大吃一惊,愤愤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太子殿下慢走,恕不远送!”韶华笑的一脸不厚道。   “公主,太子殿下不会真的恼了吧!”红袖有些担心,毕竟以后的日子,公主还是还是要生活在轩国,而太子是未来的国君。   “老虎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呢!”韶华出了口恶气,浑身舒畅。   果然后来的几个月裴之珏没在找她麻烦了。   海澜阁“最近王妃可有什么举动?”裴之逸停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自打那日同古离出府后,便一直呆在王府,未曾外出!”乔尹道。   “倒是学乖了!”裴之逸浅笑。   “不过有一事,还是有疑点!”乔尹道,“那日古离买下的奴隶,似乎身份不简单,那名女子是邯郸国将军的长女,听闻此次出征被擒,官兵不知她的身份,于是将她当做普通奴隶卖到了京城!”   “哦?”裴之逸微微起身,“那现在可还有那名女子的消息?”   “当日她将一枚藏于发间的白玉簪送给了古离后便不知所踪!当时离的太远,未能看清那发簪的样子!”乔尹道。   “此事倒也无妨,既然那名女子不知所踪,也不用去追查了!”裴之逸道。   “王爷,近日有些流言着实诡异,似乎事事都冲着王府来的!”乔尹眉头微皱,有些不安。   “都说些什么?”裴之逸眉头微蹙。   “现在京城流传,王爷是王位的继承人!”乔尹看着裴之逸的脸色,说的小心翼翼。   “荒谬!皇储乃是当今太子,谁那么大胆,竟敢传这样的留言,岂不是要陷本王与不忠不义!”裴之逸疾言厉色。   “皇上生性多疑,此计定是有人故意想离间皇上与王爷!”乔尹道。   裴之逸点头,“幸好父皇还没老糊涂,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会信!”   乔尹点头。   “还有呢?”裴之逸继续问。   “街坊流传前皇后之死,是王爷所为!”乔尹道。   “这是老传言了!”裴之逸依旧面无表情。   “还有一个便是江湖上谣传的,很多人都信以为真了!”乔尹面色不善,很是担忧。   “什么传言?”裴之逸眉间的‘川’又加深了几分。   “墨琴在王府!”乔尹道。   “一派胡言!”裴之逸起身,一掌击中案台。掌风激起尘土纷飞。   “现在人人都觊觎墨琴,加上上次的九夜回,王府这次,恐怕不招风波都难!”乔尹道。   “看来,势必有一场大战了!”裴之逸沉思。“最近王府可有什么异常?”   “暂且没有,但平静的似乎太不寻常了!”乔尹道。   “这些时日,多派些侍卫把手,严加防范,必要时本王会让父皇调锦衣卫过来把手!”裴之逸若有所思,“你派人下去,务必要查出造谣者,杀一儆百!”   “是,王爷!”乔尹领命。   韶华带着红袖在园子中闲逛,看着远处王府的侍卫过来巡逻,不禁疑问,“这些时日怎么多了这么些侍卫!”   往常听雨轩可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的,这些日子却平白无故多了两批巡逻的侍卫,还有增多的趋势。   “这些时日王府的警卫严了许多,连进出王府都没以前那么自由了,要乔管家亲自批复才行!”红袖道。   “王府近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韶华询问。   “外面留言说墨琴在王府,很多人已经蠢蠢欲动!”红袖道。   “难怪!”韶华有些担心,上一次因为九夜回,裴之逸身受重伤,而今又多了个墨琴,三大神器,有两件在王府,看来王府近日不会平静了。不知这墨琴的谣言是否属实。   传言墨琴是轩国皇室之物,代代相传,在这一代皇帝的时候,皇帝为了避免有人集齐三大神器,改朝换代,曾想将其销毁,奈何其爱妃尤爱,遂赠与其爱妃,最后妃子死后便入了皇陵,传闻那名妃子便是裴之逸之母德妃,而德妃墓地当时因为皇后忌惮其死的蹊跷,怀疑是霍乱,并未应允葬入皇陵,而是皇帝找了块风水宝地入葬,便是今时今日的王府,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墓玄在哪里。   当然这只是传闻。   “知道是什么人在外面制造谣言吗?”韶华轻声问道,三大神器若是再次出世,那后果定不堪设想。   “那些造谣的人做事非常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何况三大神器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廷中人对神器都讳莫如深,更不可能查到消息了!”红袖的道。   韶华点头。   “公主,宛妃来访!”添香一声浅紫色紫衫,双鬓留了些细碎的散发,看着多了份女人味,韶华赫然发现添香这些日子倒是越来越注重着装了。看来对古离的心思还是很重。   “让她进来吧!”韶华低声道,不知道这钱宛清找她什么事,她被禁足的一个月裴之逸禁止别人探访,说来,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她了。   思索间,远处那倩影飘然入内,依旧穿着清雅,依旧嘴角带着些许微笑,没有过分的热情,也没有刻意的冷淡,笑的恰到好处,韶华看着由远至近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好些日子没见妹妹,却比往日多了份恬静!”钱宛清笑着盈盈走来。   “姐姐见笑了,王爷让我闭门思过这些时日抄的那些心经,倒是有凝神的作用。”韶华浅笑着示意钱宛清在一旁坐下。   “想来倒是因祸得福了,但不知为何王爷要给妹妹禁足呢?王爷对妹妹向来恩宠有加,又怎么会突然将妹妹禁足?”钱宛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莫不是那李墨瑜从中作梗?”   “其中的缘由妹妹是不想再提了!”韶华神色变的黯然,转而抬头对宛清道,“我虽怨恨李墨瑜,只是这件事与她无关,姐姐也无需再问了!”   钱宛清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问起,只道,“想来妹妹也是伤透了心,王爷往日对妹妹如此宠爱,如今却将妹妹禁足,妹妹难免伤心,姐姐也是为妹妹难过,若是哪日妹妹想开了,想找人说说话,那只管来找妹妹便是!”   “那我就先谢过姐姐了!”韶华露出淡淡笑,笑中带着些许哀伤。   “你我姐妹,又何须多礼呢!”钱宛清伸手握住韶华的双手,韶华瞥见她隔着一层薄衫的手腕处隐隐有些发黑。 ☆、第七十六章:偶尔来点宅斗   “我刚看着姐姐觉得哪里不同了,又说不上来,原来是因为姐姐清瘦了不少!”韶华打量这宛清,一副恍然的神情,“妹妹被禁足的这一个月,不知院外的事事,可是发生了什么?”   钱宛清的脸上多了几分哀伤,眼中似含了一层氤氲,幽幽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妹妹被禁足的这一个月,姐姐可受尽了委屈!”   韶华有些吃惊,她被禁足的这个月,虽然红袖跟添香也很少出门,但府里的大事还是有探子禀告的,不应该有遗漏才是。   “姐姐这是遇到了什么事?”韶华询问,故作关心道。   “得知妹妹被禁足那些日子,姐姐食不能安,行不能静,夜不能寐,却奈何束手无策,帮不上忙,于是前去找王爷问个缘由,却被那嚣张跋扈的李墨瑜挡在了外面,还被她出言羞辱,我虽也是王爷的侧妃,与她平起平坐,但出身不如她,终究也是忍了,可她还不肯罢休,竟连妹妹你也一并羞辱了,说什么妹妹恬不知耻之类的话,妹妹贵为王妃又是离国公主,竟被她如此羞辱,奈何姐姐出身卑微,不能动摇她分毫,回来后,姐姐便心生郁结,一病不起!听闻妹妹解禁,便匆匆赶来了!那李墨瑜嚣张跋扈,恃宠而骄,如此欺凌咱们姐妹,如今妹妹解禁,咱姐妹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竟有这种事?”韶华面露惊讶,虽然探子没有将这件事禀告,但韶华可以断定这钱宛瑜将这件事添油加醋,可不只一点点。   “姐姐出身微寒也就算了,可妹妹身份尊贵,怎能让一个区区李墨瑜欺负了去呢!”宛清说着以帕拭泪。满脸的委屈。   韶华点头,“姐姐虽出身不如李墨瑜,却也是王爷明媚正娶的妃子,理应平起平坐,哪有被欺凌的道理,这个李墨瑜也实在过分!”   “妹妹可有什么法子?”宛清拭干眼泪,眼中一片清明。   “此时不可急于一时,当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韶华拍拍宛清的手安慰道。   见韶华这么说,钱宛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阵,钱宛清带着一脸哀伤还一丝不甘离开了听雨轩。   “这个女人一天不挑拨离间,就浑身不自在!”红袖看着钱宛清离去的背影嘲弄道。   “别理她了,最近看她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韶华道,忽然想起宛清的手腕,“我瞧着她手腕有些发黑,不知道是不是那母子蛊的缘故,你让人查查,还有她与神秘人联系的事情,还要继续跟紧!”   “嗯!”红袖点头。   韶华知道王府近日必有风波,只是不知道他来的竟这样快。   这日傍晚韶华用过晚膳,原本打算早些休息,只打抄了心经后,韶华似乎也受到了熏染,心静了不少。不似从前心烦气躁睡不着。   “公主,王爷派人来,让你去锦枫院一趟!”红袖道。   “就说我睡下了!”   “来禀告的侍卫似乎挺急的!还带了不少人。”红袖又加了一句。“而且今夜的王府似乎不同寻常!公主还是去一趟为好。”   “难道今夜有变?”韶华思索,“取外袍来!”   不知道那裴之逸找她什么事。   刚出听雨轩,韶华就见门外站了两排侍卫,侍卫头子见韶华出来,忙迎了上来,“王爷在锦枫院久候了!”   这仗势哪像是来请人呀,看来真有事情了!   跟着侍卫来到锦枫院,进的却不是裴之逸住的院子,而是另一个偏僻靠山的院子,也就是上次因为九夜回,她曾来过的院子。院子中却不见裴之逸的身影,倒是乔尹在有条不紊的吩咐这侍卫什么。见韶华过来,朝着韶华的方向走来。   “王爷吩咐,让王妃在这里等他!”乔尹嘴角含笑,但韶华还是看出他脸上的凝重。   “王爷呢?”韶华问,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担心。不知道今夜到底会发生什么!   “王爷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乔尹依旧含笑。   “乔尹,事到如今还不告诉本宫发生什么事了吗?”韶华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尹。   “我不明白王妃在说什么!”乔尹做疑惑状,心里直发憷,他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韶华,但裴之逸吩咐不能告诉韶华,所以他也不会主动说起。   “你若不说,那本宫便回听雨轩!”韶华看着乔尹的眼睛,冷冷道。   乔尹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起初见时她的敦厚,无奈的笑笑,“罢了,原本王爷不让说的,只是这事瞒不过王妃,王妃迟早要知道的!”   “可否长话短说!”韶华有些不耐烦。   “傍晚时王府收到神秘人的战帖,要求王府交出墨琴,否则血洗王府!”乔尹敛了笑意,神色凝重。   “那其他人呢?”韶华问。   “宛妃被送去了镇国将军府,而秋夫人被送进了宫,府上的门客王爷也做了安排,墨妃原本王爷也打算一并将她送进宫的,但墨妃不肯,愿和王爷并肩作战!”说完乔尹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原本王爷打算送公主进宫,但王妃曾与九夜回有关,王爷怕路上不安全,于是让王妃留在王府。”   “那王爷人呢?”韶华有些烦躁。   “王爷在布置作战计划,晚一些会过来!王妃请先安心等候吧!”乔尹道,“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出去了!”   韶华点头。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今天的夜似乎特别黑,如黑绸缎一般,浓郁的化不开,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丝星光,似乎告诉人们这是一个适合杀戮的夜晚。   依旧是从前的那间昏暗的书房,油灯静静的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花香,夜静的诡秘,等待的夜,似乎格外漫长。   直到油灯燃尽,红袖添油时,门外穿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熟悉的,韶华一听便知道是裴之逸,只是来人不只一个,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除了恍惚的油灯,还有裴之逸与李墨瑜的脸,“用过晚膳了吗?”裴之逸来的匆忙,带了些风尘扑扑的味道。见到韶华,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吃过了,情况怎么样?”韶华切入正题。   “个个门口都有重兵把守,父皇派了锦衣卫守着,你今晚就在这住下吧,这里东西简陋,就将就着住一晚,明天就没事了!”裴之逸上前安慰,却让韶华有种生离死别的味道。   “那你呢?”想起那个夜晚,韶华鼻子一酸,眼中有泪光闪烁。   “没事的,我会回来的!”裴之逸浅笑,将她拥入怀里。“若是有事,会有人带你走的!”   上一次,他也这么说。   “逸哥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做准备了!”李墨瑜有些烦躁的跺了跺脚,撅着嘴,有些不满。   “你小心些!”自江南水灾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拥抱过了,久的她都要忘了他的味道。   “嗯!”裴之逸点头,将韶华松开。   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玄色的衣玦消失在夜色中,韶华泪瞬间落下,映着灯光,晶莹透亮,如同耀眼的水晶。落地时支离破碎。   “公主莫担心,王爷吉人天相,会没事的!”红袖安慰道。   “上次他也说没事,结果……”韶华没有说下去,泪水又模糊的双眼。   “上次是个意外,若不是中毒,王爷也不会伤那么重的!”添香也安慰道,“不知道古公子怎么样了!”   “听乔管家的意思,王府的门客都已经安排好了去处!”红袖道。   “添香倒是有心了!”韶华状似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添香。   “公主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担心……”添香支支吾吾,“替公主担心而已!”   “公主担心的定是王爷,又怎么会是古公子呢!”红袖轻笑。“况且咱们都是奴婢,替公主担心这种事,恐怕不合适吧!”   “古离也是我的朋友,我也是担心他的,只是乔管家说门客都有安排了,所以我也就放心了!”韶华淡淡道。撇了一眼红袖,让她不要继续这个话题,现在还不是揭穿添香的时候。   红袖会意,便没在往下说。   一阵静默,几人都没说话。   “公主渴了么,奴婢给您倒点水喝!”添香说罢取来茶壶,茶水落入杯中,在这静谧的夜晚尤其清晰,让人不免有些烦躁。   “别到了,本宫不想喝!”韶华放下手中的书,怎么看都看不进去。   忽然想起上次在书房中看到的那张羊皮纸,不知道还在不在。   于是起身,翻看抽屉。 ☆、第七十七章:杀戮的夜   上次看的匆忙,都没看清那三大神器的样子,这次可要看仔细了,看看都是些什么神奇的东西,惹来江湖朝中之人,人人觊觎之。   可翻遍了都没再找到那张羊皮纸。   韶华无聊,便又拿起无聊的书来看,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进去,心中的烦躁没有因为前段时间的看的心经有所缓解。   “红袖点些檀香吧!”檀香有安神的作用。   “是,公主!”   韶华站在房内,反剪着手,来回踱步,寂静的夜,回响着孤独的脚步声。   让人坐立难安。   “什么时辰了?”韶华问道。   “回公主,将近子时了!”添香道。   韶华心跳的厉害,如果她猜的没错,子时便是交战之时。韶华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不是同一帮人?又或者不止那些人?   韶华忽然有些后悔进来了,若是在外面,她至少可以看到战况不是,只是在外面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拖裴之逸的后退,她忽然有些羡慕李墨瑜了,至少可以与他并肩作战。   韶华踱着步子,观察的这座别院,院子很隐蔽,即使打开窗,韶华也不能看到院子外的情形,只能隐约看到远处亮起的火光,以及传来隐约的厮杀声。   看来战斗已经开始了。   远处传来的刀剑声,每一声都似一把把刀剑,落在她的心上,每一声都让她疼。让她绷紧神经。   “王妃还请将窗户关上!”韶华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名黑衣人,声音微沉,只听他低声道,“有火光!”   韶华明白他的意思,即使屋内只点了一盏松花油灯,如豆点一般,但作为职业杀手,在这样漆黑的夜,也能发现这些微弱的光。他是怕被人发现。   韶华将窗户关上,窗户是用黑色的窗纸糊着的。关了窗户屋内更暗了。   厮杀声更远了。   韶华转身,黑衣人已经消失了,看着封闭的密室,终于明白什么叫神出鬼没了。   沙漏上的沙子正一粒粒往下落,看的人心烦,忽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外的守卫大呼,“快,保护王妃!”   红袖跟添香警觉的戳破窗纸往外看,只见外面的黑衣人与侍卫已经打成一片。   “公主,不好,外面有刺客已经杀进来了!”红袖轻呼,神色紧张。   “难道裴之逸已经守不住了?”韶华呢喃,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公主不必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象,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红袖安慰道。   两人说话间,一名侍卫打扮的侍卫冲进屋,一阵疾风袭来,屋内唯一的松油灯被熄灭,整个房内一片漆黑。   “王妃,快随卑职进密道!”那名侍卫似乎很熟悉这里的环境,黑暗中摸索了几下,书房后面的书架便自动打开了,侍卫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随手拿过一旁的松油灯点上,道,“王妃,请随卑职进密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王爷呢!”韶华焦急道,“王爷在哪里?”   “王妃放心,王爷等等也会一道过来!”侍卫道。   韶华这才跟着侍卫进了密道,密道入口狭小,几人进入后,后面的的书架便又重新合上了,密道的周围都是岩石,岩壁上有水渗出,滴到韶华额头,凉凉的。   “王妃跟着卑职走,这里有机关!”   韶华点头。   这密道应该在山里面,想不到王府还有这种地方。   “快将墨琴交出来,否则,本尊必将王府夷为平地!”对面的黑衣人带着银色的面具,映着火把,发出冷冷的光。   “哼,大胆狂徒,竟在王府口出狂言!”李墨瑜冷哼。   “你要的东西不在王府!”裴之逸冷冷道。   “那就休怪本尊不客气了!”黑衣人的双眸在黑夜中透出冷意,似乎让空气都凝结了。   “想不到冥夜阁也改行了,难道是买凶杀人赚的不够多么?”男子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接着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大晚上的穿一身白衣,难道不觉得是找死么!”黑衣人冷笑。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古离勾起嘴角,笑容依旧恬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古兄怎么还在,本王不是已经派人将你们送去客栈了么!”裴之逸眉头微蹙。   “王府危难关头,我又怎么能独自逃逸,弃王府不顾!这不是古某的作风!”古离浅笑道,“古某也愿为王爷尽绵薄之力!”   “事到临头了还不自知!那就一起受死吧!”黑衣人冷笑一声,挥起衣袖,忽然狂风大起,飞沙走石。   黑暗中忽然冲出一批锦衣卫护在裴之逸周身,这些都是皇宫的大内高手,但裴之逸心中也没有胜算,从未有人知道冥夜阁的实力,因为他们从未失手过。   狂沙散去,黑衣人身后又多了一批黑衣人,也带着银色的面具,却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如鬼影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你们一起上也无妨!”黑衣人神色桀骜,带着嘲弄。   “岂有此理!”李墨瑜气的暴跳如雷,怒吼一声,“杀!”   周围的大内高手蜂拥而上,将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左手握剑,右手背在身后一个闪身,便突破重围。   “小心暗器!”裴之逸大喝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不少锦衣卫身中飞镖,纷纷倒地。   以锦衣卫的身手,不可能躲不过刚刚哪些暗器。   “不好,空气中有蛊毒!”古离神色一变,立即施掌,用掌风将风向改变,蛊毒吹向了相反的方向。   “哈哈,算你有见识!”黑衣人大笑,在寂静的黑空,异常诡异。“将墨琴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   “雕虫小技而已!”李墨瑜提剑飞身上前,直直的刺向黑衣人。   “既然想死,那么本尊成全你!”黑衣人冷笑,一个回旋,握住李墨瑜的剑,生生将其折断,在李墨瑜放大的瞳孔中,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墨瑜小心!”裴之逸大惊,这墨瑜也太沉不住气了,他后悔自己让她跟着了,裴之逸施展轻功飞身上前,刺向黑衣人,黑衣人一个闪身。放开满口鲜血的李墨瑜。   裴之逸上前将她接住,轻轻落地,“墨瑜,你怎么样?”   “只是有点疼,不碍事!”李墨瑜轻咳一声,“刚刚太危险了,幸好刚刚那一掌打偏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裴之逸一阵后怕。   “逸哥哥,我又拖你后腿了!”   “不堪一击的小丫头,杀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黑衣人挑衅道。   裴之逸怒,起身,欲上前。   古离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别中了他的激将法!”   “怎么不敢么?”黑衣人笑。   古离凑近裴之逸,在他耳边嘀咕了几下,两人相视点头。   忽然古离提剑飞身刺向黑衣人,却在黑衣人防备时,一个闪身,滑向他身后。   黑衣人立即跟着转身。   裴之逸从身后刺向黑衣人,黑衣人猝不及防,背上中了一剑。   “好一招声东击西!”黑衣人冷哼。   古离与裴之逸趁机再次袭击,三人在空中纠缠,挽出无数剑花,带着刀剑相撞的火花。   地上剩下的锦衣卫也跟着上前助阵,裴之逸渐渐处于上峰。   “逸哥哥小心!”李墨瑜大喊。   裴之逸回过神,手臂已中了一剑,那名刺伤裴之逸的锦衣卫双眼冒着绿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如狼眼一般。   “不好,他们中了催眠蛊!”古离大惊,将裴之逸护到身后,越来越多的锦衣卫涌向他们,刚刚处于弱势的黑衣人,渐渐恢复元气,嘴里念着咒语。   古离雪白的衣裳已经染上了殷红。   裴之逸见形势不对,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立即从夜色中出现一批暗卫。   “赶紧撤退!”   “是,王爷!”   暗卫洒出烟幕弹,顿时一片茫茫白雾。 ☆、第七十八章:密室之战   密道走到尽头,侍卫带着几人走进密室,密室四壁也都是石头,只是封闭性更好,有没有漏水的迹象,空气却出奇的好,似乎有通风口,侍卫用手中的松花灯,将密室里的蜡烛点燃,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韶华环顾四周,发现密室的墙壁上都雕刻着壁画,似乎是连在一起的一幅画,画中是一名女子坐在亭子里弹古琴的画面,女子巧笑嫣然,十指轻波琴弦,亭前的满池荷花似乎都是为她而绽放。   “这画中女子是何人?”韶华问侍卫,这样的女子能在王府密室的石壁上,定不是一般的人。   “这……”侍卫迟疑,道,“是德妃!”   德妃?裴之逸已经过世了的母妃?难道……难道这是传说中德妃的墓室?   果然够隐蔽,怪不得没人知道,原来隐藏在山中。   忽然那侍卫警觉的挥手将灯火熄灭,低声道,“有人进来了!王妃呆着别动,卑职去瞧瞧。”   石门打开又合上,韶华的神经也跟着紧绷,没过一会石门又开了,红袖与添香立即护在韶华身旁。   “别怕!”熟悉的声音也黑暗中想起,让韶华无比的安心。像是漂泊的心有了依靠,韶华忽然泪流了,幸好没有灯,没人看到她在黑夜中流泪。   在侍卫点上灯那瞬间,韶华迅速抹去泪水,只是那一瞬间的光明又刺痛了韶华的双眸,眼前的一身劲装的裴之逸怀中还抱着一个人,李墨瑜。而他甚至连看我未曾看过自己一眼。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王妃安好?”倒是裴之逸身侧的古离跟韶华打了招呼。   韶华微微点头。   裴之逸将李墨瑜放在一旁的躺椅上,柔声道,“好些了没?”   李墨瑜的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只是对着裴之逸虚弱的笑,无力的点点头。   韶华的心有一刻的抽离,刚刚的那句‘别怕’也许从头至尾都不是对她。   “王府的门客不是都安排出府了吗?古公子怎么还在?”韶华不想看他们的深情对望,别过脸轻声问古离。   “古某留下,是想尽些绵薄之力!”古离浅笑,用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韶华这才发现,古离似乎受伤了,雪白的衣裳染着朵朵殷红。   “古公子受伤了!”韶华忙扶古离在一旁坐下。   “想不到那蛊毒竟如此厉害,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了!”裴之逸终于放下了李墨瑜,反剪着手,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停留在古离身前,“古兄对蛊毒似乎有些了解,不知道可有破解之法?”   “中了催眠蛊的人,催眠期反应会变的迟钝,所以那些锦衣卫才会中了飞镖,过了催眠期后,被催眠的人便会被催眠的人控制,只是我没想到催眠期竟这么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古离眉头紧皱,“若是再这样下去,整个王府的人,恐怕都要被催眠!”   “这蛊毒竟这么厉害,若是整个王府的人都被催眠,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被困在这了?”李墨瑜虚弱的支撑起身子,担忧道。   “你且好好躺着,不必操心!”裴之逸上前将李墨瑜扶躺下。   韶华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地板,恨不得看出个洞来。   “这种蛊毒只在夜间可以用,而且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古离解释。   “如此,那我们只需再坚持一个时辰!”裴之逸道。   “王爷不好了,外面有人硬闯古墓,已经过了第十关玄神夺命关了!”守卫急切的进来禀告。   “院子机关重重又怎会轻易进来?”裴之逸冷声道。   “外面的锦衣卫为黑衣人开路,像是着了魔一般往里冲!”守卫禀告。“中机关的全是冲锋的锦衣卫!”   “密道一共八八六十四关,离被催眠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也许还能撑住!”裴之逸道,心中带着一丝希翼。   密室里笼罩在沉默中,死亡的气息似乎越来越近了。   “王爷,不好了,那些人已经闯进了二十关飞蛾扑火关了!”又有一名守卫慌张的进来禀告。   “王爷,这院落可还有别的出口?”古离问道,神色担忧,微微叹息道,“这密道恐怕是要守不住了!”   “没有!”裴之逸摇头。   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有入口便有出口,王爷,在下见这密室不简单,说不定机关就这密室里!不如我们找找?”古离低声道,同久旱的甘霖,给了所有人希望。   “找找也无妨!”裴之逸点头。   韶华也没闲着,跟着也东摸摸西摸摸,轻叩着石壁的每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王爷,外头的黑衣人已经过了第四十关釜底抽薪了!”侍卫又一次匆忙过来禀告。   似乎听到死亡逼近的声音。   “逸哥哥!”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显的特别清晰。   “墨瑜,怎么了?”裴之逸慌忙的上前,一脸紧张,“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墨瑜微笑着摇头,指了指椅背,低声道,“这上面有字!”   裴之逸定睛一看,果然椅背上刻了两句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裴之逸像是想到了什么,壁画中女子所弹的古琴却非石头雕刻,是真古木所刻,而琴弦却也是真的琴弦,所以壁画才会如此逼真,裴之逸转身看古琴,“上面只有四十九根弦,应该还有一根!”   “一弦一柱思华年,那根琴弦说不定在柱子上!”古离道,眼睛也看向凉亭上的柱子。   但凉亭上的四根柱子光洁银亮,根本就没有什么琴弦,而整幅画就只有一个凉亭。   “也许最后一根琴弦,是女子的发丝!”韶华轻声道,“一弦一柱思华年,思,也许是,丝!”   韶华伸手摸向女子的画像。   “住手!”裴之逸勒令制止,声音冷的如同千年玄冰,“母妃的画像不可动!”   韶华的眼神一沉,却很快恢复了神色。   “王爷,如今关键时刻,关系着大家的性命!”古离看了一眼韶华,似乎是在帮韶华解围,又似乎真的只是考虑大局。   “王爷不好了,黑衣人已经过了第六十关黑虎掏心了!”侍卫跌跌撞撞进来禀告。   如今的时辰离锦衣卫解催眠蛊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只是他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我来!”裴之逸面无表情的上前,韶华退到一旁。   裴之逸葱白的手指摸上女子的画像,那般小心翼翼,像是抚摸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裴之逸手触及德妃头发时,果然发现其中藏着一根琴弦,只是琴弦跟发丝颜色极其相近,加上刚才检查有无机关时他也勒令画像不可动,所以没人发现。   裴之逸小心翼翼的将琴弦取下,装入琴中。   忽然壁画的另一侧裂开,似一道石门缓缓打开,石门内光线强烈,突然的光明让在昏暗中过久的人不敢直视,待石门全部打开,众人才发现那不是出口,而是另一间密室,只是这间密室点了数十盏长眠灯,照的密室灯火通明,密室中分明放着一个梓木做的棺木,棺木前放着一把一尘不染的墨色的古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德妃的墓穴?而那架黑色的古琴便是传说中的墨琴?   难道传说是真的!   裴之逸盯着古琴神色复杂。墨琴是母妃的心爱之物,可如今黑衣人马上就要攻进密室了,若是落入黑衣人之手,势必又会引起一场更大的动乱,他宁可将它毁掉,断掉所有人的念想,让这三大神器见鬼去吧!   裴之逸施展内力,直击古琴。   “王爷!”古离见此情形,纵身扑向古琴,生生受了裴之逸一掌,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不解道,“王爷这是为何?”   “古离,你没事吧?”韶华见状欲上前检查古离的伤势,却被裴之逸一掌推开。   “这古琴不能落入黑衣人之手!”裴之逸道,声音透着冰冷,他也不想怀疑古离的,但他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古兄如此在乎这把古琴,本王可否认为古兄是冲着这把古琴,才进的王府呢?”   “王爷竟认为古某是这样的人?古某只是可惜了这千年古琴罢了!”古离忽然笑了,依旧是淡淡笑,只是此刻嘴角的鲜红却让这个笑容变的艳丽。   裴之逸不想耽误时间,起身去夺古琴,古离闪身,但终究因为身上有伤,被裴之逸占了先机,扯住了琴的另一角,两人各握住琴的一端各不相让。   忽而碰的一声巨响,外室的石门被打破了,尘埃纷飞中出现那名面具黑衣人,“刚刚过了六十四关,想不到催眠蛊的时间刚刚好,那些人肉盾牌挺好用的!”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得意的炫耀。   只是场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反驳,黑衣人已经扼住韶华的脖子,韶华猜她只用了零点零一秒,只听他笑道,“放下墨琴,否则就用她的血来祭奠!”   “公主,公主!”红袖慌了神,一脸自责,刚刚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呢,红袖挥剑去救韶华,还未碰到黑衣人分毫,就被黑衣人的掌风刮撞到墙上。   “放开她!”裴之逸的声音冰冷坚定,可凌乱的气息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别让我说第二遍!”黑衣人阴冷的看了韶华一眼,只是韶华此刻已经快喘不过气了,早就顾不上他的眼神又多销魂,只是挣扎着想呼吸。   裴之逸看着面色已经酱紫的韶华,最终缓缓的松开了手中的墨琴。   黑衣人笑,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缓缓道,“还有九夜回!” ☆、第七十九章:古离的目的   “逸哥哥,不可……咳。”李墨瑜挣扎着起身,又重重咳了几声。脸色已经变得蜡黄,似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你这个王八蛋,休想……拿走墨琴!”   “真吵!”黑衣人显得不耐烦,伸手一弹,李墨瑜便没了声音,直直的倒在躺椅上。   “墨瑜,墨瑜!”裴之逸上前抱住李墨瑜,简直不敢置信,白天还活蹦乱跳的李墨瑜,竟然已经断气了,那个从小就喜欢粘着她喊一个个的小女孩,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墨瑜,你醒醒!”   “墨瑜!”乔尹的声音喊的撕心裂肺,乔尹在催眠蛊失效后,便领着锦衣卫进了幕室,刚好看到这一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此刻他已经泪流满面。   “若还不交出九夜回,下个死的就是她!”黑衣人轻笑。十足的诡异。   裴之逸抬头,古离已经站在黑衣人身后,冷声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古离,亏本王那么相信你!”   “王爷,你想让我说第二遍么?”黑衣人阴鸷的表情已经露出了不耐烦。   “乔尹,去取!”裴之逸冷声道,看着面色酱紫的韶华,心痛的恨不得那个人是自己。   韶华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止,他,竟然为了她将九夜回也给黑衣人。   “王爷,事关重大,九夜回不能给!”乔尹忍着心痛,双眼发红道,“若是将九夜回也给他,那墨瑜不是白死了!”   “我已经失去墨瑜了,不能再失去韶华了!”裴之逸冷声命令,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去取!”   乔尹只得领命,转身出了密室。   “算你识相!”黑衣人似乎心情好了很多,放在韶华脖子上的手也松了不少。   韶华总算可以大口的喘气了。   “古离,你到底是谁?古离?不是你的真名吧!”裴之逸冷笑。“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墨琴吧!”   从黑衣人进到密室后,古离便没有开口说过话,而此刻只听他轻轻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忽然古离重重的咳了两声,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公子,你受伤了?”黑衣人忽然急切道,声音也不复方才的阴冷。   韶华听这声音,如此耳熟。   “古琴上有毒!”古离伸手,将内穴封住,防止毒素扩散过快,又从胸口的瓶子中掏出一颗定心丸服下,“放心,我坚持的住!”   韶华忙看向裴之逸,同样触碰了墨琴裴之逸却没有中毒了迹象,也许是自上次中毒后,他已经百毒不侵了。只是她没想到古离竟是内贼,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竟是内贼,这让韶华无法接受。   “古离,没想到你竟出卖王爷!”韶华语气中带着冷意,也带着失望。   “是又如何!”黑衣人笑,“出卖?真是高估你家王爷了!公子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王爷!”   耳熟的声音在韶华脑海中徘徊。忽然与印象中的一个声音吻合了。   “有些日子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好久不见!”韶华冷笑。不敢置信眼前的黑衣人竟是从前朝夕相处,照顾自己的王叔。   “哈哈,竟让你看出来了!”黑衣人见被识破,大方的将面具摘下,谁也不曾想到,这面具背后竟藏了这张脸,曾经那个出入王府的王叔。   “王叔武功高强,我忽然想不通,以你的功夫,若是那日在客栈真要劫持我,又怎么可能会让我逃走呢?那应该是你演的一场戏吧!”韶华想起那日在客栈自己被王叔所劫,王叔表现出受伤的样子,此刻绝的好假。   “不错,那日劫持你不过是声东击西,引开注意力而已!方便我们的计划进行!”王齐也不否认。   “为何我当时落崖,是你带我来的王府?又为何带我进王府?你到底什么目的?”韶华有太多的疑问了。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恐怕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王齐笑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古离。   古离微微低着头,神色黯然的看着怀中的古琴,看不出喜怒。   “墓穴这么隐秘,你是如何找到密道的?”裴之逸道,在他们进来后,他特地让侍卫重新检查了密道有没有留下记号,对于古离他还是有戒备之心的,只是竟还是疏忽了。   “你我主仆一场,既然王爷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王叔似乎心情不错,道,“公子身上带了无心草,原本是无色无味的,只是遇到我身上佩戴的断肠草便会散发出独特的香味,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能找过来的原因了!”   “那之前在外面时,你假装是冥夜阁的人,也不过是你们演的戏吧!”裴之逸依旧冷声道。   “王爷明察,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冥夜阁的,只是王爷自己那么认为罢了,我只是带了冥夜阁的面具,自称本尊而已!”王齐笑,眼中尽是嘲弄。   是了,那句冥夜阁也是出自古离之口,为的只是让他不怀疑古离把了。   裴之逸颓然,防不胜防。   “王叔,初夏,是不是你杀的!”韶华双手已经捏成拳头状。   “是又如何,谁让她听了不该听的话,那日在允县的客栈,我与你说你今后叫木芷菡,她便进屋了,那时候我便动了杀机,知道你不是木芷菡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王叔冷声道。   韶华想起那时候初夏对自己说的话,说她可能身份特殊,原来是自己害了她。若不是自己的身份,初夏就不会死,盛夏也不会为了报复进宫了,韶华想着当年单纯的两个小女孩,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那日在允县,那个白色的背影,是古离对不对?”韶华的泪水模糊了双眼,顺着脸颊滑落,滴到王叔黑色的手套,慢慢渗透,直到消失。“你们将我带到王府,究竟什么目的?”   而此刻王叔却沉默了。   远处传来轻微的银铃声,对韶华来说,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曾经的噩梦。   “王爷,九夜回取来了!”乔尹不甘愿的将九夜回递给裴之逸。   “给他!”裴之逸冷声道。   乔尹将九夜回抛向王奇时,看到王奇那张脸也是一惊,“竟然是你?”   “好久不见了,乔管家!”王奇轻笑。   乔尹知道他是黑衣人,多说也是徒劳。便没再说话。只是一脸悲愤。   “公子,我们走!”王奇对古离道。   古离一手抱着古琴一手捂着胸口,跟在王齐身后,在出石门那一刻忽然回头,看向韶华的方向,一如那日在允县,神色复杂。   而此时的韶华看着只是想吐,无论他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无论曾经对她的有好,也只是想见她利用的更彻底而已,仅此而已!果然人心叵测。   王叔施展轻功,便身中剧毒的古离飞身离开,空气中回荡着九夜回的铃声还有一句,令人欣慰的话,“那个丫头,我只是让她睡着了,没有死,只是睡多久,就不知道了……”   “墨瑜。墨瑜!”乔尹欣喜道,抱着墨瑜的身子喜极而泣,刚刚听闻墨瑜死的消息,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似乎全世界都瞬间坍塌了。而今她还没死,真好!   红袖扶着韶华,紧紧的抱着,生怕她一松手她家公主就会消失一般,添香有些恍惚的在一旁苍白的安慰着。   “回院子里吧!”裴之逸低声道。   若不是王府里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有脖子上疼痛,韶华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宫中的御医很快进了王府,帮韶华敷了药膏,又开了些药方,说了并无大碍裴之逸才放心。   而一旁,御医看了李墨瑜后直摇头,束手无策。   “老夫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病人几乎没有呼气,却还有生命迹象!真是奇迹!”御医摇头。   裴之逸站在李墨瑜窗前陷入了沉思。   “王爷今日凌晨,有暗卫发了消息,说前几次得到的羊皮卷有误,上面的惜羽剑图像不对!”乔尹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眼皮纸,递给裴之逸,“那惜羽剑并不是上次画像上的那样,不是羽毛状的宝剑,而是暗器,表面上看似一个羽毛剑状的发饰,却有很大的威力。   裴之逸看着羊皮纸眉头紧蹙,“如今两大神器都落入了他们手里,若是第三大神器再落入他们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幸好惜羽剑流落民间已久,已经有近百年未曾出世,上一次现身的时候好像是在邯郸国!找惜羽剑就如同大海捞针!所以王爷不必太担心!”乔尹道。   韶华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几乎用夺的方式抢过了羊皮纸,神色紧张,当看到惜羽剑的模样时,韶华手中的羊皮卷落到了地上,讷讷道,“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裴之逸疑惑,但看韶华的眼神,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古离已经得到了惜羽剑!”那日那名奴隶女子给古离的那只白玉簪子与羊皮卷上的画像一摸一样,那时她没有在意古离复杂的神色,如今是明白了,那时候古离便已经知道那是惜羽剑了。   “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情!”裴之逸简直不敢置信,他多么希望韶华只是对他开玩笑的。   “那日在奴隶市场,古离救下了一名女奴,作为回报,那名女婢将一枚发簪给了古离,那发簪便是图上的样子!”韶华解释道。只是那名女奴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呢?能拥有那样的神奇,现在想来,那名女奴,的确比别人要淡定,若是寻常女子被俘,早就哭天抢地了,哪有那份坚毅。   “奴隶市场的女奴?”乔尹想起来了,那日他派去监视的暗卫回报说那女子是邯郸国将军的长女,“如此说来,那日的簪子却是惜羽剑无疑了!”   “他竟集齐了三大神器!”而二其中的两件是他亲手给他的。   “都说神器有神秘的力量,但到底是什么,却从没有人知道!”乔尹道,“会不会三大神器,只是一个传闻?”   乔尹带着一丝侥幸。   “我马上进宫,王府的事情交给你处理!”裴之逸披上外袍,衣服也来不及换,身上还带着血渍。   “王妃,也请回吧!”乔尹做了个请的手势。   韶华点头,红袖扶着韶华回听雨轩。 ☆、第八十章:恶俗的宝藏   东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天已经蒙蒙亮,王府内的侍卫迅速的将散乱的尸体移走,用水冲刷着地面,撒着清新的香粉,却也掩盖不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韶华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昨夜那场恶战竟是古离一手导演的。   原来古离的到来一开始便是阴谋,而他离开前的那个复杂的眼神,又想说明什么呢,若是演戏,那大可不必了,毕竟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又何必演戏?   但若是将那个眼神解释成爱,古离在王府的这段时间爱上了她,那她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   直觉告诉她,她对古离的那股熟悉感,肯定有问题,而那日在允县见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便是古离,只是他们要千辛万苦将自己送到王府呢?她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难道只是想通过她挑拨两国的关系么?这似乎是行得通的,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韶华直觉他们没那么简单。   韶华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对古修月与古离的熟悉感是一摸一样的,会不会他们是同一个人?   若是如此,那事情可更复杂了。   看来她得让离祁好好查查那个古修月这个人。   御书房“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将墨琴与九夜回给了叛贼?”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探子跟他汇报时,他还不敢相信,他一向冷静以国事为重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将三大神器中的两件给了贼人。事关国本,他竟然为了个女人,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就轻易给了敌人!   裴之逸工整的跪着,点头。   “幸好惜羽剑下落不明,你要在他们之前找到惜羽剑,否则,你就等着当亡国奴吧!气死朕了!”皇帝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脸已经涨的通红,色厉内荏的教训着他的不孝子。   “惜羽剑,已经在他们手里了!”裴之逸轻声道,语气中带着自责。   “什么?”皇帝大惊,摔坏了手中的瓷杯,“你说惜羽剑已经在他们手里了?”   裴之逸再次点头。   “你个孽子!”皇帝气的一拳拍在桌上,良久才冷静下来。   “如此短的时间就集齐了三大神器,看来这一代的接班人实力不可小窥啊!”皇帝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   “接班人?”裴之逸抓住皇帝语句中的关键词,皇帝似乎知道那些人的来历。“父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是胡家!”皇帝背光站在窗口,反剪着双手,喃喃道,“曾经与先祖一起打江山的胡家,先祖曾经承诺与胡家一起一统天下,只是一山容不下二虎,最终两人决裂了,而先祖成了那次决裂的胜利者,而胡家却在轩国一夜之间消失了!”   “那跟三大神器有什么关系?”裴之逸不解。   “三大神器其实是一副地图,刻在三件器物上的地图,当时先祖与胡家打下江山时发现了前朝的宝藏,双方都怕对方叛变,于是将宝藏的地图刻在了三大神器上,其中墨琴归先祖所有,九夜回归胡家!而惜羽剑赏赐给了当时的名将邯郸,只是两人决裂时,那邯郸将军也叛变了,在轩国的偏远的地方自立为王,名为邯郸国。”皇帝缓缓道来。那是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先皇告诉他的,原本他以为这些秘密都将随他入土,未曾想……   “那九夜回为何不在胡家手中?”他记得那九夜回原是圣教的宝物。   “听说胡家消失那晚,九夜回被盗,不知所踪,之后关于三大神器的传闻一直都在流传,而隐藏起来的胡家也从未放弃过寻找!”皇帝解释。   “也就是说其实那三大神器,其实是一幅寻宝地图?”裴之逸询问,“那先祖可曾有记下关于宝藏的线索?”   “未曾记载,而那宝藏里,除了宝藏还有当年他们在里面放置的兵法书籍!”皇帝道,神情很是担忧。   裴之逸陷入了沉思。若真是打仗,宝藏与兵法是必不可少的,而里面究竟有多少宝藏,谁也不曾知道,“那只是可能!不一定威胁到江山社稷!”   “找到宝藏,江山就多了一份危险!”皇帝幽幽道。“若不是当年朕将墨琴赠与你母妃,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是朕对不起列祖列宗!”   “父皇,是儿臣的错!”裴之逸将头埋的更低了。   “错,你当然有错,若是你当时不将那两样神器交给他们,那必将是一举两得之事!”皇帝道,语气中带着怒气。   “还请父皇明示!”裴之逸道,他不明白皇帝口中的一举两得。   “若是你不同意将神器交与他们,那些人必定会杀了韶华,离国太子那么宠爱他姐姐必定要打击胡家,这样宝藏保住了,还可以借离国之手铲除胡家,可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就看不愿不愿意了!”皇帝说的意味深长,若是现在杀了韶华,挑起离国与胡家战争,即便胡家得到了宝藏,也不是轩国与离国的对手!   “韶华若是在轩国出事,那轩国也脱不了干系,父皇就没想过离国会找轩国宣战?”裴之逸道。“韶华是儿子的心爱之人,既然嫁与儿子,儿子就有义务保护她,若是再选一次,儿子也会如此!若是她死了,儿子也不会独活!”   “真是执迷不悟!”皇帝怒。   “我不会像父皇一样,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裴之逸喊道,双眸通红,他母妃便是因为她的男人没有保护好她,才会含恨而终。他不会像他父皇一样,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将这个逆子打入天牢!”皇帝大怒,双眼也气得不满了血丝。   “是!”锦衣卫上前将裴之逸带走。   “传令下去杀……”皇帝忽然想起裴之逸方才的话,以及他走时决绝的眼神,他说,若是她死了,他不会独活。那么决绝,多么像当年的自己呀,但当年自己屈服了权利,也罢!   “作罢!”皇帝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当年的德妃临死前的话还犹在耳边,“让我们的儿子当一个闲散王爷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能爱的女人!”   “皇上,夏妃娘娘求见!”太监过来禀告。   “让她进来吧!”皇帝显得有些无力。   只一会,屏风后便走进一名娉婷的女子,一点也不似宫中的其他妃嫔一般着装华丽,面上也只是略施粉黛,虽上不上大美人,却有股小小鸟依人的味道,如此普通的姿色能让皇帝恩宠不断的女子,想必也是有一技之长的。   “皇上,这夏天暑气中,臣妾今早特地让人去荷塘采了新鲜的莲子,亲自顿来给皇上喝的!能祛暑气!”女子巧笑嫣然,拿过一旁伺候宫女手中的扇子给皇帝打风。   “还是夏儿最贴心!”皇帝面上的怒气减了不少,和了一小口莲子汤,面露笑意,“果然不错,只是以后炖汤的事,让宫人做就可以了,别累坏了自己!”   “谢皇上关心,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女子娇羞道。   “你这娇羞摸样,跟刚进宫时一摸一样!”皇帝喝完莲子汤笑道。   “皇上又取笑臣妾了!”盛夏取来茶具帮皇帝漱口,“听闻刚刚皇上大发雷霆,这天干燥热,可别气坏了身子!”   “那个逆子,真是气死朕了!”一提这事,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太子殿下惹您不开心了?殿下年纪还小,皇上慢慢教便是!”盛夏伸手帮皇帝顺气。   “是逸那个逆子!”   “三王爷?”盛夏吃惊,皇帝可是很少生裴之逸的气的。“不知道王爷犯了什么错,让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不提也罢!”皇帝叹息,眉头又蹙起。   盛夏是聪明人,既然皇帝不愿意说,她当然也不会触皇帝的霉头,这种事私下找人打听就好了。   “皇上,听说宫里荷塘新进贡了几种荷花,开的可漂亮了,皇上明日早朝后可否陪臣妾去赏花!”盛夏聪明的转移话题。   “朕近日忙,以后再说吧!”皇帝想着三大神器的事,哪还有赏花的心呀。   “国事要紧!”盛夏体贴道。   “就属你最乖了!”皇帝捋了捋盛夏散落在鬓角的发丝,点了点她的鼻子,“朕还要批改折子,你先回去吧!”   “皇上再忙,也要注意身子,千万别动肝火!”盛夏走时还不忘嘱咐。   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子,想必是男人都想要吧,无论喜欢与否。   “皇上今天为何发火?”盛夏问帮她引路的公公。   “今日皇上与三王爷在御书房,没让旁人伺候着,直到三王爷被打入天牢奴才们才伺候着!”公公低头引路,嘴上也不含糊,毕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况且还是宫中一直受宠的夏娘娘,能从一个低微的王府丫鬟到如今的娘娘,没有两把刷子,可拴不住皇帝的心。靠上这座大山准没错。   “三王爷被皇上打入天牢了?”盛夏脚上一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帝竟将裴之逸打入天牢了。   “千真万确!”小太监又低声道,“皇上还说了句‘传令下去杀……’后来就没有下文了,不知道为了何事?”   盛夏点点头,看来这件事还得让太后知道才行,也只有太后能救裴之逸了。也算回报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拂之心了。 ☆、第八十一章:古离苏醒   韶华得知裴之逸被打入天牢时,已是正午,全府上下急的团团转,韶华的心都揪了起来,果然伴君如伴虎,但好歹裴之逸是皇帝的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皇帝应该是一时之气吧。   好在傍晚十分,裴之逸就已经完好无损的站在王府门口,韶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来据传闻说,是太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才勒令让人将裴之逸放了出来。   而古离这边,自那日从王府出来后,古离便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   “王管家,神医已经到了!”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进门禀告。   “快请,快请!”那名被唤为王管家的中年男子,便是曾经众人口中的王叔。   “小厮退下后不久,一名着装怪异的男子便进门了,耷拉这脑袋,神情萎靡,看着似乎没睡醒的样子!”王叔看着那名男子,真是众人口中的神医?   但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有劳神医了!”   那男子也不跟他客套上前,看了看古离,翻了翻眼睛,看了看舌头,说了句,“还有救!”   王叔欣喜,老泪纵横,总算没有白费。   “出去,都出去!”神医似乎都有怪癖,一进门就赶人。   众人看看王叔,见王叔点头,便统统出门了。   “还有你,也出去!”那举止怪异的男子,指了指王叔,“听不懂人话么?”   若是平时,王叔可以让这样的人死一千次了,只是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乖乖推出门外。   “你们几个好好守着,若出半点差池,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王奇命令道,让几个心腹守在门口,自己则匆忙赶去内堂。   内堂中已经坐了几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   “各位元老,神医说公子有救!”王叔欣喜道。   “主上自有神灵庇佑!”众人都跟着嘘了一口气,这一代胡家单传,若是古离出了差池,就断了胡家的命脉了。   “既然公子无碍,那就赶紧将地图拼凑出来吧!待公子醒来,便可招兵买马!”老人中,有权威的元老说话。   众人都点头称是。   王奇命人将三大神器取出,当三大神器放置在众人眼前时,众人感慨万千,胡家世代寻找的九夜回,终于找到了,还多了墨琴与惜羽剑。   按照古籍中留下来的方法,众人将三大神器拆开,又重新组合,整整三天三夜,终于将地图拼凑出了,只是古离却依旧处于半醒半昏迷状态。   昏迷时嘴里经常呢喃着‘阿离’,清醒时便布置挖宝藏的战略。作息规律的不行。   王叔看着日渐憔悴的古离,哦,不,应该叫胡修。嘴上虽不说,但眼神却很焦虑,胡修是他亲手带大了,胡修自幼失去双亲,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从小就开始交他治国的道理,从小灌输他应该如何去夺取霸王伟业。   听完胡修布置完计划,王奇忙上前帮他输入真气,“公子好好休息,属下这就去办!”   胡修点头,输入真气后,脸色红润了不少,只是身子还有些虚,低声道,“等等!”   “公子还有事?”王叔停下脚步,回头。   “她,还好吗?”胡修停顿了下,终于还是开口问了。   “那日其实我并未想要她的命!”公子终究还是没有放下。   “我知道!”胡修点头。“没事了!”   王叔转身离开,前脚刚跨出门槛,顿了顿,“成大事者,切忌儿女情长!”   说完才快步离去。   小厮将门掩好,空荡的房间只剩下胡修一人。   胡修静静的躺在床上,想着离开王府时她的眼神,带着不敢置信,带着失望,她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恨自己利用了她,恨自己欺骗了她。   胡修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些年,他都以不同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若不是肩负着家族的重任,他愿意带着她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战争,没有权利争夺的地方,闲坐庭前看花开花落,仰望天空看云卷云舒。   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对他来说太奢侈,他是胡家这一代的接班人,从小就被寄予收腹故土的厚望,从小就比别的孩子付出更多,他早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只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那个与他一起追逐在山坡上,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女孩,只能永远的藏在心中了。   永远……   “王爷,听说这次多亏夏妃娘娘告知了太后,王爷才得以出来的!”昏暗的书房乔尹恭敬的站在一旁,神情有些颓废。   “哦?”裴之逸有些意外,皇上对他下了关押令,平时一向阿谀奉承巴结他的大臣个个敬而远之,恨不得都跟他撇清关系,盛夏虽在妃位,却出身低微,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对她的位置虎视眈眈,想不到这次竟是她冒着危险帮他,“竟是她?”   “夏妃娘娘出自王府,这次帮王爷也是情理之中,也不枉王爷这些年对她的照拂!”乔尹道。   这些年他对于盛夏是有不少照拂,否则她一介丫鬟出身的弱女子,无依无靠的,又怎能在宫中生存下来呢,不过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韶华罢了,“想不到她竟也是个念旧情的人。”   “对了,下午李将军来过王府看墨瑜,说将军府已经完工,要将墨瑜接到将军府去住,墨瑜身为王爷的侧妃,又怎能搬出王府呢,那还成何体统!”乔尹说这句话是有私心的,若是墨瑜真的被接去了将军府,那日后见她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裴之逸眉头紧蹙,沉思良久才道,“也好,事情远没有结束,这些日子王府恐怕不会安宁了,让李将军将墨瑜接到将军府调养也好!”   “可是……”乔尹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他又能以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呢?   事情果然如裴之逸所料,第二日正午,韶华正用午膳,红袖便得了消息,便匆匆忙忙进来禀告,还略微带着喘气。   “急急忙忙的做什么?”韶华看着红袖额头细微的汗丝,这大热天的走路都怕出汗,这毛躁的丫头,竟还到处跑。   “公主,刚宫里来了圣旨,将王爷所有的职务都革除了。”   “哦?”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李仁其早就视裴之逸为眼中钉,上次黑风寨一事,两人已是兵刃相见,原来那黑风寨是李仁其的势力,假装土匪,实则是养在外面的势力,可见其野心了,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将其打压,也属正常。不过这种事他定不会亲自出马的,“可是今日早朝众大臣向皇上请谏的?”   “公主果然料事如神!”红袖笑。   “将今日请谏的大臣一一记下!日后好让王爷一并清除。”韶华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忽然就没了胃口了,神色淡淡道。   “公主是要替王爷报仇呢?”添香一边拿过漱口的器具,一边笑道。   “王爷那日为了公主才将那两件神奇给了叛贼,可见王爷待公主是真心的,不像有些人,面若善良,实则蛇蝎心肠!有所图谋才接近公主。”红袖说罢,还有意无意的掠过添香,添香则微微将头低下,不敢正视两人的双眼。   “好了,好了,我要那些名单,是有用的,可不全是为了裴之逸!”韶华漱过口,起身,直觉告诉她,这事情还没完,那晚抢夺神器那么大的事情,镇国将军府,竟没有一丝动静,没有道理呀,她就不信宛清没将事情禀报给李仁其,就算婉清没有禀告,但那晚王府动作那么大,估计半个京城都能听见,李仁其没理由不知道呀,除非这其中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对了,宛清可回来了?”韶华问道。   红袖还没来的及回答,门口便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是宛妃过来请安。 ☆、第八十二章: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请她去正厅候着把!本宫等等就来!”这钱宛清现在找她会有什么事呢,王府发生这么大的事,外面早就众说纷纭,她没必要过来找她打探消息,若是以前她来找自己给李墨瑜下毒,可现如今李墨瑜昏迷了不说,人都不在王府了,她也没必要找自己了。钱宛清有多势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思索间韶华已经到了正厅,红袖扶着韶华过门槛,钱宛清一身洁白无瑕的长裙,微微低着头,神情有些悲伤,见韶华进屋,忙站起身,挤出一丝笑容,“妹妹刚用过午膳把,姐姐就过来扰烦妹妹了!”   “姐姐能来看妹妹,妹妹高兴着呢!”韶华笑着扶过宛清的手,两人并肩坐下。   “这几日王府的事情想必姐姐也听说了把!”韶华坐下,神情有些悲伤。   “镇国将军府管的严厉,姐姐并未听说什么谣言,倒是今天上街买了件饰品,听了不少关于王府的事情,前夜王府有场恶战,可是真的?”钱宛清握住韶华的手紧了紧。   韶华点头。   “听说死伤惨重,难怪刚刚见了那些守卫都眼生。”钱宛清像是被真相吓到一般,用手捂了捂胸口,脸色有些惨白,转而又有一丝欣慰的表情,“听说那李墨瑜至今还昏迷不醒?”   “是呀,已经让李将军带回将军府调养了!”韶华道,这钱宛清说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说正事,难道她是找自己来闲聊的?   “妹妹前晚待在王府定也吓坏了把,不过王爷对妹妹的情谊却是让整个京城女子都羡慕,王爷竟然可以为了妹妹,将两大神器给了那些贼人!”钱宛清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带着自嘲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羡慕不来的,这就是命!”   “姐姐这是怎么了?”韶华轻声道,不明白她的悲伤到底有几分。   “让妹妹见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宛清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点,转而露出一丝笑意,“今日从将军府回来,路过一间小铺,姐姐见这簪子挺特别的,想着妹妹应该会喜欢,便买了下来送给妹妹!”宛清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簪,通体雕着细花,算不算精致,却也素雅。   “姐姐果然好眼光,这簪子看着倒是很素雅,妹妹很喜欢!”韶华接过钱宛清手中的簪子笑道,“姐姐有心了。”   “妹妹喜欢就好!”钱宛清笑道,“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妹妹午睡了。”   “姐姐慢走!”韶华拿着木簪,看着钱宛清远去的身影,竟觉得多了一份凄凉。   宛清的算计,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生存,又或者生存的更好,也许她也是身不由己。   “公主,这簪子让奴婢拿去检验下把,免得有什么问题!”红袖道。   韶华点头,将簪子递予红袖,“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公主真是太善良了,像钱宛清这种心如蛇蝎的女子,又怎会真心待公主呢,不过是一只木簪,公主怎么就受蛊惑了一般!”红袖在一旁喋喋不休。   “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嘴碎的跟阿婆一样,看以后有哪个男人敢要你!”韶华点着红袖的脑袋,打趣道。   “公主又取笑我了!”红袖羞红了脸,两人嬉笑着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一旁被冷落下的添香,默默的跟在身后,这些日子公主对自己的冷落,她看在眼中,难道是公主发现了什么?可她做事一向谨慎,就算发现了,公主也应该有所行动才是,应该是自己多心了,这么一想添香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古公子如今情况如何,那日中了剧毒,也不知道康复了没有,这些时日,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真是让人担心。   韶华进入寝殿,就让红袖一个人伺候着。   “公主,如今留着添香,就不怕她再通风报信?”红袖很是不放心,毕竟在身边留个定时炸弹,谁也放心不了。   “你且盯紧她就是了,她以后还有用!”韶华道。   “如今那个古离得逞了,添香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个古离会不会放弃她这颗棋子?”红袖担忧道。   “添香是我的侍女,又是从小跟着我的,不容易被人发现,况且若是古离真的叛变,那添香这个也算的上好棋子,随时可以通报王府的消息给古离,不是么?”韶华道。   红袖点头,“还是公主想的周全!”   “日后对添香别冷落的那么明显,重要的事情支开她就可以了!”韶华吩咐道。   “是,公主!”红袖嘟囔着嘴,她就是看不惯添香那个叛徒的嘴脸,看着就来气。忽然小女子眼珠子一转,“如今王爷,被革职了,心情必定不佳,公主日后可要多陪陪王爷了!”   “你不是一向不待见裴之逸么,怎么如今倒是向着他了!”韶华边宽衣,边好笑的看着红袖。   “以前是觉得王爷待公主好是对公主别有用心,加上李墨瑜的事情,所以奴婢对王爷有成见,现如今发生了这件事,王爷竟可以为了公主将两大神器给那贼人,可见王爷对公主的心,日月可鉴了,所以奴婢对王爷的成见也就消除了!”红袖急忙解释,几乎是一口气将话讲完。   “你这丫头……”韶华娇嗔,虽然裴之逸这次为了她放弃了两大神器,但江南水灾那次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是无法磨灭的,也许因为她有着现代人的思想,接受不了背叛吧。   “王妃,王爷在前厅候着!公主要不要见?”外面小丫鬟问的小心翼翼,大约是因为从前韶华不待见裴之逸,小丫鬟还摸不清韶华的心态,所以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惹怒公主。   韶华还在犹豫要不要见。一旁的红袖就嚷嚷道,“见,见,还不去好好招待王爷,公主马上就来!”   这个……   韶华一阵无语,这个姑娘怎么就变化这么大呢,活像晚一刻裴之逸就会走掉一般。   门口的小丫鬟大概以为王妃不会见王爷,到王爷那边不好交代,现在一听王妃待见王爷,忙不迭跑了,生怕王妃反悔似的。   韶华无语,只能将刚脱下的衣服重新穿上,往正厅走去。   裴之逸坐在梨花黄木椅上,双手拿着丫鬟新上的雨前龙井,雾气氤氲,裴之逸用杯盖拨弄着茶叶,却没有喝的意思,眉宇之间透着郁结。   “给王爷换杯冰镇乌龙茶!”韶华道,这伺候的丫头也真是不识眼色,就算裴之逸喜欢雨前龙井,但这么热的天,谁会喝那么热的差呀,也不知道变通。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裴之逸猛然抬头,也许是动作幅度过大,手中的茶水溢出,撒到了手上。裴之逸闷哼一声,滚烫的茶水,将皮肤烫的通红。   韶华忙上前,用帕子替他擦,“红袖去拿冰肌玉露膏来!”   “是,公主!”红袖笑着一溜烟的跑了。   直到将茶水拭干,韶华才猛然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裴之逸浅笑着看这韶华的反应。   “等等红袖就来了,忍着点!”韶华退到一旁,微微撇过头。   “不疼!”裴之逸的笑容,弧度渐渐扩大,这种感觉真好。   “我只是,自然的反应!”韶华讷讷道,忽然发现这么说容易误会,于是马上改口,“谁受伤我都会这样的!”可这种解释却显得更苍白无力了。   “我知道!”裴之逸看着韶华微微泛红的双颊,笑意更深了。   韶华放弃了挣扎,越是解释,越解释不清。   红袖很快将冰肌玉露膏拿过来了,却是递给了韶华。   韶华没有接,故作淡定道,“你帮王爷敷上吧!”   “我自己来就好!”裴之逸示意红袖将药膏给他。   红袖一阵失望,多好的机会呀,可以增加两人的感情,公主竟然就这么白白把机会浪费了,害她还高兴半天。 ☆、第八十三章:妖女祸国   拿过红袖手中的药膏,裴之逸胡乱的擦了几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轻声道,“外面的传言,你别往心里去!”   外面关于离国妖女魅惑王爷的谣言,已经愈演愈烈了,清晨甚至有几个‘爱过分子’到府门口闹事,虽被侍卫平息了,但谣言却没有因此遏制住。   “传言?”韶华一头雾水。   裴之逸一怔,想不到这事还没传到韶华耳朵里,“既然你还不知道,那就别知道了!”   说罢裴之逸起身,拂了拂勾勒着金丝的袖口,淡笑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且好好休息吧!”   “既然是关于我的传言,告诉我也无妨,我承受的住!”韶华轻声道,声音中却透着刚毅。   裴之逸止住脚步,浅笑着转身,“有人谣传,说你魅惑我!”   韶华一时语塞,定定的望着他戏虐的笑颜。   在韶华呆滞的神情中,裴之逸心满意足的迈着他的大步离开了。   “公主,刚刚王爷的笑容还邪魅,完全没有平时的冰冷,真是太帅了!”红袖做花痴状。   “别装了,外面到底有什么留言?说吧!”韶华白了一眼红袖,没好气道。   “公主……你千万别生气!”红袖收敛了笑容,怯怯的看了一眼韶华,做小媳妇状。   “说!”韶华拿起小丫鬟刚上的冰镇乌龙茶,呷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裴之逸走的匆忙,没赶上这杯冷饮。   “外面都说公主是妖女!”红袖怯怯道,说着还不时的查看着韶华的眼色,还要没有喷茶水的迹象。   “就这些?”韶华挑眉,她还等着下文呢!   红袖点头。   “太小儿科了吧,当年我跳崖引起两国大战,全世界都说我红颜祸水呢,妖女算什么,真是没有创意!”一口将最后半杯乌龙茶喝完,很不文雅的打了个哈且,“该睡午觉了!”   就这样?红袖大跌眼镜,害她还怕公主听到不高兴,让整个听雨轩都将消息封锁了,想不到公主竟然一点也不介意。她真的受伤了。   裴之逸从听雨轩回来后,便进了书房。   “可查出了什么?”裴之逸坐到案台前,将前些时日剩下的批文批完。批完了这些,他就成了真正的闲散王爷了。   “关于让王爷革职的事情,都是李仁其在背后一手策划的!”乔尹汇报。   裴之逸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还有件事,让我始料未及!”乔尹道。   裴之逸抬头,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丝好奇,“哦?什么事?”   “那冥夜阁,竟跟镇国将军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乔尹也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将军府买凶杀人,那可就大有问题了!”   裴之逸点头,若不是李仁其花钱雇冥夜阁杀人,那里面定大有文章了。“继续盯着!”   “是,王爷!”   “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裴之逸道。   “是!”乔尹兴致阑珊,眉宇间透着疲惫,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没讲出口,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裴之逸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晚上陪我去趟将军府吧,看看墨瑜怎么样了!”   乔尹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是,王爷!”   离去的步子,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裴之逸叹息,他何尝不知道乔尹的心思呢,只是木已成舟,若是早一些时候知道他的心思,哪还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他与韶华,也不会关系弄僵成这样,想起今日她紧张的模样,裴之逸冰冷脸终于有了裂缝,露出一丝笑容,她还是在意自己的。想到此,心中不觉多了分暖意,还好他不是一无所有。   镇北将军府李墨瑜的闺房里布置简单,李仁弋是按照李墨瑜在漠北的房间布置的,房间正中放着一张梨花黄木桌以及两把同色系的凳子,桌上放着一套玉质的茶器,靠近屋子里面的地方放着一张檀木雕花床,却没有寻常女子喜欢的漫天的纱帐,简简单单的,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人儿,屋子靠近窗边的地方放着梳妆台,除此之外,房内没有多余的摆设,看着就像客栈一般,哪里半点像女子的闺房呀,也许是李墨瑜自幼丧母,从小被李将军当男孩带的缘故。   裴之逸进门,看这床上苍白的面容,心中闪过一丝心疼,若是自己当时阻止她跟着自己,也就不会有这种事,“这两天,可看过其他大夫?”   “今日有名自称江南神医的大夫看过,却也只是摇头!”李仁弋摇头,满脸悲痛,“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有人医好瑜儿,我什么都答应他,哪怕要我的老命!”   “大夫本王会继续派人找,希望墨瑜能早点醒过来!”裴之逸也不忍看着李将军难过的神情。   “墨瑜一定会没事的!”乔尹喃喃,语气坚定。   李将军看着乔尹,若有所思,“王爷还是移架书房吧,老朽怕影响瑜儿休息!”   乔尹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失态,忙恢复了神色跟在裴之逸身后,安静的走着。   “老朽觉得,王爷被革职一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今日早朝带头上谏的于老头,分别是李仁其的心腹!”李仁弋道。   “不错,那李仁其,定怀恨在心,上次本王剿灭的黑风寨,便是他隐藏在外面的势力!”裴之逸道。   李仁弋吃惊,“难怪那黑风寨一直剿灭不了,原来幕后黑手竟是他!”这些年他虽身在边关,但黑风寨匪徒一事,他也有所耳闻。“可有什么证据?老朽定将这些告到皇上那儿去!”   “证据是有,只是还不足以证明李仁其的谋反之心!”裴之逸道。   “王爷是觉得李仁其有谋反之心?”李仁弋显然又吃了一惊。   “今日发现李仁其跟冥夜阁有联系!”裴之逸道。   “冥夜阁?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李仁弋惊诧。   裴之逸点头,“所以我们应该找出更多的证据!”   “老朽一定鼎力助王爷!”李仁弋道。   “岳父大人的心,小婿自然是明白的!”裴之逸道。“如今朝堂上也只有岳父大人,能够抗衡李仁其了,还请岳父大人多费心!”   “这是自然,我与他的账,这辈子都算不清了!”李仁弋像是回忆着什么,双眼泛起一丝泪光,又很快隐去。   “时候不早了,小婿先告退!”裴之逸道。   “青云,送王爷!”李仁弋派了府中的侍卫护送裴之逸回王府。   “是,将军!”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从门口出来。   “不必了,本王与乔尹都有武功在身,况且若是真是有人欲杀本王,多一个侍卫,或者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裴之逸道。   “瑜儿果然没有看错人!贤胥果然是真男儿。”李仁弋赞赏道。眼神却状似无意的飘过乔尹。   “岳父大人过誉了!那就在此告别吧!”裴之逸作揖告别,乔尹也跟着告别。   两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踏着青石板街的石板发出的回响,在这个寂静的夜却异常响亮。   “什么时候开始的?”裴之逸轻微的声响,淹没在脚步声中。   “早的都忘记了!”乔尹明白裴之逸的话,也许是那年夏天吧,她用糯糯的童音说,“喏,鼻涕虫,我帮你抢回弹弓,别哭!咱们一起弹他们。”他哭着点头。   “之前我并不知道!”裴之逸道,像是自责。   “我知道!”乔尹知道裴之逸并不爱墨瑜,因为那次水灾,阴差阳错,他才娶的墨瑜,裴之逸将墨瑜一直是当成妹妹,他都知道,可这有能改变什么呢?   “若是她醒过来,你愿意照顾她吗?”裴之逸道。   乔尹蓦地抬头,眼中的眸光熠熠生辉,却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她是你的妃子!永远都是!况且今晚李将军的话,是说给我听的,我明白!”   “可李将军也说,如果谁治好了他女儿,他什么都愿意答应!”裴之逸道。   乔尹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她只爱你!”声音随风远去,低的连自己都不曾听清。   那句她只爱你,多么悲凉,多么让人绝望,只是他还是希望她能醒过来,哪怕陪在身边的不是他,只要他能愿意远远的看着,这就够了。 ☆、第八十四章:王爷失踪了   忽然狂风大起,街边的树影在风中来回摇曳,落叶被大风卷起回荡在空中,空气中充满了诡异,裴之逸与乔尹相视点头,果不其然。   忽然两片叶子直刺裴之逸双眼,裴之逸一个闪身,避开暗器,冷冷道,“不知何方神圣,如此见不得人!”   话音未落,街尾出现四个黑衣人,呈一字型排开,黑衣人脸上的银色面具告诉他,这是冥夜阁的人。   “知道又如何?一样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黑衣人冷笑。似乎是用腹语讲的,裴之逸根本就分不清,声音出自哪个黑衣人之口。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本王?本王即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裴之逸冷笑道。   黑衣人并不说话,四人拔剑,拔剑的姿势统一的如同他们衣服。   裴之逸也不敢含糊,与乔尹相视一笑,便提剑迎上。   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几个回合的打斗,裴之逸与乔尹很快败下阵来,乔尹为保护裴之逸左肩跟后背都中了一剑,眼见前面的黑衣人又杀了过来,裴之逸眼疾手快忙将手伸进袖口,欲取预备逃生的烟幕弹。却在听了下一句话停下了动作。   “主上说,留活口!”其中一个黑衣人似乎是他们的领头。   那名提剑的黑衣人果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飞身将裴之逸乔与乔尹都点穴,两人动弹不得,被几个黑衣人蒙上双眼,拎住在空中飞行了许久,直到听到一声石门开启的声音,裴之逸才被拖着进入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也许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裴之逸却知道,这个地方必定是在地下或者洞穴内,因为德妃的墓穴便是如此。   裴之逸被黑衣人拖着从台阶上拖着下来,膝盖处滑破了血,碰上此前膝盖处中的剑伤,痛的裴之逸闷哼一声。   终于又被拖着行走了许久才停下,裴之逸默默将刚刚一路拖过的方向记下,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地图。   眼前的黑布被扯开了,突然的光明让两人有些适应不过来,室内灯火通明,粗大的火把燃着着大串的火苗,让整个室内变得没那么阴冷。   裴之逸正前方的宝座上,坐着一名黑衣人,也带着银色的面具,应该就是之前黑衣人说的主上了。   “三王爷,受苦了!”黑衣人背着手踱步走下宝殿,声音沙哑阴冷。   “你到底什么目的?幕后的主使是谁?”裴之逸镇定的问,语气的冷意似乎要将人冰封。   “哈哈,三王爷就是年轻气盛,果然沉不住气!”熟悉的声音从宝殿的后方传来,走出来的人,裴之逸是再熟悉不过了。   “五弟?你怎么会在这?”裴之逸看着与李仁其一道出来的裴之璞,震惊万分,他无论怎么也没想到,裴之璞会跟李仁其勾结,他印象中的五弟向来不问朝政,一向温文尔雅的。   “让皇兄受惊!”裴之璞轻笑。   “为什么会是你?”裴之逸不敢置信。   “身在皇室,手足相残的戏码多的事,轩国先祖与胡家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三王爷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李仁其捋须大笑,“胜者为王败者寇,三王爷,还是认命把!”   “本王并无夺位之心,外面流传的不过是谣言!”裴之逸看着李仁其饱经风霜的老脸,恨的咬牙切齿。   “臣当然知道那是谣言,因为那些流言都是臣放出去的,哈哈!”李仁其笑,也许是在京城呆久了,没有锻炼的缘故,李仁其似乎胖了不少,刚刚这么一笑,两边腮帮子上的肉上下鼓动,看着很是滑稽。   “那不知镇国大将军为何还要抓我?”裴之逸冷笑,“怕我成为绊脚石?”   绊脚石?裴之逸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你们把太子怎么了?”   “三皇兄果然聪慧过人,太子此刻说不定已经撒手人寰了!”裴之璞笑的阴冷。   “太子年幼,什么都不懂,你又何必痛下杀手?”裴之逸痛心疾首。   “好一个兄弟情深,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能顾及太子?”李仁其笑的轻蔑。   “五弟,这是为什么?我要你说为什么?”裴之逸颓然的望着他曾今信任的弟弟。   “为什么?呵呵!”裴之璞笑,“因为母妃的痛,父皇的偏心,从小到大父皇最宠爱的便是你,我与你相差不过一岁,你却得到了所有,我却一无所有,父皇甚至要立你为太子,若是不是你母妃临终前的遗言,你现在可就是太子了,但就算父皇不立你为太子,却也不会是我,他宁愿选着年幼无知的太子,就因为我母妃身份低微么?当年离国与大轩交换质子,父皇毫不犹豫的选着了我,你知道那时我有多恨么?这些我都认了,直到我遇见了那个女子,离国公主韶华,那个火一样的女子,有着无限的热情,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的渴望,这么些年,我早就忘记了自己想要什么,只是那样的女子,终究不属于我,凭什么我想要的东西统统得不到,凭什么你从不要求,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裴之逸从未想过裴之璞心中竟有那么多恨,“可你从未说过这些?”   “说了又如何?”裴之璞冷笑,“不过从今往后,我失去的东西,都会统统要回来,包括我要的女人!”   “你想怎样?韶华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伤害她!况且你都有玉妃了!”裴之逸试图转移话题,玉妃是裴之璞的正妃,也是李仁其的小女儿,他就不信刚刚那几句李仁其不介意。   “玉儿,将是我唯一的皇后!”裴之璞坚定道。“我与岳父大人早就统一战线,皇兄又何必挑拨离间呢?”   裴之璞凑近裴之逸,一副棒打落水狗的笑容。   “别与他再多说,多说无易!”李仁其道。   “怎么怕我们出去揭发你们?”乔尹笑道。   “你们以为没我的允许,你们还出的去么?”李仁其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进了冥夜阁的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当然韶华公主例外!哈哈!”   韶华出事也跟他们有关?看来这冥夜阁并不是买凶杀人这么简单,“原来冥也阁身后的主谋是你?”   “都说三王爷足智多谋,果然名不虚传呀,不过王爷的足智多谋,让老夫很头疼啊,上次黑风寨的势力让你倾巢剿灭,这笔帐还没跟王爷算呢!”李仁其皮笑肉不笑。   “如今胡家已近得到三大神器,就算你们夺得王位又如何?”裴之逸笑道,“不过也是亡国奴!”   “老夫手中整整五十万大军,还怕那所谓的胡家?哈哈,三王爷,想不到你也天真了一回!”李仁其大笑。   “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裴之逸恨恨道。   “那就拭目以待把!”李仁其一挥手,黑衣人便将两人拖入牢内关押着。   裴之逸总算明白之前为什么黑衣人说,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原来这个地方见不到天日!   黑衣人的穴两个时辰后便自动解开了,裴之逸跟乔尹靠在墙角,算着时辰现在应该是第二天凌晨了,不知道他昨夜一夜未归,韶华会不会担心坏了。   “王爷,这个地方守卫森严,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乔尹凑在裴之逸耳边耳语。   裴之逸点头。 ☆、第八十五章:逃出冥夜阁   裴之逸环顾四周,发现,这牢房的岩壁的角落竟有一株水晶兰,裴之逸凑近,这株水晶兰冒出晶莹洁白的身影,有若水晶状的菸斗。微微下垂的花朵,单生于植株的顶端,在幽暗处发出诱人的白色亮光。水晶兰素有死亡之花之称。是靠着腐烂的植物来获得养分,因为不需要光合作用,所以能在幽暗潮湿的地方生长,从昨天黑衣人带着他们飞行的速度跟时间判断,这个冥也阁定在京城之内,只是应该是在偏远的郊区,只是京城那么多山,就不好判断位置了,而整个京城有这种花的山并不多,曾经听太傅介绍过这种花在京城的分布,京城东面的背嘉山,西面的岑药山,以及背面的鬼山,背嘉山因为地处京城东面,风景宜人,故有不少游人出没,所以冥夜阁地处背嘉山的可能性不大,而西面的岑药山以盛产草药而得名,京城几乎一半以上的草药都出自岑药山,可见采药人之多了,所以冥夜阁地处岑药山的可能性也不大,那么剩下的只可能是鬼山了。   鬼山,其实并不是说这座山闹鬼,而是这座山上有不少毒物,例如最毒的植物见血封喉,这种植物树皮乳汁含有大量的毒物,由伤口进入血液,引起血液凝固,最终导致心跳停止,中毒身亡,这座山上的毒物远远不止这些,还有各种毒蝎子,蛇类,所以鲜少有人能进这座山,进去的也都再也没出来过,所以久而久之便有了鬼山的称号。这座山虽说毒物多,但对于精通毒物的大夫来说其实也并非难事,所以这其中定有人为因素,故造成了有去无还的假象,也成了京城的禁地,好多想利用毒物入药的大夫也不敢山上采药。   “王爷,若是我们硬闯的话,胜算有几分?”乔尹低声道。   “冥夜阁地形曲折,刚刚我们一路过来一共走了五处石门,十九个拐弯,加上守卫处的黑衣人,即使我们有烟幕弹,也几乎没有胜算,就算跑出去了,他们也很快会追上来,所以没有可能!”裴之逸道。   “难道我们在这里等死?”乔尹道。   “那到未必!”裴之逸轻轻一笑。   “那怎么出去?”乔尹问道。   裴之逸指了指墙角的水晶兰,“我刚刚说这种花,是靠腐烂植物的养分来获得养料的!”   “可这水晶兰旁边并无植物呀!”乔尹不解,看向裴之逸,恍然大悟,“你是说……”   水晶兰是靠腐烂植物的养分来做养料的,而石室周围并没有植物,唯一的可能便是,这石室已经很贴近山外面的土层了,所以有植物腐烂养料渗透进来。   “这个东西威力如何?”裴之逸取出一个弹珠大小的暗红色小球“这个是炸药,能炸穿三四米厚的岩石,是西域开矿的炸药!”乔尹道,这火药丸也是昨天刚拿到手的,想不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还有那颗白色的是烟幕弹,扔出去后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十米内,都没有能见度。刚好能起到掩护的作用!”   裴之逸点头,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白天,行动不便,容易暴露,也只能等到晚上了。   大约是正午十分,寂静的牢房终于有了声响,靴子的声音质地有声,只一会,裴之璞那张俊美到带着邪魅的脸出现在裴之逸的视线内。   “你还有脸来么?”裴之逸冷冷道。   “哈哈,皇兄还是这脾气,本王来只是想给皇兄带个消息,您最疼爱的太子殿下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想来不出两日也就撒手人寰了!”裴之璞笑的妖魅。   “你们连在宫中都布了眼线?”裴之逸装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父皇虽老谋深算,可枕边人却是防不胜防的,谁会想到一向温顺乖巧的夏妃,会是毒害太子的凶手呢?”裴之璞又笑,“只能怪裴之珏命不好了!”   “夏妃?”竟然是盛夏,裴之逸错愕,“她与太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她要害太子?”   “利益所趋呗,除去太子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裴之璞笑,“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般愚蠢!权利,可是好东西!”   裴之逸没有想到竟是盛夏,他甚至还以为她是个念旧情的人,想不到为了权利,她会如此,也对,她在宫中步步为营,从官女子一直到如今的夏妃娘娘,纵使有他照拂,但在宫中这种杀人跟死一只蚂蚁的地方,没有手段,她也该死了无数次了,是他疏忽了。杀了太子,的确对盛夏是百里无一害,若是裴之璞叛变失败,她还是夏妃娘娘,仅此与皇后的夏妃娘娘,若是再诞下皇帝那地位可不好说了,若是裴之璞叛变成功,她可是功臣,裴之璞定也会封她为太妃,从此也了去了宫中争斗的日子。   只是裴之逸没想到,韶华一直心心念念这的盛夏会变到如此田地,不知道韶华知道,会有多失望。   “你这个白眼狼!纵使父皇再待你不好,他也是你父亲,之珏也是你弟弟,你竟这么残忍!”裴之逸恨的咬牙切齿。   “刚还打算让人送午饭过来呢,如今看来不用了,皇兄看着精力充沛嘛!”说着笑着大步离去,他就想看看裴之逸过这种饥寒交迫的生活,他当年受的屈辱,他也要让他受宠的皇兄也尝尝。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一天不吃用真气护身倒也没有什么饥饿感。裴之逸跟乔尹在角落打坐,期间只有一名黑衣人过来巡视过。   裴之逸筹划着,火药丸炸开,再往山上跑,纵使冥夜阁的人经常出入鬼山,却定也不敢往山的深处走的,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好了。   听着岩缝渗透落下的水滴声,裴之逸算着应该接近子时了,便朝乔尹使了个眼色,乔尹会意。   裴之逸扔火药丸的同时,乔尹扔出了烟幕弹,顿时岩石纷飞,烟雾弥漫。   紧接着有烟雾外石墙的另一边冒,裴之逸知道他们成功了。   石墙被炸出了个窟窿,听闻这边巨响,黑衣人闻风而动。   裴之逸与乔尹跃出大洞。   “烟雾弥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们赶紧走!”乔尹道。   今日是初八,夜里气候不错,可以看到弦月光,接着月光,裴之逸环视四周的环境,以上弦月的方向判断,炸开的窟窿处于鬼山的北面的半山腰,入口在山地,所以能避开那些毒物。   “走,往山上走!”裴之逸道,刚好接着月色,能避开一些有毒的东西。   冥夜阁的黑衣人,效率果然高,两人往山上不过走了十几米远,那黑衣人便追了上来。   “我这里还有一颗烟幕弹!”乔尹说着,便将烟幕弹扔了出去。   山中毒物众多,黑衣人不敢冒然行事,待云雾散尽早就没有两人的身影了。   李仁其与裴之璞听闻裴之逸逃走,匆忙赶来,早就毫无影踪。   “一群废物!”裴之璞大怒。“还不快追!”   “不必了!”那名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用沙哑的声音道,“此去,必死无疑!”   银色的面具在月色呀透着冷冽的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无法怀疑的话准确性。   “可……”裴之璞还是担心,裴之逸连冥夜阁都逃的出来,鬼山也未必不可。   “若是王爷担心,那本尊派黑夜去那边山下守着便是!”那黑衣人依旧是冷冷的带着沧桑的声音,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轻蔑。   裴之璞也只好作罢,反正他的计划已经顺利的进行了,裴之逸就算到了京城,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裴之逸与乔尹接着月光进了山林,山中常年无人走动,树木草丛高的吓人,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声,两人捡了树枝挑开杂草一路缓慢的前行。   “等等!”忽然裴之逸停下脚步,用木棍将杂草分开,草丛中出现一朵看着很奇怪的花,它由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这还不稀奇,稀奇的是这花的形状像极了它的叶子,分成两个部分,外轮花及内轮花,外轮花与叶子很像,约有六片,而内轮花约有八片,让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第八十六章:奇异的鬼山   “这是七叶一枝花,等下有用!”裴之逸弯腰小心翼翼的将花采下。   又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裴之逸见后面冥夜阁的人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才松了口气,“冥夜阁的人大约不会追上来了,咱们今晚在树上休息一宿吧,等天亮了再走!”   “好!”乔尹指了指一旁的一颗大树,道“那颗树看着很大枝叶茂密,就躺那颗上面吧!”   说着就要飞身上去。   “不行!有毒!”裴之逸忙拉住他,“这颗便是见血封喉!”   乔尹一阵后怕。想不到自己刚刚险些丧命。   最后裴之逸找了颗大樟树,两人越上树枝,惊起一片不知名的鸟儿。   裴之逸将刚刚那颗七叶一枝花缠绕在树身上,“在树上可以免去被野兽袭击,可却有可能遭遇毒舌,这七叶一枝花有趋蛇的作用!”   “王爷真是博学多才!”乔尹调笑道。   “当年年幼时父皇请的太傅喜欢云游四海,这些都是太傅教的,那时候觉得好新奇,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可那时之璞却在离过做质子!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裴之逸说着有些感伤。   裴之璞从离国回来后,便没了从前的活泼顽皮,似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喜欢安静的站在人群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没人知道那笑容背后是怎样的辛酸。   “王爷,睡吧!明天还要赶路。”除了这句,他实在找不出怎样的言语来安慰他了。   两人没再说话,裴之逸眯着双眼,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乔尹已经睡着了,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乔尹肯定累坏了。睁开双眼月光透出枝叶晒在身上,照着他的白衣如碎了一地的玉,而裴之逸却生生透出一股苍凉感。   韶华她此刻又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因为他两天的彻夜未归而担忧呢?若是他真的回不去了,那她会不会真的成了璞的女人?不,这绝对不可能,为了韶华,他一定要回去!   天色蒙蒙亮,上弦月还挂在天边,裴之逸便跟着乔尹上路了,一路上裴之逸采了些野果两人吃了些填肚子,看这裴之逸皱着眉头吃野果,乔尹有些不忍心,身为王爷金枝玉叶的他,又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两人走一个小山头,终于找到了一小潭水,两人洗了脸,清理了伤口,裴之逸才将一路上采的草药捣碎敷上,继续前行。   “王爷,你不觉得奇怪么,这片树林,竟连一只鸟儿也没有?”乔尹奇怪,一路走来,这鬼山上到处都是飞禽走兽,惟独这里,连只鸟影也没有,“王爷,我怎么觉得有点晕呀!”   裴之逸看着周围都是动物的尸首,到处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不好,有瘴气!”   裴之逸飞身抱着乔尹往回退,将乔尹放在清泉边,“你在这等等,被乱走,我去附近看看没有九节菖蒲,避瘴气的!”   乔尹点头。   太阳自东边升起,山里的飞禽走兽也开始活跃,大约附近就乔尹待着的地方有泉水,不少动物都过来饮水,也让乔尹打到了几只野鸡,就着水旁,用钻木取火烤了起来。   野鸡都快烤熟了却依旧不见裴之逸的身影,乔尹有些担忧起来,该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吧!   就在乔尹胡思乱想之际,裴之逸总算现身了,除了手里抓着几根草,还用撕开的衣服包着什么。   “怎么去了那么久?”乔尹将其中一只烤熟的野鸡递给裴之逸,裴之逸却没有接过,一手将草药放下,一手将包着的东西用布条系好,“抓了几只毒蜘蛛!真是好东西!”   “毒蜘蛛?”乔尹后退了几步,“你抓这些干嘛?”   “冥夜阁的人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那鬼山的南面,定有人守着,到时候这些毒蜘蛛就派的上用场了,这些可比那些鹤顶红好用多了!”裴之逸笑道,像是在说很可爱的东西。   乔尹一阵毛骨悚然。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或者出去,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到处都是致命的东西。   吃完烤野鸡,两人总算饱餐了一顿,裴之逸将九节菖蒲捣碎,又撕下一块衣料,将草药放在上面,再蒙到脸上,裴之逸弄好后还不忘将剩下的九节菖蒲放入布袋内,免得那些毒蜘蛛死掉。   两人施展轻功,快速过了那片瘴气林,好在两人都有功夫,若是普通人,怕是有九节菖蒲,也未必能活着走出来。   “这鬼山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乔尹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若是按这个速度大约黄昏时分,能到山下!”裴之逸道,他们要加紧脚程,不知道皇宫内现在怎么样了,裴之璞是不是已经行动了?   “那敢情好,这在破地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一样。”乔尹道。   乔尹这么一说,裴之逸也后背发凉,的确,他去才草药的时候也感觉身后有人,一转身,却什么也没有。   接近正午时,两人已经能目测到山底的风光了。   “咕噜,咕噜……”   “王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乔尹低声道,“这个声音好像自水潭那开始就有听到了!”   裴之逸点头。   “王爷博学多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吗?”乔尹问,至少他从未听过。   裴之逸摇头,他也未曾听说。   “王爷,咱们赶紧走吧,这声音好渗人!”   裴之逸点头。   两人疾步飞走着,一路倒也没再听到那咕噜的声音了。   果然傍晚十分两人到了山脚。   但等待他们的却是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   “三王爷果然智勇双全,连鬼山都能过,只是,却要死在我的刀下了!”黑衣人冷笑,奇怪的腹语,让人听得难受。   “受死吧!”黑衣人拔剑,直直的刺向裴之逸,裴之逸忙闪躲,乔尹趁机越到黑衣人身后,两人配合着,前后夹击黑衣人,但毕竟两人元气损耗过大,很快便占了下风。   眼见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向乔尹了,裴之逸忙取出毒蜘蛛扔向黑衣人。   忽然裴之逸眼前急速飞来一只骷髅头,竟还是有翅膀的骷髅。   裴之逸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只骷髅,急急的往黑衣人身上扑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黑衣人猝不及防,也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过黑衣人受过强训,很快恢复了镇定,提剑对付那只骷髅头,裴之逸趁机将毒蜘蛛扔向黑衣人,黑衣人被骷髅缠的无法脱身,硕大的毒蜘蛛爬进黑衣人的领口,黑衣人一个飞身一剑砍在骷髅头上,骷髅裂成两半,里面竟飞出一只长相奇怪的大鸟,浑身黑色的毛羽闪闪发亮,竟是一只穿着‘骷髅马甲’的鸟,两只眼睛跟鸡蛋一般大,无辜的看着黑衣人,乔尹哭笑不得,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鬼。   黑衣人见骷髅下不过是一只鸟,也不与其打斗,转而一个后空翻直直刺向裴之逸。   裴之逸未曾想到他的转变,还在沉浸在这只怪鸟的惊讶中。   “王爷,小心!”乔尹大叫时,已经晚了一步,裴之逸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慢慢刺向自己,一公分,半公分,就在剑离贴近他的胸口时。   只听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宝剑落地,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血,最后倒地。   乔尹慌忙将裴之逸扶到一旁,那只奇怪的大鸟却似乎很高兴似的,飞身站在黑衣人的尸体上,啄着到处爬着的毒蜘蛛。   原来这只奇怪的鸟,竟是为了毒蜘蛛才攻击黑衣人的,难怪它一路跟着自己呢,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大鸟连黑衣人里衣中的那只蜘蛛都不放过,将黑衣啄开,露出脖颈处黑色的伤口,那只毒蜘蛛还隐藏在伤口边上,大鸟一口将其吞下,似乎很得意这顿美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便往山的方向飞走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还是第一见到穿马甲的鸟呢!还穿了件那么拉风的!”乔尹笑。   “赶紧赶路吧,找套衣服换下,天黑混进城,不知道城里现在情况如何!”裴之逸担忧道。   鬼山离京城并不远,天还未黑两人便到了城门口。 ☆、第八十七章:逼宫   城门紧闭着,现在夏天,白天时间长,若是平时,这个时间点城门应该还没关的。   “两位公子别看了,这城门都关了一天了,就别指望开了!”一旁路过的老太太唠叨道,她平日里是在城门口卖些柴火的,挣点买米钱,今天一天都白等了。“听说南面的大门还有大军驻守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裴之逸与乔尹相视一眼,会意,便离开了。   直到天黑才跃进城池,原本刚入夜的京城是热闹万分的,出来乘凉的老人,吟诗作乐的公子哥,还有贪玩偷偷跑出来的富家千金,总之热闹非凡。   可现在京城内每家每户都紧闭着房门,偶有几个行人,也是形色匆匆。   两人隐与巷里,见大街上还多了几队人马巡逻。   看来形势严峻,那裴之璞跟李仁其已经将京城内控制住了。   “你们那一队去宫里,你那队继续巡逻!”有个总指挥模样的人,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裴之逸给乔尹使了个眼色,乔尹会意,就在那队去皇宫巡逻的队伍经过巷口的时候,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最后两名侍卫打晕,换上衣服,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其中。   队伍徐徐前行,到宫门口时,领队的侍卫看了牌子,便让队伍进宫了,裴之逸发现,进宫的队伍不止这一队,四面八方都有巡逻回来的队伍进宫,看来宫里马上要出大事了。   跟着队伍进宫后,裴之逸与乔尹在乾清宫附近偷偷溜出,此时的乾清宫灯火通明,却也守卫重重,裴之逸自小在皇宫长大,对宫中地形再熟悉不过,知道乾清宫有一处靠近湖边的窗口守卫薄弱,可以潜入,小时候他从父皇乾清宫偷溜出来就用过一这招。   如今会轻功就不用游泳了。   乔尹帮裴之逸把风,裴之逸很快借着夜色越入窗内。   摸爬打滚后,终于靠近了乾清宫内皇帝的书房,只是书房门口依旧有重兵把守。   忽闻屋内瓷器打碎的声音,“这个逆子,竟然想逼宫!气死朕了!”   “皇上莫生气,身体要紧!”是夏妃的声音。   “启禀皇上,五皇子求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裴之逸记得那是在父皇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不见!”皇帝怒道。   “事到如今,父皇为何还不待见儿臣呢?”裴之璞的声音响起,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如今父皇的儿子中,也唯有儿臣能帮父皇分忧了,太子依旧昏迷,三皇兄也恐怕遭遇不测了,其他皇兄都不成气候,父皇还能指望谁呢?父皇总不能让大轩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吧!”   “你……你这个孽子,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皇帝气的嘴角颤抖,伸出苍老的手指着裴之璞,“朕当没你这个儿子!”   “谁让我们生于皇族呢?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争夺的!”裴之璞笑,“父皇您也别挣扎了,朝中的大臣都已经到了正厅,就等着父皇将皇位传与儿臣呢!”   “你,你这个逆子,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把大轩江山交到你手里!”皇帝气的气火攻心,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皇上,皇上吐血了,快宣太医!”盛夏大喊。   “有夏妃娘娘在就好了,又何必劳烦太医呢!”裴之璞笑,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父皇还不知道吧,若不是夏妃娘娘相助,儿臣定不会这么顺利!”   盛夏脸上的紧张褪去,面无表情。   “你……你竟然……”皇帝不敢置信,看看盛夏又看看裴之璞,又一口鲜血喷出,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也出卖了自己。生性多疑的自己怀疑过盛夏会是裴之逸的人,却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盛夏会跟裴之璞联手。   “滚,你们都给朕滚出去!”皇帝说罢怒极,将整张桌子掀起,桌上的和田玉茶具落到地上,碎了一地。皇帝又将房内的装饰品,珍贵的瓷器往裴之璞、盛夏身上砸。   两人退到门外,皇帝还举着瓷器要砸,眼睛的余光恰巧瞟到挂在屋檐上的裴之逸,手微微一顿。   “怎么,父皇是舍不得前朝金线勾冽的青花瓷么?”裴之璞笑,“父皇平日里可最喜欢这个瓷器了!”   裴之璞将皇帝的迟疑理解成了对瓷器的不舍。   皇帝最终没将瓷器扔出,良久才痛心疾首道,“你就那么想要皇位么?”   “父皇知道就好!”裴之璞见皇帝语气软下来,也没了刚刚的冷嘲热讽。   “给朕一炷香的时间,让朕好好想想,让所有人都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皇帝颓然,裴之逸看着皇帝的表情,这个一辈子机关算尽的男子,最后却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这是怎样的悲哀,皇帝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裴之璞挥手,让侍卫离去,自己则亲手将门掩上。   “五王爷,记得兑现您的承诺!”盛夏嘴角挂着浅笑,一身浅蓝的衣裙看着清新脱俗,一如刚进宫的模样。   “夏妃娘娘放心,关于杀姓王的,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因为本王要的天下没有胡家!”裴之璞拂了拂衣袖,笑,“那些不过是不成气候的乱党,只有那些愚蠢的人才信什么神器!”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盛夏依旧挂着浅笑,如今她也只能信他了,不得不信,原本她打好的如意算盘,无论谁赢她都坐收渔利,只是没想到刚刚裴之璞断了她的后路,将杀太子的事告知了皇帝,至于她的背叛,也许将被世人唾弃,但即使失败她也不后悔。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裴之逸见众人离去,快速的潜入屋内。   “父皇!”裴之逸低声轻唤。   “知道你没事,父皇……”一向威严的皇帝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忽而意识到不是煽情的时候,忙从腰间掏出一枚纯金制的虎符,“快将这枚虎符交给李仁弋!他知道怎么做!朕会拖住时间!”   裴之逸点头,给了皇帝一个坚定的眼神,“父皇保重!”   皇帝点头。   裴之逸转身,快速溜出乾清宫。   “你务必将这枚虎符交给李仁弋,他知道怎么做!”裴之逸吩咐道,“我掩护你出宫!”   “臣知道,王爷小心!”乔尹点头。   “有没有看到两个偷溜的士兵?”外面巡逻的人似乎发现刚刚的队伍中少了两名士兵,开始盘查起来了。   裴之逸朝乔尹指了指守卫较弱的西门,示意他从西门出去,然后自己往东边跑去,引开巡逻的侍卫。   巡逻的侍卫将一个穿着侍卫服的人跑过,忙叫住,“站住,站住,皇宫禁地,岂是你能随便乱跑的?”   裴之逸不理,侍卫察觉不对,忙紧追上去,大喊,“快拦住他,拦住他!有刺客!有刺客!”   顿时四面八方的侍卫朝裴之逸的方向包抄,将其团团围住,裴之逸挥剑与众人打成一团,最后被一个眼尖的侍卫认出,“住手,是三王爷,快去通知五王爷!”   众人听闻是三王爷放下兵器,只是将裴之逸团团围住。   “五王爷有令,将三王爷带到正殿!”回来禀告的侍卫道。   裴之逸也不挣扎,随着侍卫往正殿走去。   看到裴之逸的那刻,皇帝一阵失望,裴之璞却以为皇帝是心疼裴之逸被抓,心中多了一丝妒意。   “父子情深,真是令人感动,皇兄从鬼山出来就直奔皇宫,父皇知道皇兄的孝心,一定开心万分了!”裴之璞笑。   见皇帝与裴之逸都不做声,裴之璞继续道。   “皇兄真是智勇双全,进了鬼山还能出来,皇兄可真是古今第一人呢!”裴之璞上前笑道。“众位大臣们说是不是?”   大臣自然知道裴之璞说的是反话,都不做声,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即将登基的皇帝。而有些大臣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一刻钟前裴之璞就因为一个大臣说了反抗他的话,生生将斩下了那名大臣的头颅,血腥残暴。   裴之璞对众人的反映很满意。   “五弟见笑了!即使皇兄能从鬼山出来,还不是一样落入五弟之手!”裴之逸自嘲的笑笑。   “又何止皇兄你呢,等等皇嫂也会过来的!”他登基的日子,怎能没有他心爱的人呢。   “你究竟想怎样?”裴之逸咬牙切齿,欲上前揪裴之璞的衣襟,却被侍卫用刀架住了脖子。   “想怎样?皇兄等等看着便知道了!”裴之璞笑。   “只要朕还有一口气,朕就绝不会将玉玺交给你!”皇帝怒。   “父皇刚刚可不是这个态度的!”裴之璞也不恼,“不过无论父皇什么态度,今日这个皇位,本王是坐定了!”   赤裸裸的逼宫! ☆、第八十八章:乱臣贼子   “朕从小教你的仁义孝道都去哪里了?”皇帝气急。   “仁义?孝道?父皇当年借离国公主之事逼一向与大轩交好的离国割地赔款就是重仁义了?至于孝道,父皇将儿臣作为政权维护的棋子,又何曾将儿臣当自己的孩子,又谈何孝道?”裴之璞冷笑。   “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父皇!父皇作为一国之君,也有他的无奈!”裴之逸看着裴之璞有些扭曲的脸,知道多说也无益,只是想拖住时间。   说话间一名小太监行色匆匆的在裴之璞身边耳语了几句,裴之璞脸色露出了淡淡的笑,一改方才的狰狞。   裴之逸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太监走后,裴之逸的家眷统统被带了上来,自裴之逸被抓时,裴之璞为了以防万一,将裴之逸的家眷统统带进了宫,当然包括韶华韶华连夜被人带进宫,只着了简单的衣衫,脸色有些惨白。红袖扶着韶华走进正殿。一旁的钱宛清则一改平时的柔弱,站直了背,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骨。   “五弟,为何连本王的家眷都不放过?”裴之逸厉声道。   原本声色呆滞的韶华,双眸瞬间发亮,抬头看向生音的发源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瞬间泪流满面,喃喃道,“还好,你还在!”   “臣弟知道皇兄的本事,这不是以防万一么!”裴之璞轻笑,看着韶华为裴之逸落泪,他心中嫉恨的种子已经疯长,凭什么他先看上的东西,却成了裴之逸的,不过,过了今晚,韶华就是他的人了,给她一个新身份,光明正大的将她纳为妃子,而离国公主则已经死了。   想到此,裴之璞勾了勾嘴角,过了今夜,属于他的,他就可以统统拿回来了。   “她们都是不相干的人,放了她们!”裴之逸厉声道。   “放心,皇兄,臣弟会好好照顾皇嫂的!”裴之璞走进韶华微微一笑。   韶华撇过头,这个人原来才是最阔祸首,裴之逸与乔尹三夜彻夜未归,韶华知道定是出事了,于是派了王府所有能出去的人去寻找,却一无所获,而就在此时,裴之璞给了她最致命的打击,说裴之逸误入鬼山,尸骨无存,韶华悲痛至极,却也发现了事情的蹊跷,红袖派出的探子回报,京城有变,太子中毒昏迷,皇帝被软禁,城南更有十万大军驻守门外。原本对裴之璞消息深信不疑的韶华,起了疑心,若是裴之逸消失太子中毒,那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裴之璞,那么他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五王爷又何必如此费心呢,王爷都已经被五王爷掳获,又何必将妾身当人质?”韶华冷哼。“五王爷,到底是高估了王爷的本事,还是不把离国放在眼里?”   “离国与我大轩素有往来,本王自然是极其看中两国关系的,如今本王也没有将皇嫂当人质的意思,不过是请皇嫂进宫坐坐喝杯茶而已!皇嫂又何必紧张呢?”裴之璞笑,命令道,“还不搬座椅来,伺候皇嫂喝茶!”   “是!”小太监忙领命退下。   “已过了子时了,时候不早了,父皇还是下旨把!”裴之璞转而踱步至皇帝的龙位前。   从前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太监忙上笔墨与锦缎,弓着背,笑道,“皇上,请把!”   皇帝气急,一把将写圣旨的锦缎连带着砚台掀掉,“你们这帮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   墨水自砚台溅出,洒了一地。   “众爱卿平日里,在朝堂上不是口若悬河么,怎么如今一哥哥都变哑巴了?”皇帝怒视着朝臣。   大臣们一个个将头埋的老低,恨不得缩成花瓶当装饰品。   “皇上,五王爷登基是顺应天命,皇帝应该让贤猜对!”礼部侍郎非允慈带头发话。   “请皇上三思!”众大臣跪倒一片,有几个站在迟迟不跪的,最终也屈服了。   这会逞强,只会成为炮灰。   “父皇,既然众望所归,还请父皇禅让!”裴之璞撩起前摆,跪地行礼。   “还请皇上禅位!”几名大臣附和。   “父皇若是不肯,那就休怪儿臣了拿皇兄开刀了!”裴之璞将皇帝没有动静,给一旁的侍卫递了个眼神。   侍卫马上将架在裴之逸脖子上的刀紧了紧,刀锋碰到脖颈,立即有鲜血溢出。   “父皇,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裴之逸额头隐约有青筋爆出。   “父皇还没下决心么?”裴之璞笑中带着嗜血的味道,“也许是儿臣太心慈手软了!”   侍卫架在裴之逸脖子上的刀又深了几分。   韶华紧紧的拽着手中的玉杯,这个裴之璞已经疯了,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够了!”皇帝厉声制止,“朕现在就拟旨!”   裴之璞的脸上带着笑意,韶华却看到了那一闪即逝的落寞。   太监很快又将干净的锦帛呈上!皇帝提笔,一气喝成。   笔墨深入锦帛略微有些晕开。   “皇上,请盖玉玺!”太监和颜悦色道。   拔毛凤凰不如鸡,如今太监都敢对他下命令,皇帝顿生一股苍凉感,用微微颤抖的手,去掏腰间的玉玺。   “父皇,不可……”裴之逸心中焦急万分,那乔尹送出去了虎符,为何现在还没有音讯,若是现在父皇拟了圣旨盖了玉玺,那真的是前功尽弃了。   “逸儿,这些年父皇知道你恨朕,只是朕当年也有自己的无奈,如今这也是朕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皇帝面上带着少有的慈祥,生死关头,这些名利权力,都不如亲情来的重要。   “父皇……”裴这逸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自德妃去逝后,这些年,表面上他与皇帝父慈子孝,但只有皇帝知道他们其实水火不容,如今皇帝为了他而禅位,裴之逸忽然就原谅了这个曾经为了权力,而牺牲他母妃的男子。   皇帝预将玉玺按向圣旨,忽见问殿外一片厮杀声,一名侍卫匆匆忙忙跑进殿内,“王爷不好了,外面十万大军杀进宫了!”   “什么?”裴之璞大惊,京城除了李仁其从附近调来的十万大军,又哪里还有别的军队,再说这一夜之间,又能从哪里调兵进京?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仁其将军呢?”   “已经被李仁弋俘虏!”侍卫回答。   “冥夜阁的人呢?怎么没有保护好将军?”裴之璞质问。   “冥夜阁的侍卫再厉害,也敌不过十万大军呀,他们已经基本阵亡了……”侍卫还为说完,就被飞箭射中倒地。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李仁弋,身披盔甲,手提宝岛,孤身杀入正殿。   “来人,还不快来人,将这个反贼拿下!”裴之璞大喊。   “该成反贼的应该是王爷你吧!十万大军已将皇宫团团围住,王爷就算插翅也难飞了,还是投降把!”李仁弋手中的宝剑还在滴血,杀气十足。   “放肆!就凭你?”裴之璞大笑,反身就要挟持皇帝。   裴之逸看出他的企图,趁侍卫不备,反握住侍卫夹到的手,逃离被挟持,飞身挡在皇帝身前。   “抓住他!”裴之璞命令,“将两人抓住,重重有赏!”   原本站在两旁一字排开的侍卫,顿时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大胆,弑君的罪名是你们能担当的起的吗,弑君诛九族!”裴之逸大喊,“若是你们抓住那个叛贼,将功赎罪,本王定会从轻发落!”   侍卫迟疑了。   “杀了他,本王就是皇帝,到时候你们要什么就有什么!”裴之璞继续怂恿。   “你们以为你能逃的出十万大军的包围吗?”裴之逸道。   “若是你们知道悔改,朕免你们死罪!”皇帝发话。   侍卫手中的剑纷纷落地,“王爷,我们输了!”   “那是你们,我没有!”裴之璞不死心,提剑去刺皇帝,被裴之逸挡下。裴之璞刀法凶狠,裴之逸脖子上有伤,失血过多,有些支撑不住。   “启禀,李将军,乱党已经全部被制服!”侍卫进来禀告。   裴之璞看着,门外大片的侍卫涌入殿内,绝望的扔下了宝剑。   侍卫忙上前将其拿下。   一场惊天动地的谋反,最终以失败告终。 ☆、第八十九章:证据   “快宣御医!”韶华奔向裴之逸,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谢天谢地,总算有惊无险。   “没事,别哭!”裴之逸抹去韶华眼角的泪水,带着满足的笑意。   钱宛清看着眼前的那对璧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皇上,臣是冤枉的,五王爷谋反,与臣毫无干系!”侍卫押着一身大气凛然的李仁其进殿,与其一同的还有一名深受重伤的冥夜阁杀手。以及夏娘娘。   平日里一向趾高气扬的李仁其,也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李将军,虽然本年度没有过完,不过这一定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裴之逸笑,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王爷有什么证据说臣叛变?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臣聚集十万大军欲进城保护皇上,只是这十万大军没有虎符硬是不肯进城,所以臣才耽误了营救皇上的最好时机!”李仁其字字铿锵有力,“臣也为大轩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东战邯郸,西除野蛮人,这右手的手至今都无法握刀,便是那时留下的病根,臣对皇上的心是日月可鉴,请皇上明察!”   “真是闻着心酸,听者泪流,想不到李将军还是演技派,比京城第一戏院花篮阁的花旦演的还要生动上几分!”裴之逸冷笑。   “王爷口口声声说臣谋反,那还请王爷拿出证据,休要污蔑老臣!”李仁其恨恨道,他自问做事谨慎,不留痕迹,就连冥夜阁也在裴之逸逃出鬼山后将其毁灭。   裴之逸一时语塞,他的确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李仁其谋反,这个老狐狸连谋反都只让裴之璞上阵,可见其早就留好了退路。   “王爷,以后说话,定要三思而后行!”李仁其得意道。   “我有证据!”站在大殿角落的看似文弱的钱宛清忽然站了起来,令所有人意外。   “宛清,你可是我的干女儿,你难道为了一份功勋,要污蔑为父么?”钱宛清虽为他所用,却从来不是心腹,所以李仁其并不担心她真的有证据。   “启禀皇上,臣女钱宛清,是前吏部侍郎钱红玉之女,有当年父亲留下来信件,信中记载了李将军与五王爷谋反的证据,还有李将军借职务之便徇私舞弊,侵吞军饷等等,也是因为如此,父亲才会被调离进城,被扣上了通敌谋反的罪名,最后克死他乡!”钱宛清缓缓道来。   “一派胡言!”李仁其大怒,气红了双眼。   “将军没有想到把,那封信是木济舟临死之前飞鸽传书给父亲的,木济舟曾是将军的亲信,将军你说他知道了多少呢?”钱宛清不慌不忙道。   李仁其却毫无慌张之色,淡淡的撇了一旁同样跪着的黑衣人,笑道,“乱说话,是要遭天谴的!”   忽然前一刻还好好的钱宛清,忽然口吐鲜血。那名跟李仁其一道进来的黑衣人,跟着倒地,是咬舌自尽韶华忽然想到什么,忙起身奔向宛清,“不好宛清中了母子蛊!”   如今母蛊咬舌自尽,宛清也活不了了。   宛清痛苦的挣扎着,凑近韶华耳旁,颤抖道,“证据……在……竹簪里……”   韶华一脸茫然,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宛清送给她一根竹簪,如今想来宛清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还有……其实……我很羡慕你……无论你是木芷菡,还是……”宛清最终没将话讲完,便咽气了。   韶华抱着宛清,脸却已经湿了,曾今她一直以为那个只懂的装可怜,耍心计的女子,其实她不过是拿那些来掩饰自己罢了,而自己却误会了她那么多年。当年她嫉恨自己,疏远自己,大约是因为自己是木芷菡把,因为木济舟,他的父亲间接被害死了。   “人,果然不能乱说话,看,遭天谴了把,这都是上天的旨意!”李仁其大笑。   “宛清早就知道有今日,所以早把证据交给我了!所以,李将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韶华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来。   “胡扯!老夫对皇上忠心耿耿,又岂是你一个离国女子能挑拨的!”李仁其恼羞成怒。   “皇上,请恩准妾身让人将证据拿出,让他心服口服!”韶华跪地请求。   “恩准!”皇帝到底是相信裴之逸。   韶华带人将那日验毒后便压在箱底的竹簪子取出,竹簪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普通的雕花木工,难道宛清拿错了簪子?   况且宛清说的那些证据,岂是这跟簪子能说的清的?   红袖见韶华找不出头绪,拿过簪子掂量下,“公主,这竹子是空心的!”   “哦?那掰开看看!”韶华忙道。   红袖将竹簪掰开,里面果然有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个地址,‘兰香院’第二颗桃树下。   韶华命人在那颗桃树旁挖掘,果然挖出了一个小木盒。   皇帝翻着韶华从木盒里拿出来的本子,上面记载了李仁其的种种罪状,大怒道,“你为何要背叛朕?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皇上,你以为这么多年,你对臣加官进爵,就能弥补臣的丧女之痛吗?”李仁其颓然的坐在地上,一向刚毅的老人落泪了,此刻的他眼中已没了雄心,“我最宠爱的娇儿,十五岁出落的明艳动人,十六岁进宫侍奉皇上左右,一路从贵人到皇后,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我甚至没有见到她的遗体,便被皇上你入棺了,你知道我心中有多恨么?我膝下无子,就娇儿玉儿两个女儿,娇儿已经西去,我能做的也只是为玉儿争取更多的东西,即使有天我不再了,她也有个依靠,所以在我选着将玉儿交给裴之璞的时候,便开始谋划了,我利用你们父子的间隙一步步将他引入我的计划,让他弑君,也是对皇上你最大的报复!哈哈。我以为我计划天衣无缝,可却未曾料到你留了一手,京城附近的军队,竟要虎符才能进京,果然还是你老谋深算!”   “来人呐,将李仁其革职与裴之璞一并押入大牢,听后处置!”皇帝下令。   “是!”侍卫将两人带走。   “那么你呢?朕对你恩宠有加,为何要背叛朕!”皇帝看着一身浅蓝色衣衫,一向温顺乖巧的盛夏。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背叛自己,如果说李仁其是复仇,那她是什么?   韶华没想到盛夏会参与其中。   “臣妾不过是皇上豢养的一只宠物罢了,与那些阿猫阿狗又有什么区别,高兴的时候过来看看,打赏点东西,不高兴的时候则弃置一边!皇上可曾真的待我好?”盛夏淡淡道。   “朕待你不好么?”每日锦衣玉食还不够么?   “若是皇帝真心待妾身好,又为何连姐姐的死因都不曾告诉妾身?姐姐是因为不小心听了王奇的秘密,才会让王奇痛下杀手的,可皇上知道原因,却从未跟妾身讲过,皇上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想找出杀害姐姐的凶手,那是我活着唯一的愿望,可皇上你明知道我愿望,你却不告诉我,更谈不上替姐姐报仇了,直到有天五王爷告诉了我真相,他答应帮我杀王奇,只是条件是我助他一臂之力,便是在太子的饮食中下毒,我也是费劲心计才得手的,只是被你们发现的早,才没死透!”   “盛夏你又何必非走这条路呢?杀王奇,还有很多其他方法呀!”韶华看着眼前的女子,早就没了当年的天真憨厚,取而代之的是算计和狠毒。   “裴之璞找上了我,我便没了退路,若是我不答应,他会放过我么,他就是算准了我无法拒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命,当木芷菡的时候王爷眷顾你,当韶华的时候王爷还陪在你身边,而我除了宫中的尔虞我诈,还剩下什么?”盛夏自嘲的笑笑,“自能怪太子命不好!”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太子何其无辜!”皇帝大怒。   “这宫里又有谁是真正的无辜,太子这些年为他母妃争宠,对我的凌辱又少吗?”盛夏冷笑,“既然选着了这条路,就是为了站在权力的顶峰,有一天能颠覆别人的命运,不再像只蝼蚁一样任人宰割,你以为我选择这条路好走吗?我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才到了今天的位置,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姐姐,我不能替你报仇了!”盛夏说完,掏出发间的发簪,刺向胸口,开出艳丽的花朵。   韶华痛苦的闭上双眼,还记得初见时她与宛清穿了同一款衣裳,一个明艳,一个活泼,如今却是这般结局。   “宣太医,务必将这个女人救活,朕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容易,朕要将她打入冷宫!终生不得踏出一步。”皇帝最后下旨。 ☆、第九十章:雨过天晴   “家事处理完毕,还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皇帝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大臣退朝,只是不知道明天能站着上早朝的还有几人,皇帝必将李仁其的党派连根拔起,那吏部侍郎,非允慈便首当其冲。   裴之逸牵着韶华走出大殿时,太阳刚从东方升起,艳红的朝霞将整个皇宫屠城了红色,像级了昨晚的杀戮,韶华踩在皇宫新铺的红色地毯上,干净柔软,只是红毯下昨夜又有多少人魂殤于次呢。   裴之逸的脖颈已经被太医包扎好了,只是伤的位置包扎起来有点搞笑。   裴之逸抱着韶华上了回府的马车,这一日三王府的丫鬟小厮看到王爷抱着王妃回了锦枫院,整整一天一夜都没出门。   外面传的有声有色,当然大部分是YY的内容了,只是韶华何其无辜,因为他们也只是抱着睡觉仅此而已!   两人回府的第二天晚上,宫中传来消息,说李仁其殁了,撞墙自杀。   皇帝念他这么多年有功,最终将其厚葬,各项事务由李仁弋接替。   至于裴之璞,由于太后求情最后从轻发落,被发配到了边疆,这场谋反,最终也告一段落了,韶华也成了有功之臣,因其找到李仁其的罪证及提供了李仁其党羽的部分名单,皇帝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公主,过了盛夏,天气怎么还这么热呀!”添香一边帮韶华打扇子一边抱怨。   “没听过秋老虎么!”红袖也觉得浑身懒洋洋的,转而看向韶华,却发现韶华神情黯淡,定是那句‘盛夏’触到了公主的心伤。   她还记得四人刚进王府时候的情形,那记得那是一个斜阳余晖的傍晚,晚霞将整个王府涂成了金色,安静而祥和。时候她以穿越者的身份到了这个地方,对于古色古香的房子什么好奇的,而她们三个却几乎带着雀跃,那样明艳动人,殊不知却是这样的结局。   而裴之逸却没有因为这场谋反的结束而闲下来,皇帝恢复了的职务,派他调查隐藏在民间的胡家。   “派出的探子终于有些眉目,古离是胡家这一代的接班人,叫胡修,年方二十又一,未婚,其他的资料,探子还在搜集!”乔尹报告探子得到的最新消息,“南方的情报说,江南一带有人秘密招集士兵,探子已经混入其中了!”   “嗯,看来胡家已经开始行动了!”裴之逸点头。   近些日子,不少米商开始囤积粮食,导致集市中大米急速上涨,这定不是简单的奸商为了牟利的行为,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储备粮草。   “乔尹,去调查下最近粮食都往哪边囤积,还有大轩以及周边国家的铁矿铜矿主名单给我一份!”裴之逸道。   “是王爷!”乔尹道。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引起米荒了,我要进宫一趟,跟父皇商量下,必要时开仓济粮!”裴之逸道,“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只是现在是关键时期,等过了这段时日,给你放个长假!”裴之逸拍拍乔尹的背。   “我等着!”乔尹笑。   “王爷,王妃求见!”书房外小厮禀告。   “让她进来!”裴之逸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那我就下去了,好好享受好时光!”乔尹笑的略带猥琐。   乔尹开门的出去,刚好韶华进屋,两人相视浅笑,算是打招呼。   “你这些时日身子弱,怎么不好好休息?”裴之逸体贴的帮韶华倒了杯水。   “就想过来看看你!”韶华握着留有裴之逸体温的杯子,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如今也只剩下他了。   “若是想每天见到我,就搬回锦枫苑把!”裴之逸看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韶华,知道她还没有释怀。   的确,她没有释怀,也许是因为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接受不了背叛,亦或者三妻四妾。   “你若不愿,那就住听雨轩把!”裴之逸清澈的双眸闪着淡淡的光,带着一丝失望,带着一丝落寞。该告诉她实情吗?若是如此那墨瑜该怎么办?裴之逸动动嘴角,却还是没说出口。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僵,最终还是韶华打破了沉默。“太子情况好些了吗?”   “太医说幸好救济及时,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已经过了危险期了!”裴之逸道,“等会我要进宫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等再过些时日把,等太子醒的时候我再去看把,如今去也做不了什么!”韶华道。   裴之逸点头。   “那我先走了!”韶华起身。   裴之逸也跟着起身相送。   看着韶华远去的背影,裴之逸喃喃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我!”   韶华飞鸽传书回离国的信件也有了回复,离国太子离祁说古修月这些时日都病着,未曾出早朝。并将所有古修月生病的时间寄了一份给韶华。而信中也带了一些关于王叔的消息,让韶华意外,王叔竟然是越国人,不过韶华没有在意这些,韶华一一对比,果然古离出现的日子,古修月总在生病。   韶华原来的印象中,古修月似乎身子一直不大好,一年中总有半年在生病,当然其中她也去探望过,只是隔着帷帐也看不清床中人的模样,当然曾经任性的她,也强制掀开过帷帐,床上的人当然是古修月无疑,但若是如他所猜,古修月与古离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们其中一人必定易过容,那么若是长年生病就是很好的金蝉脱壳的办法了。   “公主,探子汇报说,胡家这一代传人,叫胡修!”红袖禀告,神色怪异。   韶华明白她的意思,胡修,拆开便是古修月。   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了。   “红袖,赶紧上笔墨纸砚,我要飞鸽传书,让太子将古修月在离国的职位好好调查,里面定大有文章!”韶华道。   红袖点头。   “对了,最近添香可有什么举动?”韶华问,她就怕胡修放弃了这颗棋子。   “未曾!”红袖道,也有些失望,一边研磨一边道,“我们明明没有暴露她,那个胡修怎么也不联络她呢?难道胡修要扔了她这颗棋子?”   “别猜了,静观其变把!”韶华道,提笔,快速的在宣纸上写着小字。 ☆、第九十一章:年少的记忆1   江南胡修的病情渐渐好转,这些时日已经鲜少有昏迷的状态了。   “公子,这些铁矿,已经开采的差不多了!”王齐道,也就是前文说的王叔,拿着一张铁矿的地图将几处圈起,“现如今每月能开采铁矿一百多车,制成兵器足足有五千把,加之之前储备兵器,不出三个月,这兵器可就够用了。只是从离国运输过来还要些功夫,兵器这么重,恐怕容易被发现,只能晚上赶车。”   “嗯!”胡修看着地图,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做了标记处,点头,“招兵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尽在公子掌握中,现如今米价大涨,很多人买不起大米,已经造成慌乱,我们刚好出高价招兵,所以应征的人很多,只是我们招兵没有国号,不够名正言顺!”王叔道。   “这我知道,多位长老也提过先在江南自立为王,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再等些时日吧!”胡修道。   “京城的事怎么样了?”胡修问道。   “已经平息了,但损伤却不少,镇国将军李仁其撞墙自杀了,我们也少了个劲敌!”王叔笑道。“这些时日,公子的病情好转,长老们也开始替公子操心终生大事,这些女子的画像,公子且看看!”   王叔将手中的画卷呈上。   胡修却没有看,只是起身推开书房的窗户看窗外,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晚风少了白天的灼热,多了分清新舒爽。也吹的房中的油灯来回晃动,忽明忽暗。   “公子,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并不是简单的成亲这么简单,联姻能巩固公子在各地的势力,能助公子一臂之力!”王叔道。   “那王叔觉得谁最合适?”裴之逸定定的看着窗外,一瞬不瞬。   “我觉得邯郸国的邯郸将军长女就不错,公子也曾见过,邯郸国与轩国向来水火不容,加之邯郸国的先祖与胡家也曾一起打天下,公子招天下名士完成统一大业,那邯郸国定会出手相助,出兵也名正言顺,还有一点就是那将军之女邯若冰也是名门之后,巾帼不让须眉,邯郸皇帝对她很是赏识,那次在京城见到她被俘,她是为了救偷偷跑去军营玩的邯郸长公主才被俘,可见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是个能与公子并肩作战夺天下的女子,若是能与其联姻,那我们胡家就如虎添翼了!”王叔道。   “既然如此,那就她把!”胡修淡淡道,不是那个人,是谁都一样。   “那我现在就通知下去,派使节前去邯郸求亲!”王叔开心道。   “嗯!”胡修依旧毫无表情。   “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王叔见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还有些各地传来信件没看,等看完再睡!”关上窗户,胡修又重新坐到案台前,脸上有丝疲惫之色,“你且先休息吧!”   王叔放手关上房门,又让伺候着的丫鬟炖了天山雪莲给胡修补身才离开。   看着手中的信件,却一点思绪也没有,也许这都是宿命把,他的婚姻从来不是他能选择的,甚至他的爱,他也不能表露,也许今生无缘把!伸手摸着腰间已经褪色的香囊,思绪万千。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初只道是寻常。   记得初见的时候,他是病弱的少年,他们同在天山治病,同为天山仙人的弟子。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他亦不知道她。   胡修的病是从娘胎中便带出来的,所以师父也是管家的王叔,从小让他练剑,强身健体,更是听闻天山仙人医术非凡,拖了不知道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让他上了天山。   那时被病痛折磨的他,心情极其暴躁,加之身上背负的重担,让他很不安。   所以病情也没见好转。   大约是他来天山后的一个月,来了个小女孩,他坐在天山湖边看满湖盛开的莲花,天山仙人穿着白色的长袍,风灌入袖口,衣珏风飞,直到走近时,他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个小女孩,躲在天山仙人宽大的袖袍后,粉红的衣衫也掩盖不了,苍白的脸色,小鹿般无辜的双眼怯怯的看着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天山仙人说,说她叫阿离,以后你们在山上可以做个伴。   胡修点头,心中却是不屑的,这么个小女孩,还做伴,摆明是让他照顾嘛。   天山仙人随后便去采药,将小女孩留了下来。   天山老人采药一去便是十天半个月,就算回来也是进他的药房捣鼓。胡修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与其说是上山治病,不如说是上山自生自灭。   他自小就失去了父母,族里所有人对他都充满了期望,可他只是一个薄弱的少年,挑不起那些重担,他只想逃离。   “你叫阿离是把?”少年脑中闪过一丝恶作剧。   女孩点头,眨着小鹿般的双眼,水汪汪的让人心生疼惜。可年少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烦恼无处发泄。   “天山仙人去去就会回来的,你在这里等他!”少年冷冷的看着眼前苍白的少女。   女孩点头。   少年拂了拂依旧,转身离开。   少年迎着夕阳远去,只留下风中的女孩,和铺在水中的残阳。   少年带着莫名的兴奋回到了天山上唯一的房屋,吃了天山仙人备下的晚餐,美美的吃了一顿,便埋头睡觉了。   第二日的朝阳格外明艳,少年身穿浅蓝色窄袖长袍,前往天山碧湖,却发现昨日的那颗杨柳下已空无,一人。   少年有一瞬的慌张,转而却由怒气取代,她竟然不听他的话。   少年甩袖欲离去,却发现身旁的草丛动了动了。   少年忽然害怕了,天山经常有野兽出没,他自幼习武,自然不怕,只是昨日那个小女孩,那么娇弱……会不会被野兽叼走……   少年不敢想下去……   挑开草丛,看到那一团粉色,少年心中的石头落下。   “没事跑里面干什么?”少年恶声恶气道。   粉团动了动,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眼角还挂着泪珠,全身瑟瑟发抖,少年这才发现女孩头发衣服都已全身湿透,他不知道天山夜间的露水可以让一件棉袄从外到内湿透。   女孩见了少年,向是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颠簸着扑向少年,“师父……他没回来……”   少年不备,被扑的一个酿跄,嫌弃的想推开她,却最终还是没推开,也是是愧疚把!   回到山间的房内,少年好心的帮她烧了水,让她泡个热水澡。   “真是个麻烦精!”从小只被别人伺候的少年,第一次伺候别人,喝完天山仙人交代的草药,少年打算不再理睬那只麻烦精。   麻烦却找上门了。   女孩衣衫不整的站在他面前,低声道,“这个衣服我不会穿!”   少年拽狂,定是个从小被人伺候的大小姐。   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少年无奈的上前笨拙的为她扣上扣子,一肚子憋屈。   “我要看书,你出去!”少年恶狠狠道。   女孩瘪瘪嘴,走出门外,却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他。   少年气急,将门甩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长年没有擦拭的门窗,抖落了一片灰尘。   少年却静不下心来,起身一把将门打开,恨恨道,“让你滚,不懂啊!”   女孩怯生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双手扭捏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少年再次嫌弃的将门甩上。   门外那个单薄的黑影终于离开了。   少年转身回到案台前看王叔新寄来的书信,说让他好好养病,早日肩负起复国的重任。   少年烦躁的将信件丢至一边,忽然胸口疼痛难当。   天山仙人说他犯心猝病,不宜动怒。   少年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捂住胸口。手肘碰落了桌上的瓷杯,落在大理石铺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九十二章:年少的记忆2   外面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滚~”少年不想让人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门却被推来了,女孩怯生生道,“我饿!”   少年奔溃,的确,从昨天起她便没再吃过东西。   “出门左拐一直走到尽头,第二扇门内有东西吃,自己去拿!”少年强忍着痛道。   门外的少女消失了,还顺便体贴的将门带上。   只是过了一会门又被推开了,那个女孩,嘴角还粘着烙饼沫沫,手中拿着一块烙饼,走进屋,将烙饼放在桌上,又转身离开,将门掩上。   少年吃了药,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过劲来,他的病并没有因为上天山调养而有所好转,天山仙人说,那是因为他心生郁结,郁郁寡欢,才导致病情严重,胡修却觉得是那个老头医术不精推脱的借口罢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看着桌上的烙饼,胡修想起那个女孩的眼睛,那么清澈,如一汪秋水般,只是那双眼中充满了恐惧害怕还有孤独。   忽然胡修的心被触动了。孤独?这便是他这么多年的生活写真,所有人都说他是优秀的孩子,所有人都期望他更优秀,所以从小到大他没有朋友,只有练不完的剑还有读不完的书,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其实,他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放风筝,玩泥巴,可他从来都没有过。   胡修想到了那双眼,像被遗弃的小猫小狗,于是起身拂了拂衣袖,推开门,发现那个苍白的女孩,站在门外不远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胡修想到了什么,走近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额头微微有些烫,定是昨夜着凉了。   “到屋里坐着把!我给你去拿药!”胡修的语气软了下来。   女孩定定的望着他,像是看奇怪的人,但嘴角却溢出了笑容。乖巧的往房内跑去。   胡修笑笑,那时候的他竟以为她乖巧,后来才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魔头。   胡修炖好药还特地取了蜜饯,女孩喝完药,眉头皱的跟小老太婆一样,接过胡修手中的蜜饯,说了他们见面的第二句话,“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他们说我失忆了,我不记得他们说的任何人,你不要丢下我好么?”   女孩几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胡修,似乎被她的眼神蛊惑一样,胡修竟鬼使神差的点头了。   “哈哈,太好了!”女孩的忽然雀跃道,完全没了方才的柔弱。“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反悔是会造天谴的哦!”   胡修有一刻的恍惚,眼前这个笑容灿然的女孩,就是为了赢得这句话,演了这么久的戏么?胡修忽然对未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傅说,你需要快乐!不要哭丧着脸了!”女孩笑起来如同的灿烂的阳光,让人不觉心情变好。   “你确定,你真的失忆了?”胡修气急。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我不记得所有的事,像是心中缺了一块,没有安全感!”   忽然女孩又开心到,“不过以后我有你了,哈哈!”   胡修顿时觉得头疼。   后来的日子除了睡觉时间,无论胡修在哪里这块狗皮膏药都会粘上来,无论他怎么甩都甩不掉,直到有天王叔飞鸽传书来天山,说这个女孩是离国公主。并希望他接近她,胡修明白王叔的意思,王叔是想让他结婚阿离让他爱上自己,最后接离国的力量,除去轩国。   后来的日子,只要女孩说的不过分的事,他都基本答应,他们一起放风筝一起做做竹筏,一起泛舟碧湖上,渐渐他发现,跟她一起似乎心情也没那么糟糕。   他一直以为她只把她当大哥哥,直到有天她将一个歪歪扭扭的粉色香囊交给他的时候,他知道那是小女人的心思,他的目的成功了,她爱上了自己,只是他真的只是为了大业才如此待她吗?他早就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与她一起很开心,没有烦恼没有忧伤。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他便已喜欢上了他,只是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离国皇帝在得知女儿喜欢上胡修后,便暗中开始调查他的身世,很快知道了他的身份,并发现了他与王叔的书信,知道了他们的企图,于是在阿离在天山待了三个月后,便强行将她带离了天山,从此杳无音讯。   阿离走后的那段日子,胡修又恢复了从前的闲散,只是却没了从前的那份焦躁,心中多了份恬静,也是因为弥补了那些失去的童年吧,也偶尔会想起那段甜美的时光,在天山待了整整半年后,胡修的病竟奇迹般的痊愈了,而此时,王叔告知他离国一年一度的京试刚好开始,身份也已经帮他打理好了,只是需要易容。   于是那一年方十六的花样少年,一举夺得状元,偏偏美少年,才华横溢,掳获了不知多少女子的芳心。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胡修不知道是什么心境,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是期待这一刻的,当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打量他的时候,他的手心微微渗透着汗,即怕她认出来,又怕她已经他忘记。   但他没有想到女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喜欢你!”   胡修不知道心中是失落还高兴,失望她忘了她曾经送了香囊的男子,高兴她又喜欢上了自己。   “你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女孩笑,眼中的光芒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后来他才知道女孩失忆了,只是她失去的不是过去,而是天山上那三个月的时光。   他成了太子的太傅,却也辅佐女孩的功课。   女孩用尽了各种方法接近他,她说她像嫁给他。   而这一次皇帝默许了,他的身份做的天衣无缝,皇帝也未曾怀疑。   只是这样快乐平淡的日子没有过太久,两年后的一天,离国皇帝皇后遇刺,朝堂一阵混乱,皇帝临终前任命他为摄政王,辅佐年幼的太子。当然,皇帝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他娶韶华,只是天不随人愿,皇帝话还没讲完,便咽气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孩,胡修心中滋味万千,当时的他以为,来日方长,他定会娶她好好疼惜她,只是他没想到,朝中反派蠢蠢欲动,忠臣为了稳固朝政,竟要将她送去轩国和亲,嫁给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她扑到他怀里,让他带她走,可他身为胡家的这一代的接班人,他不能。   她伤心欲绝,将他约到祁连山,满山的曼陀罗绚丽夺目,一如明艳不可方物的她,她站在火红的花丛中,清澈的眼中带着祈求与绝望,远远的问他,“你愿意带我走吗?”   他艰难的摇头。山风抚过他的发丝,将发帯吹起在空中与发丝缠绕,灌满风的秀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多么想说他愿意,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若是他此时离开离国,那他之前布置的一切便前功尽弃。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孩穿着火红的长袍越过花丛,奔向悬崖,山风拂去了她身上沾染的花瓣,也吹乱了她的发丝,广袖在风中飞扬,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蝶,晨色为她镀了光晕,女孩猛然回头,逆着晨光,却在转瞬跳下了悬崖。   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可她就像一叶红枫一样飘落,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怎么能让他相信,这样一个如火一般的女孩消失在他生命中呢,他不死心,派人到山崖下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叔派出去的人终于在第三天将她找到,比皇宫的人早一步找到,但此刻的她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他不能再将她送回离宫了,王叔说他有了计划,将她送去轩国。   他沉默了,将她送去轩国,如同刚将她从虎口救又将她推入狼窝,可他身为胡家这一代的接班人,他没有说不的权力,他的沉默也成了默认,只是他希翼,复国成功,将娶她做自己的王后,但在这充满算计的策划中,又有几分实现的可能呢?   将她送往轩国的路途中,王叔说她醒了,他雀跃不已,面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他不想让王叔知道她对自己的牵绊,细微的表情还是没能瞒住王叔的脸,但王叔后面的半句话,却将他所有的喜悦打碎,王叔说她失忆了,忘记了所有的人,,那一夜他站在熟睡的她床前,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说不出的万般滋味,他握着她冰凉的手,紧紧的握着,就如同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泪水徒然滑落,渗入衣襟。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时辰到了。 ☆、第九十三章:选妃   “公子,该启程了!”王叔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却如同没听到一般,看着眼前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人。她的心中是有多痛。   “天快亮了,姑娘也快醒了!”王叔再次提醒。   “我想让她看我一眼再走!”他淡淡道。   王叔叹息,却也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她失忆了,但他不信,她连他都忘了。   那日清晨她倚在酒楼的窗边,看着屋外的景致发呆,他一身白衣,手执玉扇,从外面的酒楼出来,立即引起一阵骚动,吵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远远的看着她纯净的眼神,广袖下握着玉扇的手指关节泛白,她只是远远的看着,迷茫中带着好奇,却最终转身离开了。   手中的玉扇断裂,如同他心碎的声音,她不记得他了。   即使她失忆了,也没有阻止王叔将她送往轩国的打算。最终她还是进了轩国的三王府,王叔没隔几日便会飞鸽传书告知他她最近的举动。   失忆后的她没了从前的任性嚣张,多了几分淡然与稳重,也变得更古灵精怪了,有王叔照顾她,自己也放心不少,直到有天王叔来信说裴之逸似乎对她产生了兴趣,他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等她恢复记忆后,从裴之逸那套取墨琴,王叔的计划很周全,却也让他担忧,如今的她就如同一张白纸,而裴之逸亦是玉树临风,他怕她爱上他,于是他又开始对离国称病,化身古离来到王府,美其名曰找墨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她而来。   他以古离的名义成了王府的门客,半年多未见,她又长高了,面色也变得红润,故作淡然的外表下却多了分狡黠,与从前张扬任性的她判若两人。   见到他的刹那,她眼中似乎闪过惊慌的神色,转而取而代之的是痛楚,看她面色瞬间苍白,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到来是对是错,他带给她的从来都是痛苦。   后来的一些日子她似乎都躲着自己,也许她是抗拒想起心中的那个人把,她对他说他给他是是莫名的熟悉感,一如那日在离国的皇宫,身为公主的她对他说她对他的熟悉。但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具体胡修也想不起来了,或许因为那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裴之逸把。   掏出腰间的布袋,胡修取出两个金色用草编织的圈圈,她说那叫戒指,男女情侣一人一个套在无名指上的,象征着男女的爱情。他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奇思怪想,但他当真了,并一直将它留在身边。   屋外一阵凉风吹来,将唯一忽闪着的油灯熄灭,胡修才将思绪拉回,看着天空一片繁星,寂寞来自星星的方向。   韶华百无聊赖的躺在贵妃椅上,这些日子裴之逸一直很忙,整日不见人影,若是以前她还有个钱宛清过来解闷,虽说初衷不怎么好,但现在这偏僻的听雨轩,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秋老虎依旧威力无穷,红袖端上来的冰镇菊花茶,放了没一会就跟温茶没两样了,院中有两个小厮忙着赶知了,据说是裴之逸吩咐的,裴之逸怕这些知了吵到韶华,于是派人赶知了。韶华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她昨天不过是无聊之中说了句,园中的知了太吵,叫的让人心烦。   “红袖,近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韶华躺在椅子上挺尸,懒懒的问。   “近日全国米价大涨,不少地方因为买不起大米,已经有不少暴动,官员们都为次头痛不已!”红袖一边回话,一边让人将变热的菊花茶端了下去。   难怪裴之逸这些日子都不见踪影。   “探子回报说,是有人蓄意囤积大米,看着像是人为!”红袖又补充了句。   韶华的眸子暗了暗,若真是有人在全国内蓄意高价囤积大米,那事情就严重了,且不说粮食是国家的命脉,就是高价囤积大米就要花无数银子。可见那股势力财力雄厚。   “对了,飞鸽传书回离国的书信有消息了吗?”韶华又问。   “大约今日能到!”红袖算了算时间道,“如果没有耽搁的话!”   若是那古修月真的有问题,那离国那边政权可能会有变数,若是如此,那离祁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当务之急,便是要快速笼络人心,而笼络人心最快最有用的方法便是联姻。   两人说话间,忽然红袖起身,快速飞闪出窗,转眼间便拿着一只白鸽进屋,从鸽子腿上将绑着的竹筒取下,将鸽子放走。   “是太子的飞鸽传书!”红袖看着竹筒上的记号,将里面的信取出,递给韶华。   韶华起身,将信摊开,看着纸上刚劲有力略带着稚气的字迹,面色越来越凝重,将最后一个字看完,韶华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摄政王古修月果然有问题,红袖赶紧研磨!”   “公主有何打算?”红袖知道韶华的担忧,但韶华身在轩国,有是轩过的王妃,身份尴尬,也是无能无力的。   “让祁儿选妃,巩固皇室的权力!”从前是打算让左相的孙女当皇后,但如今看来,这是远远不够的,韶华想着如今离国兵权在握的几个大将,要属定国将军实力最强,且刚好有个与离祁年纪相仿的女儿,还有兵部侍郎的女儿,但离祁现在尚未登基,所以左相的孙女只能太子妃,其他两人做侧妃,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只能靠离祁自己了,希望年幼懂事的他能担负起整个国家的重任。   “天佑大离,公主放心,太子年少有为,定能稳固大权的!”红袖安慰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太子是叱咤风云的一代明君。   韶华点头,只是神色依旧凝重。   回完太子的信件,韶华陷入了沉思,太子在信上说,他早前也开始怀疑古修月,于是开始暗中调查,发现古修月将离国较大的铁矿铜矿都控制了,并私下进行开矿冶炼制兵器,韶华想到此就一阵心酸,太子不过十多岁,如此年幼,每日面对着古修月却要假装不知晓这些事,连她也瞒着,是有多幸苦!   “红袖,去打听下王爷晚上回府吃饭吗?”韶华道。   “公主终于开窍了,能主动问起王爷,是好事哈!”红袖开心的活蹦乱跳的出门,韶华摇头,这丫头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自从墨琴那件事后,对裴之逸的事比对自己还上心。   韶华继续躺在贵妃椅上打瞌睡,斜阳拖着黯淡的身影落入了地平线,自红袖走后,屋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所以当轻微的脚步声移动时,浅眠的韶华便醒了。   睁开双眼,黑色描金的长靴出现在眼前,韶华抬头向上看,竹纹白底的盘丝的袍摆,浅黄色的腰带,腰间挂了一枚通透的和田玉,以及一块金色的牌子,那是皇家贵族子弟才有的腰牌,韶华微微一笑,支起身子,将视线移到那人的脸上,白玉般的脸庞,狭长的双眸,斜眉入鬓,嘴角微微勾起,挂着淡淡的笑,“小懒猫,太阳都落山了,还在睡!”   眼前的男子不是裴之逸又是哪个!   “妾身又不似王爷,每日忙于朝政,脚不沾地!”韶华浅笑着起身。   “你这丫头!”裴之逸摇头浅笑带着一丝宠溺,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一旁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红袖,嬉笑着给两人端来冰镇莲子汤,挠挠头,又快速退下。   “这红袖今日待本王是越发殷勤了!”裴之逸喝了一口冰镇莲子汤,味道还真不错。   “那丫头,如今待你都比带我好!”韶华嘟着嘴,佯怒。   “哈哈,你这丫头,连这醋也吃!”裴之逸笑着敲了敲韶华的小脑袋。   韶华缩了缩头。   两人嬉笑了一阵,才进入正题。 ☆、第九十四章:联手   “听闻近日京城出了不少事!”韶华也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   裴之逸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有不少事!”   “希望这个对你有用!”韶华掏出中午离国飞鸽传书的书信,递给裴之逸,面露忧色道,“古修月便是胡修!”   裴之逸诧异,匆忙接过韶华手中的纸条,他见过古修月,跟胡修长的根本不像,但信上字字铿锵有力,让人无从反驳,裴之逸叹息,若古修月真是胡修,又怎么不可能呢,以胡家的实力,易容又有何难呢。   “丫头有心了,上面的内容的确帮本王不少忙!”裴之逸将字条重新折好递还给韶华。眉宇间透着忧愁。   “如此甚好!”韶华也多了份沉重。   “今晚一起用膳把!”裴之逸伸手轻轻的握着她的,让她放宽心。   韶华点头,好些日子没见他了,清减了不少,嘴边的胡碴子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再幸苦也要注意休息!让厨房炖些补品给你补补!”韶华回握他的双手,有些心痛的看着裴之逸。   “爱妃有这心思,本王甚是欣慰!”裴之逸勾起嘴角,带着一丝邪魅。   知道裴之逸调笑她,韶华故作懊恼的将手抽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裴之逸便开始多了一丝流氓气质,不似从前那边冰冷,不过这样看来,似乎更魅惑了。   府里的小厮丫鬟,见王爷拥着王妃回了锦枫院,还以为今晚王爷好事到了,哪知晚上王妃又回了听雨轩。王爷匆匆出了王府。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启禀父皇,儿臣今日刚得了消息,胡修这几年在离国开采了大量的矿石!”裴之逸用完晚膳,便匆忙进宫禀告。   “确有此事?”皇帝经上一次宫变后,似乎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能深了,面色也没了从前的红润,多了份蜡黄。   “千真万确,离国摄政王古修月便是胡修!”裴之逸淡淡道,却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皇帝暗沉的双眸变了变,胡家世代都想复国,但他没想到,这一代的接班人竟如此下血本,混进离国当上了摄政王,如此看来,此人非同凡响,绝不可小窥。   “父皇,京城今日也出现了骚乱,米价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一斤了,根本不是普通百姓能买的了的,京城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地方!若是长此下去,儿臣怕动摇根基。”裴之逸甚是担忧。   “朕明日早朝便传令下去,各大地方适时开仓济粮!”皇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皇粮有限,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真的起战争,皇粮又紧缺,后果也不敢设想!”   “当务之急,便是稳定粮价,并劫下那批兵器!”裴之逸道,“儿臣想,胡家做事一向谨慎,所以那些年在离国冶炼的兵器,定也是偷偷运回轩国,规模定不大,所以定还有大批的兵器滞留在离国,若是我们能在大轩边境将兵器截下,还能为我所用!”   皇帝点头。   “只是如此大规模搜索,还需离国帮忙!”裴之逸又道。   “有话就直说把!”知子莫若父,皇帝看裴之逸犹豫的眼神便知道他定是有话讲。   “若是离国能派人在全国范围内搜索,那胡家必定狗急跳墙,提前运回兵器!”裴之逸道。   “言之有理!”皇帝点头。   “只是大轩与离国一向没什么交情,此时又事关重大,恐怕……”裴之逸没有往下说。   皇帝抚须,“离国太子年幼,朝中分派斗争不断,皇儿是想支持太子么?”   “若是大轩能助太子能顺利登基,那离国派人搜索兵器,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裴之逸道。   “可是你想出来的法子?”皇帝定定看着裴之逸。   “是韶华!”裴之逸实话实说,知道这事是瞒不过皇帝的,晚膳时韶华跟自己提了这件事,他权衡了下,这个提议对两国都有益,所以匆忙进宫,跟皇帝商量。“儿臣权衡了下,这事对两国都有益,各取所需!”   皇帝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点头。“明日,让韶华进宫一趟把!”   “是,父皇!”裴之逸道。裴之逸知道皇帝定是想考研韶华,想试探其中没有有圈套。   听闻皇帝喧她进宫,韶华还是有些诧异的,但想起昨日晚膳自己与裴之逸说的话,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穿戴整齐,韶华便坐上着宫里派来的轿子进宫了,今日韶华穿了件绯色的盘丝锦袍,上面用金线勾勒出牡丹的花纹,华贵大气,手上套了一对羊脂白玉镯子,添了一份清雅,头饰却没那么繁复,主要是韶华怕重,只带了个金步摇又插了支琉璃牡丹花簪,却也不失礼。   轿子在御书房门口落下,这也算皇帝恩典了,普通的轿子都是在宫门口落下,然后徒步进殿的。   小太监引着韶华走至书房门口,守门的太监禀告了一声,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厚重的声音,略微带着沙哑,像是昨日没睡好的样子,“宣!”   韶华才跟着小太监进入御书房。   皇帝的乾清宫她是进过几次,御书房却是头一次来,偷偷的四下打量了下,御书房没有乾清宫的奢华,只是普通的摆了些青花瓷瓶,还有成叠的折子。   皇帝坐在案前批改折子,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只道,“赐座!”   小太监忙从一旁搬来上好的梨木雕花椅子。   “谢皇上!”韶华行礼后在椅子上坐下。   皇帝没有抬头的意思,大殿内静的只剩下毛笔摩擦宣纸的沙沙声。   直到批完那本折子,皇帝才将手中的毛笔搁置,抬头看向韶华。   “皇上喧妾身进宫,不知所谓何事?”韶华低眉顺眼道,她倒是不怕这个皇帝,只是身在高位的人都有虚荣心,如今她也算有事求与他,自然顺着他的意一些。   “昨日的提议是你想的?”皇帝也不饶弯子,开门见山道。   韶华点头。   皇帝的眼中带了一丝傲慢,“你觉得朕会同意么,或者说,你凭什么认为离国太子能担起一国重任,若是朕支持反派了,也有同样的效果!”   对于皇帝的挑衅,韶华气急,面上却不动声色,浅笑道,“首先离国太子登基,名正言顺,若是皇上支持反派恐怕要落下名不正言不顺的话柄,与胡家举兵又有何区别呢?再者,离国太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自先皇去世后,太子便开始处理朝政,虽有摄政王扶持,但众所周知摄政王一年有半年卧病在床,所以太子很早便有能力独立处理朝政,至于太子的根基是否稳定,皇上不必担忧,朝中有一大批的保守党都是拥护太子殿下的,加之近日太子殿下选妃,就更能稳固朝政了,皇帝应该比我更清楚,联姻是最好最快的巩固权力的方法!最最重要的是,太子离祈与皇上有着共同的敌人!”   皇帝眼中傲慢褪去,去而代之的是笑意,“从前倒是朕小看了你的能力!”   “皇上过奖了!”韶华浅笑,不卑不亢,此刻她代表的不是三王妃,而是离国公主。   “可惜你是个女的,不然,离国的江山该是你的!”皇帝富有深意的浅笑。   “对于江山社稷,韶华不懂,也没有兴趣懂,韶华只是觉得这件事对两国都有益,皇上又何乐而不为呢?”韶华继续道,皇帝的猜忌之心很重,免不了怀疑她的企图。   皇帝看着韶华淡然的眼中,良久才笑,“如此,朕择日便下旨,派兵助离国太子一臂之力!”   “谢皇上隆恩!”韶华跪地拜谢。 ☆、第九十五章:误伤   “听闻,你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今日天子殿下醒了,你且去看看吧!”皇帝忽然话锋一转。   韶华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太子殿下,是轩国太子裴之珏。   “谢皇上隆恩!”韶华刚刚谢恩还跪在地上,于是又磕了个头。   “退下把!”皇帝淡淡道。   韶华起身福了福才跟着小太监离去。   皇帝看着韶华远去的身影,面色影没在阴暗中,看不清神色。   韶华跟着小太监到了裴之珏的昭明宫,昭明宫没有乾清宫奢糜,却也富丽堂皇,韶华想起离祁当年那个昏暗的宫殿,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太监带着韶华弯弯绕绕,终于在一间大气的房门前停下,太监进去禀告,只一会便出来说太子殿下有请。   韶华进屋,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你们都退下把!”少年的声音低哑,语气却不弱。   宫人忙领命退下。   韶华越过屏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苍白少年。   少年见到韶华的瞬间,眸子瞬间盛满了光,脸上像开出一朵花一般,却瞬间阴沉,“听说我昏迷期间,你都不曾来看过我!”   少年的语气中透着三分生气,三分恼怒,三分失落,还有一份韶华不懂的语气。   “这不是醒了就来了嘛!”韶华有些讨好道,小孩就要哄,况且他是轩国未来的接班人,让着他点没坏处。   听到这个答案,小孩像是满意了,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谁说女人善变的?眼前的例子可不就证明小孩才最善变嘛。   “躺了这么多天,胳膊腿都酸痛,你过来给本殿下揉揉!”裴之珏口气不善道,活把韶华当佣人使唤了。   “丫的,宫里那么多宫女,你还使唤你皇嫂!”韶华呲牙咧嘴,前一刻还想着让着他点的想法早就抛至九霄云外,此刻原形毕露。“有你这样的小叔子么?”   “这不,全不在么!”裴之珏讷讷道,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怎么能对一个病人那么凶!”   韶华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心了软了下来,没好气道,“哪里酸痛呀!”   “肩膀,背,腿,胳膊……”裴之珏念叨,看着韶华越来越黑的脸忙补充道,“其他还好,就背最疼了!”   “转过身去!”韶华起身站到床头,给小孩敲背。   同样都是皇室出身,她怎么就沦落到给人敲背的地步?   “唉,唉,轻点!”裴之珏抗议,“哪有这么粗鲁的女人啊,你别公报私仇,把本殿下捶残废了,你就完了!”   “去你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韶华一把将裴之珏往里推,只听碰的一声。紧接着一声嗷陶大叫。   韶华顿时吓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裴之珏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被她这么一推,额头直直的撞向床板上。鲜血直流,染红了一片被褥。   “来人呐,来人呐!快请御医,”韶华慌忙大喊,一边扶起裴之珏,裴之珏面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加上血流的痕迹看上去异常狰狞。   这丫伤成这样了,嘴上却不饶人,“你是想撞死我大轩太子,让你离国统一天下么!”   见他还能出口伤人,韶华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死吧。   可就在太医来后,便昏了过去,韶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站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忙着端水端药的宫人,韶华内疚不已,她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么一推,差点要了裴之珏的命,太医说幸好刚刚撞偏一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裴之珏竟然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皇帝随后便赶来了,过看着一脸心虚的韶华,再看看面色苍白的裴之珏,只道了一声,“胡闹!”   韶华吓得不敢出声,若是皇帝知道刚刚那一把是她推得,会不会重新考虑助离太子一臂之力呢!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当皇帝问太医是不是裴之珏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时候,她无耻的选择了沉默。   皇帝的目光在韶华身上徘徊了许久,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太医好好诊断,若有闪失让太医的提人头见他。太医忙称是!   韶华有些感慨,古代风险最大的职业便是太医了,随时有性命危险。   皇帝走后,韶华也被太医赶了出来,说是太子需要静养。   走出昭明殿,韶华忽然眼睛一热,泪水就这么滑了下来,转身匆忙拿着手绢拭去,匆匆坐上了离开皇宫的轿子。   轿子刚到宫门口,就碰上一身玄色衣的裴之逸,策马匆匆赶来,大约是听说太子殿下出事,而韶华在场,他怕皇帝迁怒与韶华,便匆忙赶了过来。看到完好无损的韶华,裴之逸松了一口气。   韶华从轿中出来,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男子,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了不少。   听闻裴之珏需要静养,所以刚到宫门口的裴之逸又跟着韶华一道回了王府。   “听说太子不小心撞到了头?险些丧命?”裴之逸担忧道。   “是我推的,我没想到……我们只是闹着玩,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韶华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带着愧疚,也带着惶恐,若是真的因为她的过失,而害了太子,她这辈子都会活在阴影中的。   裴之逸诧异,知道她定吓坏了,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抚背安慰着。他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转而又担忧道,“父皇可知道?”   若是皇帝知道了,后果就不堪设想,皇帝本来就对韶华没有好感,加之上次因为韶华,他将两大神器给了胡修,皇帝对他有怨念,但更多的是把责任摊给了韶华,于是对韶华更是不满。   韶华抽泣着摇头,哽咽道,“太子说他自己不小心撞到的,皇上似乎有些疑虑,但也没说什么!”   皇帝的疑虑是正常的,就连裴之逸听说太子撞了那个角度,也觉得是被人推的,所以听说当时只有韶华在场,他便第一时间赶去了皇宫。   “既然当时没人,加上太子自己也那么说,这件事也算过去了,只是你以后行事,可不能那么鲁莽!”裴之逸有些后怕,无论是他们中的谁出事,都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韶华抽泣着点头。   隔了几日,宫中传来话,说裴之珏病情稳定,韶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原本打算进宫看看裴之珏的,但太监却说太子需要静养,不能探望。韶华知道这定是皇帝的旨意,也就没再强求。   而离祈那边左相也开始操办离祈的婚事,加之轩国的协助,离祈的登基之路也不难了,只是离祈还未到登基年龄,所以难免会遭人非议,但规矩是人定的,事在人为嘛。   离祈也遵循了轩国的协议,全国上下开始搜索非法铸造的兵器。   据说离国太子纳一正两侧三妃后,迅速登基,年仅十三岁。而这期间韶华也调查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王叔原名叫王齐,竟是越国大将王彬之子,只是他为何会在轩国呢?还辅佐胡修夺天下!其中定另有乾坤,韶华暗自点头,这条线索,一定要好好查下去,定有收获, ☆、第九十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公子,离国那边出事了!”王叔站在胡修的案台前,将手中一封浅黄色的信纸交给胡修,信上渗透着淡淡的墨香。   胡修接过信件,王叔在一旁继续道,“离国那边,各地政府已经开始收缴非法兵器,我们留在离国的兵器营地。已经有一部分被围剿了!”   胡修将信件看完后放下,眉头紧锁,淡淡道,“这其中不会那么简单!”   王叔点头,“这是太子离祈下的命令,铁矿铜矿都是经过摄政王之手,也就是说如今太子已经开始怀疑摄政王古修月了!”   “倒是小看了离祈的能力了!”胡修眸色暗了暗道,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孩,就有如此手腕和洞察力。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调查他。   “那现在如何是好?”王叔眉头蹙起,道,“现在离国查的紧,若是贸然将兵器运回轩国,刚好着了轩国的道,如今轩国与离国边界已经有大量的士兵进驻,若是将兵器运回,就算奋力一搏,被收缴的可能性也极大,但若是将兵器继续放在离国,且不说被离国收缴的风险大,就是轩国这边也等不及兵器来用!”   “不是还有邯郸吗?”胡修微微皱眉,葱白的十指敲着案台,发出嗒嗒的声音,“若是合作,就要以月国的身份!”   “公子是说?”王叔惊喜。   胡家一直致力自立为王,取名月国。   胡修点头,“如今粮草兵器充足,各方面也齐全了,这些日子,去麻烦王叔准备下,三日后划江南为月国!今夜,找个大长老商量此事!”   王叔欣喜着点头。   王叔出去时,将门带上。   胡修将桌上看了一半的折子合上,揉了揉微微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胡修陷入了沉思,离国的事,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当然他没有怀疑离祈的能力,离祈这孩子他从小看在眼里,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与魄力,也只有在韶华面前,才有几分小孩子的童真,但若是单单凭离祈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很怀疑,毕竟离祈没有这样的动机,就算他知道铁矿是自己动的手脚,他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如今太子堂势单力薄,不可能还自挖墙脚,让反对党有机可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离国很有可能与轩国有了合作,想到这一点,胡修一惊,胡国与轩国向来没有交情,那其中的穿针引线的也只有她一人了,韶华。   若真的是她,王叔对她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自己真的狠的下心吗?   胡修心中也没有底。   斜阳拖着疲惫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山的另一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   当第二日的朝阳自地平线缓缓的升起,江南古城楼披上了金色,从城楼上一眼望去,街道整齐干净,却又似乎跟昨日不同,似乎是刻意打扫了一般,城楼上的官兵也似乎不是昨日的那一批。   街道上人影稀疏,只有禁卫队穿着巡逻服,整齐的列队走过,那藏青色的巡逻服上,赫然绣着大大‘月’字。   江南城昨夜兵变的消息连夜发回了京城,四更天的时候,皇帝召集了满朝文武商议此事。   “众爱卿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皇帝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定远大将军李仁弋身上。   “启禀皇上,臣以为,叛贼不过是囤积在江南的小势力,臣愿带兵将其一举歼灭!”李仁弋主战,毕竟其女李墨瑜就是被王叔所伤,所以这个仇,他是铁定要报的。   “臣以为,不可轻举妄动,毕竟胡家的势力在江南一带已经盘根错节,而这些年朝廷在江南一带的驻兵薄弱,加之江南是大轩经济命脉,若是贸然攻打,势必会折损严重,若是此时周边国家进攻,那后果不堪设想!”新上任的吏部侍郎囚袷道。   这一点皇帝不是没想到,但是如今江南一站迫在眉睫,若是现在不战,日后胡家盘踞久了,势必会将江南分裂出去,江南原本就富足加之胡家的宝藏,日后势必会强盛。   “报!”就在大臣对话间,一名士兵又传来消息。   “喧!”皇帝厚重的声音回响在乾清宫。   “江南驻守兵营,已经全军覆没!”士兵急报。   众大臣皆是一惊,从子时兵变到如今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竟然全军覆没。   皇帝面色微沉。   “江南连年没有战事,士兵散漫,没有操练,加之叛贼重金悬赏,所以叛军勇猛,也不足为奇!”李仁弋道。   众大臣点头。   “定远大将军言之有理,若是此时不出兵镇压,那致江南百姓为何地呀!咳咳……”丞相已经是八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义愤填膺,说着身子骨还风中摇摇欲坠。   皇帝看不下去,赐座,让人扶丞相坐下。   裴之逸站在前排,又是皇帝器重的皇子,自然就被点到了。   “逸儿,有何对策?”皇帝看向裴之逸。   “儿臣觉得李将军与吏部侍郎说的都在理,若是不出兵,必然让叛贼奸计得逞,更让江南百姓心寒,若是贸然出兵,势必会影响江南经济,更会让邻国有机可乘,所以儿臣觉得应当以静制动,一边摸清江南形式,一边断掉叛贼的兵器以,若是没有兵器,即使叛贼再厉害也于事无补!儿臣以为,可以先出兵江南,到时候探清形势再出战,这样既不会让百姓寒心,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出对策!”   众大臣点头。   早朝结束,皇帝留下了定远将军与三王爷在御书房。   胡修站在城池上,看着朝阳渐渐升起,将整个江南城染成了金色。   “公子,老爷的愿望终于快如愿以偿了!”王叔满脸感伤,终于见到这么一天了。   “爹如果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胡修浅笑,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转身对王叔道,“邯郸那边的聘礼准备的如何?”   “按国王娶妃的格局办,自然咱们胡家不缺那些钱,邯郸这几年一直旱涝,收成差,缺的正是这些,不然也不会连年冒着风险去轩国掠夺了!”王叔道。   “婚期选定了吗?”胡修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在讲别人的婚事一般。   “长老们按着黄历一共选了三个,这个月十五,下个月初八,还有一个是三个月后的初一,都是黄道吉日!”王叔一一道来。   “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邯郸离江南远,若是平常路线势必要经过轩国,但如今这形势,只能绕道走水路,路上不必大张旗鼓,待到江南时再办的隆重些,现在街道这么冷清,刚好可以热闹热闹!”胡修看着空空的街道若有所思。   “嗯!“王叔赞同的点头。   “吩咐下去,成亲当日,每户发五两银子,按五口之家算!”胡修道,新皇上任,总要给百姓一些实惠,百姓才会拥戴。   “是!”王叔领命。 ☆、第九十七章:围城   江南兵变的消息韶华是第二日清晨得到的消息,红袖刚跟韶华说完,韶华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裴之逸便来了听雨轩,是来辞别的,皇帝勒令主帅李仁弋带兵围剿江南乱党,而裴之逸是副将。   “你去?”韶华不可置否,裴之逸根本就没有带兵出征的经验。   “放心,我只是副将,负责一些琐碎的事情,主帅是定远将军!”裴之逸安抚道,握住韶华的手让她放心。   “此去江南危险重重,你一定要小心行事!”韶华担忧道,三大神器问世,江南便有了叛乱的理由,加之胡家世代都在经营复国之路,这一场战役,必定非常之惨烈。   “为了你,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裴之逸浅笑,将握着的韶华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韶华的双颊即刻染上了绯红,忙抽回手,“让人看了笑话!”   “哪里还有人呀!”裴之逸笑,定定的看着韶华的双眼。   韶华环视四周,早就没了红袖的身影,那丫头到越来越机灵了。   “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要出发了!”裴之逸轻声道,呼出的气萦绕了在韶华耳边,痒痒的麻麻的。   “这么快?”韶华没想到时间竟如此紧迫。   “替我更衣可好?”裴之逸抚上韶华的发丝,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嗯!”韶华点头,将裴之逸鬓角的发丝绾到耳后。   宫里的盔甲很快送到了王府,虽然裴之逸没有带兵出征过,带盔甲却出奇的合身,擐甲操戈,韶华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男子,颇有那日剿匪归来策马回府的英气,却比那日多了份刚毅,银色的盔甲熠熠生辉,闪痛了韶华的双眼,莫名的泪水在眼中打转。蓄满了眼眶,最终顺着脸庞滑落,溅入泥土,消失在视线中。韶华忽然有种生离死别的错觉。   “哭什么呀,又不是不回来了!”裴之逸宠溺的抹去韶华脸颊的泪痕,看着韶华通红的双眼,眼中全是不舍。   “等你凯旋归来!”韶华抹去眼泪,挤出一丝笑容。   “王爷,定远将军,已经在城门口等候!”身后一名士兵报。   “嗯!”裴之逸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乔尹,王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王妃!”裴之逸吩咐道。   乔尹穿了见月白色的长袍,嘴角带着一贯的笑意,“王爷放心,等王爷回来,一定让王爷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王妃!”   韶华笑,这家伙,老没正经的。   裴之逸也笑,纵身上马,握着缰绳在原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韶华,便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裴之逸骑马远去的身影,韶华有种烈日灼伤的错觉,但愿是自己想太多。   皇帝派了十万大军去江南,又命李仁弋调了边疆的二十万大军前去,五日后,大军将江南城团团包围,但江南城内却早没了兵变的氛围,原本闭门不出的百姓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该干嘛的干嘛,新皇登基,举‘国’同庆,每人分发了一旦粮食,一俩纹银,并承诺减轻赋税,等一系列优惠活动,新王登基当日,更是将神秘的三大神器公诸于世,众人纷纷前去目睹,王叔说了一番富有煽动力的话,让民众信以为得三大神器得天下,于是登基当日民众热情高昂,新皇民心所向。   裴之逸站在江南城外的驿站上用乔尹从西域进贡的望远镜,望着江南城内繁华的景象,有些不敢置信,这哪里是兵变后应该有的场景。   “这个混账胡修究竟用了什么妖术,竟让城民在短短几日内臣服于他!”李仁弋甚是气愤,说话也不修边幅。   裴之逸眉头紧蹙,这可不是好现象。   若是全城都拥戴胡修所谓的新王,那就算大军打尽江南城,也会让全城百姓抵制,到时候必定死伤惨重。“要尽快想出对策才行!”   “派出去的探子回禀,前几日在反贼登基大殿上,伸张正义的人,统统已经被制服了,我们的人,不能再轻举妄动了!”李仁弋道。   裴之逸点头,“先按兵不动,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再说!”   “探子刚刚收到消息,这个月十五新皇大婚,娶的是邯郸国邯郸将军的长女!”李仁弋又道,眉头蹙起。   “十五,也就是后天了,如今江南城已经被我军团团围住,新娘根本就进不来!”裴之逸道。“除非从南面的码头坐船进来!”   李仁弋点头。   “江南城南面环海,将新娘拦截住的可能性太小!”裴之逸分析道。   “还不若直接攻城,江南城内撑死了也不过十万大军,而我们有三十万,还怕打不进去吗!”李仁弋义愤填膺。   “江南城易守难攻,加之如今百姓都拥戴新王,贸然行动,恐怕对我们不利!“裴之逸分析道。   “区区一个江南城就敢如此嚣张,老夫当年横扫边疆都没受过这样的憋屈!”李仁弋冷哼,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李墨瑜,心中更是愤恨,恨不得现在就攻城。   “岳父大人息怒,如今只能静观其变,等找到反贼的弱点再反攻!人定有弱点的!”裴之逸道。   “那若是一直找不到呢?”李仁弋气急败坏,不觉声音放大。   “将近秋收,全国各地的米慌现象可以暂且缓住,胡修手中就少了一个筹码,而今江南城被围住,城民便于其他各地的贸易来往少了,唯一的码头距离其他地方又太远,相信不久的将来,江南的经济便会出问题,到时候怨声载道,便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裴之逸分析道。   李仁弋点头,但还是将信将疑,“那要等到何年马月?”   “不出三个月!”裴之逸望着江南城的方向,淡淡道,语气带着笃定。   “王上,轩国已经派了三十万大军将江南城团团围住了!”王叔上前来汇报。   “三十万?轩国倒是下了血本了!”胡修轻笑。   “那如今依旧是按原计划行走吗?”王叔询问,如今已是月国的国师。   “嗯!”胡修点头,“派使者告知邯郸国王,如今轩国边疆守卫薄弱!”   “是,王上!”王叔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只是就算轩国边疆遭邯郸进攻,只是邯郸毕竟国力薄弱,轩国只需调回十万大军,便可挡住邯郸的突袭,那剩下的二十万大军,还是要想方设法,将其调走!”   胡修点头,的确如此,如今轩过的策略便是围城,都过了几日了,依旧按兵不动,若是长期如此,那江南的经济毕竟受损,到时候百姓必将动摇。   “臣有一计,不知道可不可行!”王叔道。   “国师有话不妨直说!你我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胡修道,他是真心将王叔当父亲看待。   “臣,听闻离国与轩国合作之计是由她提出的!”王叔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胡修的神情。   胡修何尝不知道王叔口中的她是指韶华,王叔果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见胡修表情未变,王叔继续讲下去,“我们同样也可以因为她,离间两国的关系!”   “如何离间?”胡修不动声色,依旧看着眼前的折子。   “若是离国国王离祈听闻其姐死于轩国,王上觉得会怎么样?”王叔道。   胡修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神情未变,可折上的字迹却出卖了他的担忧。   “王上应该比臣更清楚,离祈对韶华的感情有多深!”王叔道,看着胡修的神情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除了让她死,其他都可以!”胡修淡淡道,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却让人一眼看出力不从心。   王叔叹息,他早知道胡修是下不了这样的决心的。“那便暗度陈仓吧!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   胡修没有说话,默许了。 ☆、第九十八章:韶华被劫   江南的消息不断的传来,韶华也放心了不少,裴之逸只是驻守在城门口,并没有攻城,只是这几天听闻李仁弋又赴边关,江南只剩下裴之逸一人,韶华又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裴之逸没有带兵的经验,二十万大军指挥起来也不是易事。   “公主,天热,吃点冰镇西瓜吧!”添香用盘子端来切好的西瓜。   韶华正为裴之逸的事担忧,有些烦躁,看到冰镇西瓜,淡淡一笑,除却那些,添香伺候人倒是真的不错的。   红袖却有些警惕,支开添香,用银针戳了戳。   见银针依旧散发着银光,才放心让韶华吃。   这西瓜倒是爽口,韶华一吃就吃了两大盘,结果旁晚时分,就拉肚子了,隔一会往茅房跑。   “不会这西瓜有问题吧!”红袖见韶华脸色发白,担忧道,“公主再忍一会,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西瓜寒凉,我又吃太多了拉肚子也正常!”韶华额头冒出冷汗,“不行,我又要去一趟!说着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   红袖紧跟在身后,直到韶华进了茅房,才在一旁的梧桐树旁靠着。   “公主,好了没?”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红袖见韶华还没反应,便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答。   红袖警觉,忙上前去看,哪里还有韶华的身影,红袖急了,自己武功不错,一般有人靠近十米之内,自己都能感觉到,而刚刚公主却在她眼皮子地下被人劫走了!   红袖很快通知了乔尹,乔尹勘查了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王府在王爷离开后,便遵照王爷的旨意在听雨轩布不少暗卫,却还是疏忽了。   乔尹知道王妃失踪事关重大,于是派人暗地里搜查,又派人进宫汇报了皇帝。   第二日城门外多了一具毁容的女尸,衣着佩戴,与韶华无异,乔尹很快让人封锁了现场,让红袖辨认。   红袖见了衣着与韶华一般的女子,嚎啕大哭。若不是自己一时大意,公主又怎么会死呢。待到仔细辨认时,才发现不对,昨日韶华拉肚子时跑的太快,手肘擦到了一旁的梧桐树,衣服勾丝了依旧在,可手上的划痕却没了。   乔尹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人如此刻意造成韶华死的假象,肯定另有所图,所以韶华一时半会应该是安全的,幸好不是韶华,不然他该如何跟王爷交代?   京城很快流言四起,说王妃死于非命,三人成虎,离国很快飞鸽传书来轩国,皇帝怕与离国的合作有变,于是让红袖模仿韶华的笔记,给离国回了封信,并暗中寻找韶华。   韶华只觉得脖子疼痛,那日她刚进茅房,便脖子一痛,然后什么也不知道就昏了过去,接着便是整日的颠簸,摇晃,如同她刚穿越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也是让人喂了汤药,韶华只觉得浑身无力,这几天那汤药换了个口味,韶华才渐渐恢复了体力,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漆黑,有那么一瞬节,韶华透着绝望,难不成她瞎了?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她用手摸索着周围,她应该是在一个木箱里面,只是这个木箱够大,她躺着刚刚好。   只是韶华不知道此刻她躺着的这个木箱叫棺材。   韶华伸手去推木箱,却是徒劳,迷迷糊糊间,韶华又睡了过去,躺着似乎没那么颠簸了,却依旧左右摇晃,就在迷迷糊糊的各种汤药间,韶华感觉她终于不颠簸了。   疲倦的睁开眼,满屋的幔帐,随风起舞,韶华有那么一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房间的摆设,与她在离国的闺房一摸一样,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离国?   是离祈太想念她,将她打晕弄回来的吗?韶华笑,这离祈也太小孩子心性了。只是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韶华耳侧响起,白衣男子目睹了韶华苏醒后的所有神情。   韶华条件性的反射看向声音的源头,眼见的男子,竟是古修月。   韶华有一刻震惊,却很快恢复了冷漠,“怎么摄政王还在?你以为你这样还能骗过离祈多久?你的事,祈儿都知道了!”   胡修笑,撕掉了假面皮,恢复了原本的相貌,“只是跟公主开个玩笑,公主又何必生气!”   “来人,来人!”韶华大喊,她就不信,他现在还能随意进出离国的宫殿。   “公主不必徒劳了,这里没有其他人?”胡修笑,眸子灿若星辰。耀眼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只是韶华却再也不会上当了。   “你把祈儿怎么了?”韶华握着被单的手已经捏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这个虚伪的人脸上。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吗?你把我当棋子也就算了,那是因为我以前识人不清,可祈儿却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肩上的重任那么重,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难道我在你眼中,只是这样的人吗?”胡修敛去了眼中的笑意,带着一丝落寞,可看在韶华眼中,这些不过又是另一种演技罢了。   “难道你不是吗?”韶华对上他的双眼,眼中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引起两国战争,又利用我拿到了墨琴九夜回,而现在,你又想做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上当了!”   胡修不怒反笑,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自嘲,“既然公主觉得我是这样的人,那就便是吧!”   “只是公主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胡修浅笑着起身。   韶华疑惑,“难道不是我的寝宫吗?”   胡修推开左侧的雕花木窗,迎面是一片蔚蓝的海,海风自半开的窗户吹进,卷起漫天的帷帐,如画似梦。   韶华大脑有一刻的当机,她的黄武殿怎么可能有海呢?黄武殿左侧的宫殿应该是汉明宫啊,怎么会这样?   “这里是江南,月国的宫殿!”胡修浅笑。   “月国!”韶华喃喃道,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不就是前几天刚刚圈划江南的为国的所谓的月国么。   “不过是些乱臣贼子谋逆而已,怎么会配称国呢!”韶华冷笑。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胡修浅浅一笑,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执扇,悠哉道,“你且好好休息,不要试图逃跑,这里有重兵把守,你是逃不出去的!”   韶华颓然,如果这是江南城,那么她的裴之逸便是守在城外了,他知道自己在里面么?她现在无缘无故消失了,红袖肯定担心坏了,对了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韶华将那日的事情想了一遍,那日她吃了添香送来的西瓜,后来便拉肚子了,她太大意了,即使当时红袖用银针试毒,但也不可能每处都戳的,是她疏忽了,她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添香那刻定是炸弹,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能防着添香,所以一直没有行动,想不到最终还是栽在添香手里,其实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心软,想着添香毕竟伺候自己这么多年,若是贸然让她离开,胡修那边定然也不会留她。   韶华掀开薄被,起身,刚着地的脚一下子软了下去,也许是连日来没吃饭的缘故,扶着床沿重新站起来,慢慢移步至窗口,推开窗门,左边果然是大海,刚刚躺在床上没能看清,这楼离海却是还有段距离的,楼下果然有重兵把守。那些穿着藏青色衣裳的士兵,前襟都绣着月字。   隐约听闻锣鼓声,韶华推开右侧的窗户,右面是另一些楼房,从楼房的缝隙中可以看到远处的街道,此刻,街道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锣鼓声便是从那边传来的,满街的红色,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箱子,红色的轿子,让韶华想起了她当时出嫁的情形,看街上这个架势,应该是也有人成亲,只是这么大的排场,又会是谁呢?江南的权贵?应该不太可能,如今形势还不是很明朗,谁又会大张旗鼓的成亲呢?那么只可能是新皇的人了。   关上窗户,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 ☆、第九十九章:胡修娶妻   韶华重新躺回床上,准备先睡一觉再养精蓄锐。   但外面的噪杂声越来越大,吵着人根本就无法入睡,韶华起身,重新推开右边的窗户,赫然发现,那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对面的阁楼,而阁楼前赫然站着个红色的身影,一向只穿白色的胡修难道穿了一身红,红色的喜服,胸前戴着大红花,不似平时的清雅,多了份妖魅,那身装束,分明就是新郎嘛?原来今日成亲的竟是他?   红色的轿子在锣鼓声中停下,喜娘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掀开轿帘,从里面扶出一身红妆的女子,上好的刺绣在夕阳下依旧夺目炫彩。   爆竹声再次响起,喜娘牵着新娘进了对面的楼阁,而新郎却在进门前的一刻突然回头,看向昭华的方向,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一如那日在允县,只是今日的胡修比那日多了一份妖魅,整个人散发着邪气。   匆匆一瞥后,胡修也跟着进了阁楼,后面的情形韶华也能想到,无非就是拜天地,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知道。   关上窗,外面的声音也没那么吵了,韶华重新回到床上,门在这时却开了。   韶华侧过头,看到王叔那张略带沧桑的脸庞,不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好久不见,我还该叫你一声王叔么?”   “公主严重了,我只是来看看公主需要些什么?”王奇一向威严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没有人说你笑的很假么?对着镜子练习,是个不错的方法!”韶华轻笑,讽刺的不着痕迹。   王叔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有些恼怒,“公主可别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上!”   “不用你提醒,本宫也知道在大轩,而本宫是轩国的三王妃!而你曾经也是王府的佣人,你难道不应该自称奴才么?”韶华毫不客气,若是她没猜错,这次她被劫持,王叔功不可没。也只有王叔这样的功夫,又熟悉王府的地形,才能无声无息的将她劫持。   “呵呵,公主真爱说笑,我倒是不介意提醒公主,如今这里是月国!”王叔不怒反笑,“公主若是依旧如此,我可就不保证做出什么有损公主的事情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你们这次劫持我又是什么目的?”韶华也懒得再跟他绕圈圈了,开门见山道。   “我们月国奉公主为上宾,又何来劫持一说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跟他兜圈子,也只有被绕的份。   “既然你不肯说,就当我没问!”韶华也不再多言,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她也不指望王叔会告诉她。   “原本打算杀了你,引起离国的战争的,不过王上希望你活着!”王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皮眨也没眨。   韶华却是一身冷汗,眼前的这个人,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刚刚自己这样跟他抬杠,能活着也算万幸了。她要活着,等裴之逸来救她,所以韶华神色软了下来。   “公主不必害怕,王上不认杀的人,我绝对不会杀!”王叔继续道,“但是若是有人敢伤害王上,那就不一定了!”   韶华又是一身冷汗。   “晚上,我等等派人送来,公主也该饿了!”王叔淡淡一笑,转身离去,门在掩上的那一刻,韶华瘫软在床上。   她怎么这么命苦,穿越过来,也没好好享受什么好日子,就成日的活在刀尖上,动不动就是命悬一线。   晚膳倒是丰盛,只是韶华却没了吃饭的心情,勉强吃了几口,为的是支撑体力。   今日是十五,月亮跟个银盘一样悬挂在天空中,周围没有一颗星星,大约是被月亮的光芒掩盖了,房内没有点灯,却依旧亮堂,已经是后半夜了,韶华却依旧毫无睡意,不知道现在裴之逸怎么样了,知不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以皇帝的性格,皇帝定会对裴之逸隐瞒此事的,韶华叹息,一边希望裴之逸知道她失踪的消息,可以寻找她,一边又不希望他替自己担心,以免分心。   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透着凉意,韶华欲起身关窗,却有个声音吓她一跳。   先她一步将窗关上,那人一身白衣,海风灌入他的袖口,衣袂纷飞,却不觉得诡异,多了一份飘逸的感觉。   韶华看向胡修,今晚不是他成亲的日子么,怎么跑这里来了,映着月光,韶华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估计晚上喝了不少,“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却不答,只道,“风大,也不知道关窗,小心染上风寒!”声音透着浓浓的关怀。   说着踱步前去关窗,步履有些蹒跚,带着醉意。   韶华忽然来了个大胆的念头,趁他喝醉之计,挟持他。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即使胡修喝的再醉,也是有武功在身的,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况且王叔的话犹在耳边,若是她作出伤害胡修的事情,必将会杀了她。她相信王叔说的出做的到。   胡修显然不知道自己关个窗户的时间,韶华有这样的想法。   关上窗,房内瞬间一片漆黑,只留一丝从窗缝中流泻而下的月光。   胡修的脸阴没在黑暗中,韶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闻他渐进的脚步声。   韶华的心跳加速,手中拽着床单的手越捏越紧。   “怎么,你在怕我?”带着酒味的呼吸,喷到韶华脸上。   韶华庆幸刚刚自己没有动手,如此黑暗的房间,他的洞察力还是这么敏锐。   韶华摇头,拽着床单的手,关节发白。   胡修轻轻一笑,笑声如风中碎玉一般清润,只是夹带了一丝无奈。随后便在韶华的床沿坐下。   韶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   却听胡修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多么希望,今天从花轿里出来的那个人是你!”   韶华一怔,不明白他话语中有多少真心的成分,记忆中她与古修月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主动,而古修月几乎都是不着痕迹的拒绝她。   “这是你送我的对戒!”胡修从袖口摸出一对草戒,映着月光散发着淡淡的光。   韶华想起,那是在王府的时候,她送给当时‘古离’的礼物,现在的草戒已经枯黄,没想到他还留着。   “我能为你戴上么?”胡修的语气带着请求,也带着一丝颤抖。   “难道你忘了我是轩国的三王妃么?”韶华冷冷道。   冰冷的言语,让胡修清醒了几分。“轩国很快就会消失,那么也就没有三王妃了!”   “你……”韶华气急,“你妄想!”   “是不是妄想,三个月内必见分晓!”胡修笑,声音没了之前的慵懒醉意,反之异常清明。   “你的新娘还在新房里等你!”韶华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忙转移话题。   “你就这么想我走么?”胡修的声音咬牙切齿,也透着一丝失望,双手抚上韶华的脸颊,转而却笑了,低声道,“反正来日方长!”   韶华一阵毛骨悚然,他要干什么?他不对真的爱上自己了吧?怎么可能?若是爱上了就好办了,可是像胡修这样的人,即使喜欢上一个人,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不会为此放她走,或者放弃大业。   这一夜的月色很美,韶华也跟着失眠到天亮,当朝阳从海岸线上爬起,照亮了一片蔚蓝,海中也铺了一汪红日,潮起潮落,卷起千堆雪,如画一般的美景,让韶华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想好好的享受这一刻的美景。 ☆、第一百章:被囚禁的日子   后来的三日,韶华日日早起看日出,而胡修似乎也忘了有她这么个人存在,自那晚后,便再也没来找过自己了,连王叔也没有。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存在,除了每日过来送饭的人。   韶华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每天准时吃饭,她要留着力气等裴之逸攻城的时候,她想办法逃出去,她不会傻到认为她节食胡修就会放了她。   这样的日子静静的过了半个月,一切平静的出奇,不是该有战争吗?大军不是围城了吗?为什么毫无消息,连号角声都没有?难道裴之逸放弃了?想到这韶华心凉了一半,若是裴之逸放弃了,那她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他了。   就在韶华思索之际,门被推开了,来人一身明黄色的袍子,高冠束发,浅黄色的发带,在开门的一瞬间,轻舞飞扬。   来人看到错愕的韶华,浅浅一笑,眸中顿时流光溢彩,轻声道,“这些日子闷坏了吧!”   温润的声音,温柔的似乎溢出蜜一般。   让韶华的心猛然一跳,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妈呀,吓死人了。   看到韶华的反应,胡修也不生气,往屋内走了几步,继续道,“今日有空,带你去城里走走!”   “江南我已经逛过了!”韶华冷声道,转而一想,裴之逸在城外,若是自己到处逛,他会不会看到自己呢,但刚刚自己都拒绝了,若是现在改变主意,胡修恐怕会怀疑。   好在胡修又道,“今时已不同往日,看看新气象也无妨!”   韶华没再拒绝。   胡修当她同意了,嘴角微微上扬,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错。   韶华第一次走出阁楼,周围的环境对她来说很重要,静静的跟在胡修后面,韶华一一记下转弯,拐角,还有阁楼的位置。   这些楼的位置对韶华来说很陌生,对江南人来说却不陌生,因为在这之前,这便是胡家的府邸,当然胡家府邸众多,这只是住宅,韶华去过胡家的偏宅,却不知道原来胡家当年建这房子的时候,便已经按着皇宫的格局建造了,规模宏大,亭台楼阁飞檐走壁,江南第一大家的名头只是噱头,这大气磅礴的建筑下隐藏着胡家的狼子野心。   韶华身着一身藏青色的士兵装,韶华本是女子,身材娇小,加之士兵服宽大,看上就跟胡修的书童一般,不过看着倒是和谐。   将韶华打扮成士兵大约有两个原因,一是怕城中有轩国的探子,二来大约是怕他的妻子吃醋吧。   韶华不知道胡修娶的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但心想肯定身份地位不低。   但韶华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那日在京城那个被凌辱的女奴。   当胡修带着韶华坐在轿撵上与迎面而来的高头大马相遇时,她听到女子下马请安,“妾身见过王上!”   妾身?据她所知之前胡修一直未娶妻,甚至连侍妾都没有,那么眼前这个自称妾身的女子,也定是半个月前胡修娶进门的女子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胡修竟会娶一个女奴,难道是谢她赠惜羽剑之情?不太可能,以胡家如今的势力,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的娶一个身份地位的人只是因为谢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女奴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了,她怎么没想到,能拥有惜羽剑的人,怎么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爱妃请起!”胡修浅笑的下轿撵,走至女子面前,伸手虚扶一把。   韶华继续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女子一身绯色的劲装,发式也只是简单的束着,并没有多余的头饰,乌黑的发丝光泽透亮,看起来干净利落。   “谢王上!”女子起身,没有江南女子的娇媚,却有股英姿飒爽的味道。“妾身刚从城南回来,轩国的大兵并未有异动!”   韶华立马竖起耳朵听。   胡修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低着头的韶华,浅笑着对眼前的女子道,“攸月,辛苦了!”   女子淡淡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容,“应该的!”   “本王还有事,爱妃先回宫休息吧!”胡修依旧浅笑,带着一丝关怀。   攸月点头,微风吹来,空气中夹带了一丝淡淡的香味,攸月环视四周,目光掠过站在胡修不远处的士兵身上,却又很快收回。   胡修信步走回到撵轿上,背着攸月的方向离去,韶华悄悄回头看那名‘轩语’已经讲的不错的女子。   而那女子却恰巧也在看她,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让韶华心中一跳,莫非她是发现了什么?发现丈夫与别的女子偷情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轿撵缓慢的前行,韶华在一旁跟着,官道因为胡修的经过被清场了,却依旧不减百姓围观的热情。   当然围观的要数女子众多,且不说如今胡修的地位,就胡修的绝世容颜,想必就算他不做什么,也有无数女子为他倾倒吧。   进了城池,胡修才从轿撵上下来,带着韶华进了宁古塔。   踩着石阶上了城池的高塔,眺远望去,能看到整个江南城,韶华想起上次来江南城的时候,洪水淹没了半座城,一片黄色的汪洋,地势高的城池没被淹没,却长满了翠绿的青苔,到处湿滑,一片荒凉,与如今的繁华相比,简直是两座城。   “有何感想?”胡修懒懒的倚在栏杆上,眺望这远方。   阳光被乌云挡住了,风很大,似乎有下雨的迹象。   “高处不胜寒!”韶华淡淡道,一语双关。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胡修背着韶华,浅浅的勾着嘴角,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   韶华不语,只是打量着这座白搭,塔很高,不仅能看到整个江南城,也能看到城外,只是城外离得太远,看不太清,不知道裴之逸又在哪里呢?   “对了,你的妻子,就是那日在京城见到的女子吧!”韶华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名女子,应该就是那名女奴。   “她叫攸月,是邯郸国的邯郸将军的长女!”胡修淡淡道。   “那上次她怎么会被当成女奴卖到京城?”韶华不解。   “那次她带兵出征,为了救长公主才被抓的!”胡修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哦!”韶华点头,原来如此。   胡修没再说话,良久才轻声道,“不是你,是谁都一样!”   声音轻的似乎要被风吹散,但韶华却清晰的听到的了。   “你我是不可能的!我只爱裴之逸!”韶华淡淡道。   “难道你忘了我们的曾经吗?天山上的那三个月,若不是离王反对,我们那时候就该在一起了!”胡修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些年,他错过了好多。   “难道你敢说,你那时候接近我,是没有目的的吗?”韶华虽然不记得那三个月的事情,但她知道胡修当年也不过了利用她罢了。   胡修没有说话,紧握的双手关节发白,最终却松开了,轻轻的笑道,“差点忘了你失忆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相信你还是会重新爱上我的,一如在离国那时一样!”   胡修走近韶华,欲握住她的双手,却被韶华不着痕迹的躲开。   晾在空中的双手尴尬的收回,便是无尽的沉默。   耳边只剩下风灌入袖口发出的猎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胡修淡淡道,“风大,走吧!”   韶华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城内城外   韶华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平淡的软禁的日子,却在第二日,那个一脸英气的女子便找上了她,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王妃,你不能进去,王上有令,没有王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别让我说第二遍!”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说话间门已经被推开了。   韶华看着眼前依旧一身绯色劲装的女子,她有着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此刻正盯着韶华,“你是那日在京城跟王在一起的女子?”   攸月诧异,却很快恢复了神情。自昨日无意中的一瞥之后,她便调查了胡修身边的侍卫士兵,发现并没有身材矮小的,所以她便开始怀疑那名士兵是女子,前些日子听闻胡修软禁了一名女子,于是她便暗中调查,果然被她查到了,不过她没想到会是那日在京城与胡修一起的女子。   韶华倚在窗口,微微点头,风儿抚起她的秀发,发丝在空中飞扬,翩若惊鸿。   从来不在乎容貌的攸月,第一次因为眼前女子的绝色容颜自卑了,这样的恬淡的美丽女子,想必是男人都会喜欢吧,他应该也一样吧,攸月的神情闪过一丝黯然。   “你很美!”攸月冷声道。   韶华第一次听到有人带着这种神情夸她美的,不禁有些好笑。   “没什么好笑的,我们邯郸女子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女子似乎不悦。   韶华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进接着一双纯黑色的江南锦缎长靴出现在眼前,韶华不用抬头,也知道眼前的人是王叔,除了王叔,没人能随意出入这里。   王叔进屋,目光在两人之间停留片刻后,对着攸月恭敬道,“王妃,不过是一名囚徒,又何须王妃亲自过来!”   “她可不是普通的囚徒!”攸月冷哼,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叔问道,“她是什么人?”   王叔略迟疑片刻,最终淡淡道,“她是轩国的三王妃!”   攸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回头打量了韶华片刻,却对着王叔道,“为什么软禁她!”   “这是王的旨意,臣不知!”王叔的声音依旧恭敬。   攸月没有问下去,她知道王叔身为国师,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就是不愿告诉她罢了,如今这里不是邯郸,王叔不告诉她是想让她适可而止,不过她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胡修千辛万苦将她囚禁,可见对她已经很不一般。而昨天能带着她出去,证明他很在乎。   她邯郸的男人向来只能娶一个妻子,而轩国或者月国从来都是三妻四妾,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自从那日在京城胡修救了自己,自己便对他心生好感,只是从未经历男女之事的她不知道那叫喜欢,回到邯郸后日思夜想,却也于事无补,派了探子去轩国找也是大海捞针,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没有想到,江南古家来提亲,而画像上的男子,便是她梦寐已久的人,于是不顾父亲的迟疑,毅然嫁给了胡修。   明知道这是一场并不单纯的婚姻,她也甘之如饴。   婚后的这半个多月,两人相敬如宾,她也体会到了人们口中的甜蜜,但胡修对自己依旧是淡淡的,并没有那么热情,却了不疏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她知道他软禁了一名女子,便知道其中定有乾坤,但她没想到这名女子便是失踪的轩国三王妃,这名曾倾城以聘的传奇的女子,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有着绝色容颜,攸月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惶恐,胡修会不会也会为她疯狂?深吸一口气,攸月恢复神色,骑上她那匹汗血宝马去巡城,攸月忽然笑了,胡修要的是她这样的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又怎么会是那样红颜祸水的弱女子呢!   书房“王上,今日王妃去见韶华了!”王叔禀告。   “这事,我已经听说了!”胡修批改折子的手停顿下来,将手中的毛笔搁置,起身抚了抚微微褶皱的袖口,“国师,这事,你怎么看!”   “王妃对韶华似乎很介意,依臣看,韶华留不得!”王叔轻声道。   “如论如何,她不能死!”胡修的声音淡淡的,语气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   “臣是说,她不能再留在宫中!”王叔轻声叹息,韶华已经能如此左右胡修的思想了,这不是好现象。   “我知道了!”胡修点头。吩咐道,“让人将别院布置的跟那间房间一样,这几日,就让她住过去吧!”   王叔点头。   江南城外“王爷,江南城中这几日都没有异动,依旧歌舞升平!”副将过来禀告,自从李仁弋去了边境镇压邯郸来袭后,裴之逸就升为了主帅,于是朝廷又派了个副将过来。   “他倒是镇定!”裴之逸面无表情,银丝勾勒的袖口在油灯下闪闪发光。   “昨日反贼胡修在城南上的宁古塔上大约待了半个时辰!因为将军在验兵,所以没来级的看!”副将道。   昨日这事,副将派人通知过他的,他刚好有事在忙,便没过去。   “还有其他人么?”裴之逸问,不出意外的话,定是王叔跟着。   “好像还有一名士兵!不过不是贴身侍卫!”副将禀告,望远镜中看的虽不是十分清晰,但依稀从身材面容中可以判断不是胡修的贴身侍卫。“那人身材矮小,跟豆芽似地,看上去不像是会武功的,若是真的如此,那我们派人刺杀胡修,几率不是更大了?”副将看上去很兴奋。   “胡修自身武功高强,就算没有贴身侍卫,一般的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裴之逸否定了副将的建议,“有没有打探到胡修与攸月的关系如何?”   “探子回禀说,两人关系挺融洽的!”   裴之逸点头。   “那卑职先退下了!”副将作揖告退。   “有件事,卑职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副将走至门边又停下,犹豫片刻后道。   “杨副将不妨直说!”裴之逸见杨副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京城有谣言传出,说三王妃失踪了!居心叵测。”杨副将知道这是传言,但京城一些重要的权贵大抵都知道这些事,他琢磨着若是确有其事王爷应该会知道,但这些天看王爷如此淡定,也许只是传言吧!   “韶华失踪了?”裴之逸身子一僵,来回踱着步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翻着案台前的柜子,打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件,只见裴之逸迅速打开其中的一封信件,看完后,又打开其他信件一一对比,又生怕看错了一样,将信件拿至油灯下仔细看。   “王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杨副将从来没见过王爷这幅表情,焦虑中带着不敢置信,捏着信件的手指关节泛白,用力的似乎要将信件捏碎。   “派探子回京城,打探王妃的消息!”裴之逸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颤抖,若不是今日副将提起这事,恐怕他还被蒙在鼓里吧!   韶华寄给她的信件几乎每日一封,这些日子忙真整顿军纪,裴之逸也只是匆匆看信,以至于疏忽了,这些信根本就不是韶华亲笔写的,即使模仿的很像,却也有细微的差别,裴之逸心中貌似一丝不好的预感,若是这些信真是有人模仿韶华的笔记,那十有八九韶华真的失踪了,而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的滴水不漏,连一丝消息也没透露出来。一定是父皇下的旨意。   “是,王爷!”杨副将见裴之逸的模样,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领命退下。   裴之逸的双重重的垂在案台上,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檀木桌,硬是塌陷了一个掌印。 ☆、第一百零二章:又被转移了   韶华睁开朦胧的双眼,昨夜睡的似乎特别沉,这些日子一向浅眠的她,竟从昨日黄昏睡到今日清晨,支起疲惫的身子,坐靠在床头,太阳已经升起,半透明的窗纸透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昨日吃过晚饭,韶华原本打算偷偷手绘一份阁楼的图纸,奈何却哈欠连连,想不到自己现在体质这么差,昨天不过了逛了一下,就累成那样,显然韶华将昨日的贪睡归功到太累。   掀开透着浅色牡丹的蚕丝雪被,韶华走至桌前,用墨块手绘着阁楼附近的地图,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将画好的地图随身收好,韶华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透透气,阳光流泻进来,温暖而美好,但窗外的景致,让韶华有一刻的恍惚,蔚蓝的海呢?带着咸味的海风呢?如雪花般的浪花呢?怎么统统没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园子,精致的带着南方韵味的园林,若不是前几天海风真真的打在脸上,韶华还以为那只是错觉。   急忙转身,打开另一扇窗户,也不是阁楼,依旧是这片精致的园林。   韶华颓然,如果没有重新穿越,那么她是被人又移了个地方!   环视房内,一样的摆设,一样的构建,甚至连房间大小都几乎一致,韶华苦笑,胡修真是用心良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名浅蓝色衣衫的女子,做丫鬟打扮,端着早膳进屋,“姑娘,早膳时间到了,奴婢来伺候姑娘洗漱吧!”   “不必了,告诉胡修,我只是一个囚犯,没那么娇贵!”韶华冷声道。   “这……”丫鬟神色尴尬,迟疑片刻退身出去。   风吹动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声响,韶华无力的看向窗外,赫然发现眼前的景致有些眼熟,刚刚一时心急没看清,这会看眼前的景致,只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窗门那刻光秃秃的树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樱花树。   那次江南水灾,韶华曾住过这个房间,尽管屋内的格局变了,但园子的大体构建还在,尽管一些花草树木长高了不少。   为什么胡修会连夜将自己转移到这里呢?   莫非是昨天那个女子的到来?   韶华思索,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公主还住的惯么?”来人的声音跟开门声一道响起。   韶华抬头,看着一身藏蓝色一闪的王叔出现在眼前,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如果本宫说住不惯呢?那王叔是否会帮本宫换地方?”韶华轻笑,微微起身,绾了绾被风吹散的发丝。   “这里的布置都是按离国公主的宫殿布置的,公主难道不喜欢?”王叔反剪着手,踱步进屋,眼神犀利的如同飞鹰一般。   “喜欢或者不喜欢,不是本宫说了算,本宫有说不的权利么?”韶华的嘴角依旧挂着甜甜的笑,背光倚在窗口,看上去柔弱无辜。   “公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王的用心良苦,所以别惹王不开心!”王叔的声音依旧透着凉意,定定的看着韶华。   “胡修开不开心又与本宫何干?”韶华笑的愈发甜美。   “别仗着王宠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若是惹王不开心,我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王叔淡淡道,平淡的如同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就试试!”韶华逼近王叔,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他既然那么注重胡修的感受,就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别逼我出手!”王叔的手掌上韶华的脖子,眼神冷的似乎要将她冰封。   韶华没有挣扎,平静的看着王叔,脸上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只是无法呼吸,脸渐渐的涨红了。   “放手!”冰冷的声音自韶华耳边响起,紧接着握着她脖子的手松开了,韶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王上!”王叔行礼。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已经杀了她!”胡修厉声道。   “王……”王叔讷讷,不敢置信的看着胡修,他没想到有一天胡修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王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没有我的吩咐,国师以后别来这里了!”胡修看着王叔失望的眼神,语气软了下来。   王叔眼中带着失望,却很快被掩饰,只是淡淡道,“是!”   “退下吧!”胡修淡淡道。   王叔行礼,退下。   “疼么!”胡修上前,急切的走向韶华,“脖子上都晕青了,我让人拿药来!”   “不必了!”韶华冷声道,神色激动,“何必呢,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把人耍的团团转,很好玩么!”   “你明知道那并不是我本意!”胡修一边解释,一边吩咐门口的侍卫拿去冰肌雨露膏。   “在这个地方,我迟早都会死的!”韶华褪去了激动,颓然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   “我保证,以后没人会伤害你!”胡修在韶华跟前蹲下,伸手去触碰韶华的脸颊,却发现上面已经全是泪水。   “我只是想平淡的生活着,可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韶华无声的哭泣,让胡修心痛。   胡修环住韶华,“快了,不用再过多久了!我们就能好好生活在一起了!”   “你问过我的意见么?你把我抓来这里,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韶华哭的泪眼婆娑,重重的甩开胡修的双手,“我不是宠物,是你想圈养就能圈养的!”   “如果,你真的在乎当年的情分,就请放我走!”韶华哭的梨花带雨,眼中带着楚楚可怜的味道。   “唯有这个不行!”胡修别开眼,起身站在窗口。   “呵呵,是我太天真了!也许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又怎么可能会放我走呢!”韶华自嘲的笑笑,“至于当年的情分,我想你压根就没用过真心,又谈何情分呢!”   “我当你讲的是气话!”胡修看着窗外,像是看向很远的地方,神色淡然,可紧握者纸扇泛白的关节,却出卖了他的心。   “王上,冰肌雨露膏!”侍卫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桌上。   “涂上去明天便能化晕,我过几日再来看你!”胡修看了一眼依旧蹲在地上的韶华,轻叹一口气。   良久韶华抹掉眼角的泪水起身,却发现双脚已经麻木,艰难的移至桌边在梨花黄木椅上坐下。   冰肌雨露膏韶华并不陌生,这是取自天山雪莲为药引的名贵膏药,是上好的化晕止血消肿的良药。   韶华打开瓶盖,一股清香飘来,韶华却在转瞬用力的将瓷瓶扔出了窗外。   窗外依旧阳光明媚,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阳光下飞翔,不时的站在枝头欢快的叫着,而此刻的她就如同一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小鸟,想飞,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一百零三章:逃出去?   这一夜韶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刚过子夜,隐约听闻屋外几声狗吠,韶华没有在意,侧过身子眼前赫然站着一个身影。   韶华吓的低呼一声。   冰冷的金属已经贴在她脖子上,她脖子今天是遭什么罪了呀。   “姑娘,有事吗?”门外候着的丫鬟听闻声音询问。   “没事,梦呓!”韶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以为她还没全醒。   “姑娘有事可以叫奴婢,奴婢在门外候着!”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   “嗯,知道了!”韶华又回了一句。   尖刀映着淡淡的光,反射出耀眼的光。   “不许叫,否则,别怪刀剑无眼!”黑衣人开口之际,韶华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攸月,想不到她的功夫这么好,竟能无声无息的潜进来。   韶华点头。   女子将短刀收起,看着眼前的韶华,漆黑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着淡淡的光,像黑曜石一般。   攸月从没见过女子的眼睛可以这么好看。   “你真的很美!”攸月用极低的声音道。   “王后深夜潜入这里,不过是为了说这个的吧!”韶华淡淡道,虽然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不过那日她看自己透着寒意的眼神,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真是倔强!”女子的眼中带着一丝欣赏。   “如果我说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呢!”攸月低语。   韶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转而又黯淡,“王后真会说笑!”   “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走么?”攸月定定的看着韶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因为胡修他爱你,而我不想让你分享他的爱!”   韶华有丝惊讶。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一了百了,永无后患,岂不更好!”   “若是他知道我杀了你,事情败露,他会恨我,但若是放了你,就算他知道,他不会恨我!而我不想让他恨我。”攸月淡淡道,语气中却带着不容质疑的笃定。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女子的神色,韶华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也许这是韶华唯一的希望。   “那你怎么带我走?这里守卫森严!”韶华道。   “我一个人出入没问题,但带着你就是个包袱!”女子毫不留情的讲出了事实。   “那王后可有对策?”韶华询问。   “我会想办法通知裴之逸,里应外合!”攸月道。   韶华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法。   “你就不怕胡修知道?”韶华道。   “我更怕他为了你方寸大乱,更怕与你分享他!”攸月。   韶华没再言语。   “有什么信物吗?”攸月。   韶华从头上摸出一枚竹钗,这是宛清生前留给她的,那日她被迷晕之后,其他的头饰与配饰都被拿走了,只剩下这枚钗。   “明日子时行动!”攸月接过竹钗撂下这句话后,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韶华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书房“王爷,探子汇报,京城的传闻扑朔迷离,据说昨日王妃还去寒山寺为王爷祈福了!”副将汇报。   祈福?韶华向来不去寺庙的,又怎么会心血来潮去寺庙?   这样的反常更加剧了裴之逸的疑虑。   “离国太子向来与王妃有书信来往,离国那边可有反应?”裴之逸问道。   “尚无!”杨副将汇报。   裴之逸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角,忽然起身道,“本王要回一趟京城!”   “王爷,如今正是关键时刻,王爷三思!”杨副将道,杨副将在官场中打滚多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合计,便知道其中的缘由了,难怪皇上会将王妃失踪的传闻封锁住,知子莫若父,皇帝一定知道裴之逸得知这个消息,定会赶回京城,想不到王爷如此在乎王妃。   裴之逸迟疑,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两人说话见,忽然一枚飞镖穿破窗纸直射裴之逸,裴之逸一个闪身间,飞镖已被他夹在十指与中指之间。   “王爷没事吧!”杨副将一惊,油灯下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裴之逸淡淡道,从飞镖上拿下一张纸条,展开后,脸色阴晴不定。   “王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杨副将忙问。   “信上说,韶华在胡修手上!”裴之逸眉头紧蹙,却比之前多了一份淡定。“让本王明日前去救人!”   “王爷,这恐怕是陷阱!”杨副将忙道。   “即使是陷阱,我也要试一试!”裴之逸激动道,夹着飞镖的手微微颤抖,他手中夹着的飞镖是一枚竹钗,这枚钗子裴之逸记得,正是钱婉清最后装李仁其叛国证据的钗子,钱婉清死后,韶华便经常会带着。   “王爷三思!”杨副将劝道。   “不必再言,本王已经决定了!”裴之逸道。   杨副将叹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明日子时,你带兵在城北攻打,我带人潜进城南救王妃!”裴之逸道,随手用墨块在地图上勾画着,“王爷是要声东击西?”杨副将道。   裴之逸点头。   “到时候派重兵驻守粮仓,以防万一,若是有诈,敌人定是冲着粮仓来的!到时候可能会从南面包抄粮仓,南面靠近江南城,不易守,到时候多派些人守着!”裴之逸吩咐道。   “是,王爷思虑果然周全!”杨副将频频点头。“只是王爷千金之躯,此去危险,不若,让属下去!”   “不必了,本王亲自去,才放心!”裴之逸淡淡道。   “王爷,我去!”乔尹的声音忽然响起。   裴之逸错愕,乔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江南兵营重兵把守,他又怎么会轻易进来。   “你怎么来了?”裴之逸询问,心中带了一丝疑虑。   “皇上有令,明夜攻城!”乔尹一边说一边将圣旨呈上。   “为什么?现在还不是攻城的最好时机!”裴之逸接过圣旨看,难怪乔尹能进来,原来是有皇帝的圣旨。   “探子回报,那批从离国运往城内的兵器后日便会到达城内,江南城百姓如此拥戴胡修,到时候全民武装,全民皆兵,恐怕连二十万大军都抵挡不住!所以必须在明夜行动!”乔尹道。   裴之逸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那批兵器是关键,虽然离国缴纳了一批兵器,但大部分兵器都被胡修从邯郸边境转移回了江南,若是这批兵器真的到达的话,江南城恐怕跟不容易攻克了,如今全国内不时有骚动,胡修若是攻出江南,其他城池恐怕也会很快沦陷。   “王妃还在城内!”裴之逸道,来回踱着步子,若是攻城,胡修定会拿韶华来威胁。   “王爷,王妃我去救,若是明日过了子时我还未回来,王爷就请攻城!”乔尹道。   “王爷,乔大人说的有理,若是过了子时还回不来,恐怕有诈!”杨副将道。“大军不可一日无主帅,王爷定要为大局考虑,更是为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考虑!”   说罢,杨副将撩袍跪地,掷地有声道,“请王爷三思!”   乔尹也跟着跪下。   屋内的油灯静静的燃烧着,寂静的书房,只有灯芯燃烧发出的嘶嘶声,杨副将与乔尹长跪不起,裴之逸背着油灯站在案台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广袖下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青筋暴起,裴之逸重重的吸了口气,最后点头。   “属下,这就出去布阵!”杨副将欣喜道。 ☆、第一百零四章:陷阱   夜更深了,裴之逸独自伫立在窗前,看着天空中的那轮弯月,不知道此刻的她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她定受苦了吧!   他说好会保护好她的,却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受伤害。   当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没有她,生活都失去了色彩,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心中只会多一分痛。久久的伫立在窗口,风灌入袖口,透着冷意,原来已是秋天了!   “王爷,外面风大,早些歇息吧!”乔尹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裴之逸才想起,他还未离开。   裴之逸转过身,看着一身浅蓝色锦袍的乔尹沾着少许污渍,一向爱干净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变邋遢了,也许是李墨瑜出事的时候起吧,“墨瑜近日怎么样?”   “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乔尹淡淡道,眼中却有泪光闪过。   “若是这一场战争胜利,我们能活着回去,本王会让你如愿!”裴之逸轻笑。   “王爷……”乔尹明白裴之逸的意思,眼中带着不敢置信。   “明日韶华,就拜托你了!”   “臣,一定竭尽所能!”乔尹眼中闪着淡淡的光芒,无比的坚定。   韶华兴奋的彻夜未眠,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便伫立在窗口,直到远处荷塘铺在水中的残阳消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   韶华听着沙漏慢慢落下的声音,心中焦躁,觉得时间过得好蛮长,一杯杯的喝着茶水,直到走路都能听到水声才停止。   韶华的手心微微渗出汗丝,已经将近子时了,攸月会来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接着噹的一声敲锣声。   已经子时了,韶华不安的看了看窗外,虽然知道上次攸月不是从窗口进来的,但韶华还是打开了窗。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韶华欣喜。   黑衣人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韶华看的清晰,是攸月。   “走!”攸月低声道。   韶华点头。   攸月拖着韶华一跃而上,竟是从屋顶离开。   月黑风高,攸月抱着韶华在各个屋檐上来回跳着,眼见就要到城南了,韶华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裴之逸他真的回来吗?   “说好在宁古塔会面的!”攸月道。   弯月拨开云层,夜明亮了一些。   “他们在那边!”隐藏在墙角后的两人,看到了对面墙角边上的黑衣人,身形体貌都会裴之逸无疑。   “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攸月冷声道。   韶华却觉得此刻她的声音好动人,忙点头。   韶华与那黑衣人只隔了一条街,月光洒在青石板街上,如镀了一层霜般。   韶华快步奔向街的另一头,对面的黑衣人听闻动静,转过头来,只是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晰。   忽然一阵狂风掠过,风沙走时,韶华眯着双眼往前跑,身子却飘在了空中。   “哈哈,想不到王爷,竟如此痴情!”王叔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带着久经风霜的沙哑。   韶华的心凉透了。是自己太天真了,原来这只是陷阱,他们只是拿她当诱饵罢了,只是利用她来引出裴之逸罢了,刚在一路过来,这么顺利,定是有人已经布置好了的,而刚刚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自己,竟忽略了这些。   “王爷,你快走!”韶华被人拎着脖子在空中挣扎,喊的嘶声力竭。   黑衣人把剑,飞身去刺韶华身后的王叔,却被王叔的一个掌风刮的好远,面上的黑布落下,来人竟是乔尹。   王叔显然也是一惊,握着韶华的脖子的手,紧了紧,韶华几乎窒息。   “看来王爷对王妃的爱,也不过如此!”王叔冷笑。   “快放开王妃!”乔尹艰难的起身,嘴角有血丝流出。   “乔管家,气势不减当年呐!”王叔轻笑,带着韶华落地,“一时半会,我也不会杀她的,她留着还有用!”   忽然一个身材矫健的身影从王叔身后突袭,王叔一松手将韶华甩开好几步,乔尹忙上前,将韶华护在身后,刀光剑影中,韶华认出那个黑衣人是攸月。   “王后!”王叔一个回旋转身,刀已抵债黑衣人人脖子上,随即又松开。   “你利用我?”攸月冷声道。   “将计就计罢了!”王叔道,“臣不想伤害王后,只是王后的所作所为会让王上伤心!”   攸月沉默。   城北传来一阵号角声。   王叔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   “放了王妃,弃械投降,或许还有生路,若是你再执迷不悟,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乔尹抹去嘴角的血丝,冷冷道。   “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王叔冷笑三声,“该觉悟的应该是你们,三大神器出世,胡家复国,众望所归!”   “国师,不好了,轩国大军开始攻打北城和西城了!”侍卫过来禀告。“不似之前预测的小袭击!”   王叔面色一沉,“来人将这两人关进宁古塔!”   说话宁古塔周边埋伏着的一批侍卫现身,将韶华与乔尹关进了宁古塔。   塔顶的风呼啸而过,留下阵阵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   “王爷怎么样,这些日子过的好吗?”韶华忙问乔尹。   “王爷一切安好,放心,王爷会来救我们的!”乔尹看着眼前消瘦的韶华,心中有丝内疚,“是我没保护好王妃,让王妃受苦了!”   “跟你无关,我只是没想到王叔会潜进王府抓我,加上有添香的帮忙,就算王府守卫再森严也没用!”韶华淡淡道。   “添香被关入大牢后,便咬舌自尽了,什么都没说出来!”乔尹淡淡道。   “她……死了?”韶华一怔,即使她曾背叛过自己,但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护着那个人。   韶华看向城北的方向,火把闪动,一片厮杀声。   裴之逸身着银色的盔甲骑在马上,指挥者士兵攻城。   “城北采用火攻!”裴之逸树木摇动,开始刮南风,忙下令。   “是,主帅!”士兵领命。   带着火苗的火箭射入城内,木制的房子加之天干物燥,很快燃起熊熊烈火,轩国的士兵,在城墙壁上架起梯子,往城内爬,城头上反贼的士兵搬起石头往下砸,被砸中的士兵从梯上落下,鲜血直流,有些人站起来继续往上爬,有些人却再也起不来了。   而城门口,正有数十个人抬着巨木,撞着城门。   “三王爷,别来无恙!”中年男子负手立在城池上,藏青色的袍子被风吹的鼓鼓的。   “原来是王叔!”裴之逸骑在马上,来回兜了个圈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爷过奖了!”王叔笑,说话间一甩袖口刚爬上城的轩过士兵,被甩下了城,发出一记闷哼声,血溅了一地。   火箭手的弓齐齐对准了城上的男子,无数火瞄朝着一个方向窜去,那人却只是淡笑,谈笑风中一甩袖将火箭隆到一起,一把挥向裴之逸的方向。   “护驾!”一旁的侍卫忙喊。   裴之逸看着城墙上的人,眼睛也没眨一下,挥剑砍去火箭。   “国师,不好了,敌军刚加驻了城西的兵力!城西快守不住了!”侍卫过来禀告。   “国师,王上请您过去一趟!”又一名士兵过来禀告。   王叔看了一眼城楼下浅笑的男子,他倒是低估裴之逸了。   “让杨副将加大火力,势必攻破城西!”裴之逸吩咐。   “是,主帅!”士兵领命,骑马飞奔向城西。 ☆、第一百零五章:兵临城下   城池内“敌军主力已经转移到城西了!”胡修微微蹙眉。“长此下去,城西就快守不住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煽动城民了,若是能坚持到天明等兵器到,我们就不会输!”王叔道。   “我亲自去坐镇!”胡修道。   “王,让我与你比肩作战!”女子的声音清朗,眸中雪亮。这样的女子,似乎天生为战争而生。   胡修迟疑片刻,点头。   “国师,城北就交给你了!”胡修道。   “只要有臣一口气在,誓死守住城北!”王叔道。   “王爷,王妃与乔尹被关在了宁古塔上,宁古塔被封死了,塔下被埋了很多火药!”士兵过来禀告。   裴之逸面色沉重。   韶华焦急的看着远处依旧不明朗的局势,厮杀声依旧,渐渐的城内百姓家的灯火一盏盏的亮起,街上聚满了成年的男女,他们正源源不断的向城门移动。   忽然一只白色的信鸽在塔上的栏杆上落下,乔尹将信鸽上的信取下,眉头皱的更深了,“宁古塔下被埋了火药,只要大军打进来,这座塔就会被炸毁!”   因为这场战争,无论是轩国还是反贼都采用了火攻,因为今夜风大!   “他好毒,若是王爷攻京城,他是要让王爷亲眼看着我们死!”韶华喃喃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可现在我们根本就毫无办法!”乔尹道。   韶华环视四周,忽然看到围栏旁微微露出一角的爬山虎,心生一计,“有了!”   “信鸽既然能来,说明附近有我们的探子,你在信鸽上写上这些东西,让人给我们送来!”韶华道。   “这座塔已经被封死了,又高达二十来米,即使轻功再好也上不来!”乔尹道。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韶华走至栏杆边,果然城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乔尹会意,但依旧不解,“可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山人自有妙计!”韶华想到办法,心情好了不少。   两人咬破手指在巴掌大的纸上写下了需要的东西,便放走了鸽子。   探出身子看塔下,依旧有重兵把守,只有背面疏松一些。   两人趁着天黑,扯了爬山虎做绳子,悄悄放下塔。   战火愈演愈烈,两兵交战不分胜负,就连刚刚差点攻破的城西自从胡修与攸月过去后,也守的滴水不漏。   东边泛起鱼肚白,眼见就要天亮了。   “王爷,看来咱们势均力敌!”王叔站在城墙上,嘴角噙着笑。眼中尽是得意。   裴之逸心中也着急,若是天亮了,恐怕就更麻烦了,而那匹兵器也快到了。   裴之逸紧锁眉头,思索片刻,看着风渐渐停止,微微一笑,吩咐了身边士兵几句,便纵身飞上了城池。   “王爷好魄力,竟能孤身前来!”王叔两鬓的褶子因为笑容深了几分。   “既然开站,本王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裴之逸轻笑道。   “最坏?那王爷觉得哪样算最坏呢?”王叔倒也不急着出招,两人站在城池口迎面对视。   “玉石俱焚!”裴之逸淡淡道,语气平缓,丝毫没有惶恐。   “以王爷的功夫,恐怕伤不了老夫!”王叔笑,带着一丝嘲讽,他对自己的武功倒是很自信。   “但如果这样呢?”裴之逸从袖口掏出一枚弹珠大的东西,往地上一扔,顿时烟雾弥漫,王叔未设防,一下子乱了阵脚,在烟雾中扑腾。   裴之逸趁机朝着城门的方向飞身而去,守城的士兵也失了阵脚,敌不过裴之逸的突然袭击,裴之逸用力掰开栓子,很快城门便被打开了。城外的轩国士兵如蚂蚁一样涌入城内。   待王叔从烟雾中出来,为时已晚。   轩国的大军已经冲进了江南城,而城中的百姓虽站在月国这边,但奈何没有兵器,加上没有真正上战场的经验,这样的场面让人胆怯,有些胆小的已经打起退堂鼓,所以轩国大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裴之逸快马加鞭朝着城南赶去,远远的望着依旧高高耸起的宁古塔,放心了不少,古塔还在,她定没事。   “王爷,就看我们谁赶得更快了!今日你破我江南城,我就用你最爱的女人的血来祭奠,哈哈!”王叔带着嗜血的笑容,从骑马的裴之逸身边闪过,速度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裴之逸使劲抽着胯下的马,赶到宁古塔时,王叔已经早一步拿着火把站在塔前。   藏青色的衣衫映着朝阳,明明是笑脸,却让人觉得阴郁。   “不要!”裴之逸勒住缰绳,还未等马停下就跃下马,因为惯性,一个趔趄摔倒地上,膝盖渗出鲜红的血,裴之逸咬牙站起,“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带兵撤出江南城!”王叔冷笑。   “不可能!”一旁杨副将道。   “退下!”裴之逸冷声道。   “王爷,这事万万不可,王爷怎能因为儿女情长而不顾天下苍生呢!若是王爷撤兵出江南城,那昨夜的士兵是白白牺牲了吗?”杨副将双眼通红,“若是王爷执意退出江南城,就从属下的尸体上踩过吧!”   “哈哈,好一个忠臣义士,那老朽就只能让王妃血染宁古塔了!”王叔朝着火药又走近了一步。   “王叔,不要!”远处马蹄声渐进,扬起尘土纷飞,银色的盔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胡修一身战袍,驾着白马急切的赶来,若不是攸月告诉他韶华被关在塔上,他还被蒙在鼓里,而此刻眼睁睁的看着王叔去杀他心爱的女人,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王叔,不要!”   胡修勒住缰绳,一跃而下。   “王上,不要过来!”王叔的声音低沉,“这次复国或许不成功,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都留不得!她已经能左右王的情绪了!”王叔刚刚的打算只是用来威胁裴之逸,让裴之逸撤兵,但如今看来,毁灭韶华太有必要了,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王的心,复国之路漫长,即使失败了亦可以东山再起,可若是王的心被左右了,那复国就永无希望了。   “王叔,就当……我求求你!”胡修一脸惨白,带着哀求的神情。   “王,这是你第二次求我,而第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所以她更留不得!”王叔脸上带着决绝的神色,迈着大步又走近了几步,风卷着火把,花苗乱窜,不时有火花冒出。   裴之逸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王,对不起!”王叔闭眼,随手将燃烧着的火把扔进了宁古塔。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浓烟滚滚,飞石四溅。   “韶华,乔尹!”裴之逸喊的嘶声力竭,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而此刻看着轰然倒塌宁古塔,他却无能为力。   “韶华!”胡修冲着塔尖叫唤着,可却没人回答。   “不好,国师,还在那!”攸月忽然发现,刚刚扔火把的王叔,竟还站在塔前,依旧闭着眼,只是眼角有泪珠滑下。   “王叔,王叔!快过来!”胡修不敢置信的看着烟雾中的王叔,藏青色的衣衫在烟雾中飞舞,而他身后是倒塌的宁古塔。   “王叔!”胡修冲过去欲就王叔,却被攸月拉住。   “这是我欠你的,我杀了你心爱的女人,就让我以命抵命吧,不要恨我!”王叔睁开双眼,充满血丝的双眼,随着轰然倒塌的巨响,王叔的身影消失在古塔前。   “王叔……”胡修眼眶通红,泪水沾湿了衣襟。不敢置信这个亦师亦父的刚毅男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了结了性命。   “是你,都是你害了她!”裴之逸哭红了双眼,硬撑着被飞石击伤的胳膊,提剑跟胡修拼命。   “我?害了她?哈哈!”胡修头发散乱,脸上沾染了尘土,似疯了一般。   裴之逸怒目挥剑刺向胡修,攸月忙挡在胡修身前。。   “王爷,王爷,快看,那是什么!”士兵看着高高飞起的庞然大物,不知所措。   “是不是神灵显现呀!”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个一句。   众人纷纷跪地,嘴里念着“神灵保佑!神灵保佑!”   透过纷飞的尘土,裴之逸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分明看到那庞然大物上的韶华与乔尹,眼中带着欣喜,刚刚流过泪的双眼,异常明亮。   “王爷,是王妃与乔管家!”士兵看清后欣喜道。“天佑我大轩!王妃还活着。”   “王妃乃是九天神女下凡,普度众生,又怎么会死呢!”杨副将高呼,他知道江南百姓最信神灵,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会飞,但这不妨是一个好机会!说罢跪下高呼,“九天神女来下凡,浴火重生救百姓。”   “九天神女来下凡,欲火重生救百姓!”江南城的百姓纷纷跪地,虔诚的膜拜。 ☆、第一百零六章:热气球   而此刻的韶华,急的团团转。   “王妃,这个这个东西似乎还在上升!”乔尹看着自己离地面是越来越远了。   “已经没有再加柴火了,怎么还在上升!”韶华不敢冒然将火熄灭,否则控制不好掉下去,连命都没了。“等等吧,等火慢慢变小,热气球就会降落的!”   “可是现在刮西风,我们的所谓的热气球正往东边飞,东边是大海呀!”乔尹望着那边蔚蓝的大海,心中记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韶华也焦急万分,难道她们没被炸死,放到要掉进海里被淹死么。   “王妃,这个东西你做的,你快想想办法呀!”乔尹急切到。   韶华头发散乱,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了,“你用剑在这上面戳一小个洞试试!”   乔尹毫不迟疑,提剑一挥。   热气球是韶华用前世的记忆做的,幸好她当年学的是理科,做过热气球的模型,知道热气球的原理,热气球点火后,内部的气体温度高,密度比外面的空气小,内部的气体密度小所以重力小,内部气体的重力与球皮重力之和小于空气浮力,就会上升。而此刻乔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手抖,在密不透风的天山蚕丝布上捅了个大大的洞,亲,我没告诉你让你戳一个小洞么。   韶华还来不及控诉,热气球就已经急剧下降了,因为热气球外的空气进入了热气球内浮力减小,所以热气球急速下降。   “王妃,快抓紧绳子!”乔尹大喊。   韶华的身子因为热气球的急剧下滑,重心不稳,再加之热气球被风吹的摇晃,韶华几乎要掉出去了。   “王妃,坚持住!”乔尹迎着风艰难的移步到韶华的位置拉住韶华,可因为两人聚到一起,热气球失了平衡,歪向了一边,热气球中的热气散的更快了。   乔尹眼见着离里面越来越近,拉着韶华一跃而下,这样的高度可是很考验轻功的,而乔尹本来就受伤了,加之还带着个拖油瓶,于是城中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屋顶被击穿了。   后来《史记》粗略记载了此事,九天神女下凡时,曾降落在一家许姓人家。   韶华被摔的七晕八素,睁开眼时,甚至能感觉到头顶的星星,所以当她看到眼前披头散发的裴之逸时,笑了,“你看,我果然摔晕了,我竟然能看到逸,呵呵!”   裴之逸红着双眼,悲喜交加,“你没看错,真的是我!”   说罢上前,一把抱住依旧晕乎乎的韶华。   裴之逸的拥抱触及到韶华的伤口,疼的真切,韶华才敢相信,眼前的人儿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裴之逸。   一句思念,已泪流满面。   “你受苦了!”裴之逸紧紧的抱着韶华,像要将她嵌入到身体里。   “王爷,你压到我的伤口了!”一旁的乔尹哇哇大叫,“两个人情意绵密,但请照顾下伤者好吗!”   “你还好意思说!”韶华气的暴跳如雷,“要不是你捅了那么大一个洞,我们能摔成这样吗?半条命都没了!”   “不是你让我捅的嘛!”乔尹一脸委屈,还亏自己刚刚掉下来时怕摔了韶华,都是自己在下面当的肉垫。   “我只是让你戳个小洞,谁让你捅那个大一个了!”韶华气愤,“你还有理了!”   裴之逸笑的宠溺,这才是她的本性。   随后进屋的胡修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黯然。   裴之逸听闻动静回头,看着一脸落寞的胡修起身道,“放手吧!”   城内的百姓听闻杨副将的杜撰,竟然都信了,对于三大神器出世与九天神女下凡,竟更倾向于后者。   “我没有输!”胡修淡淡道,他的宝藏足够让他东山再起。   “难道你不觉得输赢其实根本不重要吗?”韶华起身,看着眼前的男子,刚才在塔上,她看到胡修为自己竟向王叔下跪,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是真的爱过她的,她不能再让他执迷不悟了,“难道你真心想当皇帝么?每日被囚禁在皇宫,日日批改折子,每天有忙不完的朝政?”   胡修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改方才的嬉笑,多了一份他未曾见过的严肃与淡然。   见胡修不语,韶华继续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你只是想完成你祖上的遗愿,可你忘了,你祖上与裴家一起打天下的时候,他们的初衷是什么?他们都只是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即使有后面的厮杀,他们的愿望肯定也没有改变,而如今因为战争,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难道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吗?为什么当年胡家不站而消失,想必也是胡家先祖不想看到百姓生灵涂炭,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胡家有了这样的野心呢?曲解了胡家先祖隐退的原因呢!”   “我不能让王叔白死,复国,是王叔的愿望!”胡修有些动容,却依旧坚持道。   “王叔的死是因为我,他是因为觉得害死我内疚,才没有躲开倒塌的古塔,若是他还知道我活着,会不会死不瞑目呢!”韶华冷笑。   “你……”胡修的副将大怒,“王上,她竟敢如此侮辱国师!”   韶华却没有因为他的话中止讲话,“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王叔用心吗?他为什么执意要你复国?”   “我自小便跟着王叔,他视我如己出,即使是你,也不能侮辱王叔!”胡修的双眼闪动着萤光,似乎有液体在涌动。   “也许他视你如生命,视你如己出,那是因为他要将你培养出他生命的延续,因为他根本是越国人!”韶华缓缓道来,“越国狼子野心,曾无数次侵犯过周边国家,而王叔的父亲便是那时候的越国的将军,有次越过侵略轩国,入了轩国境内,被那时候还是太子的轩国皇帝带兵刺杀身亡,而年幼的王叔也被追杀,轩国太子骁勇善战,善用谋略,竟将越国三十万大军全部歼灭,最后越国迫于形势投降,为表诚意,连主帅身亡都只是匆匆入殓下葬,逃亡中的王叔得知消失,彻底心寒,晕倒在雪地上,被从商经过的你父母救下,你父亲欣赏王叔的武艺,便让他留了下来,但想不到王叔知道了你父亲的底细后,知道他是胡家后人,便开始筹谋自己的计划,胡家历代经商家财万贯,加之胡家的先祖与轩国曾一起打天下,他便想利用这一点让胡家起义,而你父亲不肯,于是他将你父亲连同你母亲杀害,留下年幼的你做幌子!”   胡修不可置否。“你凭什么说王叔是越国人?”   “凭他的生活习惯,若是往常的轩国人,喝水无论是杯子和碗都没有讲究,而越国人习惯将有图案的那面朝上,在野外寻常的轩国人都是蹲着喝水,而经常野兽出没的越过人为了防止野兽从后面突袭,习惯弯腰喝水,而这些都是王叔有的习惯,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这只是一些普通的生活习惯,弯腰喝水并不代表什么,习武之人警惕之心罢了,只是图案朝下的喝法,只是个人爱好罢了!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   “若是我说王叔还活着呢?”韶华的声音掷地有声。   让屋内的每个人都为之一怔。   “怎么可能,明明……”胡修喃喃。   “以王奇的武功,在宁古塔倒塌的瞬间逃出并不难!”韶华道。   “你这个妖女,竟敢如此胡诌!”胡修的副将急了。   “王叔,你又何必打扮成如此模样呢?不过这一招倒是高,连一向与你亲近的胡修都没认出你来!”韶华轻笑道,其实前一刻她还不敢怀疑眼前的男子是王叔,只是此人神情激动,还有他身上比别人更浓郁的火药味,让韶华疑心,若不是她在塔顶亲眼看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王叔还活着。   “哈哈,想不到竟被你拆穿了!”忽然副将的声音变了变,成了王叔的,王叔撒开副将憨厚的脸庞,露出一张沧桑带着笑意的中年男子的脸。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王叔竟然还活着! ☆、第一百零七章: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放手   胡修看着眼前的王叔,情绪复杂,广袖下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额头青筋爆出,“她说的是真的吗?”   “句句属实。”王奇仰天长笑一声,声音绕梁久久不能散去,“可是又怎样,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这里了!”   “本王的大军还在城内,你以为你逃得了吗?”裴之逸负手立着,即使此刻如此狼狈,却依旧有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   “哦,忘了告诉你了,杨副将已经被我杀了,而在你们进门之前我易容成他的样子让大军扯出了城外!”王奇淡淡一笑。“如此,便没有刚刚王爷说的这个烦恼了!”   “我一向敬重你如父亲,原来你才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这些年,我竟然认贼作父!”胡修双眼通红,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一字一句道,“受死吧!”   胡修提剑,飞身快速施展功力,提剑刺向王齐。   “你的功夫是我教的,你会是我的对手吗?”王齐一个回旋转身,一掌劈向胡修的天灵盖,不过三招胡修便如一只陨落的蝶一般到地,却不想刚好砸到了深受重伤的乔尹,于是两人一起昏倒了。   “王,你怎么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攸月不敢置信,扶着胡修的身子摇晃,胡修却依旧没有醒来。“你杀了王!”   “他只是昏迷了!”王奇淡淡道,对于胡修,虽然这么多年自己利用他,但毕竟这么多年在一起,还是有些感情。   “我跟你拼了!”攸月见胡修倒地,纵身挥出流星蝴蝶锤击向王齐,却被王叔用剑缠住,攸月欲挣脱,王奇却没有给她机会,随即往后一甩,攸月的额头撞上了石柱,在石柱留下鲜红的血渍,顺着石柱往下流,殷红了一片。   韶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是他低估了王奇的功夫呢,攸月的功夫明明那么高的,却在一招之内败了。   “接下来就是你们三个了,想好了怎么死么?”王奇笑的阴沉。“丫头,你这么聪明,其实我还真舍不得让你死呢!”   韶华往后退了两步,王齐在她脖子上留下的指痕依旧清晰,杀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王齐逼近韶华,韶华已经无路可退了。“说!”   “放开她!”裴之逸冷声道。   王奇微微一笑,对着韶华道,“你是逼我先杀了他么!”   “在调查胡修为何上天山的时候!”韶华忙道,那时候她便开始怀疑王奇了,天山仙人几乎不收徒弟,而胡修能上天山,是因为天山仙人曾是王叔父亲的朋友。   “你倒是隐藏的很好嘛!为何今日才说?”王叔继续问道。   “之前都只是怀疑,直到今日你从宁古塔逃出,我才确定你是利用胡修,演戏来骗他!”韶华道。其实韶华还有另一个心思,便是她将这个秘密当救命符,可如今看来却是害了她,她远远没有想到王叔会易容成胡修的副将,而一开始她一直未曾发现。   “我只是激发他的才能而已,若不是我,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么?”王齐恨恨道,“而他,竟然恩将仇报,竟然想杀我!亏我这么多年,教他武功!”   “你杀了他父母,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韶华狠狠道。   “我想帮他们胡家复国,而他父亲太懦弱,竟满足于区区商人,无怪乎我会杀他了!”王叔淡淡笑着,双眼充血。韶华别过脸,不去看他。   “你……当年你可以回越国当你的小将军,又为何要留在轩国!”裴之逸对越过之事也有所耳闻。   “哈哈,小将军?越国皇帝迫于你们轩国的实力,连父亲尸骨都只是匆匆入殓埋葬,他会重用我这个遗孤?”王奇冷笑,“所以复国成功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了越国,他是间接害死父亲的凶手!”   “你把你一家人的仇恨归根到百姓身上,即使你控制了整个天下又如何?他们难道真的臣服于你么!”韶华道。   “你的那套道理只有心善的人能听进去,而我,没有心!”王奇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丫头你最懂我,就说一个让你满意的死法吧,我成全你!”   王齐步步逼近韶华,眼见着王齐的刀就要贴上韶华,裴之逸忍痛支撑起身子,从身后突袭王齐。王齐没有回头,只是一挥手,掌风四起,裴之逸像一只失了线的纷争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下。   “怎么,想好了么!”王齐笑,粗糙的手在韶华脖子上游移,“我突然犹豫了,这样聪明又觉得的女人,味道不知如何!”   韶华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恨恨道,“士可杀不可辱!”   裴之逸撑起身子,鲜血染红了盔甲,却依旧撑着疲惫的身子猛然从身后抱住王齐,大喊道,“快走,快走啊!”   裴之逸拖着王齐的身子,死命的往后拖,却也只是一瞬间,便被王齐甩开,又重重的落到地上,“如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别自不量力,既然你想死,那么我成全你!只是我不会让你一下子死透,慢慢死的滋味不知道如何!”   “你个变态!”韶华抄起一旁的椅子砸向王齐,椅子却在靠近王齐时,被王齐的内力震的支离破碎,“丫头,别白费心机了,没有内力根本近不了我的身,更何况一把椅子!”   韶华眼见着王齐逼近裴之逸,不死心的又用身体撞,却是用多大的力气撞,便被多大的力弹回,韶华几次都摔在了地上,膝盖额头都碰出了血。   “丫头,快走,快走啊!”裴之逸用虚弱的声音喊着,“快走!”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韶华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湿了整张脸,混合在流淌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王爷王妃果然伉俪情深!”王齐的嘴角微微上扬,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嫉妒,“只是我很讨厌!”   当年他父亲征战身亡,而他母亲竟在三个月之内改嫁他人,连一向恩爱的父母都如此,要他怎么相信爱情,所以这些年,他都孤身一人,未曾娶妻,而现在看着裴之逸与韶华生死相随,心中更生出了恨意。   “讨厌的东西,我从来要将它毁灭!”王齐盯着眼前毫无反抗之力的裴之逸,开始施展内力。   “不要!”韶华无力的哭喊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步步的爬向裴之逸的方向。   却有另一个影子比他更快。   胡修飞身提剑刺向王齐,却在剑身擦破王齐胳膊后被掌风震飞。   “你根本就伤不了我!”王齐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不知死活!”   胡修却只是浅浅的笑着,苍白的面容衬托着嘴角的鲜血越发艳丽,“如果我说剑上有毒呢!”   “毒,呵呵,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百毒不侵了么!”王齐笑的越发开坏,忽然脸色一变,迅速施展内功,欲逼出体内的毒。   “王齐,不用徒劳了,你越是施展内功,蛊毒蔓延的就越快!”胡修的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你以为我解不了蛊毒么?”王齐镇定下来,忽然笑了,“你忘了,我有解药么?”   “只怕你来不及解!”胡修轻笑,吃力的握住左手的宝剑,却在下一刻将宝剑刺入了胸口,“因为这是母子蛊!你曾送给李仁弋,剩下的半包我留着了。”   韶华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胸口溢出,源源不断的溢出,染红了一片。艳丽的如同那日满山的曼陀罗。   “啊!”王齐忽然全身痉挛着倒地,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胡修,胡修!”韶华爬进浑身颤抖的胡修,这个一向温润的男子,竟然这样刚烈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裴之逸也围了上来,拖着胡修的身子。   鲜血不断的溢出,胡修张张嘴,艰难道,“你……你喜欢过我么?”   韶华的泪已经干涸,只是用力的点头,韶华记忆中的女子是那么爱眼前的男子,几乎用尽了生命,不惜为他跳崖,这是嵌入生命的爱。   胡修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渐渐的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安详的笑。   胡修只觉得全身冰冷,天地间不停的旋转着,记忆一下子拉到了天山上初遇少女的时光,忽然又是离国的宫殿,那个火红的少女说喜欢他,往事一幕幕闪过,身体似乎更冷了,周边越来越暗,丫头,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第一个遇到你,比谁的都早。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放手。   胡修的双手渐渐变冷,韶华无声的哭泣,心中悲痛万分,也许是曾经的韶华对胡修无声的哀悼。   裴之逸将胡修靠在墙角,将韶华搂在怀里。   正午的阳光异常灿烂,江南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乔尹驾着马车,不时的瞄着车内,心情愉悦,回到京城他就可以见到墨瑜了,而车内裴之逸身着浅蓝色的竹纹锦袍,轻轻的吻着怀里的韶华,浅笑道,“我们回家吧!”   韶华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香味,轻轻点头,有一种难得得安心,事过境迁,恍然如梦,幸好还有他一直陪伴她身边,愿岁月静好!   相濡以沫,不过如此! ☆、第一百零八章:裴之逸番外 岁月静好   我叫裴之逸,是大轩王朝尊贵的三王爷,父皇最宠爱的三皇子,记忆中母妃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闲暇时便会亲自教他写字念书,母妃是大轩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父皇还是太子时便被封了侧妃,父皇对母妃极其宠爱,每当宫中有新进的贡品,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母妃的寝宫,甚至连墨琴都赐予了母妃,母妃得父皇恩宠一宠便是五年,宫里人都说德妃好福气,得皇上如此宠爱又有如此听话乖巧的三皇子,那时候,我也以为母妃是幸福的,直到母妃之死那晚,我才知道这些都是骗人了。   皇宫从来是勾心斗角的地方,每天不是这个妃子意外滑胎,就是那个宫女看了不该看的被人毒死,但我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在一向淡泊名利的母妃身上。   我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夜,母妃喝完皇后送来的保胎药,便开始全身发抖冒冷汗,年幼的我只是拉着母妃的手哭,母妃摸了摸我的头,便让宫女将我带下去,并告诉我自己只是不舒服,睡一会便好了,怎想到那却是最后一面,母妃还没来得及等到太医,便咽了气,连着肚子里不过三个月的胎儿。   母妃死的蹊跷,宫中言论议论纷纷,却说母妃因为霍乱而是,这病会传染,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几乎所有的人都信了,而一向伉俪情深的父皇,竟也信了,竟连死因都不去调查,无论我怎么恳求。母妃因为被冠上霍乱的罪名,连皇陵都进不去,父皇只是找了快风水好的地方,将母妃埋葬。而也是那时候我记住那恶毒的皇后,是她害死了母妃,因为别人头上的光环,她要戳瞎别人的双眼,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恨上了父皇,母妃总说父皇是爱她的,可是一个男人最关键的时刻迫于皇后党羽的势力,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甚至都无法去抓凶手,这算是爱吗?   所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男女间所谓的爱情。   直到遇到她。   初见她时,并没有太多的印象,那日与乔尹刚出书房,便看到了四个丫鬟,乔尹说那四个新来的丫鬟便是与李仁弋有关的官员之女。   我点头,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吩咐乔尹好好盯着李仁弋的举动。   直到那次有人跟我说,一个丫鬟打了太子,我匆匆赶过去,发现竟然是她,太子经常着小厮装在府内闹事,总所周知,所以一般的丫鬟小厮都绕道走,新来的丫鬟就算不知晓也不会殴打太子,于是我将她叫去了书房,却在看黑风寨的折子,忘了身边还有个她,直到我将折子摔倒地上,她怯怯的帮我捡起竟偷偷看了折子,并暗示了朝廷内外勾结,我厉声斥责,她似乎是个不安分的丫鬟,府里不安分的丫鬟若是常人早让人赶出去了,只是她的父亲与李仁弋有过密接触,所以我忍了下来。   只是她的计策的确有理,所以那日后我便开始盘查每次攻打黑风寨失败的原因,果不其然,每次在官兵上黑风寨之时,土匪都似乎做好了准备,黑风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所以剿匪屡次失败,得出经验后,我便向父皇请旨,以打猎的名义去剿匪,好掩人耳目。父皇同意了。   突袭黑风寨,将其一举歼灭,震惊了整个朝廷,当然最震惊的莫过于李仁弋了,盘查中发现,李仁弋竟跟黑风寨有关,难怪每次剿匪都失败了。   剿匪成功自然有她的功劳,所以我将她调到了书房,她似乎很不愿意,她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对她好,无非是给她在府中树敌。府中众人盯着她,我也就放心了。任她也翻不起什么浪。   她在书房伺候的这些日子,生活似乎没那么无趣了,她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欢乐,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在我的印象中女子都应该跟母妃一样,温柔贤淑,而她只是表面上装柔弱,我曾好几次看到她暗地里骂人的样子,两手叉腰,手舞足蹈,可奇怪的是我却觉得这样的她更可爱,一直以为她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剂,总未掂量过她的分量,却在她失踪后,我慌了手脚,探子汇报说,她竟在街中央消失了,我的心慌了,能在大街中央将人劫走,定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开始担心她的安全,派出了所有探子却都毫无消息,第一次我怒了,拍碎了书房的檀木桌,震的乔尹都说不出话。   幸好傍晚十分有了消息,我独自一人不顾乔尹的阻拦,快马加鞭去乱葬岗找她,当看到一脸惨白的她,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乔尹说一向不苟言笑的我开始爱笑了,只是世事太突然,冥夜阁袭击王府,我身重剧毒,当我醒来时,我迫切的想见到她,乔尹支支吾吾的说她回了离国,因为父皇说她是离国公主,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竟是离国公主,我不信,她不是木芷菡吗,怎么可能是离国公主韶华,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父皇将一副画像放到我面前时,我颤抖着双手打开,画中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衫,巧笑嫣然,明眸皓齿,完全是她的模样,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原来真的是她,那她来王府定也是为了传说中的墨琴吧!我从没像这一刻失落愤怒过,原来那些美好,都是谎言,我开始变得每天酗酒,生活的如同行尸走肉。直到有一天,太子裴之珏告诉我,她临走之前说的话,她说毒害她的香囊是洪夫人的,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但想起她往日说着奇怪的话,根本就不是轩国的方言,于是我派人去查了,奇怪的是那也不是离国的方言,可是她懂笙,那是只有离国皇室才会的乐器,但若是她是公主,摄政王在大轩皇宫见到她,又为何不认她?莫非,这一开始便是阴谋?   我戴着一线希翼去找父皇,那一夜我与父皇彻夜长谈。   第二日我便去了离国,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只为见到她,在离国皇宫的洗尘宴上,她显然也没有想到轩国的使臣会是我,那日的红衣女子赤足旋舞,让宫灯都为之黯淡,可我的眼中只有她。   见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思念有多浓,当我跟离国提出以三城做聘礼时,除了离国太子,朝臣们恨不得举双脚同意,年轩国三皇子与离国公主订的亲事,因为离国公主身亡而引发战争,轩国占了离国三座城池,而今轩国还城做聘礼,离国自然是举国上下都恨不得她嫁出去。而她也迫于朝臣的压力,最终同意了。   她终于成了我的妻子,可两人的感情却不似从前那般,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多了个钱宛清,钱宛清是前吏部侍郎之女,也是与她一起进王府的女子,父皇因为T恤她父亲将她指给了自己做侧妃,即使他万般不同意也无计可施,但我告诉她,钱宛清只是名义上的侧妃,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将她许个好人家。   新婚的甜蜜没有过太久,江南水灾,我与李仁其一同前去江南,随行的还有墨瑜,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江南之行,让我与她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墨瑜为了救我,用身体温暖了病重的我,我必须娶她。   只是看到你苍白的面容,看到你因为听闻我回来,连鞋子也没穿上便光着脚丫来看我,我剩下的只是愧疚。   后来的日子,你我形同陌路,我想改变我们的关系,可你从来不曾给我机会。   她曾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却给不起她这样的承诺。   我还没从感情中脱离出来,京城就开始变天了,三大神器的传言愈演愈烈,王府成了众矢之的,一夜之间胡家的势力血洗王府,未曾想过一直是王府门客的古修月竟是胡家这一代的接班人胡修,而一直以打杂身份在王府的王齐,竟是辅佐胡家的高手。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人反应不过来,但当王齐用刀抵着你的脖子问我要墨琴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给了,这一刻我忘了江山社稷,也轩国的安危,我只知道王齐的刀若是再偏一点,你就会没命。   父皇因为我给了胡家两大神器,而对我介怀,我却不在意,只要你安好,我便安心了。   胡家因为三大神器中的宝藏,而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兵器,更在一夜之间将江南划为越过,我带兵出征,这是我唯一能为轩国做的,但未曾想到,我驻守江南期间,你竟被人虏去了城中,只是一墙之隔,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血洗江南城,我早就分不清是为轩国而战,还是为你。   事情的发生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最后的幕后黑手竟然是王齐,看着你为了我一次次的扑向他,我的心比你还痛,为什么这么傻呢,明知道以卵击石,还是这么奋不顾身。   当胡修为了杀死王齐而自杀时,我知道他除了为了报杀父之仇,更是为了你,为了你不受伤害,那一刻,我知道那个男人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我少,当他问你有没有曾爱过他,你点头的时候,我的心一震,也许你曾经爱过他,那也是在我之前,所以我不嫉妒,因为我们有未来。   当粲然的阳光再次照耀这座江南城时,马车向着京城的方向行驶,我轻轻的拥着你,任风儿吹乱我的发丝,心中有沉甸甸的幸福,事过境迁,幸好身边还有你陪我看细水流长。 ☆、第一百零九章:盛夏的苦果   离开家乡坐上前往三王府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原本衣食无忧的日子,因为父母的突然离开变得捉襟露肘,可这丝毫没有让我对生活失去信心,因为生命中还有姐姐,自小姐姐便照顾我,无论我怎样调皮都习惯包容我。   带我们离开家乡的中年男子让我们管他叫王叔,王叔看起来与父亲年纪不相上下,却是不苟言笑的,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对我们笑罢了。   在坐上马车后的第二天,王叔又接来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有个很好挺的名字叫婉清,可人却不如其名,整天只知道扮娇弱,动不动就哭,我偷偷的跟姐姐说我很不喜欢钱婉清,姐姐却用手敲了敲我的头,警告我说,出门在外不能再跟家里一样了使小性子了,即使再不喜欢以后我们也会一起生活的,我冷哼。   就在钱宛清上马车的第二日,王叔又带了一名女子,只是这名女子一直昏迷着,脸色苍白,我很好奇这个昏迷的女子一直靠王叔给她喝一些汤药就能活着吗?有天我实在好奇问姐姐,却被一旁的钱宛清听了去告诉了王叔,于是那晚我被王叔狠狠的责骂了,于是我更讨厌钱宛清了。   马车颠簸的驶向京城的方向,经过允县时,王叔说离王府只有一天的车程了,我雀跃不已,终于不用在马车上颠簸了,更是对王府充满了期待,王府定是一个奢华华丽的地方吧,自小听父亲说过京城满地是金,明日就能见到了,心中激动了一把。   可就在那日下午,王叔停车去买干粮的时候那名女子醒了,王叔也因此勒令我们几人在允县休息几日,钱宛清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原本我也有些失望,但看着王叔用责怪的眼神看向钱宛清的时候心情好的比明日能到京城都开心。   王叔似乎很照顾那名女子,给她请了允县最好的大夫。   在允县的第二天,我才真正看清了那名女子,原来她竟这样好看,连一向自视貌美的钱宛清都自惭形秽,王叔说她叫木芷菡,女子貌美和善,让人见了不由心生好感。更重要的是钱宛清似乎不待见木芷菡,所以我就跟喜欢木芷菡了。   那时候年少幼稚,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排挤另一些人。   三日后,木芷菡的身子好了一些,王叔才带着我们四人京城,我好奇的看着京城的青石板街,有些失望他并没有父亲说的遍地是金。   马车在黄昏时分停了下来,艳丽的晚霞将整个王府镀了层金色,高大奢华的建筑物,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奢华,庄严而圣旨。   王府的一切都是新鲜的,那个叫碧桃的女子带我们在王府转了一圈,见到了传说中玉树临风的三王爷,我几乎是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子,如玉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高贵的气质,是我在家乡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男子模样,总之好看极了,比乔管家还要好看上几分,日后的日子,我总是搜集关于王爷的八卦,而宛清也似乎热衷于此,惟独木芷菡一直是淡淡的神情,那时候我不知道疯狂的打听王爷的八卦只是好玩,也以为那只是跟钱宛清比谁的八卦更新鲜,直到后来进宫后,我才发现,也许一开始我便爱上了,只是连自己都未曾知晓,这且是后话。   在王府的日子无忧无虑,虽被分配到了洗衣房,每天对着成堆成堆的衣服嘴里喊着苦,心中却是开心的,直到有天不小心洗破了洪夫人的衣裳,我顿时慌了神,洪夫人的厉害在王府内众所周知的,曾经因为有人不小心洗破了洪夫人的衣服被活活打死了。   我没有想到木芷菡竟会帮我出头,还向前来的老妈子保证能将衣服补好。我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只是这个希望很快破灭了,因为她说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补。   姐姐的女红一直很好,也许姐姐会有办法,我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   可让连姐姐都说没有办法,想起那几个身材健壮的老妈子说,不补好衣服后果自负时,我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最后不知道姐姐从哪里打听来了消息说洪夫人的这件衣服,是锦上添花那家制衣坊做的,只要能出王府便成,木芷菡揽下了重任,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却是从另一个意义上成功的帮她摆脱了洪夫人的二十个巴掌。   据木芷菡说她只是恰巧碰到了王爷,将此事禀告了王爷而已。   于是我对王爷的崇敬又多了一分。   在王府的日子简单又美好,直到有天有人告诉我姐姐溺水身亡,我几乎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姐姐自小便会水性,怎么可能自己淹死呢,而姐姐平时一向小心谨慎,不会得罪人,也不可能被人推下水的,我告诉自己,也是只是认错人了,那人肯定不是姐姐。   但当我看到泛白的尸体,浮肿的面容,我觉得整个世界在我的周围瞬间坍塌了,那个从来将我捧在手心的女子,那个从小将我宠大的姐姐,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殒了,看到姐姐的尸体木芷菡立即回了兰香苑,她似乎知道什么事情,我忽然想起今日早晨她与姐姐似乎说了什么话,于是我拼命的摇着她,希望她能告诉我些什么,可她却不为所动,我甚至以绝交相逼,她都不曾告诉我,只是说姐姐希望她好好照顾我,可姐姐都没了,又有谁能真的照顾好我呢!   姐姐的骨灰被送回了家乡,而我与木芷菡真的绝交了,虽然错不在她,可我气为什么她不告诉我真相。   王府的乔管家在几天之后找上了我,说了些安慰的话,并将我从洗衣房调去了药房,做了众人眼中所谓的肥差。   也是因为如此我认识了经常来药房抓药的秋夫人,秋夫人曾是宫中伺候太后的人,见多识广,她看到我颓废的样子,只告诉我弱肉强食。   也是因为那时,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发誓一定要变强,为姐姐报仇。   很快太后的寿宴到了,我请求秋夫人将我带进宫。   秋夫人略带惊讶的看着我,最后却只是问我,你决定了?   我点头,即使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也只是唯一的一条能变强的路。   太后寿宴秋夫人进宫帮忙,而我以秋夫人大夫人的身份进了宫,不曾想到王爷那日也一同进宫,只是王爷身后跟着的不是往日的乔尹,变成了木芷菡,我的心微微一颤,曾几何时,她与王爷已经形影不离了。   甚至连走阶梯时她绊倒,也是王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我看到秋夫人眼中微微的惊讶失望却没有看到自己的。   那日王爷见了太后后便出宫了,而我与秋夫人却留了下来。   秋夫人知道我进宫的目的,于是在得知皇帝要进慈宁宫时,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听闻皇上喜欢海棠,那日我特意撑着朝阳还未升起,露珠未干时,将慈宁宫开的最好的海棠采了呆在了头上,宫中虽对侍女的发饰佩戴有要求,却对花饰没有限制,当然了除了牡丹。   当慈宁宫响起‘皇上驾到’时,我藏在广袖下的手已经将衣角来回拧了好几圈,紧接着是撵轿落地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脚步声步步逼近,如同踩在我的心上,当黑色的描金长靴停留在我眼前时,我知道我成功了。   那一夜我成功的得到了宠幸,因为那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着的身边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男子,心中有些感慨,我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便不能再回头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被皇帝宠幸了的宫女都要被封为官女子,而我身为王府的丫鬟身份有些尴尬,但太后说,我既然在宫中做事,也就是宫女,于是最后还是被封了官女子。   太后的寿宴到了,我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没有机会前去拜寿的,但是听闻那日木芷菡在宫中出尽了风头。   后来的日子,没了皇上的宠幸,各种位份在我之上的妃嫔都来凌辱我,今日不是这个贵人过来找茬,明日就是那个答应过来指桑骂槐,无非就是我借了海棠上位,从区区一个王府的丫鬟晋升做了官女子,若是从前的我早就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回去了,可是,如今为了帮姐姐报仇,为了站在权力的顶峰,我必须收起锋利的爪子。   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皇宫,我知道没了皇帝的宠幸是活不下去的,那日皇帝也是因为一时的新鲜宠幸了我,而今估计早就不知道我这号人了吧!   我要想方设法重新获得皇上的宠幸。   而我在宫中无依无靠,就连见皇上一面都难,更谈不上宠幸了。   而今之计,能唯我依靠的只有慈宁宫。   原本我这样的品级地位的管女子是没有机会见太后的,因为慈宁宫的竹青嬷嬷与秋夫人要好,而竹青嬷嬷又是太后的心腹,在太后还在闺阁的时候便跟着太后,我借着看竹青嬷嬷的机会也见了几次太后,太后见我乖巧便允了我在她跟前伺候。   皇帝来慈宁宫的机会不多,一个月一两次,每次我都会在鬓上别一朵海棠,而每次皇帝来慈宁宫后,便会宠幸我,这好像成了一种规律,也招来了更多人的嫉恨,只是后来来找茬的人越来越少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三王爷帮我打点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因为我出身王府?还是因为木芷菡想照顾我?   很快我被晋升为了答应,摆脱了宫中品级最低的头衔,只是我知道以后的路更不好走了。   呆在皇宫里就如同被关押在牢笼里一般,一天到晚陪着太后吃斋念佛,我都快忘了外面世界的模样了,春去秋来,我终于熬成了贵人。可这其中我付出了多少,没人知道。   当木芷菡重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置信,因为她以离国公主韶华的身份站在我面前,但我很快恢复了镇定,见惯了宫中大风大浪,演技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这是生存的基本技能,那日她见了我并未多言,但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关怀。   那一刻我是多么羡慕她,当她是木芷菡的时候有裴之逸在他身旁,当她是韶华的时候,裴之逸毅然排除万难陪在她身旁,这样的相守是多少女人羡慕的,只是她没有,皇帝宠幸我只是因为我的乖巧,没有其他。   所有当裴之璞告知我姐姐的死因,并答应帮我报仇时,我毅然选择了背叛皇帝。   如今,我坐在破败的藤椅上,冷宫的残阳拖着疲惫的身躯没入了西山,只留一天艳红的晚霞。   从那日五王爷叛变失败后,我便日日如此,没了灵魂的活着,我也不知道为何活着。   有脚步声渐进,那是靴子踩过枝叶发出的沙沙声。   “王叔死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曾一起陪伴我过了美好简单的王府岁月。   我缓缓的回头,看着眼前的越发美丽动人的女子,轻启嘴唇,最后却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最后她说了句保重,离开了冷宫。   “姐姐,你的仇人终于死了!”我开心的笑了,姐姐在天有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拔下唯一带着的簪子,青丝在风中散落,当金簪刺入胸口的一瞬间,我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到解脱的快乐。   清晰的听到耳边呜呜的风声,似乎带着哀怨,然,这又是谁在哭泣……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http://www.bookben.cn/】